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那受挫无数次的魂灵
紧紧拥于怀中
直至化作灰烬
你握着我的手
无数次的后悔渐渐叠加
那点点星火是如此耀眼」
Part seven 生与死
回想起那时,我刚出狱时状况不太好,本不想耽误太久,我迫不及待想要去找阿梦,可我的身体告诉我,必须要去治疗,我有些咳血的症状,起初是以为得了肺结核,但是我觉得不是,在医院检查后只是一个普通的肺炎,顺便还查出了胃溃疡,不会死就是了。
配了副眼镜,我不喜欢隐形眼镜,我的眼中容不得异物。
在监狱里待这么久,唯一一件好事就是很久没抽烟,大概算是戒烟成功。
很对不起玛格丽特,家主,或者我现在应该叫她妈妈,久别之后也没能陪妈妈几天就要离开。
我和妈妈说我要出国一段时间,如实相告了原因,即便这样会让人怀疑我确有其罪,因我确有其罪,已经做好了会死的觉悟,我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她。
一天都待不了,就算医生说我还需要继续治疗比较好,看了那样的新闻,我怎么还坐得住?
我问了梅洛,梅洛支支吾吾的,她让我去问阿梦本人,她不好说这件事,只说她想帮忙杀了那个男人,我心想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梅洛动这么大的气。
结婚而已嘛,反正我在前,再怎么都是那个男人是小三,政治联姻的话……拒绝不掉也能理解,我在监狱的时候读了不少书,了解东大陆的文化、法律。
也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文化氛围下的政治决断,就是没想到,东大陆竟然还绞杀同性恋,这也……太中世纪了。
我也有错没能想到现在的局面。
因为云梦泽推行的世界法,全世界所有国家通行使用统一的身份ID,护照也只需申请得到入境国批准的印戳就可以获得和曾经的永签同样的效力,作为西库斯的一员,得到这个印戳还是很简单的,用钞能力。
西格来找我了。
“啊呀,你明明只要召唤我就可以解决问题,干嘛不用。”
我没理她,她也很识趣的走了。
我真的很想说她有点傻,她这种大杀器当然得用在合适的地方,那个叫齐拉的古怪人,我怎么想这一切都像她在捣鬼,自然先祖要用来对付不正常的人,我决定找到齐拉的时候召唤西格砍死齐拉,当然,我讲究证据,没证据就留着次数,总有用。
就算消除了国界间的麻烦手续,人和人没有那么容易消除芥蒂,仇恨的锁链不被斩断,战争就会继续,仇恨没那么容易被消除。
踏上飞机前,妈妈对我说:“要照顾好自己。”
多么朴实无华。
家主让我尽可能低调点,东大陆的文化和西大陆不同,她担心我的性格会给我带来麻烦。
我点头称是,我知道东大陆有点……不太一样。
家主对我的最低要求就是健康的活着回来,记得和她们分享我的小女朋友的最新状况。
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雇的那个杀手说你们真的很相爱,其中原因我大概也了解了一些,最近西境国不太平,你去东大陆也好。”
我不知道梅洛和我妈说了什么,下次见到一定要抽她一巴掌。
“好,我一定会写信回来的。”
家主送给了我一个兔脚。“虽然你已经过了需要庇佑的年纪,但是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带着。”
我收下了兔脚。
“谢谢亲爱的妈妈。”玛格丽特亲了一口我的脸颊。
“祝你幸福,我的孩子。”
家主非常潇洒的大手一挥。
我站在电梯上挥了挥手,我们会有好多年都不会再见面了,是的,大概十三年吧,十三年后的再会是在病床前。
我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还是异国他乡,我一个人。
入境时若水国的人看到我的身份ID卡还有些诧异,虽然没有明说,那眼中是满满的不友善,毕竟我是西库斯嘛,西大陆都很有名了,东大陆自然恨死我祖母了,那个战争疯子。
大概了解了一下我祖母安铂的事情,西大陆很厉害的海军大将,史上第一个女将军,呃……统一的西境国的人,大概除了打仗啥也不会吧。
我初到若水国没带太多行李,主要是书、信、一张卡,只是托梅洛给我搞点防身的东西,枪肯定直接带不进若水国,这个国家禁枪,但是为了安全起见,我得备点武器防身,毕竟东大陆和西大陆是世仇,我这种人肯定很显眼。
梅洛给我安排的交接人说是会直接帮我把需要的商品送到我手里,但是梅洛说东西是她的,作为礼物送给我了,恐怕之后再也无法和梅洛见面了,她被世界通缉,只能一直旅行。
真是的,因为战争我们走到了一起,不打仗了反而见不上面,和平,到底带来了什么啊和平,让世界少死了一点人?大概就这样吧。
到了东明市,一路上问路也是无果,是我汉语不够标准吗?
我在外面的公厕里看到了让人无语的提示语。
“don't drink straight drinking water.”我念道。
这什么玩意?
“不是直人(即不是异性恋)请勿饮水”
但是汉语又写的是‘非直饮水勿饮’我要是不会汉语就被骗了呢。
“直饮水是Direct drinking water”(直接饮用水)
那straight在这里作为名词是指性取向,是直的,异性恋和直饮水不沾边啊。
我是不是应该问‘where is my gay drinking water? ’
不太能理解,或许是文化差异,但Staight真不是那么用的。
算了,我要去找阿梦了。
这个城市真大啊,不愧是首都和阿梦说的一样,从东至西,东边有海,我在飞机上看到了,我看着信戳地址好像是在西城区。
我看着地图找路,走的有点累了。
也有叫的士,可是都不停下来。
从凌晨五点走到快傍晚,累死了,这辈子没走过这么远的路,哦对,我可以买一辆车啊,人傻了,唉,但我又不熟这里,只能先走路了,这里的公交站牌我看不懂路线。
好在便利店之类的地方没有跟钱过不去,还是可以刷卡的。
我在便利店门前的长椅上小憩了一会,店主是个中年妇女,她是少数没有背地里骂我的。
她用不太熟练的西语问我,“你来这边做什么?”
我说:“我会说汉语,我来这边是为了找人。”
我告诉了她我要找的地址,她说就在这个路直走第三个十字路口右转。
“你要找将军的女儿?”
“嗯,她是我朋友。”
“哦。”
沉默了一会,在我要走时她问我,“你知道她那个孩子是和谁的吗?你是西境国来的吧。”
“抱歉,我不知道。”
三个十字路口啊,今天一定是走了我人生里走的最多的路。
累死了,腿好酸。
看到那个这个有点类似庄园的感觉有些像是上世纪的建筑,屋顶有一只风向鸡。
敲开了门。
门开了一条缝,是那个我熟悉的她,只是……
“你好,柳女士,我来取我存在你这里的眼镜了。”
可她的眼睛里透露出了震惊欣喜还有躲闪,最后她准备拉上门,我伸进去手,想抓住她的手,结结实实被门夹了一下。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走,我可以不再纠缠你,只是,你真的想让我走吗?阿梦。”
“嗯。”阿梦的眼神躲闪。
“你说谎!”我挤进门里。
我打了一个响指,在监狱里无聊学会的。
我说:“Long time no see.”
伸出手,我想握住她的手,可阿梦一直在躲我,躲避我的手,我的目光。
我应该说点什么?做点什么?
她眼中没有了曾经闪耀的光,我看到了一直被关进鸟笼里的鹰。
我消化着眼前看到的一切,这些信息量,发生了什么?我离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沉默片刻后。
阿梦低着头说:“我想你的国家也会报道关于我的新闻吧,那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不想回答问题,多半是想赶我走的说辞。
我走进她的家,挺气派的,客厅里有一面墙,挂满了军功章,真是不得了啊,这就是将军世家吗。
“嗯,所以我才来啊,兑现诺言。”我的内心,应该有波澜吗?还是没有波澜?
我手落在那些军功章上,落在花瓶上。
阿梦一直低着头,不肯多说什么,她看起来很憔悴,我问不出口啊。
咬牙,可我真的好恨,到底是因为什么?
“几个月了?”我实在是没办法当作没看到。
我看着桌子上花瓶的反光。
她低着头,我转过身。
阿梦没有回答我,这种事除了她还有谁能知道呢?哦,那个犯下罪行的人。
抓着她的手腕,这护腕下是什么……
“好痛——”
我还没有扯下护腕,就有血滴下。
“对不起。”这句话或许是我说的,或许是她说的。
我松开了她的手,怔在了原地,阿梦直接跪在了地上。
“对不起……特洛伊……”
我的脑袋一片空白。
那种喧嚣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我抓着胸口的衣服,我克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我的感情。
“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觉得,你不会是想和男人上床的人,总不能他长得很像我,你要代餐?”
我这张嘴啊,不能要了,上次也是,怎么能这么说。
我扶起来她。
阿梦一直不肯开口。
“让我猜猜,他强奸了你,对吗?”
我揉着眉心坐在沙发上。
又是沉默,很好,很好的回答。
法克,这操蛋的人生。
“他叫什么名字。”
“对不起,特洛伊,我不能告诉你……”
“他叫什么名字?你没有错,不要跟我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
气氛有些尴尬,可能我的语气有些凶,这不是我的本意,可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我真的很想杀人,杀了那些带给她痛苦的人,那个身披荣耀,眼里有光的阿梦就这样被这个社会的不正确淹没。
“我一定要杀了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他……”我恨不得立马杀了那个狗男人,我想要毁掉一切。
“特洛伊……”阿梦的声音带着哭腔,“求你了,不要杀他,这里不是西大陆,是我的国家。”
啊,是啊。
她的国家,她为之奉献自己一切的国家,很好,right,我早该知道的,我们的不同。
我那么努力克制的,我那么努力让自己成为一个好人,我那么努力去理解爱,去寻找的我同理心,我那么努力,我那么努力才得到的爱。
为什么那些人就可以轻易越过作为人的底线去摧毁我的挚爱,轻而易举的伤害我最珍视的人。
我要弄死他们。
从包里抖出来一本书,这是非常重要的书,那些蠢货可不会想到这些重要的资料我会夹在绘本里,他们当然得不到这么重要的东西。
“我可以做出来能让全世界陷入无尽黑暗的药,消除恐惧的界限,全人类都会没有道德感,内心的恶意会被无限放大,我们一起毁掉这个世界吧。”
“不行……和平,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阿梦看似平静又惶恐,她在害怕我,害怕这样的我。
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杀人。
想杀人……
我很生气。
“特洛伊……你来杀了我吧。”我好像听到她这样说。
我的手攀上她的脖颈,我要掐死她然后自杀吗?
真的想这么做吗?真的要这么做吗?
我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我已经摸到了她的皮肤,跳动的血液、肌肉,那生命的跃动顺着掌心、手指、皮肤、骨骼传入了我的大脑里。
内心的喧嚣平静下来,我慢慢松开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看着她的眼睛是和以前一样的眼眸,只是少了什么又多了什么,她眼中倒映的我,像一个怪物一样。
我……
“我不,如果你想死,那请带上我,我早就不想活了,只是觉得,未来,未来和你一起活下去,也不是不可以。”我叹了口气。
“你要走的话,请带上我吧。”
我抱住她,像以前一样,是的,像第一次在那个医务室里,因为恨意想杀了我的她,以及,她只能是我的,而我已经决定了我要保护她,我要陪她,没有人可以伤害她,就算是她的国家也不行,她是她,她要自己决定自己要做的一切。
我怎么能有杀了她的想法,我要保护她,就算死掉了,一切也不可能重来,我能做点什么,才能让我像一个有同理心的人,我想不出来。
甚至不用问,她的国家现在也一定不能合法堕胎,因为世界都一样烂。
“说来……小特你没有剪头发啊,乱糟糟的,像个大金毛。”
没有正面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
她不想回答和我一起的未来。
我捧着她的脸,看着她的眼睛。
“答应你的,我会留长发给你看。”
她的手指穿过我的发间。
长发还是有好处的。
她很喜欢我的头发,
我清了清嗓子,“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诉苦的陌生人、老师、朋友、心理医生,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想说你的心事。”我好累啊,有些后悔,可是后悔又不能改变什么,只会让我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她没有回答我。
“你瘦了不少啊,小特。”
“我出狱也没多久啊,迫不及待就来找你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傻。”
“我才不傻。”
“那为什么……”阿梦咬着嘴唇,我伸手用拇指抚摸她的嘴唇。
“别咬啦,快咬出血了,我来兑现承诺,我会一直陪着你,我承诺过的,况且就是一个孩子而已,大不了我收养一个柳鸣蛟或者你肚子里的,反正是我家的传统。”我伸出手想要握住阿梦的手。
我只在乎她能不能好好的。
可阿梦却一把推开我的手。
“你总是这样,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之前是,现在也是,你不应该大骂我一顿吗?骂我欺骗了你的感情。”
“你没有欺骗我的感情啊,再说,最多那个男的算是你们国家政府强塞进来的第三者,你才是我的妻子,论时间论感情,他才是多余的,你也谈不上欺骗我。你已经足够痛苦了,我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来,我只是后悔,后悔自己没能想到这个局面,没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一切能重来就好了,可是……再来一次的话,当时我的,也不一定能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当时的眼界阅历时局我没有办法改变。
我起身。
阿梦的声音有些慌张,“小特。”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点累了,你的国家对我不是很友好,普通人也是,我是一路走过来的。”我有点火大,因为我走了很多路,我好累,没办法继续抱着阿梦,我想睡觉,好累,真的好累。
“对不起。”
“不要再说对不起了,你又没有做错什么。”我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重了,阿梦看起来有些委屈。
“抱歉,我不该那么大声的说。”我确实在生气,不是在生她的气,我在气我自己。
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是在自己的国家被当成棋子摆布,即便她是军人,法律也是为政治服务的。
到达敌方底线的小兵一般都会升格为queen(王后)没有王后的一方,是劣势的。
我的人生也是一盘政治大棋,阿梦的人生更是一盘大棋,她要比我更接近权利的中心,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幕后推手,碰不到权利中心。
我拉着她的手,心中满是后悔。
“我应该去哪个房间睡?”
走上二楼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门口放了一条毛巾。
我走上前,掀起来,发现了嵌在地板里的子弹,我放下毛巾。
是很新的痕迹。
我握紧阿梦的手,她把我拉进了她的房间,虽然她没说,看我一看就知道是她的房间。
眼镜就放在那,放在桌子上。
“我会陪着你的,无论发生什么。今天暂时先陪我睡会吧,我真的好累啊,十多个小时的飞机又是走了好几个小时的路。”
“啊对了。”在进入意识不清的状态前我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石头。
“神话里,盗取火种的天神被绑缚在山崖受难,被英雄解救之后取下了受难地的石头,镶嵌在铁环上,让天神的仇敌以为他仍在受难,这就是戒指的传说。”
【戒指的起源故事,解救普罗米修斯的赫拉克勒斯,希腊神话】
我拿着这块石头点了一下阿梦的鼻子。
“所以你带了一块监狱的石头给我?”
“对啊。”
“你还真是个笨蛋啊。”
“爱就是要对彼此负责,我来了,你可不许跑,说好的。”
我勾住她的脖颈,假意亲吻她,我只是含住她的耳垂。
“你竟然骗我。”
“没有,亲耳垂而是亲啊。”
“而且我们有的是时间聊,我会一直陪你的,我向你保证。”
“手痛吗?”
“是有点,你当时竟然真的要把我拒之门外,我的心好痛。”
我挑眉。
阿梦打了一下我,很轻。
“你太了解我了,不行。”
“没有啊~”
我半开玩笑,我拉着她的手。
放在我的肚子上。
这样就好,我摩挲着她的手,她也摸着我的手。
那笑也是装出来的吗?还是真心实意,我不知道,我无法判断,因为我没有同理心,理解不了感情。
我在狱中时常会做梦,本就狭小阴暗不见天日,这让我梦里的电梯更加阴暗恐怖。
现在应该不会了,阿梦握住我的手,就像我曾经做噩梦时的那样。
“没事的,我在。”
在睡梦中的我感到热,很热,我被人抱住了。
阿梦……
她在亲吻我,我的唇,我的喉咙。
我睁开眼睛,我们两人赤身裸体,想也知道她要做什么。
“放开我。”
她的小腹已经很明显了,我不是讨厌她的身体,我只是……只是……不想伤害她,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我的内心。
“小特,你瘦了好多。”汉语还真是一语双关啊。
“是啊,我是瘦了许多。”我接了她的话。
她的手指进入了我。
我最怕痛了,她知道的。
她故意这样,让我感到疼痛,让我痛,你就满意了吗?
我抚摸着她的脸,她的发梢。
“你可以更用力一点。”我咬着牙说。
痛,但是,这肯定比不上她所受到的伤害万分之一的疼,我看到她身上的伤痕,她割下的每一道伤痕。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趴在我胸口哭。
我抱着她,吻去她的泪水。
这么美丽的眼睛,不要总是流泪啊……
我们相爱是禁忌,一直都在挑战世俗和道德,但我们相爱也是道德,因为公平和规则还有所谓道德伦理都是人规定的,那我也可以定下这样的规定,我们相爱就是道德。
不是黑也不是白,不是对也不是错,是中间的,混沌,灰色的部分。
女性的身体真的很有魅力。
真的很有魅力,阿梦,是世界上最美丽的人,对我来说就像神话里的海伦一样。
真想画下来啊,我看着她发呆。
可是真的好痛啊,可我却一点都恨不起来。
不是身体上的疼痛,是内心。
我的手中空无一物。
一开始戴眼镜只是为了耍酷,现在是真近视了。
我要习惯很多事情,很多。
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只要把问题解决了,就可以一直平稳。
列计划,然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但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小特,并不是所以的问题都能找到答案啊,我就找不到,我活着的答案。”
我唯一记得清楚的就是那次我和阿梦吵架,让我印象深刻,就是因为有些问题,它不能解决。
我擅自去找了徐世德,当然我没有动他狗命,现在他还不能死,等我取代了黑方的王,我就要来清除这场政治棋盘上,所有我不想要的棋子。
我很记仇的,我要他们死,除非我先死,不然谁都无法阻止,我没有道德。
以为自己了解阿梦,我以为自己了解人类,终究是我傲慢了。
无法看透任何人,却自以为自己了解。
我完全没有考虑到她的心情。
我只觉得问题总会被解决的,总能解决的,我一定可以解决问题。
那是柳泽松出生前不久的事,阿梦的一次自杀行动。
可能我总是把解决问题挂在嘴边,也可能是更早就埋下的矛盾,我应该知道的,但我在逃避,逃避着我不想去面对的事。
我一直都是在自我感动,没去考虑过阿梦的真实心情,我以为我救得了她。
所以……
让我好好爱你,在我活着的时候,我好像,可以理解爱了,阿梦,让我爱你好吗?
我好不容易学会的感情,不要让我失去你,我希望你开心的、健康的活着。
那天我们一起登上了天梯塔,外面的告示牌上说马上就要拆掉重建新的天梯塔。
“特洛伊,我真的很感谢你,也真的很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阿梦……”
“但是,你这种态度让我非常不舒服,你大可骂我一顿,为什么你总是要迁就我?虽然你没有明说,但是每次都让我觉得厌恶。”阿梦站在天梯塔的边缘。
我准备走上前,刚迈出一步。
“不要过来,为什么你总要想着去解决问题?你明明知道很多问题,它解决不了,它在那就是一种现象,就像火会点燃木头,只要达到了燃烧的条件,你阻止不了燃烧的发生。”
“我真的好想死,每天被你安慰着,每天经历着开心的事,我依旧好想死,如果说戒指是可以让虚浮的灵魂重新回回到身体。”阿梦流下眼泪,“那我一定是漂浮在空中没有绳子的气球,只是暂时被挡在了屋檐下,只需一阵风,我就会飞走。”
她站在塔顶的边上,摇摇欲坠。
“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吧,特洛伊,哪怕你也觉得我是肮脏的人,我也觉得无所谓,我这样脏脏渺小又卑微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在祈求你爱我,但我知道,你是一个极度理性的人,就算你表现的很爱我,可我又觉得你在心底是疏远,没有那么爱我,我一直在受你的庇护,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看着阿梦,她成长了,不再是几年前的那个小女孩,也不是最初那个人,她长大了,成长了,我知道的,曾经我手中的恨,现在我的手里空无一物,只剩下对柳梦的爱,对柳如烟的爱,无论她叫什么名字,我都爱她。
我站在那,挺直了腰。
大概,爱就是盲目的,但不会让人眼瞎。
“这才是你应该有的身高吧,为了照顾我的感受,你平时和我走在一起都在刻意弯着腰。”
她看起来随时都准备跳下去。
我扶了一下眼镜,用我本来的傲慢口吻说:“是啊,说是一点都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你一直都被痛苦影响,这让我很生气,你不该被那样的事影响,可是,你又切实受到了伤害,我恨你,更恨我自己,我恨你没有在我一次次的暗示下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恨你嫁给了那个人,明明我先的,可世人不会承认我们,就算我再不满再嫉妒,我就算宣告世界,那只会给你带来更多的伤害,我也有想过我算什么,可我还是很爱你,矛盾感充斥我的内心,我无比想杀死那个男人,就像我杀了那个人一样,男人都一样下贱。”
我去找了那个蠢人,他竟然从阿梦这里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照片,当然,我回收了,那个蠢人有没有备份我就不知道了,大概是没办法再接近他第二次了,毕竟我是在警局里被阿梦带走的。
我笑了笑,看着天空的云,“这算什么啊,命运对你的惩罚吗?还是神给我的考验?我知道错的不是你,可,就算我在愤懑我无力改变这个现实。”
在世人眼中,我大抵是痴情又可笑的小丑,阿梦呢?我不想让她接受世俗的评判,她没有错,没有人有资格批评她,我也没有资格审视她批评她,她没有错。
她没有错。
我看向她,抓住了她的手。
“这是属于你的人生,并非是他人之物。”
可为什么感受不到痛苦的我,总是会流泪呢?我明明一点都不悲伤或者说我不能理解它,只是恨,我恨我自己无法理解这悲伤,这痛苦。
“对不起,小特。”阿梦向前走了一步,抱住我。“真的很感谢你一直陪着我,一直深爱着我,可我觉得我不配接受你的好,因为我是这么卑鄙,做了错事,却还是想要祈求你,得到你的爱。活着就是这么痛苦的事情吗?”
“我们就像是两棵树。”她抬头看着我。
“一开始你是大树,我是在一旁的小树,在我险些被暴风雨吹折时,你替我挡下了风雨,你教会了我很多事情,很多我的父母都没有教过的事,和学到的完全相反的东西,那时我觉得你像是姐姐,我爱你,可这让我有些困惑自己的情感,你在得知我那时只是一个孩子,你选择了继续爱我。”她的眼睛里多了很多东西,哀伤和别的感情。
“我现在就像是自己出来独自生活,遭遇了天灾被雷劈了一下,在身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洞,可我依旧想要你对我的那份爱,我真是一个自私的人,小特,我这样卑鄙又肮脏的人,你还会喜欢我吗?”
“明知道我无法拒绝,还这么问我。”我摘下眼镜擦了擦泪。“我一直都爱你,以及,你并不肮脏,你是闪闪发亮的我的阿梦。”
或许爱就是这么没由来,我早该知道的。
我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至少我不会经常流露真情实感,但人都有例外不是吗?阿梦就是我的例外,我的原则为她改变。
我的手中空无一物,只剩下对她的爱。
阿梦抱住我。
“小特,你真的有点驼背啊。”
“驼背就驼背吧,反正我人也不直。”
“这怎么行?”阿梦用力地拍了一下我的背。
“说吧,你多高。”
“一米八?我记不清了。”
“这么高?”
“你也不差啊,现在一米七了?”我比划着她脑袋已经到超过了我的下巴。
她没能在那天下定决心死去,阿梦病了,很彻底的,大概是她再也扛不住这压力,情绪极度不稳定,她没有能照顾她的家人了,我是她的家人,她的亲人。阿梦她病了,追寻那本能,死亡的本能,早就有了,在我没能陪她的那些天。
她的孩子,柳鸣蛟。
我在这边待了一段时间,有些不太习惯语言文化,语言的实际运用也会和书面有一些差距,要在这里待很多年。
告别我熟悉的一切。
梅洛那家伙还和阿梦有电话往来啊。
她竟然嘲笑我蠢。
“不过,我很羡慕柳妹妹,能被你这样可怕的人爱着。”
“听不出来羡慕啊。”
“苦中作乐啊富婆,恭喜你,来到底层痛苦,有钱人想象不到的痛苦哦。”
我挂了电话。
暴力的本质是什么?
比起身体上的伤痛,对魂灵的摧残更为致命,如果我在这个时候逃跑,我会看不起自己一辈子,或许这就是我必须逼迫我自己不要逃避,必须面对的现实。
起初还是可控的,后来愈演愈烈。
抑郁症就像是物理现象,药物是化学手段,治标不治本,而且……我觉得药物的积极作用少于负面作用,人类的大脑,没那么容易被研究明白。
二楼的地板上有一个弹孔,里面还留存着弹头,看着痕迹是很新的,用一条浅黄色的毛巾遮盖,应该是特意为之,阿梦的内心有着骄傲,这遮盖的弹孔就是她用来告诫自己是选择忍受耻辱选择活下来。
我又捡回了那讨厌的烟,戒不掉啊。
我在室外抽烟,阿梦不喜欢烟味。
燃起的烟,吸入过肺,吐出的是烟雾也是我的时间,或者说生命。
我还是很害怕死亡的,自己不能掌控的死亡,活着也好可怕啊,因为我没办法决定未来的走向。
柳鸣蛟要在这个的环境里生活,还有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恐怕这第二个孩子会更加不幸。
所有的创伤几乎都会都对心灵造成创伤,因事件因受伤本人的意愿和感知度,对此的应对方案一般是采取沟通,更甚者需要药物治疗,精神类疾病,抑郁症也是如此,人类的身体本身对情绪以及环境带来的不适感要比大脑提前的多,比如你看到一样让你觉得毛骨悚然的东西或是动物,在你的大脑做出恐惧判断前,你的皮肤会先做出反应,汗毛倒竖起鸡皮疙瘩,这种近乎本能的行为就代表了你的身体对此感到不适,心理医生是治疗此类心理疾病的唯一对策,可人类的大脑本就不同,并且难以用简单的经验之谈应对。
当有一个人告诉了你让她寝食难安的事情、想法、经历,意味着她对倾诉者有着非比寻常的信任,因为让人类坦言说出自己“害怕”是一件相当羞耻的事情,所以不要嘲笑更不要去解释倾诉者的害怕,她们说出了害怕,那么需要的可能仅仅就只是安慰以及一个拥抱,尊重与认可倾诉者诉说的害怕。
我想尽可能去做到。
阿梦极力反对去医院,她看到那些穿制服的人会很害怕。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能让阿梦这么恐惧这些。
那一定是极为恐怖的事情。
我去学了心理咨询,心理治疗什么的,她不想去医院那治疗还是要有的,我会比那些废物要好点,我是可以抱她的废物。
当然我也是废物,我没能治愈阿梦的心伤。
妈的,我真的很烦东大陆的社会环境,骂都没有一个明确的靶子能骂的,像一个泥潭。
【东大陆参照了东亚+俄罗斯的环境,还是不太敢直接内涵】
哪哪都在歧视人,哪哪都在针对人,歧视你还就死不承认,像是一个压力罐、高压锅。
歧视混血、歧视少数群体、歧视女人,又需要这些人做事,标榜自己平等,却又以地区以编号划分。
我宁可面对公开的毫无掩饰的写入法条的打压迫害,也不想天天生活在一个嘴上说得好听但是无处不在地打压你同时纵容鼓励一切反对你的声音与行为的世界。起码面对前者我可以理直气壮地反对和反抗,而后面这种粪坑你说句不想吃屎他们都可以一边给你喂屎一边瞪大眼睛惊讶的反问:“屎在哪里?你疯了吧?”
是啊,活在这种环境里,不疯的,我很难说精神状况怎样,我觉得我快疯了。
10月27日是阿梦的生日,也是她第二个孩子的生日,阿梦让我取名字,我和她开玩笑,“那个男人会气死吧,孩子和你姓。”
我能感觉到她精神状况不太好。
但她还是有点开心的,生命的诞生应该是喜悦的。
阿梦躺在那,看似有气无力,实则气力十足,“我才不管他,气死了最好,我恨不得他马上死。”
阿梦说她想利用溶血症杀死这个孩子。
“我真是残忍的母亲,我不知道应该做点什么拟补我曾经罪恶的想法。”
“你没有错,孩子也没有错。”
阿梦,只有和你血型不同才会出现这种可能,但是很遗憾,她们俩都继承了你的血型,只有血型系统不一致才会产生大D抗原。
我用毕生所学的知识思考着,我第一次起汉语名字,担心会弄出‘翠花’‘小红’这种笑话来。
“我有个朋友她姓安,叫安泽。”
我很感谢曾经有她这样一位朋友。
在这种像沼泽一样的社会大环境里,开出花来还是什么。
“这样的泥沼里开出花来是不够的。”我捏着一株白色的棉花,我没想到我会在来时的路边的花坛里找到一株已经吐出棉絮棉花,我把它摘了下来。
“要在泥沼里长出树来,长成一片森林。”
“泽松。怎么样?”
“柳泽松,真是个好名字。她的西文名叫莉莉丝怎样?我是没办法去其他国家了,我希望她们可以去外面看看,看看我曾看到过的美好事物,我没看到过的美好事物。”
我开玩笑道,“可以啊,到时候你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不过柳泽松她不会喜欢莉莉丝这个名字吧?遍地都是叫莉莉丝的女孩。”
“哈哈,是吗?那让她自己决定西文名叫什么吧。”
在爱和期待中诞生的孩子啊,虽然有点曲折的痛,阿梦还是说柳泽松是被祝福的孩子,爱可以改变一切吗?
看着阿梦生下柳泽松,我想我有些理解了,母亲或者说女性为什么是男性最期待尊敬又最畏惧的存在,为何曾经敬仰奉为高洁现在又觉得污秽踩在脚下,因为母亲可以决定他们的生死,他的姐妹可以也决定有着他亲缘血统的孩子的生死,男性真是可怜啊,因为得不到所以尊敬畏惧,因为得不到所以贬低歧视,因为得不到所以才要占有署名,内心深深畏惧着那掌握着自己的生与死女性,因为自己没有生只有死亡。
我又一次抱着她的孩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啊,柳泽松,我爱人的孩子。
柳泽松啊,你的名字是有意义的,是生命诞生到这个世界上,送给你的第一份礼物。
那个男人来了,隔得很远,大概10米开外,他和护士说了什么很快就走了。
我把妈妈给我的兔脚给柳泽松了,我留着也没什么用,说实话,如果我对柳鸣蛟无感的话,我对柳泽松是非常无感,甚至可以说我内心是讨厌她的。
但她也没有错,她只是活下来了而已,我不应该和一个无辜的没有错的小孩子置气,她什么都不知道,或许我还觉得她可怜,因为她活在这样的环境里,因为她的生物学父亲还活着。
柳泽松和阿梦长得非常相似,连瞳孔的颜色都一致,连生日都是同一天,来自血缘的传承,基因真是一种奇迹。
但……柳泽松比较能折腾,是的,真的很能折腾,是个活泼的小孩,比陪柳鸣蛟累一百倍,柳鸣蛟是个好孩子,就是太懂事了没了小孩子的活泼。
小孩子的成长速度很快,柳泽松是个爱闹腾的小鬼,在她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长大了更是如此。
心力交瘁。
“柳鸣蛟,你也可以多陪陪妹妹哦,开心一点嘛,沉重的事情让大人来背负,即便知道了,你也做不了什么,只是给自己增加未解之谜。”
她点头,我不知道她能不能理解,但我话已经说了。
阿梦她告诉了我发生的所有事情,害怕的原因,为什么讨厌医院,为什么会有柳泽松,政府的事,她家庭的过去,她曾告诉过我的都没有告诉我的。
我想杀了那些人,那个叫徐世德的男人那个叫高君树的人,我更想毁掉这个世界,把人当筹码,不可饶恕。
人是人,才不是道具。
人绝不是道具。
但我不能,我杀了徐世德杀了高君树,如果不从根本解决问题,还会有张三李四,只要有权利支配的存在,这种悲剧就会再次上演,我为了一时爽快,只会给阿梦带来无尽的麻烦。
暂且留你们这些人一条命,总有一天我要杀死你们。
终于在柳泽松三岁时,阿梦的状态好了一些。
抑郁症无法被治愈,只能说状况好转,病因和治疗方案都没有合适的,既有的治疗方案需要吃大量的药,挺伤害身体的。
就算是医学上的病愈,阿梦也没了以往的精气神,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发呆,攻击性、喜怒哀乐都随着病愈一起消失了,太过于平静或者说,不平静。
根据情况我判定是可以不用继续吃药控制,那对她的身体没有好处。
生育给她的身体带来了很多伤害,很多,有些可以被时间治愈,有些不能,会永远的留在她的身上。
而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享受着本该只属于她的荣耀。
她很容易就会累。
她会有自残行为,在不到自杀的界限的情况,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点的话,如果醉酒能让她短暂的遗忘痛苦的话,我也没有理由去阻止她。
我不知道我能做点什么。
记起了最初阿梦那耀眼的荣耀,现在她被荣耀压倒了,那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呢?
明眼人都知道,但都不愿意说,我没有这个能力去改变世界,但我想去改变,我想成为,我想做那个摧毁世界的暴君,可……不行吧,阿梦不会想看到这样的世界,我也只是想陪着她,就这样而已。
现在已经很好了,不是吗?
我坐在阳台抽烟,一支接着一支。
“你真傻啊,小特。”
她拿着酒瓶走来,身上满是酒味。
“我不傻。”
我觉得她醉了,但看起来她没醉。
当时选择逃走,我会看不起自己一辈子。
“你不惩罚我吗?”
“我应该没有狂攻或者抖S倾向吧?让我惩罚你?你确定,你要不要回想一下,我来这里的第一天?”
我的手指从她的心脏处走向她的唇。
“但你没有真的掐我啊,那个时候的你就像是碎裂的镜子背后的怪物。”
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填满了很多东西,不再是最初的样子。
大抵是因为愣神。
她在我耳边低声说:“干嘛一直看着我?你的眼睛里多了很多感情,不再是那个冷漠的人了。”
我回:“是啊,我的内心里住着一个怪物,现在怪物想吃掉你。”
假意咬向她的喉咙,实则另有目的。
很久了,我想吃掉她很久了。
希望她不要嫌弃我刚抽完烟,现在肯定满嘴都是烟味,我啃着她的肩,漱漱口再亲亲。
揽住她的腰倒在地面上,虽然有地毯但是地上真的有点凉。
我是这么打算的,至少漱完口再亲,但是被她强行嘴对嘴喂了很多酒。
不自觉咽下,完了,不出一刻钟,我肯定会失去意识。
看着她把空酒瓶放到一边。
酒烧着我的喉咙。
不做点什么确实有点可惜啊,尤其是现在,想吃掉她。
她现在下面咬的我咬的那么湿。
她捶打着我,说“万一被小孩子看到了怎么办”
但很快就因为到顶,她抱紧我。
“这个时候肯定都睡着了。”我说。
她趴在我胸口。
“过分。”
她搂住我,在我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抱了她一会,年龄越大越觉得好多事情,人的行为内核驱动力都是一些原始的欲望,我也不例外,但我还是不太清楚我留下的目的,我觉得我只是为了陪她,。
摩挲着她的手。
突然她攀上我的手,翻过我的手掌。
“对不起啊,这道伤痕。”她摩挲着我右手的掌心。
“我说过啦,伤痕是女人的勋章,这个是你给我的勋章,爱的勋章。”
我有点醉了。
“你酒量真的好差啊。”
“你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你第一次灌醉我就已经嘲笑过我了。”
她的手指把玩着我的头发。
“你长发的样子真好看,短发是很帅的那种。”
“谢谢。”
阿梦捏了我的金发一绺和她的头发编在了一起。
“等会我们怎么分开。”
“剪掉就好啦!”
“在那之前?”
“怎么?你不乐意和我面对面?”
“不是,我脖子快断了。”
这个姿势对我颈椎不友好。
我扒拉着她的肩,尽可能撑到最后一刻再晕。
她揉着我的胸,在我耳边说着什么,大概是重复了很多次,我才终于听清。
“让我看看,最真实的你,那个没有理智的你。”
“我不是说了吗……”我很排斥那样的自己,我真的有一瞬间想过要掐死她的。
她把手按在我的脖子上,“你害怕你会伤害我?还是我没办法承载你的欲望?”
“人都是有两面的,我也是,你就没有想过我会骗你吗?所以就算你内心深处有想杀死我的想法,那也是合理的,甚至你可以这么做。”
我掰开她的手,覆上她的手。
望着她的眼睛,真的很想,吃掉她,是真实的吃掉,这种想法真的很变态啊,因为我吃掉她的话,她就是我的了,永远属于我。
“那我们做吧?”
不等她回答,我就将她压在身下。
“真实的我。”真实的我啊,我和那些肮脏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可我想爱着她,把我最好的一面拿给她看。
希望她夸夸我,因为我做了好事哦,我做好事的原因和动机都是想听她夸赞我。
咬着她的手指,我看着她,刚才我一定做了非常……狂野的事情,看到她肩上的齿痕我就明白了,我还是那么喜欢咬人。
“Trs你很厉害啊……体力没有那么差嘛。”
我的脸埋在她的胸间,她的怀中。
大概,我睡着了吧,脸上的触感很真实,布满了细密的汗和她的味道。
第二天阿梦起的很晚,大概是被狗啃的没力气了。
我对昨天编着头发是有印象,怎么分开的不知道,怎么回的房间我也不知道,照镜子是发现少了一块头发没错。
但是后面的有印象,我好禽兽哦。
捏着自己的头发想,改天把头发剪了吧,也留了很多年长发了,还是怎么看都不习惯,大概是不怎么照镜子吧。
不知道柳泽松是不是偷偷看到了阿梦和我做的事情,只不过她编头发的对象是她姐,两个短发小孩,编头发。
编头发,好女同哦,不愧是阿梦的女儿。
自然而然剪下来的时候缺了明显的一大块。
我:“你可爱的女儿柳泽松大概很有女同潜质,这么早就发现了她姐姐的潜在美貌,都去结发了。”
她:“柳泽松才五岁,五岁的小孩子懂什么美貌什么女同,而且不行吧,她们是姐妹……有血缘关系,怎么想这种事都很奇怪吧?”
我:“五岁已经可以知道很多事情了好吗?”
“不是谁都是你这种天才啊”。
阿梦超小声说,“我觉得柳泽松倒是很像一个笨蛋,我开始怀疑她的智商了,该不会真是一个笨蛋吧,行动力强,又是一个笨蛋……”
“我觉得你女儿有当海王的潜质。”
柳泽松傻一点也正常,她爹智商就挺迷的,更别提怀孕期间阿梦的状况无比糟糕,智力正常就行了,不应该她以后的生活。
阿梦说:“怎么会,柳泽松可是一个非常专一的小孩子。”
我说:“专一也可以当海王啊,看不清自己的本心就会迷茫,迷茫就会开始尝试。”
“我相信她不会是海王的。”
看到柳泽松的生物学父亲,我很担心柳泽松的未来。
没见过那种人渣,D区。
她醉倒了,还试图给我灌酒,还好我没喝,不然我们就要一起躺地板,被两个小孩围观。
我咬着烟扶起来她,算了,不抽了。
背起阿梦回房间睡觉。
“Trs”
“我在。”
她总会在半睡半醒的时候喊我的名字,现在叫我‘小特’居多。
“晚安。”
我吻了她的唇。
她时常会在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心脏跳的很快,像是对什么的应激反应。
我安抚着她的情绪,相拥入睡,大概这样就能好一些吧。
除了听她诉说那些痛苦,抱着她,安抚她的情绪,我什么都做不到,我理解不了那些痛苦,无法为她分担痛苦。
我只能拥抱她,听她说话,仅此而已。
最开始的每天,几乎我一醒来就找不到我的眼镜。
我总是把眼镜乱丢,我还是不习惯我要一直戴有度数的眼镜。
以前都是平光镜的,现在真近视了真是哪哪都不习惯。
就在我在沙发上一顿乱找的时候,阿梦对我开始了说教,委屈。
“你每次都把眼镜乱扔,然后你就找不到,然后就开始着急,一开始不要乱扔就好啦。”
阿梦把眼镜递给我。
“没关系。”我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给眼镜配一个手机,找不到了就打电话,这样就好了。”
“不愧是你。这种事也想得出来。”
阿梦推倒我,我们在沙发上拥吻,只是很不巧,被柳泽松看到了,我要跟她解释一下她爸才不是我情敌吗?
目前我还没看到那个人主动出来作死。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换了发型之后柳泽松就不怎么亲近我了。
我还有一个吻没有品尝完,等下再和那俩小家伙谈心,我看到柳鸣蛟拉走柳泽松了。
之后我就是和她们俩谈一谈,我还建议阿梦多陪陪她们俩,至少有点亲子互动吧,大多数时候找我,我是很开心。
对此阿梦的解决办法就是一起下棋,三个人轮流被她虐,基本上这是每天的常态了。
很快我就习惯了一些,至少我不会在沙发上乱扔眼镜,因为会被柳泽松弄坏,小孩子精力旺盛,可以理解。
她很狂野,很自由,很有活力,是一个闹腾的小孩,经常和她的姐姐一起扮演警察抓小偷,柳鸣蛟是被追的小偷,柳泽松是追人的警察。
柳鸣蛟,难道会成为……受?不应该吧,我觉得她挺暴躁的,不过她把自己的情绪控制的很好,我很羡慕,我也能那样就好了。
我觉得柳鸣蛟就是性格随和了一点,比较容易被柳泽松这种有点强势性格的人牵着走,她大概是没有什么欲求的那种人,她喜欢摇滚诶和她随和的性格不同,那才是她的本质。
好厉害,我对乐队没有什么概念。
柳泽松啊,我还是觉得她有当海王的潜质,挺会……撩妹的,小小年纪就很会,也有一些强势在里面,是和阿梦相似的性格,如果不擅长的事情被嘲笑或者受到打击就会失去信心,再也不会尝试这件事,是个需要好好夸夸的孩子。
她和阿梦一样是一个学习笨蛋,甚至更笨的那种。
不过也没什么,就是在学校的时候痛苦一点,擅长沟通会在社会面上吃得开。
那时我觉得时间过的好快,十几年就像是几个月一般,就这样过去了,总觉得还有好多话没有和阿梦说。
柳泽松最近总是偷偷跟踪我,似乎是抓住一切机会看我和她妈妈亲热的场面,哇,大多数时候都是我被欺负诶。
我现在更加喜欢用一种咬词不清的口吻说话,因为阿梦说这样显得我很流氓。
“流氓怎么了,我流氓你就不爱我了吗?”
而且,谁是流氓啊,动不动就要把我摁沙发上一顿亲,亲完我上衣都没了,没被那俩好奇宝宝看到真是万幸。
“你不是一开始说的挺好的吗?干嘛咬词不清啊。”
“我喜欢放松一点的方式,我说西语不是也吞音吗?”
“那不一样啦,说真的,你说汉语真的有种,很流氓的感觉,给我好好咬词清晰一些。我知道是你一个散漫的人,你这样真的让我觉得你有点欠收拾。”
我笑了,“可现在是我被你欺负诶。”
咬了一下她的手指。
“你还咬我!”阿梦咬回我一口。
“哎呀,冤枉啊,我还要去准备早饭,一起来就被你摁在沙发上开始……娱乐活动。”
我笑着看阿梦的表情。
“咬的就是你,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欠收拾。”
她的手指塞进我的嘴里,掰着我的牙齿。
“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狗,牙齿咬人那么痛。”
我用舌头舔着她的手指。
她‘哼’了一声,放开我。
拿着纸巾擦手去了。
紧接着,跟在我后面进厨房了。
老实说,她做饭不好吃,还是我来做,不请人来做饭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家里有一个外国人,这会引起满城风雨。
其实已经够引人注目了。
主要是我做饭她还会夸我,夸我做饭好吃。
我剪了短发,没有之前短,但也挺短的,柳泽松直接不认识我了,对我敌意加深。
“等我成为西库斯家的家主,我就要告诉世界真相,这个国家是如何迫害你,按照我的国家,西境国的法律,你可以更改你的国籍,这样你的国家也不能阻拦你去看海了。”
“不行的吧,他们会同意吗?”阿梦揽住我的腰,手非常不安分。
“他们同不同意不重要,你同意就行了,我才不管那些家伙,我要把这个世界搅得一团糟,让他们看看,活在世上不要招惹我。”
我随时都可以毁掉这个世界。
“好,我同意。”
我问:“煎蛋想吃嫩一点还是焦一点的?”
“我想吃你。”
“行啊,看看谁吃谁。”
我错了。
刚关掉火。
我就被她以公主抱的形式抱起来。
“怎么我也有七十多千克……”
她怎么和抱小孩一样抱着我,怪尴尬的。
“是谁吃谁啊~”
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先吃饭吧。”
她放下我,看着我翻着煎蛋。
在柳鸣蛟15岁的时候阿梦选择告诉柳鸣蛟真相,顺便告知了一部分柳泽松的事情,她们姐妹关系还行,但毕竟不同。
听完阿梦的叙述,柳鸣蛟看起来是释然了。
柳鸣蛟想了一下,“妈妈,我喜欢女生。”
说这话时,她还特意偷偷看了我好几眼。
我问:“柳鸣蛟有喜欢的女生吗?”
她咬着下嘴唇不肯说。
我盯着柳鸣蛟的眼睛看,“难道……柳鸣蛟,你……喜欢我?”
我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长发,从刚来那段时间,现在是短发。
“啊?”阿梦和柳鸣蛟同时传来了震惊的声音。
“哎呀,看来西境国诺顿大学前人气帅T现在在若水国也有很多迷妹啊。”
阿梦暗戳戳掐了我一把。
我痛的龇牙咧嘴。
柳鸣蛟看着我们嬉笑打闹,笑出了声。
青春期萌生的情感,还没发芽就要被闷死啦,可怜的柳鸣蛟。
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爱你妈妈一个人啊。
“没事啦,你可以喜欢我,我对柳鸣蛟来说就行明星海报一样的存在。”
我揉了揉柳鸣蛟的头发,手感真不错,毛茸茸的。
“是有一些,但是或许不是那种喜欢,班里的一个女同学给我告白了。”可她的表情分明就是那个人只是和她开个玩笑而已。
可怜的柳鸣蛟,她大概就是学校里真心话大冒险赌输了的人会去做告白游戏欺负的人。
不过我很意外,她们竟然谈下去了,谈了很久,中途柳鸣蛟去读了警校也没影响她和那个同学的爱情,但我觉得那个人,柳鸣蛟的女朋友,没有那么坚定,至少她现在没有很坚定的对柳鸣蛟。
柳鸣蛟肯定也会发现吧,大概会是柳鸣蛟先提分手。
她不是傻孩子,她很聪明,只是喜欢装傻。
阿梦经常会喝醉。
但是她拉着我一起喝酒,我就有点担心了,至少两个人得有一个清醒的吧。
我在阿梦陪伴我的那十多年里,我又写了一些书。
《人杀人时——心中的喧嚣》
《人杀人时——童年阴影》
《人杀人时——自我毁灭》
销量不错,同时也被很多人骂。
说我带坏了很多孩子,我在攻击现有的社会体制,我在替犯罪者洗白。
天大的冤枉,我只是在写人的行为成因。
阿梦也是很有建树,她在警局这方面有很多人脉,或者说朋友。
因为她的能力,因为她的正义感,使命感。
有件事我记得很清楚,阿梦动手打人了。
她在打人在都会用大拇指摩擦食指的指腹,揍在班里对柳鸣蛟、柳泽松有微词的人是这样,揍我是这样当然,她揍我是开玩笑的,没真的打我。
她揍那个男人也是那样,那个男人犯下了世间最大的恶行。
不可饶恕的罪行。
可是她的朋友总是离奇去世,很奇怪啊,我可没有对她们下手,而且她们是警界要员,我干嘛要杀她们。
真是过分,虽然我很希望阿梦只属于我,但我也不是会杀死她朋友的人啊,我怀疑是徐世德那家伙,最近混得风生水起啊,尤其是借着柳梦的身份,哦柳如烟的身份。
虽然媒体一直在讨论一直在歪歪他和柳如烟分居的真实原因,我还看过阿梦在地板上留下弹孔的那天,媒体是怎么说的。
笑死,新闻标题是《震惊,新婚夫妻这么玩,丈夫险些丧命》是啊,真正快死的人是谁,媒体可一点都不关心啊,阿梦出个门都能作为新闻头条,拜这些媒体所赐,让阿梦本就受限的活动范围更加受限,大多我们只能晚上出门溜达。
一直待在家里会闷死的。
战争犯特洛伊,在柳如烟的家里,真是不错的新闻头条啊,再来个公布这些内情的重磅新闻怎样?
媒体不敢吧?
怎么敢啊,真是的。
妈的,犯贱的媒体。
什么消解苦难,除了受苦的本人,没有谁有资格去说消解。
柳泽松对我抱有一些敌意,我还是很想告诉她,等她再大一点的时候,我会告诉她,她的父亲从来都不是能和我同台竞争的情敌,他都没有成为情敌的资格。
不过我不在意这些,开玩笑,怎么可能不在意。
我才是阿梦最爱的人,我才是,那个狗男人算什么?
他活着就是我对他最大的恩赐。
那时我向阿梦做出了承诺,一定会给她自由,那时家主病重,我回了国。
“我成为西库斯家主的时候一定会回来接你的,你将会以我的妻子的名义,正大光明的离开这个国家,我们一起去云梦泽。”
我还记得她眼里的光。
“一定会再次看得到的,卢恩海姆的海。”
一定会的。
不久后我收到了一个包裹,是妈妈寄来的。
拆开发现是当时的时光银行存的东西,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十年了。
还有妈妈给我的信。
拆开信和录音带,录音带现在还有点不太好找机子放了,十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不过我还是一样的讨厌这个世界,因为什么都没改变。
十年前说过的话,好像变成了讽刺,大概除了我们还在陪伴彼此,什么都改变了。
3059年10月7日,我踏上了返回西境国的航班,家主病重,我必须要回去了。
临别前——
“我要是想你了会给你写信的,虽然打电话也可以啦,但我还是觉得信件、文字更能表达我的感情。”
“好啊,我也会写信给你的。”
没想到我会一去不返,政变、国家分裂,西境国变成了两部分,西国和境国,想也是,作为最有用的天才研究员,我被西国政府限制出境,或许此生都无法再离开这个国家,即便是家主了,我得到那些权利,我可以得到权力去支配那些人,我没想到会和阿梦就这样分开,我写信问询,并告知我的情况。
我怎么可能会认命,怎么可能会让我向这该死的命运低头,我一定要打破这一切给自己看,不然,我要怎么兑现我的承诺?我一定要做到啊!我已经拥有了一切。
但是还不够,我要有政治力量才行。
一周后回信就到了,是柳鸣蛟写的信,她说,阿梦已经去世了,新闻没有过多报道。
在一个月后,她的死被她国家的政府包装成一位伟大的英雄,并且透露阿梦曾经从事的工作,没错,死者不用担心间谍身份暴露,还可以用来当和平时期给那些老人仇视的对象。
我甚至没有太多意外,只是觉得悲伤,阿梦,看不到她最期望看到的蓝色大海了,我也没能兑现承诺,人类的社会真是烂透了。
从头到尾都是工具人啊,彻彻底底的被利用,我有些担心柳泽松,她还小,恐怕不能理解这些,她才13岁,在生日前夕目睹这种事情,我也无法再寄出信去,出境和信件来往都收到了管制,那些臭老头,总有一天我要把你们从权利的宝座上扯下来。
大概柳泽松她会记恨我,答应好的,她生日时我一定回去,送她礼物。
她已经很恨我啦,这件事只是让她对我印象更差。
唯一能和我有信件往来的就是梅洛那家伙,她说她教了个徒弟,但是这个徒弟出师了就被别人挖走,忘了初心,因为教的太多有点厉害,她还差点死在徒弟手里。
我想那个叫柳梦的人已经死过一次了,所以她后来可以作为柳如烟活下来,又作为柳如烟以英雄之名死去。
她在强迫自己接受任务就已经扼杀了自我,服从命令,可她千不该万不该,看到了我,轻浮的我就这样盲目爱上她又自以为可以拯救她。
她在遇到我前就已经死了,吊在一棵名为忠义的树上,作为棋子被掌权者摆布,那天在医务室她里和我的争执,让她的双脚才终于回到地面,作为我的爱人,留在我身边,可这对她而言终究是一场梦,我们是被时代浪潮推着走的渺小人类,我无法掌控这一切,导致她又一次作为棋子被摆布,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改了名字,像是对命运的不服,这一次我没能陪在她的身边,又一次被杀死,伤的最为深,险些无可挽回,这一次杀了她的是名为大义又隐含献祭之意的刀刃,最后她还是死了,最后做了自己想做的事而死,为自己而死,这样算是美好的结局吗?我无法回答,也无从得知,她最后都没能得到自由,看到自己想再一次看到的大海,她被掌权者塑造成了英雄,她本来就是,可是却不愿意在她生前像尊重英雄一样尊重她。
一个悲剧的诞生。
我成为西库斯家主必做的几件事。
1.和阿梦办一场宣告世界的婚礼
2.一起去看海
但是现在不行了啊,只剩下我了,阿梦她最怕孤独了,我还在担心万一我不健康的生活作息会让我太早离世,但我没想到是她会先走,我没能在最后陪在她的身边,是我永远的遗憾。
虽然和阿梦一起度过了13年如果算上之前是有15年了吧,柳鸣蛟算是见证我和阿梦的爱情,只是中间有大概两年,我没能陪在她身边,这在我的人生里也算是很长的一段回忆。
不知不觉我都要四十岁了,后面的人生,只有我一个人度过了啊,我大概理解了为什么西库斯第一任家主为什么那么痛恨人类,她的双亲被人类所杀,自己既是人类也是魔女,寿命应该也很长很长,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憎恨没有被时间抚平,反而愈演愈烈,最终吞噬了她,所以她要用人类自己的手去毁灭人类,去抚平内心的伤痕。
西库斯家族对世界长达千年的仇恨,也应该够了,已经有足够多的人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人类会自己毁灭自己的,根本不需要我插手。
继承人的问题我不想去考虑。
但只是凑巧,威廉将军的孙女因为家庭教育有问题被送往福利院,想也是啊,他不相信爱,怎能可能救得了他的孩子,没有因为有问题的家庭环境被法律制裁就是他还有着权力的最好证明。
让我来成为她的妈妈吧,她一定是最棒的棋子了。
她原名叫‘伊丽莎白’、我没有改掉她的姓氏,我只看出来她也许是女同,她比柳泽松还要小,今年她9岁。
‘利兹·玛吉’改名没改姓,是她妈妈的姓氏。
说来。
最近我的网络邮箱总是收到一些信件。
大致上就是一个把我视为偶像,一直喜欢我的一个女孩,大概是学生吧,我在社交平台偶尔会发一些关于心理咨询的内容,我准备开一个心理诊疗的诊所,几乎每隔几天这个署名“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女孩”就会给我发一封邮件。
她写下的情愫、对我的钦慕之心、那些爱意、那些对人生迷茫的抱怨、那些不敢对亲友提及的伤痛往事。
无需质疑,她爱我,我是她的情绪,可我不是她应该爱的人,我应是报刊亭出售的明星海报,被她贴在房间,我应是她在雨夜航行时看到长明灯塔。
我不是她爱的人,我是她青春的旋律,是她青春舞台剧的背景板,是她行走于月下和她同行的影子。
我是她书架上的书,是明星海报,她会长大,会离开,搬家时会将我抛弃或者收进仓库。很久之后她会想起这段过往,想起她曾喜欢过我,然后缅怀自己的年少幼稚可笑和天真。而我也会想起她,记起有这么一个女孩常常给我发一些邮件,并总是在结尾附上‘虽然我猜您不会回答我但我希望您能看到’的女孩。
是的,如你所想,我没有回复你的邮件,但我看到了,看到了署名“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女孩”给我发的每一封邮件。
我也有一些成长了吧,年少时,我也爱过一个小我很多岁的未成年女孩,我们相伴了接近二十年,成为伴侣大概十七年。
哦,我收到了时光银行的邮件,,但是只有我一个人去拆包裹,我不想动啊。
应该是我和阿梦一起拆的,三十年后的包裹啊,放着吧,死的时候带着,去另一个世界再一起拆。
我和梅洛的联系大多靠着传统信件,她不愿意学习新的信息,不过也好,实体信更方便当遗物留存,起初就是和我分享一些趣事,但是后来梅洛这厮给我写信就是求教怎么带小孩,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带小孩啊?
但是信里她又说这孩子的身世太惨了,我由此了解到了白鲸岛,一个利用我曾经弃用的研究资料去实行非人道实验的地方。
齐拉,除了齐拉我想不到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带着一丝愧疚我写了回信,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尽可能人格健全。
我继续写了这个系列的三个书,大概没有可以发掘的了,她采访了很多普通人,犯罪者,潜在犯罪者,人类的本质到底是什么?
我想,每个人的心中都住着一只怪物。
我也是一只怪物,现在我是一只孤独的怪物啦,怪物现在没有另一半啦,哈哈。
到头来,我还是没告诉阿梦魔女的事情,我多想时间能够倒流,多告诉她一些事情。
我还有好多事没有说呢。
西库斯家的祖先,西格,最近经常找我来聊天。
“你很有意思啊,有兴趣和我谈恋爱吗?哈哈,开玩笑的,我脑袋里只能装下夏洛特那一个笨蛋。”
“你现在打算什么办?你最恨世界里最爱的人死了,有什么想法吗?我想了一千年还是没想明白。”
“你好烦啊,我想先把那些老东西搞死,然后我再自杀,不是很想活了,在死之前都要好好活着。”
“哇,你骂人水准真不错,学到了。”
“……”我觉得西格脑袋肯定进了不少水。
“你晃一下你的头,有听到大海的声音吗?”
看着这个粉色头发身高一米五的人正摇头晃脑,果然脑子不好。
“没有啊。”她一脸正经的回答我。
“我看你脑子里是有水的。”
“你说什么?”西格的头上冒出了不少水蒸气。
“我说你脑子进水了,你很无聊吗?你没有朋友吗?什么都要来找我。”
我猜我肯定说出了无比扎心的话,她没话说了。
“我的朋友都死了,魔女至多也就活五百岁,人类就更短命啦,我不会死,也不会变老。”
“哦。”我没有太大波澜。
死亡本就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事,只是并不平等。
西格说:“你作为一个人类还真是波澜不惊。”
“还好,因为我很希望自己是魔女。”
看着星空,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心情,憎恨的锁链啊,我可不是大善人。
西库斯家族是魔女的家族,是魔女在人类社会里的代行者,知晓魔女的存在,却又必须要对其他人缄口不言。
我的家里有一本书,专门讲述魔女历史的书,上面说是最初的伟大神灵混沌被人类的闪耀吸引,来到从河里走出来到岸上,为了寻找名字一分为二,在东边的神灵在雨师那里得到的名字叫朝,是二代神朝冬烨的母亲,在西边的神灵在曦和那里得到了名字,叫夜,是二代神夜夏漓的母亲。
一母所生的朝冬烨与夜夏漓的姐妹还有尼莫与昊,尼莫是最初的魔女,昊是现存人类的共同祖先,她的孩子赤玄双子(姐妹)带领了未来的人类与魔女交战。
夜夏漓与朝冬烨战胜了法则,并分食法则得到神力,她们创造了现在的世界,暗域和夕月阳。
夕月阳是维持世间平衡的夕。
朝冬烨与夜夏漓在暗域种下了生命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