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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9.

Yuri百合 剡羽 3295 Apr 20,2023
阿尔瓦和盖勒特回到营地的时候,天都已经蒙蒙亮了。这一晚她先是喝多了酒,又是在湖里游泳,又是策马奔波,她原本应该累得要死的。可她竟然也并不觉得有多累,脑子里沉甸甸地压着说不清的疑问,还有担忧,还有愤怒,原来人在承载了这么多情绪的时候,疲惫与困倦根本没有资格出现。
狄奥多罗早被盖勒特捆了起来,正丢在营帐中由一位骑士看管,阿克塞尔半夜里被动乱惊醒,发觉自己的丈夫竟然已经被五花大绑。他不依不饶地缠着人要他们放了狄奥多罗,威胁要给他们好看,他显然并不清楚自己的丈夫到底做了什么,等他弄清楚了,顿时底气尽失,只哭哭啼啼地到处求人,说一定是弄错了什么。
盖勒特可不耐烦与他一个Omega纠缠,撇下他径自去寻安妮塔回来做主,等正主回到营地里,他按着剑,当面问阿尔瓦要不要宰了这混账。
阿尔瓦来时确实是恨不得要把狄奥多罗碎尸万段的,可真当盖勒特明晃晃地剑举到眼前,她又说不出口了。
狄奥多罗扑在地上不住地道歉告饶,发誓他真的一根手指头都没碰到伯爵夫人,求他看在布雷斯梅斯男爵的面子上饶了他。
怎么办?阿尔瓦拿不定主意,她以往在街头骂人时什么恶毒的话也说得出口,咒人去死,下地狱之类的话骂到兴头上张嘴就来,可那并不能当真啊。那些被她骂的人也不会因被她骂了骂就真的跌死在阴沟里。
但眼下,她捏了捏手心潮湿的拳头,眼下……她可是伯爵啊,要是她说要砍了狄奥多罗的脑袋,是不是盖勒特就真的会拔出剑来一剑砍了他呢?她又想起夫人吓唬自己时常说“推出去砍了”之类的话,自己那时有多害怕,想来狄奥多罗此刻也是一样吧?
况且他与安妮塔确实有着同一个岳父,如果她就这样杀了阿克塞尔的丈夫,之后夫人面对她那父亲,恐怕也很不好看的。
她这样思索的时候眉头紧皱,眼神冰冷,阴沉着脸坐在扶手椅上,四下里站着的士兵骑士拿刀执剑,杀气腾腾,唬得下面的阿克塞尔哭得要断了气。可是如果不杀他,就这么轻飘飘地放了他吗?
一想到这家伙冒犯了夫人——尽管看上去确实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却可以不受惩罚,她就觉得气血翻涌,忍不下这口气来。她咬牙切齿拿不定主意,左右看了看,却正好看到盖勒特冲她挑眉——怎么?那副模样好像不是真的要杀狄奥多罗?
“……”她思索了半天,终于说:“……看在布雷斯梅斯男爵的面子上。盖勒特,给他个教训,然后让他马上滚出我的领地。”
盖勒特对她的决断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欣然领命。旁边的士兵一把揪起狄奥多罗,摩拳擦掌地把他往外拖,狄奥多罗的哭喊求饶和阿克塞尔的又哭又骂混杂在一起,然后阿尔瓦对盖勒特道:“我请求您能亲自去执行我的命令,我希望能确保他以最快的速度滚出去,并且……如果有您在,一定能避免他再搞什么花样。”
她说得很在理,即便盖勒特似乎对这个明显大材小用的任务不怎么高兴,还是想了想点头,“可以,那他们的东西?”他指的是那十几车的货物,阿尔瓦冷冷一笑,“我想他走得匆忙,应该顾不上带。”
盖勒特看着手下人把狄奥多罗推搡到了远离营帐的一块空地上,远处有作陪的客人打发自己的仆人来打听情况,他以狄奥多罗惹了伯爵生气为理由简单地搪塞过去。随后不久,狄奥多罗所有的仆从护卫全都被士兵抓到了这块空地上来。
没人管阿克塞尔,他惶然无措地跟着自己的丈夫来到这里,刚才向伯爵求饶时什么好话都说尽了,然而伯爵就像是他印象里一样坚冷——犹如一块捂不热的石头。他一边埋怨丈夫一边向盖勒特说好话,一边又咒骂那些胆敢推搡他丈夫的士兵。
盖勒特与他的主人一样,是个油盐不进的人物,他抱着胳膊站在那里就没有一个人敢造次。那种身经百战,说一不二的气势让任何人面对他的时候都不敢轻忽怠慢,而他的傲慢却像是与他的主人一脉相承的。
他对阿克塞尔的求饶充耳不闻,既不叫人把他赶走,也不搭理他,摆摆手让手下士兵把人全都按在了面前,狄奥多罗也不例外。他华丽的外衣被扯得歪斜发皱,胸口的扣子不知在哪里崩裂了两颗,梳理得整齐的卷曲短发凌乱不堪,看起来狼狈极了,脸上满是后悔。
盖勒特很满意,他对狄奥多罗说:“您可真是大胆,竟敢冒犯一位伯爵的夫人,您难道以为我们布里埃家像是那些靠花钱,或是卖屁股上位的贵族一样,毫无尊严和血性吗?如果是那样,您可想错了。布里埃家血统尊贵,我们家的人都是战场上的英雄,您今天本该难逃一死的。”
狄奥多罗哭丧着脸,在士兵的挟持下躬身道:“您太冤枉我了,爵士!我当真没有那个意思,这真是天大的误会!我向上帝发誓我什么也没做,只是……”他尴尬地顿了顿,“您也是Alpha,您也知道,这信息素哪里是自己管得住的!”
盖勒特冷哼一声,一手按在自己的剑上:“管不住?我可有的是办法能让人管住。”他看着狄奥多罗畏缩的样子,缓缓抽出锋刃雪亮的剑来,“我知道您仗着是夫人弟弟的丈夫,觉得自己与伯爵也算是亲戚。您这次来还带来了一笔利润颇丰的订单。但先生,别拿商人的想法来揣度一位伯爵,如果您当真是带着诚意与尊重而来,我们自当回以诚意与尊重,但如果您觉得您是带着钱来拯救布里埃家的——那我就要叫您知道,什么是贵族的荣耀不可侵犯了!”
话到末处,剑锋已经搁在了狄奥多罗的肩上,寒意挨着颈项,他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的弧度太大都会让这吹毛断发的利刃割破自己的脖子。而盖勒特的手却极稳,剑锋不摇不晃,一动不动,连一丝颤抖也没有。
他给了手下骑士一个眼神,后者便向士兵发出了指令:“给我打!往死里打!”
那些士兵们顿时抡圆了拳头向着被制服的狄奥多罗的随从狠狠揍过去,狄奥多罗带的随从大半都是女性Beta,旁的也不过是些帮忙搬运赶车的仆从,哪里挨得起这些士兵的拳头。一时间惨叫连连,哭声震天。
狄奥多罗脸都白了,阿克塞尔也闭上了嘴,掩着脸不敢去看那边。
直到把人都打趴下,骑士才让人住了手,地上的人哀声不断,盖勒特慢慢收回了剑:“感恩吧,先生。伯爵大人仍旧顾念夫人与您妻子的姐弟情谊,因此特地对您手下留情,希望您已经记住这个教训了。”
阿尔瓦其实并不知道盖勒特会怎么“教训”狄奥多罗,但听着外面遥遥传来的惨叫声,猜测无外乎是把他痛打一顿。这样很好,她吃过不少拳头和鞭子,知道被打起来有多疼,但狄奥多罗那么有钱,肯定能治得了自己的伤,就算抽烂他的屁股也不至于丧了命。
她对盖勒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惧怕和信任,这让她可以放心的把一应事情全都交给盖勒特去办,却又不愿意私下与盖勒特相处。把这边的事情全都扔给盖勒特之后,她只带着贴身的仆从,直接就骑马离开了营地。
她先绕路去了那个湖,从特万口中得知,那个湖叫镜湖,是个非常大的湖泊。由于布里埃家一直以来仁慈宽容地对待领地的农民,特许他们在湖里捕捞,所以在禁地之外的部分,偶尔是有农民的小船的。
湖心岛的修道院是前任伯爵夫人设下的,里面住了几位自愿去湖上虔心修行的Omega修女,平日会有城堡里的仆人负责将她们所需的物资放到小船上,修女们会自己把船拉过去。她到那儿的时候,湖边码头的小船已经不见了,想来是被拉回去了。
她遥遥望着远处的湖心岛,晚上看的时候它好像并没有那么远,换做是白天,她想自己不一定还能有一头扎进湖里去的勇气。而且白天看来,那座修道院也太小了,一排带阁楼的平层石质小屋,只有一个小钟楼在旁高高竖立着,远远的还能看见修女们晾晒在外面的亚麻色床单。
没有人在外面走动,她望得眼酸,而后不得不调转马头,往城堡的方向走去。
回到城堡里,不知情的仆人们惊讶她独自前提回来,她未曾理会,径自回到自己的书房。还好她故意把盖勒特支走了,她很清楚,平日里无论是城堡中的事务,还是整个领地的运转全都仰赖夫人操持,如今夫人发情必定得有几天不在这里,那么所有人,所有事肯定全都会找上她,如果盖勒特留在城堡里,一定很快就会发现她是个什么也不知道的草包的!
倒是盖勒特不在,只两三天的功夫,她应该还能敷衍一下。
这样想着,她先把那卷从湖心修道院带回来的笔记本翻开来看,昨天晚上在修道院里灯光实在太暗,眼下草草一翻,她发现与其说这是安妮塔的日记,不如说更像是安妮塔私人的记账笔记。
笔记中大部分的内容都是她的收支借贷,每一笔都会细细记上日期,缘由,利息,承诺何时归还等等。抵押出去的不动产标注着用途,附属产业,预期收益和收还日期。大大小小的花销写明了缘由和难处。
只是在这些之外,顺手记下了她的思虑考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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