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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

Fan Fiction 同人 剡羽 2939 Sep 22,2021
法芮尔只在家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就又骑马进了城。
母亲被调派孟斐斯是不久之前的事,这边的庄园她也是第一次来,不过久别重逢的母女并没有闲情好好说说话,新上任不久的孟斐斯指挥官被城中居民近期频繁的生病死亡所困扰。这让法芮尔想起了昨夜遇到的那位医生。
她先去了一趟神殿,又去见了见治安官,和当地的官员打了招呼,收到了好几个宴会的邀请,其中有几个不好推拒,她应了下来,不过在赴宴之前她还有一整个自由的白天。她因公务时常纵横上下埃及,对孟斐斯更不陌生,只是几年没有回来,城市里多了很多陌生的希腊面孔,以前常去的酒馆换了老板,实惠又好吃的面包店也关了门。
女骑士牵着马在城中转悠,总觉得物是人非,不知不觉走到了城市边缘,浓烈的香料和棕油味道浮动在空气里,还夹杂着泡碱和淡淡的尸臭。法芮尔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走到了‘圣洁之屋’旁边,她正准备退开,一家人流着泪从里面走出来。
“母亲,这样下去哥哥的身体会腐坏的,他的‘卡’该怎么办?”中间的青年男人对他母亲道,那位老妇两眼哭得红肿回身向自己的儿子道:“愿欧西里斯保佑他,这实在没有办法,所有的圣洁之屋都是这样,我的儿子啊……”
法芮尔恭敬的向这不幸的一家人低了低头,问他们:“请问,你们遇上了什么麻烦吗?”
她的个子太高了,以至于青年男人都不得不抬头看她,他讶异的确认了一下眼前的人确实是个埃及女人,他的同胞之后,才讷讷道:“是……我哥哥去世了,可是圣洁之屋太忙了,防腐官忙不过来,他们甚至腾不出手把他先放进泡碱池里。”
“我不幸的长子,他已经送来好几天了,麦鲁是我儿子的朋友,他负责清洗,他已经将我可怜的孩子洗了好几遍,为了延缓腐败。可是里面的尸体排成长队,我怕再这样下去……”
怎么会这样?法芮尔不解道:“最近防腐官人手紧缺吗?”
“倒不是……只是最近忽然死了很多人。完全没有预兆,大多都是些健康强壮的年轻男人,突然就出了事。有人说是孟斐斯受到了诅咒,我们的邻居一家刚生了孙子,怕孩子出事已经举家搬走了。”
“就算是诅咒,也是希腊人的诅咒,死的只有埃及人!”
青年忿忿地揽过自己的母亲,又告诫法芮尔道:“看你不是孟斐斯的人,朋友,离开这里吧,免得被牵连。哪怕是荒芜的山丘也比这里好,这里已经快要彻底被希腊人占领了!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只剩下埃及人的骨头。”
“嗯……谢谢你的忠告。”法芮尔朝他点点头,事实上她才刚从一个真正被希腊人占领的地方回来,这个男人显然没有去过亚历山大,否则他就会知道孟斐斯有多么令人感到自在了。
不管如何,她送走了这对悲伤的母子,将马拴在街角的木桩上,准备去圣洁之屋里看看。这位‘新式’军人虽然自认是个彻头彻尾的埃及人,其实人生里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希腊人的地盘上度过,她很怀疑那些崇尚理性和思辨的希腊人拥有能让整个孟斐斯沦陷的诅咒技术。
不是她自夸,这个古老国度至少在诅咒这方面的造诣,绝对让希腊人拍马难及。
——可是这有什么好骄傲的?
女骑士自嘲的笑笑,踏进了圣洁之屋的门,腐臭的味道果然扑面而来。一般来说,如果防腐官处理及时,应该是没有这么浓烈的味道的,她刚到门口就碰上几个学徒打扮的人架着一个女人,不客气的将她推搡出门外。
“出去!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别进来,你玷污了这个地方!”
他们气恼地把那个女人扔出去,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似的气恼地在亚麻布巾上擦拭双手,因为长期接触腐蚀药水而发红蜕皮的手相互拍打。而那个被扔出来的女人的愤怒一点也不比他们轻,她一头罕见的金发随着动作激烈晃动,两条白胳膊上被掐出了鲜红的印子,可她毫不在意,挥舞着胳膊恶狠狠道:“不知道是谁在玷污这个地方,你们是打算看着孟斐斯的人都死完吧!”
“闭嘴!妖妇,你的诅咒都会回到你自己身上!”
“谁……谁在诅咒你了!这么多人出了事,这不是明摆着吗?要是没有问题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检查一下!你们分明是心虚!”
她被拦着不让进去,气得俯身要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法芮尔及时握住那只手,不怎么费劲地就将它压回了胸前。
高大的埃及人站在她身后,身影几乎将她整个笼罩住,她们贴得那么近,以至于安吉拉能感受到她裸露出来的皮肤散发的温度,还有她身上淡淡的,皮革与金属的味道。
“不让你进去的原因还不明显吗,医生?”埃及女人从她掌心里抠出石块,扔到一边,用另一只手握着那只白皙的手掌举在她面前晃了晃,两人的肤色犹如日与夜般对比鲜明:“你是个希腊人,而这是埃及人的地方。”
希腊医生气呼呼的抬眼瞥了瞥她:“不是说到城里就不会跟着我了吗?跟在女人身后纠缠可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行为。”
年轻的军官哼了哼:“我还怀疑是你跟着我呢。话说回来,你是医治活人的吧,我很肯定这里没有你的病患。”
医生正在气头上,昨夜关于‘文明人’的自恃早就扔到了尼罗河里,摆着一张不想理会她的脸低身去查看自己被赶出来时不慎刮伤的脚后跟。
不知道是地上落了陶罐的碎片,还是谁不小心将剖开尸体的刀落了下来,她的脚后跟被割破了一道口子,正往外渗着血——但愿不是后者,安吉拉一点也不想和亡者分享同一把刀造成的伤口。她挪到了墙边的角落,蹲下身解开凉鞋,可是她出来得匆忙,手边什么都没有,正为难,眼前忽然递来一个水袋。
军官显然有随身携带必需品的习惯,安吉拉抬头,这高个子的埃及女人在城市里也是一副不肯松懈的样子。她的亚麻短裙外面穿着镶嵌金线与青金石片的轻皮甲,两手戴着黄金的臂环与护腕,腰上插着一把鹰头弧形匕首,挎着一柄鎏金厚背长刀,另一侧是水袋和武士们用来装杂物的皮质小口袋什么的。
总之她一身齐备,宽腰带上像个小杂货铺。
安吉拉瘪瘪嘴接过了水袋,不信任的问:“不是尼罗河里直接舀进来的水吧?”
军官抱起双臂,耐着性子回答她:“井水,干净的,我可以喝给你看。”
医生低头将下巴抵在自己从裙摆中露出的膝盖上,用水冲洗伤口:“你能喝可不代表它就能用来处理伤口。处理伤口的水需要是干净的饮水烧到沸腾再冷却下来,不过……今天我就赌赌运气吧,想来哈迪斯不会为了这么一个小伤口就邀请我渡过冥河的。”
她专心处理自己的伤口,假装没注意到军官在一旁叹气摇头,然后又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卷细亚麻布,撕了两尺左右给她:“那你就接着赌吧。”
安吉拉一愣,从她手上夺走亚麻布包裹好自己的伤口,等她重新穿好鞋站起来,才不情不愿的道了声:“谢谢。”她该把这句话刻在自己的脑门儿上。
军官笑了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希腊人抬起一双宝石一样的蓝眼睛:“哦,我确实只会医治活人,不过……”她冲圣洁之屋点了点下巴:“他们在给我增加工作量。”
法芮尔皱起眉:“怎么说?”
医生打量着她:“你是单纯的爱管闲事,还是,又是‘工作’?是治安官派你来的?”
“不是。”她的话让法芮尔想起几年前那个夜晚,想起亚历山大海风的味道,还有记忆里已经开始稀薄的,这女人的味道。她捏了捏自己的耳垂别过头:“不是治安官。你就当我……爱管闲事好了。”
医生轻笑:“我想也是。那么,埃及人。”她用纤长指尖点了点战士被皮甲保护的胸口,又抬手,隔空在对方纹着荷鲁斯之眼的右眼上虚画了一下:“不如你进去帮我看看?”
“这些日子以来,城里不断有人生病,病程很快,而且都大同小异。年轻人,青壮年,先是怕冷,而后发热,上吐下泻,接着昏迷,抽搐,要不了三五天,他们就会来这间屋子外面排队——躺着被送来。荷鲁斯的使者,这可不像是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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