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牛敢当的验shi报告。”
“嗯，谢谢你，许医生。”
小白从法医手中接过报告，就着昏暗的灯光看了起来。小青则在一旁气鼓鼓地瞪着两人，暗恨刚才见到人的时候，被他忽悠住了，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无论如何她都没想到，非人管理局的法医，居然是许仙……哦，他自称是许宣。
时间拨回半小时前，她从李二那里问到了路，直闯法医的办公室，结果却见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她当即变脸，伸手就准备打人。
「许仙，是你这个混蛋！」
面对凶神恶煞的她，身穿白大褂的法医不慌不忙地将笔夹在了胸前的口袋上，微笑道：「你恐怕是认错人了，女士，我不叫许仙，我叫许宣。」
「……许宣？」
「因为发音相似，从小到大总有人把我的名字叫错。」许宣摇了摇头：「我已经记不清有多少次因为这个名字而被拉去出演《白蛇传》的话剧了。」
小青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人看起来比记忆中那个文弱书生风趣开朗多了，他真的是许仙的转世吗？又或者……
「阿宣？」
许宣愣了一下，似笑非笑地道：「的确……有人这么称呼过我，不过你还是叫我许医生就好，这位女士……嗯，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叫小青。」
许宣靠坐在办公桌上，双手抱臂，饶有兴趣地道：「青女士这是打算上演《白蛇传》吗？可惜还少一个白素贞。」
听到他提起小白，小青细眉一竖，厉声道：「不许你提她！」
「OKOK，不提，你先冷静下来。」大概是察觉到小青随时可能会出手，许宣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并无恶意：「青女士找我有事吗？」
「我来了解牛敢当的事。」
许宣恍然：「原来你就是和牛敢当有牵扯的妖类。」
妖类。
小青不由自主回想起，当初知道小白是妖之后，许仙惊恐厌恶的表情。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在阿宣那张脸上看到对小白的害怕与厌恶，这让她甚至有了一种错位的滑稽感。
眼前的许宣供职于非人管理局，自然不会对妖类有什么过度的反应。但他提起妖类时的语气，却让人有些恼火。
这个许仙……
「别扯开话题！」
「牛敢当的验shi报告你可以看一看。」
没有计较小青语气中的厌恶与无礼，许宣顺手拿起桌上的报告，打算递给小青。但一道白影以接近人类极限的速度闪了过来，将小青拉离了他触手可及的范围。接着那个人睁大了眼睛，以一种混杂着质疑与恍惚等复杂情绪的语气低声道。
「许仙……？」
许宣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无可奈何地笑了起来：「看来今天真的要上演一部《白蛇传》了。」
小白和许宣除了工作上的简单交谈，一句额外的话也没有。
小青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心情突然有些微妙起来。原本看到这两人站在一起的时候，她应该感到生气的，但不知为何，她却没有了当初那种对姐姐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也许是因为……在如果桥的漫天花瓣下，小白奋力托着她要将她送出修罗城的样子实在太过耀眼了吧。
“牛敢当是被一击毙命的？”
“对，一击贯穿了心脏。shi检表明，穿过心脏的是巨大兽类的爪子，基本上排除被人类所杀的可能性。伤口没有留下毛发的痕迹，所以很可能是鸟、蜥蜴之流的妖类。”许宣转头看了小青一眼，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笑容：“所以青女士才会被当做首位嫌疑人。”
“你认为伤口是蛟爪造成的？”
“形似，但其他妖类也不无可能。”也许是看到小白眉头紧锁，许宣安慰道：“目前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表明是青女士做的，你不要太担心。”
小白把验shi报告还给许宣，插着口袋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圈：“我要看看牛敢当的SHI体。”
许宣一愣：“这不符合规定。”
“我都看过验shi报告了，再看一眼SHI体不行吗？”
“白女士……”
“首先，请叫我同志。”
“OK，白同志，你作为相关者，本来是不允许查看验shi报告的。因为局里对你很看重，所以才格外破例。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不要为难我这个小小的法医。”
“牛敢当的SHI体还在你这里吗？”
“对，但职责所在，我不能放你过去。白同志总不会向同事动手吧？”许宣得体地微笑着，笑容却不及眼底。
小白注视了许宣一阵，确定他绝不会退让后，点了点头：“那打扰了，许医生。小青，我们走吧。”
小青被她拉着一路离开了法医所在的办公大楼，小青侧头观察着姐姐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小心翼翼问道：“姐姐，你在生气吗？”
“生气？是啊……”小白深吸一口气，握着小青手腕的手收紧了一些：“那个人没有说真话。”
小青仔细回想了一下，一头雾水：“他在说谎？”
“小青，我还没跟你说过我在非人管理局负责的工作。我的工作是感知妖类，并协助武装干员捕获暴起的妖类。”小白回头看向办公楼，太阳落山后，整栋办公楼只有法医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可是在法医那里，我没有感知到牛敢当的妖力。”
“牛敢当已经死了。”
“只要妖丹不散，他的妖力我就能感知到。”
“所以你才问他牛敢当是否还在这里，而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嗯，所以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小青握紧了拳就要往回走：“这个许宣，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竟然敢骗我们！”
“现在去找他，也不会有任何结果的。”
“我们晚上悄悄潜进去，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
“嗯……”小白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有蹊跷，我们必须从长计议。”
小青愣愣地观察了小白一会儿，吞吞吐吐地道：“姐姐，你对这个许宣，就没有什么想法吗？”
小白淡淡地道：“你希望我对他有什么想法吗？”
“当然不希望！可、可他是许仙的转世，我担心……”
“你担心我对他还是放不下？”小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早已明白他不是阿宣，更何况，就算是阿宣的转世，我也……”
“姐姐，”小青后退一步，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在等待一个回复：“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找到完完整整的阿宣的转世呢？”
“如果真的找到阿宣的转世……”小白只迷茫了一瞬间，就上前捧住了小青的脸。一字一句，仿佛要让她将自己的话永远记在心里：“这一千年，我一刻也未寻找过阿宣。刻在我的心里，让我生生世世寻找的是你。”
这傻姑娘的眼中几乎立刻就转起了泪花，她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但眼泪却顺着眼角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小白……呜……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小青扑进了小白的怀里，拥抱她的一瞬间，小白满心都是：“她又喊我的名字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只是被喊名字，就能感到如此快乐与幸福。
“嗯……无论是谁，都休想将我们分开。”
两人在夜幕中久久拥抱着，不愿分开。
“姐姐，我还是担心。”再一次变回“姐姐”的小白有些懊恼，但还是不得不听她继续道：“万一那个许宣对你还不死心。”
“傻小青，你没有注意到吗？”
小青抬起头眨了眨眼，她的注意力都放在小白身上了，哪有多余的分给许宣。
“许医生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戒指。”
“所以呢？”
看来小青是真的不明白戒指戴在无名指的意义，所以之前的事……的确只是一个巧合吧。
小白遗憾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代表他已经心有所属。”
小青不甚明了地歪了歪脑袋，执起小白的左手看了看，伸指轻轻摩挲着她无名指的指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两人交谈得忘记了时间，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加班结束的李二远远地看了一眼，“嘶”地一声加快脚步溜了。办公楼唯一亮灯的窗口前，许宣端着一杯咖啡，注视着下方靠在一起的青白二人，戒指的钻石辉映着灯光，却有一团黑气在其中一闪而过。
“再等一等……很快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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