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p:坂田银时× 神乐
▷ 原作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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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主妇一般任劳任怨做完家务后的新八拉开和室门,虽然另外两人依旧颓废地缩在被炉里,但好歹没像上次那样连刷牙都在这里就地解决,不知不觉对他们的要求已经降到这么低了,这种老妈看没出息孩子的心情让他镜片后的眼角一抽,果然妈妈很辛苦,他一边把散在神乐边上的零食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一边沉重地想。收拾的差不多了他才掀起被子一角坐进去,而后摸起一个橘子放到双膝间用这个万事屋唯一的热源烘着。因为干活而出了点汗,现在余热褪去,里衫黏在后背上他忽地抖了一下,没忍住更往被炉里缩,“今年冬天好像特别冷。”等到手指碰到橘皮不会因为突然受凉而弹开后他拿出橘子有条不紊地剥掉外皮和多余白络,想起来时路上似乎比往常更厚的积雪,他说。
“啊啊,所以为什么人类不能冬眠呢?”银时单手撑在桌上托住脸,侧着身子看重播的电视剧,叹了口气后懒洋洋地说道。
“请不要抱怨这种违反生物常理的事。”新八咬开橘瓣时被内里依旧冰凉的汁水刺得脸当即皱了起来。
“但是冬天就是很没干劲嘛,而且熊啊青蛙啊明明也都可以冬眠,不公平阿噜。对吧,定春。”只露出半个上身在外面的神乐帮腔,她一下把整个橘子扔进嘴里以致说话时语句并不清晰,但正熟练地用爪子翻动杂志的定春汪地回应了一声。
“你们还有身为人的尊严吗!”缓过来的新八又是一阵无语,尤其是看到已经空了的果篮和她面前堆起的橙色山包,“一下子吃这么多橘子小心上火啊,小神乐。”
“说起来今年夏天是不是也热得出奇来着。”银时打了个哈欠,没头没尾地说道。
“是的吧。”他回想,但只有模糊的印象,具体的感受已经散在记忆里被现在飘下的雪花做成了暖融融的刨冰,“只是现在实在太冷了,弄得我都有点怀念夏天了。”毕竟冬天回忆里的夏天永远是一副温顺面目。
其实万事屋的四季一向大差不差,有活干活,没活就虚度光阴,比如神乐坐在电风扇前百无聊赖地涂指甲油。这是前几天她在少女杂志上看中的,而且正好赶上银时柏青哥赚了一笔,再加上单价不高,这个常年抠门的大人难得大方地直接带她去买了回来,神乐撑着伞,举起透明的玻璃瓶子,看里面的沉淀着云母片的透橙色,晃一晃这些颗粒就缓慢地荡漾起来,折射出细小但闪亮的光,在刺眼毒辣的太阳下像极了从银河里舀起的一瓢水。但银时不解风情,提着她的领子按到小摩托后座就疾驰回家,他没戴头盔,蓬松的头发也没像别的季节那样在风里飞成乱蓬蓬的毛球——刘海被打湿黏哒哒地糊上额头,好在是防风镜阻止了汗流进眼睛。
天干物燥,加上她原本就不擅长干这种细致活,时常一不小心就涂到指甲外面,擦掉重来数不清第几次后,神乐终于烦躁地把精致的小瓶子撇到一边,躺在地上自顾自地生起闷气来。目睹了全过程的银时擦掉脸上的汗,盘腿坐到她身后,胳膊越过她拿起了这罐指甲油。“在跟谁发脾气呢,还嫌不够热?”神乐一动不动,他叹了口气,太响太重,一下子就能听出来表演成分占多数,“请转过来,大小姐。”神乐于是坐起来,转过去面对他时嘴还瘪着。银时失笑。
撇掉这种小事后,唯一能算作美好的夏日回忆还是沾了柳生家的光,据九兵卫说是父亲安排的海边旅行,想来又是些劳逸结合之类的理论。她邀请了阿妙,刚巧这三人因为委托从高天原里出来路过微笑酒吧,就问他们要不要一起。有便宜不占就不是万事屋了,银时当即就答应下来。回家后神乐把美容觉都抛到脑后,兴冲冲地编辑起磁带,最后还是银时把已经浮出黑眼圈的女孩塞进壁橱。但她还是很兴奋,在壁橱里翻来覆去折腾了许久,实在是困得不行了才安分下来睡着,但清晨还没等闹钟上班打铃她就一脚踹开壁橱的门,然后又冲进和室把还在闷头大睡的银时拖起来。他强睁开朦胧的睡眼,天才刚蒙蒙亮,但神乐已经换好了衣服,是那条他自己都快忘了什么时候给她买的白色连衣裙(银时自觉不能怪他,毕竟神乐实在很少穿这些衣服)。被她推搡着去洗漱的银时先用冷水冲了把脸,勉强清醒后看向在外面哐啷哐啷收拾行李的神乐,亢奋得像上了发条,“我们只是去玩一天,用不着带那么多东西。拿破仑都要对早起发牢骚,你这家伙怎么昨天那么晚睡今天还能这么活力十足啊。”
神乐没理会他的碎碎念,但很快他就知道了答案。对面的新八戴着耳机听阿通的新专辑,神乐刚把脑袋垂到他胳膊上的时候他还能淡定地边看列车窗外的景色边喝草莓牛奶。现在他整条手臂已经连着肩膀一起因血液流通不畅而阵阵发麻,神乐还毫无女主角形象地口水流了他一袖子,就算把她推开过不了多久又会自己贴过来,银时都要怀疑她脑袋里和自己胳膊上有着两块两极相异的磁铁了。他求助地看向新八,沉浸在阿通歌声里的少年不知道是故意还是怎样,心领神会地点头,但居然是从随手的包里扯出来一条小毯子,还用轻声说车里冷气太足了,睡久了说不好会感冒。银时一脸黑线地接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他贴心还是没眼力见才好。另外,这个年纪的小男生会想到出门旅游前在包里塞毯子吗?
被到站提示音吵醒的神乐迷茫地睁开眼,坐正时肩上的小毯子滑到膝上,揉揉眼睛只看见银时难看的脸色,“小银,都说了早睡早起身体才好,怎么就是不听老妈的话呢。”
“你想当谁老妈?”银时大力揉捏自己离截肢只有一步之遥的手臂,活像打满马赛克的感觉让他龇牙咧嘴,“我变成现在这样到底是谁的错啊!”
神乐终于从几本翻开朝下的漫画和杂志间找到了遥控器,她侧躺着撑住脑袋换台,眼睛懒散地半睁,同时不忘吐槽新八:“明明当时就吐槽的很大声,阿八。”
“人不都是这样吗,永远在意得不到的东西反而对已经有了的视而不见。”银时一脸看透世事的表情,从桌下摸出橘子开始剥。
“我妈咪也说过,男人只有追女人的时候才是最用心的,到手了就不会珍惜了。新八真差劲。”她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正好看见银时在剥最后的一个橘子,她当即就直起身体越过矮桌就要去抢,“哦,军曹你居然私藏军粮,你这样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银时把橘子举过头顶,“明明只是吉娃娃却吃掉了那么多军粮,你才应该上军事法庭!”
“……”新八有时候真的很想就这样不去管这两个言行脱线的人了,“你们两个非要把话题扯这么远才甘心吗。还有到底谁才会因为这种理由就上军事法庭啊!”
这边神乐已经踩上桌子跃到银时身边,鼓足了抢不到就决不罢休的气势。新八只好推推眼镜,翻过白眼后就够过果篮准备去添橘子,但和室门被拉开的声音打断了三人,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去,是凯瑟琳和小玉。
“喂,进别人家前先按门铃是最基本的礼貌。”银时还抓着神乐的胳膊,冷风灌进来时他下意识地缩起脖子。
“登势婆婆说了,对拖欠房租的死天然卷不需要讲礼貌。”凯瑟琳双手抱臂,理直气壮。
“银时大人,神乐大人,新八大人。是登势婆婆让我们上来的,想请你们去帮忙扫街道上的雪。”双手拿着标志性大拖把的小玉解释道。
“雪停了啊。”新八还记得他来时纷纷扬扬的雪花大朵又密集。
银时至今还是旱鸭子,他的水上娱乐活动除了躺在大号泳圈里随波逐流外就没别的了,倒是新八和擅离职守的长谷川(看到他们后长谷川才知道原来老板说的包场的大人物是柳生家,九兵卫发现了他后就邀请他也一起。大家水性都不错,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她说)跟着柳生家的弟子们挑好合适的冲浪板后就兴致勃勃地冲浪去了,但毕竟是新手,就算浪头不大新八还是一个没站稳从上面摔进了水里,长谷川这时想起了自己安全员的身份当即就跳下去预备去救人,结果阴差阳错地撞到了随着波浪漂过来的银时肚子上,他一个吃痛就顺手把迷路的安全员掀进海里,但自己也在因疼痛而弓起身子导致重心不稳泳圈侧翻摔了出去,于是完好无损地探出水面的新八只能又沉下去捞这两个人。神乐本有一下没一下地喝手里的这杯橙汁,看到这出闹剧后她细眉蹙起,额前贴着的被汗打湿的冰贴因此与皮肤分离空出一块,“好丢人阿噜。”因担心她不能下水玩会无聊而没有去海里的阿妙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用小扇子扇着风,“笨蛋总是容易吸引笨蛋嘛。”
这边的冲浪小品刚演罢另一边东城激动的“少主”就响起,不绝于耳。两人故又转头去看,是穿着连体运动泳衣的九兵卫在冲浪,在一众新手中她就显得熟练潇洒了许多,那些气势汹汹地将一个个人拍下去的海浪唯独听她的话。举着相机的东城步嚷嚷着“少主,我已经把您冲浪时的英姿完整录下来了”,毫无初登场时四天王首席的架子,九兵卫独眼一转,在变态发言出现前驾着冲浪板把他撞上沙滩,至于那台相机则在脱手后沉进了水里。“……一下子不知道是这个眯眯眼更丢人还是小银他们更丢人阿噜。”神乐咬着吸管拨动玻璃杯里快要化完的冰块,不无嫌弃地吐槽。“不相上下呢。”阿妙依旧笑着。上岸后九兵卫环顾一圈,找到阿妙后夹着冲浪板就朝她们走过来,阿妙注意到后率先向她挥手,“小九刚刚很帅气哦。”
“哪里。”常年面目冷淡的柳生少主不好意思了起来,挠了挠脸颊后把冲浪板竖在自己身侧,“阿妙想试试吗,很简单的,我教你。”
阿妙下意识看了眼盘腿坐在伞荫下的神乐,女孩把剩下的橙汁一口气吸干净,而后掏了掏耳朵,“大姐头,去玩吧,我刚好想听这个了。”她抓过一边的小包,从里面找出了另一盒贴着“my best”字样的磁带,九兵卫才反应过来她的特殊体质,不免觉得歉疚,后又蓦然想起,“这块沙滩柳生家今天是包场,所有费用已经提前支付过了,小神乐要是饿了的话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店去吃。”她指了指后面分散开的几间小铺,神乐朝她们灿烂一笑,“我知道了,你们快去吧。”
挥手作别,目送两人身影迈进迷离的空气里后,神乐把一旁的录音机拿过来放到膝上,将磁带放了进去。虽然昨晚银时把她赶回壁橱催她睡觉的时候说现在已经没有人会用录音机,让她别白费力气了,但到目的地后对上神乐那双蓝澄澄的大眼睛时他又败下阵来,认命地去找有没有音像店还出租录音机——自然无果。最后还是他自掏腰包从卖章鱼烧的老爷爷那里租到了这台年代感十足的机器。“不要阿噜,油腻腻的。”神乐扭头,银时额角一鼓,“差不多得了你这小鬼,别这么任性!”但话是这么说,他还是从新八的包里翻出湿纸巾从头到尾仔细地擦了一遍后塞进她手里,“已经擦过了,这样总行了吧,大小姐。”她把右眼撑开一条缝,发现油光确实已经不见后就兴高采烈地拿过,跑到遮阳伞下捣鼓起来。
歌声响起,神乐满意地把它放到一边,虽然银时擦得很用力,但它在老爷爷的摊子上待的时间更长,沾染的垢迹自然没这么容易就被清理干净,手指碰到按键上时还是能觉察到一点粘腻,但神乐不在意地将手指在沙地上蹭了蹭,只是这股若有若无的章鱼烧香气勾出了她舌底的馋虫。饿了阿噜。于是她不等按下暂停键就想去觅食。然后被从背后伸过来的拿着一杯超大份水果芭菲的手拦住,她抬头,果不其然是银时。“小银!”她惊喜地接过芭菲,银时拿着他自己的那杯巧克力芭菲在她身边坐下,“听到了,别喊那么大声。”他的嘴角嵌着一点笑意,替她摘掉已经被体温捂热的冰贴,后又恶作剧地用被冷饮冰过的手去贴她的脸侧,神乐下意识偏头,“唔,好冰。”说着她又顺势后仰身体往他身后看,“小银什么时候过来的,新八呢?”
“刚刚。”银时抬起下巴指了指海面,“还在跟长谷川冲浪呢。”
神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新八在冲浪板上的身体摇摇晃晃,但比起先前确实能看出是熟练了的,她点点头,吃起手里的芭菲,其他人都在海上闹腾,他俩此时倒也落了个清闲。等银时吃完了芭菲,拿过一边装过橙汁的空杯子,起身准备去还时神乐也起来,扯了扯他的外套,“不行,凉的吃太多了容易坏肚子。”
“哦。”她拖长尾音,然后就这样一手拿着空杯一手牵着他的衣角,沉默地走了一段,录音机的歌声已经落在身后,模糊到快要听不见,但她好像又突然闻到了那股熔进塑料外壳的香气,于是她又扯了扯。
“说了不行了——”
“我想吃章鱼烧阿噜,小银。”
因为抬头,她的刘海向两侧分开露出一小块光洁的前额,银时垂眸,再次对上她的眼睛,“……还完杯子就带你去。”
就算戴着手套手指还是很冷,新八活动了一下握着铁锹柄的手,因为铲雪背上本来已经干透的汗又有卷土重来的迹象,但呼出的热气依旧能瞬间凝成白雾。又冷又热的,万一感冒就麻烦了,他想。神乐倒是劲头很足,铲完后还跟小玉一起运到向阳的地方,只有搬了梯子爬上去清理房顶积雪的银时不住抱怨,“小玉不是有那个喷火器吗,到处烧一通不就万事大吉了。”往清理出来的路面洒盐水的登势抬头冲他骂道:“呆子,你想引起火灾吗?”然后又是银时的哀嚎,“夏天什么时候到啊,这种冷到上厕所都是酷刑的日子我真是过够了!”
喂喂,明明前几分钟还在因为这个吐槽他吧!新八嘴角一抽,把最后一块雪铲到角落后他拢起双手抵在嘴边朝银时喊:“阿银,那我先回家了。”这个时间阿妙还在休息,因为工作原因清晨才是她的下班时间,这样一来道场门前的积雪就无人料理了。
“上来把这些清走,过会儿我们一起去。”哗啦一声,一大块厚雪在万事屋门口摔得四分五裂。
收拾得差不多了之后,倚在门口的登势擦亮火柴点了根烟,“早点回来,今晚去吃烤肉。”
“喔!”日头西沉,神乐终于能从遮阳伞下的阴影里出来,她兴奋地蹬掉拖鞋跑了出去,晒足一天的沙子依旧烫人,直到她扶着草帽边檐赤脚踩进凉柔的海水。这一边柳生家的弟子们从车上搬下烧烤用具和食材,还有一箱箱啤酒,等他们把架子支得差不多后阿妙跃跃欲试,她说自己还没有尝试过烧烤,新八和九兵卫连忙一左一右拦下她,紧张地说她今天只要负责享受就好,好说歹说是把她劝下了。银时捶捶腰背,长谷川拿着两杯啤酒过来,还没坐下银时就向他伸出手索要。阳光正盛时近沙滩的空气像溶解了过量砂糖的水般流转着奇异的纹理,看什么都不真切,若非皮肤被烤出瘙痒痛意,说不好真会觉得是做了一场甜腻的夏季幻梦,但此时暑热收敛,从海面上吹来的风不改,像注入的清水般消弭了过量糖分,一切又清爽起来,如同此刻被它拂动的女孩那轻飘飘的裙摆。神乐提起脚,看海浪退下时抚平她留下的足迹,而后又涨起的潮刚好可以没过她的脚踝,她又往里走了几步,水盖住脚背,冲过来的冰凉浪花时而缠上她的小腿肚,她又踢腿,看扬起的一连串水珠在夕晖中闪闪发亮。银时边喝啤酒边看她在海里跑一段走一段,时而还像兔子那样跳几步,不知道有什么意思,但她就是乐此不疲。粗神经如他也得承认,这样的画面直接放进以夏天为主题的电影里也不会突兀,相反,他觉得合适得很。
“神乐。”他突然高声唤她,少女将视线远远地定格向他,松开帽檐向他挥手示意自己听见了,“天快黑了,别去深水区!”其实他只是想叫她的名字,后面那半句叮嘱是临时想出来给这声呼唤善后的。
长谷川瞥了他一眼,啤酒丰富的泡沫在他嘴唇上方留下一串白色胡须,他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就着霞光和啤酒,世俗地聊起赌马和兼职打工的去处,但也许是眼前未经加工的电影画面太浪漫,长谷川触景生情,想念起同他分居的发妻:以前还在入国管理局的时候——别看我这样——我也可是很忙的,阿初说想去海边度假,我虽然答应了却一直没能抽出时间,现在倒是得空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那样的机会。银时喝了一口啤酒,“你又不是死了,她也活得好好的,怎么没机会。”已经摘掉官帽成为无业游民的大叔苦笑,咕咚咕咚地灌完了剩下的大半杯啤酒,还打了个响嗝。银时把杯子随手放到一边,双手往后撑住身体,他看见神乐在原地站了好一阵,随后将裙子提到腿根处捏住多余的裙摆,蹲了下去,像在摸索着什么。她手太小,握不住全部的衣料,于是有一截从她手中松动,垂进了水里,变作连接她与广袤海洋的纽带,她的身影一下子就和大海与半沉的红日和谐地融在了一起,像色块灵动到就要脱离俗世的印象派油画。岸上的人却神经倏尔紧绷。
“小银!”直到她的声音穿透了画布,“快来看!”
她猛地站起来,被浸湿的布料贴着腿侧,神乐却浑然不觉,只是伸长了胳膊,举起的手里好像还攥着什么。银时起身,敛起忽然而至的紧张情绪,拍掉手掌上的沙砾后插进口袋,趿拉着人字拖朝已经从画中回到现实的少女走去。但神乐还没得来及给他看自己的发现,他就弯下腰,把半透的裙摆攥进手心,拧干后又抻开,抚平褶皱。他也没起身,就这样双手拄着膝盖扬起乱蓬蓬的脑袋看向她,暗红的眼睛在暮色里深重近黑,“看什么?”
“哦!”神乐像刚回过神一样将手摊开在他眼前,“是这个阿噜。”
一块磨砂面的青绿色透明石头,银时认出来这只不过是一块被海浪冲刷了不知道多久的玻璃,但他只说,“挺漂亮的。”
“嘿嘿,是吧。”她笑着把海玻璃举到两人中间,圆润小巧的指甲闪着细碎的光。
身后传来食物烤熟的香味——岸上的他们开灶了。
“走吧。”银时站直,神乐再次把这个小小宝藏收进手心,而后挽住他的胳膊。
就算是自助烤肉神乐还是和凯瑟琳因为两块烤好的牛舌大打出手,交错的筷子就差迸出火星,登势面不改色地抢救到了因争抢而差点掉下去的肉,“吃掉两头牛都没人管你们,抢什么。”两人这才偃旗息鼓。
店里供暖很足,再加上围着炭火,不多久就让人觉得面热,新八脱掉外衣,银时去外面打一杯冰淇淋的工夫,神乐已经就着几块肉吃掉了三大碗米饭,凯瑟琳边嚼嘴里的肉边嘲笑她对食物的品味简直是低到了马里亚纳海沟,激得神乐放下碗就要去拽她的猫耳扔到珠穆朗玛峰上去,银时夹起一块牛肩肉塞进她嘴里,叼着勺子说:没吃饱的话小心山腰还没爬到就饿昏过去。
“总觉得你刚刚说了很可怕的话,阿银。”他擦了擦额头沁出的薄汗,“是不是太暖和了点,差点都要觉得冬天结束了。”
“说什么傻话呢阿八,冬天不结束,你从白天就开始念叨的夏天怎么来。”银时刮干净纸杯里残留的冰淇淋。
“就是说阿噜。”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小银。”神乐抬轻轻转着手里的木签,一抬眼,线香烟花就在她眼里盛开,“总觉得夏天如果就这样结束也没有什么不好的阿噜。”
她往他身后看去。新八还在烤着肉串,四周围着几个对他手艺赞不绝口的柳生弟子;长谷川在和另一圈人侃侃而谈;九兵卫把一捧烟花举到阿妙眼前,距离有些远,但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表情是怎样的,这些小玩意应当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只不过现在是她先玩上了。
烟花不长,她手里的很快就熄灭了,银时又点了一支。
似乎心有所感,在他把正燃的烟花递到她手里时,神乐捏住了他马上就要撤离的指尖,“夏天会就这样结束吗?”她问。
银时凝视着她涂着指甲油的手指,是他耐心地一笔笔将颜色着于其上,“只要你不想,就不会。”他回答。
万事屋的办公桌上摆着一个玻璃罐,里面倒了半罐子水,一团透亮的青绿安静地沉在底下,冰碴似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时,它就在桌上投下一块温润的玉色光斑。
一切总有尽头,但回忆里的,属于你和我的夏天,永远都不会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