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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月x怜星(下)

Yuri百合 7589 Oct 05,2023
怜星独自在书房里已经呆了许久。
移花宫其实没有什么明面上的禁地,但是纵然两位宫主不说,宫人们倒也心里有数,有些地方万万不能窥探,比如后山,比如经楼,比如,两位宫主一起呆着的时间较长的一切场所。
书房里东西不多,也没有什么机要,至少表面上看着并不是很重要,只是邀月习惯在这里处理宫务,而怜星习惯陪着邀月,久而久之,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宫人们再也不敢踏入的地方了。
但是邀月不提,怜星就不会过问,没有宫女服侍也不打紧,怜星看不得邀月皱着眉的样子,更何况还是因为环境瑕疵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时日一长,也就自动包揽了整理书房的事宜,反正她不在乎,只要陪着邀月做什么都行。
不过偶尔怜星也会自嘲,若是百年之后回顾她这一生,七岁之前的叛逆姑且不论,自七岁之后似乎就光顾着挖空心思怎么做才能让邀月满意了。
只是想法和现实终究有偏差,可能今生今世她都没法做到这一点了。
今日又与往日稍有不同。自从确定邀月是宫主继承人之后,每隔半个月对方便会出宫一次,少则半天,多则一日,这是自上任宫主还在时便已经有了的规矩,从不与他人说道,想必是只有宫主才有资格知道的隐秘,既然如此怜星也没想着多问。
而且她本就是刻意趁着邀月不在才过来的。
距离第一次发生那事已经半月有余,怜星有心结束这段关系,几次欲与邀月好好谈谈,但不知道邀月是食髓知味,抑或是别有目的,禁闭虽然结束了,可是每日夜里让她去房里这件事倒是风雨无阻,甚至偶尔心血来潮,还会亲自又跑到她房间里来。
虽不至于夜夜笙歌,但仅仅是坦诚相对之时的肌肤相亲和耳鬓厮磨也能够让人弥足深陷,邀月的一举一动如此自然,像是久远的旧日里相处时那些本该属于亲姐妹之间、本该属于她却百般渴求而不得的温柔和亲昵,理所应当地在此时此刻才获得了对方的回应,又在不可言明的欲望催化下全部化作黑夜里的缱绻和旖旎。
可是那又怎样。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①夜里两人再怎么辅车相依,天亮了就该褪去所有的温情,恢复理智和界限。尤其是怜星,对此已经轻车熟路,弱势的一方就该藏好所有的弱点,不能轻易暴露于人前,这么多年她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活下来的。
只是真的不像邀月会做的事,尽管对方默认了她的回避,尽管这默认表明了邀月的态度。怜星放下手中的书册将半个身子都轻靠在书柜上,右手又忍不住抚上左臂,她的目光向下,虽然看着身前,视线却空茫着明显没有聚焦在任何一处。
就这般看了半晌怜星又恍然惊醒,下意识回头看向桌案,不过看到空无一人时才愣了愣然后松懈了下来,也是,既然邀月不在,也就不会有人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而出声唤回她的神思。
不见邀月是她自己决定的,但见不到人失魂落魄的也是她自己。
怜星掐了掐掌心试图收回自己散乱的思绪专心手上的事,只是诚如上任宫主曾经评价的那样,纵然她天资聪颖不弱于旁人,却向来不怎么专注在正途之上,从小到大能牵引她心神的人就那么一个,只要对方不在眼前,她再怎么自我约束也是敷衍多过于实践,甚至现在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肉眼可见的散漫来。
不过即便是这般的漫不经心,也不妨碍怜星的效率,小半个时辰便将手头上的事整理完毕,再度确认之后她又抱着替换下来的书册走到桌案旁边。
今日邀月不在,是以宫人们按照以往的规矩将需要处理的宫务都交给了怜星,再由怜星带到书房里。两位宫主的地位截然不同,却不妨碍她们一并尊敬,或者某种程度上来说,既然二宫主是大宫主的替身,那自然是要同等对待的。
不过若是抛开身份,众人显然更乐意和二宫主相处罢了。
怜星拆分了那些信件,又按照邀月的习惯进行了分类,这些年来对方不曾对她有过隐瞒,是以移花宫所有事情她都清楚,亦可以替邀月做决定,反正有这么个神通广大的姐姐,真弄错了什么也不打紧。只是姐妹俩相处这么多年,尽管邀月对她几乎不设防,怜星也没想着越权,那些不急又不是特别感兴趣的一并都留着,等邀月回来自行处理,这样也算是间接表明自己没有二心。
不过比起这种繁琐的宫务,怜星还是更喜欢替邀月做一些别的事。
她径自打开书桌下自带的柜子,移花宫所用之物皆为上品,更何况是给宫主准备的,邀月素爱整洁,平时惯用的文房墨宝和薰香都放在此处,只是对方不喜婢女打扰,大多时候就由怜星负责点检填充,最近她多日未来,不知道邀月是否已经都用尽了,亦不知道茯苓有没有及时补充。
所幸眼前所见虽然用了泰半,但还留有余裕。怜星放了心,先是取了香料捏碎放在香炉里给点上,又抽出纸笺研上墨,将自己看过的信件一一写下回执,写完后也不急着唤宫人过来寄送出去,只合着先前整理挑拣出来的那些宫务放在桌案一侧,等邀月回来处理好了其他的再一起发出去。
这样一来她该做的便都已经做完了。
但是怜星抚了抚衣袖,一时也不想走,就这么坐在了邀月平时坐着的椅子上。
虽然说邀月是这移花宫的主人,但能留下这人气息的地方却不多,书房算一个,而由于邀月近来的反常举动,怜星的寝殿也算一个。
所以怜星不想回去。
熟悉的地方染上了更加熟悉的人的气息,却让怜星有些无措,任谁都想给自己留个喘息之地,但是邀月的逼近太过意外与强势,占据了她夜里独自消磨心口所酝酿而出的酸涩苦果的时间,不得已,只能白天避开对方,少见一分是一分,亦是为了养养精神怕邀月看出自己的心慌意乱。
——这心头惟愿之人就在怀中,让她夜不能寐,又恐天明。
坐了会怜星就决定离开了,邀月大概也在回来的路上,她不想和对方撞上,只是起身之时却看见书桌案头上的盒子里叠放了几本未曾见过的书,一时倒让怜星有些好奇。
邀月不会随便放东西,取用都有度,用完了便会原样放回,而且以对方的速度,不可能这么几本书都看不完。
怜星伸手拿了过来。
当先一本是一册医书,看着平平无奇,怜星不懂医术,只随手翻了几页,她知道邀月自小就对医书有所涉猎,对方向来不输于人,定然青出于蓝,就连宫中医师也自愧不如。
不过怜星不知道的是邀月曾经私下看过她的病历,也和当时治疗的医师探讨过她的手脚,只是陈年旧疴,现在才想着根治早就为时已晚,既然没有结果,邀月也就没再提过。
到底兴趣不大,怜星看过了也就放置在一旁,可这第二本才看到个封页就让她忍不住侧过头去脸颊浮起薄红。
那委实是一本不该出现在移花宫,也不该出现在邀月身边的东西。
就是宫中最低等的宫女所使用的草纸也比这册子干净不知多少,蜡黄的纸张上仅用寥寥几笔就传神地勾勒出两个赤luo着的相拥之人,旁的再无其它,只是如此这般也太过露骨,为了稍加掩饰画者又在正面泼洒了些艳俗的红绿色,但这染料亦是随意扯了些花汁挤兑而成,落在纸面上浓淡不均,甚至浸透扉页晕染了线条,相较之下倒让人物的动作更显得狂浪和不拘,再加上旁边提配着的yin诗艳词,一眼望去便知这是那青楼勾栏里或者贩夫走卒中才会随身携带的消遣玩物。
怜星简直不知道这么下流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邀月的书房!
随即她便反应过来,震惊过后却是自嘲,怜星忍不住笑了几声,只是到底因着骨子里的那几分高傲不肯示弱,是以笑声低沉又惨淡,确实是邀月的亲妹妹,本来柔美的脸上都硬生生冰冷起来。她性子温婉不错,但那是对着邀月,若对象换了无关的旁人或者自己,便是能同邀月如出一辙的铁石心肠。
还能是什么原因,若不是宫中谁人拉下东西不留心被邀月给看了去,便是对方有了兴头后自己去寻了这些东西过来。
实则心中偏向于前者,这样邀月近期的反常才有理有据,大概是瞧了之后提起兴趣却又没有旁人纾解,才这般与自己纠缠不休而已,当然后者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以过去的经验来看可能性微乎其微罢了,对方又何曾真真正正以她为出发点做过什么。
困扰多日的疑惑终于解开,怜星心头依然没有轻松多少,她摩挲着那本册子,忍了又忍,视线几经回转,最终还是长吐了一口气,颤着手翻开看起来。
不知道以后除了自己邀月还会不会有别人,但是怜星却清楚的知道自己这辈子就只有这么一个人了。
想和对方亲昵,想拥着对方入睡,曾经隐秘而期待的念头现在得以实现,虽然不是自己预想中的那般两人心意相通,但到底是得偿所愿了,就算心底有些发苦,可累积到最后却无论无何也都是如泛着蜜般的欢喜。
甚至即便是早就知道邀月不会有多余的心思,此刻怜星依旧压不住想要迎合对方的心,从小到大她能为邀月做的事很少,对方也看不上眼,她却始终觉得做得一件是一件,哪怕是如此羞于启口的事。
册子不厚,图多字少,观摩起来并不难,偶尔回想,倒也不难发现邀月曾经用过的一些,只是她有心按照图样所示尝试着迎合,却发现半身受损的自己根本做不到,如果强行只怕会先行扭伤。
这时候怜星倒有些觉得手脚不方便了,也难怪做的时候邀月一直将她抱在怀里,想来任谁和一个不懂迎合的人做这等事都会觉得扫兴,可她确实回应不了,这么一想又觉得自己所作所为索然无味,连看下去的心思也没了,只低着头有些黯然无措的拽着自己的左手。
这断臂已经长伴了自己这么多年,即便不喜也无论如何舍弃不了,怜星摸着左臂,心里沉甸甸的。
兄弟如手足,姐妹如唇齿。她以残缺之身陪了邀月那么多年,感觉就如同这残肢和自己的关系一般,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天,若是遇上了什么事,邀月会不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
邀月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桌案前发呆的怜星,这人越长越大,心思竟然越来越重,哪怕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也能悄悄有秘密了。
邀月脸色沉了沉,却又没有开口,只推了门进来,怜星倒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她,下意识站起来退到了椅子后方。
邀月直视着怜星走过来,她随意的扫了一眼桌案上的东西又看了回去,一时间倒没有急着坐下,怜星还是站在原来的位置,脸上同她一般白净,完全没有被抓包后的无措。
桌上摆设也没什么变化,两人默契一直有,这点倒不需要怀疑,只是她本收在盒子里的书册被对方拿了出来,而且打开的那页瞧着颇为眼熟。
邀月神色不变,自然的收了书,也没对怜星说一句话,又伸手拿了叠放在一旁的信件边看边坐下来。
看似认真其实注意力还在怜星那,余光看到对方动了起来手指便紧了紧,发现人不是准备离开后才缓了下来。
不多时房里便燃了香,怜星又走到她桌案前,拿了墨锭细细研磨起来。
白日里多日未见的身影终于呆在了该在的位置,邀月心神放松了下来,手上速度也快了不少。
她不是看不出怜星在躲自己,只是强行将人锁在身边又显得太过在意,但忍耐了这么久,平日里人在眼前还没察觉,这些天看不见了才知道有多不习惯,哪哪都是别扭。好在晚上还是能见得到人的,甚至还能将人抱在怀里,聊以慰藉。
可是心里头还是愈发觉得不够。
再多的信件也有看完的时候,邀月动作快,只想早点做完和怜星说会话。
再长的墨锭也有穷尽的时候,怜星动作慢,只想多些时间和邀月来相处。
两人怀了一样的心思做了不一样的事,又不约而同的停下了动作。邀月眼前的桌案上已经空无一物,怜星手下的砚台里却蓄满了浓墨。
邀月看着怜星,视线转而落在砚台上,怜星这才后知后觉的停下手,脸白了白,神色颇为复杂的撇干墨渍将墨锭放到一边。
“你今日心不在焉。”邀月终于起身来到怜星身边,又抬手拉了人的肩膀想让对方转过来。
这是怜星第几次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走神邀月已经不记得了,却也生不起气,有过一次纵容之后,再多的几次似乎也不是那么困难,而且这确实也不算什么。
所以邀月干脆还顺势摸了摸怜星的脸,又径自将人揽到了自己怀里——这样能直接拉回对方不知神游到何处的心思,也存了自己想要亲近的心思。
就像怜星能察觉到她的情绪而作出反应一样,邀月同样能察觉到做什么能让怜星感到开心,只是平时实在是不想浪费心力去理会,横竖怜星总能自己找到乐子,这么些年也不见对方有什么心情不好的时候。
除了最近。
也不是不开心,面对自己时总能笑出来,却好像心里压着东西一般,怎么哄也哄不好,但她做出那些动作的时候又能感觉到怜星心里是实打实的雀跃,本来满是抗拒的姿态亦会在她的怀里逐渐软化。
像是再怎么样的纠结难受,也会因为选择的另一端是自己而慢慢倾斜过来。
不过在此之前邀月从未想过有什么不对,怜星是她的妹妹,向着她本就是天经地义的。
可倘若怜星是要在她和自我之间做选择呢。
多年前她逼着怜星做了选择,代价是对方的一手一脚,现在如果再逼迫一次,代价会是什么?
邀月不想赌,所有的结果她都能预料,也认定自己可以承担,却依然犹豫着不想尝试。
但她也有自己的打算,若是怜星非要不可,她愿意和怜星商议一二。
“去内间陪我休息会。”
怜星的耳根子已经肉眼可见的染上绯红,白日青天的,邀月竟然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完后又抱着她一并去了书房里间,实在是……难以启齿。
里间东西不多,无非是一些书籍,却多放有一张床榻,那是怜星执意安排的,担心邀月太过劳累。
此刻看着邀月带着自己径直到床前,怜星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本册子上的某些图片,瞬间连脖子都快红得滴出血了,虽然第一次也是在白日里,但那只是意外,之后的每一次都是在夜里。
就像她们俩这本该不见光的关系。
想到这怜星便又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瓢冷水,绯红退去,肢体麻木,她僵着腿任凭邀月压着自己的肩膀让身体坐在床榻一侧,随后怜星垂下眼,掐了手心又逼着自己抬头去看邀月,好借着对方冰冷无俦的脸一点一点平复内心的汹涌澎湃。
邀月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倒与她隔着一段距离坐下了,眼中波光流转,却只神色淡淡的瞟着她。
怜星有些疑惑,对方似乎有话对她说,却又一反常态的没有直接说明,这不像是邀月的风格。
只是怜星刚准备起个话头,又看到邀月动了起来,对方转过身,干脆的将头枕在她的腿上躺下来。
怜星愣住了,她低头看着邀月的脸,对方从来没有这般失了仪态,而她似乎也从来没有从这么高的地方看过邀月,惊讶归惊讶,却还是下意识伸手护着对方的头。
邀月没闭上眼睛,只是这么平淡的看着她,于是怜星屏着呼吸,等着对方开口。
“你想出嫁吗?”等待的时间不长,邀月启口,说出的话却让怜星有些听不懂,只下意识攥紧了掌心。
“你适合做一个母亲。”脑中尚且混乱,耳边又听见邀月的声音,一如既往冰冷冷的刺骨,怜星没抓住重点。
“移花宫……”对方还在说着什么,但怜星已经听不见邀月接下来说的话了,她睁着眼,看着对方的嘴一张一合像一条落了岸的鱼,却感觉窒息的是自己。
“啪嗒。”冰冷的水珠滴落在脸上,邀月终于不开口了,但那水滴却没有随着她噤声而停止,仍旧一颗又一颗不停的落在她脸上。
怜星的面容没有半点变化,唯一泄露情绪的就是这无声的眼泪,邀月不由得思考过去的岁月里对方是不是也一直这般,将所有心事都掩藏得天衣无缝。
但这时候开口让对方不要哭似乎有些不合时宜,虽然邀月不知道夸赞对方适合成为一位母亲有什么不妥,她对孕育子嗣没有任何心思,却不代表对这个身份有半分错解。
怜星比谁都能成为一位好母亲。
“姐姐是想将我逐出移花宫吗?”到底已经习惯邀月让自己失望,怜星哭了会眼泪也就止住了,可是眼睛还是花的,还掩不住携带着的鼻音,只努力让声音变得平静。
“我何时说过。”邀月淡淡的反驳,她不抹去脸上的水渍,怜星也没敢动手。
“你想我出嫁。”
“我只是问问。”
问问,然则实际上并不会同意。只是也觉得怜星若不能成为母亲是遗憾的,但这份遗憾说不出口,就只能说点别的来表示一二,没想到让怜星误会了。
于是邀月转了转头,轻轻用额头触碰着怜星的腹部。
毕竟自己对其他事再怎么游刃有余,到底也只是个女子,那些早就烂熟于心的医书被她翻了又翻,到最后也没有找到可以让她以女子之身做到的方法,所以即便和怜星颠鸾倒凤有了肌肤之亲,却也没法违逆阴阳,让对方孕育产子。
这注定会是遗憾。
怜星已经完全看不懂邀月想做什么了,若是对方想结束这段关系而让她出嫁不难理解,可母亲这个话题到底从何而来……
“若是姐姐想,收养个婴儿也未曾不可。”只是既然邀月没有让她出嫁的意思那怜星自然不会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顺着另一个话题说了下去。
不过说了之后又有点后悔,即便是相伴这么久有着血缘的姐妹,两人之间的亲情都凉薄到如此,一个外来的孩子,又能获得几分真情。更何况若是这孩子真能得到邀月全心全意的对待,那她又要如何自处——对方并不是她想的那般无爱又无情,只因对象是自己所以才不愿给予。
怜星眼里的挣扎邀月没有错过,她这般强硬替对方做下决定想来也有些不妥,只是她心里也有不可言说的心思。
怜星性子软,又注重感情,哪怕是她做了这等事,都愿意因着自己是她的姐姐而留在移花宫,那倘若对方往后看中了哪个男人而随之离开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对方再有了自己的孩子,她连身为怜星唯一的血缘的这个特殊性也被剥夺,那真真就没有任何理由留住人了。
这么一想又突然厌恶起怜星往后可能会出现的那个孩子。所以才必须趁着现在提前给怜星准备好,不一定需要是亲生的,她能容许怜星身边再出现一个有特殊关系的人,却不愿意真的有人取代她的位置,尤其是这唯一血亲的位置。
“你不想要么。”
“姐姐想要的,便是我想要的。”既然邀月都这么问了,哪怕再有顾及,怜星也回答得从善如流。
邀月再次沉默,怜星确实是不情不愿的样子,可能现在看不出来,但这个决定对两人都好。
“那就让在宫外的婢子留意留意,遇到合适的之后带回来给你养着,就当是培养移花宫的继承人了。”
“姐姐不亲自教导?”果然,这孩子也会落得和她一样的境遇,怜星已经忍不住为这个还没见过却和她同病相怜的孩子担忧。
“你先养着,待大一些了我再来看看。”邀月实在是不耐烦哭哭啼啼的小孩,幼时一个怜星已经足够她受的了,再来一次,又换成别人保不准忍不住掐死对方。
“那,姐姐多去看看可好?”到底怀着恻隐之心,怜星还是没忍住开口道。
邀月还躺在怜星的腿上,对方低着头温柔的和她商量,都不需要怎么动就能看到怜星的脸,对方眼角泪痕未干都不自知,瞧着狼狈至极。
邀月内心闪过一丝嫌弃,但还是没有起身离开,狼狈归狼狈,却也像沾了晨露的花朵一般极为动人,只是这种美不是邀月喜欢的。
“好。”是以半晌才回了一声,随后闭了眼睛再不看怜星了。
但她确实也是这么打算的,怎么可能完完全全让怜星一个人养,若是不闻不问,等对方最后养出个小白眼狼同她抢么。
不过这种事就不用告诉怜星了,以后去看的时候也不能太露出马脚。
瞧见邀月终于闭上了眼睛,怜星这才放松了些,她抚了抚盘踞在腿上的青丝,发现对方真的睡了。
这种事竟然能让邀月煞费苦心到如此也是让人意外,明明只是一句话的事,甚至本来不用同她商量的。
想想以后都觉得有些不确定,但不用出嫁便可以留在喜欢的人身边久一些,怜星依旧欢喜,只是不知道邀月会不会再有什么奇怪的念头,还有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
但可能也不完全是坏的,邀月年岁尚轻,这么快便决定收养移花宫下一任继承者,可能也存了不婚嫁的念头,那这样她能陪伴的时间似乎也能更久一些了。
怜星终于笑了笑,她惯于往好的方向去想,还没决定的事和还没发生的事都不值得太过忧虑,而现在,在邀月身边的还是只有自己。
全文完
注①《春江花月夜二首》
杨广
暮江平不动,春花满正开。
流波将月去,潮水带星来。
夜露含花气,春潭漾月晖。
汉水逢游女,湘川值二妃。
试图找到潮汐和夜晚的联系,结果发现潮水也有白天涨落的,只好简单粗暴的用诗句来望文生义了
PS:这就是我最开始就决定好的结局,可能有很多bug,毕竟最开始只是因为被美色所惑想写h,后来看到有人想看她们在一起才强行续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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