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cp:坂田银时 × 神乐
▷永万背景下的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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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想到的,当看见江户的街道依旧满目疮痍时,她就该想到的。
坂田银时消失的一周后,神乐和新八再也无法用“这个废材武士肯定是在外面花天酒地”之类的理由无视,为了保证效率他们分头去找,问遍所有熟人,几乎把江户翻个底朝天后都没有找到蛛丝马迹。虽然屡屡碰壁但两人至少在他肯定还活着这一点上保持了意见一致,直到白诅爆发,从江户席卷至整个地球,曾经繁华的街道荒凉如末世,直到神乐从便利店带回了一本日记。那是神乐和志村新八最激烈的一次争吵,楼下的登势和凯瑟琳难得地保持了沉默,没有上去拍门把制造出堪比天下第一武道会的噪音的两人骂个狗血淋头。
但最终他们也没有达成和解,坂田银时的失踪和始终没有结果的寻找中压抑的矛盾如火山喷发一般来势汹汹,亲密如家人的同伴最终风流云散,就连万事屋的招牌都被撤下,跟那块写着糖分的牌匾一起落满灰尘。志村新八回了道场,在跟小混混的对峙中亮出了“万事屋新八”的名号。一直居住在登势酒馆二楼的神乐也不再回到这里,她带着定春于黎明时出走。两人偶尔会巧合般地前后脚到登势酒馆坐一会儿,只是话不投机,半杯饮料还没喝完就开始互呛,最后不欢而散。但没有人可以指责他们。
登势敲落烟管里积攒的烟灰,那柄在坂田银时手中威力不输真剑的木刀就别在志村新八的腰间,神乐换上的白底云纹旗袍是和服改制的,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自然也知道那座衣冠冢前时不时出现的草莓牛奶是托谁的福,也知道是谁每晚都会回到附近,等待那个醉得路都走不稳的武士回来然后给他盖上毛毯。真是死了也造孽。她呼出一口烟,看凯瑟琳把两人留下的钱收好。
被修改的时间导向另一个没有白诅危机的结局,而她,他们,被留在了原地。
神乐抬头对着没有挂上招牌的万事屋发愣,远处的航站楼虽然破败却依旧高耸,像陈旧的信标。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修正回到道场的新八打通了登势酒馆的电话,婆婆掀开暖帘示意她去接,青年的声音比起五年前已经沉稳了许多,但轻快的语调倒是跟以前一样,他邀请她去家里吃晚饭,还说得快点把万事屋打扫干净才行,不然阿银回来一定会叽叽喳喳地抱怨个没完的。可巨大的不安攫住了她的心脏,神乐想说些什么,嘴唇却颤抖着无法吐露出一个音节,听筒另一边的新八迟迟没得到回复就问她怎么了。
她不受控地攥紧旗袍领口,好像这束缚住了她的呼吸,登势依旧背对着她,不然她就会看见她面色已经青白,神乐深呼吸平稳住气息后定定地看向座机上排列的数字按钮,一时之间居然无法理解它们的意义,“我还有些事情要去确认一下。”
“很急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
说出第一句话后那股突然而至的窒息感终于变淡消失,她得以用与往常无异的语调打趣他,“大姐头才刚好还打了一架,阿八你要是不照顾她的话姐控人设就崩了哦。”
神乐挂了电话,高楼挡住了不少最末的阳光,她没有带伞,向倚着门框抽烟的登势简短告别后就朝着那幢曾经的地标建筑飞驰而去。她只在最后瞥见了从过去而来的坂田银时与亡灵的打斗,神乐沿着记忆里的方向一直往上,在尘土上留下的脚印好像蔓延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流动的空气都凝重起来,压得她脊背发酸,额角分泌出冷汗,她的身体似乎在抗拒每一步的前进。
直到真相在她眼前铺开。
他在那里,突然失踪的属于这个时代的坂田银时含着求得解脱般的释然微笑,时间跟扬尘一起凝固,他就在那里。
神乐浑身冰冷,温暖的夕阳宣告了最绝望的事实,复燃的期待被打为妄想,于无数个日夜支撑起她的坚持脆弱地碎了满地,她踩在这些尖锐的裂片上,空空如也的脑海突然浮现出那个结局并不美满的童话故事,人鱼公主原来并非绝对虚构,至少她此时正在体验她褪去鱼尾后用双脚走路的痛苦,不同的是天真的公主不知结局,甜蜜的憧憬可以弥合一切伤口,而她只能茫然又无助地走向一场噩梦的起始点。
紧咬的下唇泛出腥味,她终于来到他面前,已经死去的笼罩过江户的梦魇再度复活,只是受害者范围缩小成只容下她一人的点。神乐抚平旗袍下摆跪坐在他面前,她有意维持住仪态,如果坂田银时睁开眼是否会惊讶于那个站没站相坐没坐相的小丫头已经成长至如此地步。只可惜尚未回温的手掌与脸颊相贴也得不到他一点反馈,纯白的发丝与眼睫是暮春初夏时节仍未化去的最后一抔雪,即使是滚烫的眼泪也无法破坏它的完整。神乐漂亮的五官皱成一团,泪水肆意外流,哭声却尽数吞入腹中,不堪重负的胃袋绞出呕吐的冲动,不断收紧的手臂像是想把他嵌进自己身体从此一起畸形地活下去。
暮色四合,神乐终于抬头,额头上留下他这身古怪服饰的纹路印迹。纤白的手指描摹他的五官和盘踞其上的黑色咒印,原来他给出的一定会再见的承诺只是一张空头支票,她干燥起皮的唇微启,落下的音节干涩发僵:
“骗子。”
在所有人都告诉她坂田银时已经死在荒郊野外的某个角落不会再回来,要她不必等时她照旧怀抱着他一定会回来的信念,甚至不惜为此与继承他那柄木刀的志村新八分道扬镳,但她又在所有人都相信着终有一天会和这个银发武士重逢的时刻,目睹了他的死亡。命运总是热衷于安排这样的起承转合吗?天光彻底暗淡,曾经的江户在傍晚时就会亮起辉煌灯火,现如今只有光点零星地缀在深灰之间。她安静地看着他,审视着时间除了生命外还从他身上带走了什么,除了一个可憎的玩笑外还给了他什么。直到深夜,直到她再看不清细节。五年前坂田银时在外喝得不省人事时,老板就会给万事屋打电话让神乐把这个比她高了一大截的烂醉如泥的社长扛回去;五年后神乐小心翼翼地揉开他早就僵硬的关节,时间缩短了她和他的差距,让她在抱起这具尸体时不会勉强。
这张空头支票的重量就由她来承受,肥皂泡只要不被戳破就能一直在阳光下流转七彩的、虚幻的光。
厚重的云层压在天际捂住所有可能出现的光线,神乐避开了人声,轻巧又迅捷地掠过街道,无端想起他那句不知真假各占几分的“死后想要葬在宇宙”,神乐撇嘴,也许是夜风吹散了情绪,她突然觉得轻松,你只能死在荒山野岭,而且没有像样的坟冢,因为墓园里已经躺着一个名为坂田银时的空想,没有了你的容身之处。而且她不是科学怪人,不能将他缝进自己的躯体变成弗兰肯斯坦去科幻恐怖电影的片场里继续活跃。
只能记住你现在的样子,当你现世的墓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