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一场雪后的城市,处处泛着洁白。
周静在工作之余想起了路璐,她给路璐打去电话,是关机,周静想起路璐和吕楠的关系似乎不错,索性又打给了吕楠,周静跟吕楠客套几句后,把话题拐到了路璐身上,问路璐现在在哪儿,吕楠不能直说路璐没影了,只能糊弄过去,周静听到路璐没事,倒也放了心。
周静喜欢过路璐这事,凌嘉曾告诉过吕楠,吕楠看周静对路璐还挺关爱,不由的为凌嘉担起了心,凌嘉路璐闹了矛盾,这会儿要是周静见缝插针,凌嘉很危险啊。
吕楠为凌嘉祈祷起来,快找到路璐吧,你们快和好吧!你们要好不了,桑榆也好不了,我也很危险啊!
桑榆从吕楠那里得知路璐受辱后泪珠成串的掉落,她也想请假去找路璐,可她正在接手一个大型项目,时间很赶,总经理那边暂不批准,桑榆一时冲动,甚至想直接辞职,被吕楠好说歹说的劝住了,吕楠让桑榆安心工作,她去和凌嘉一起找路璐,一有消息会马上通知桑榆,桑榆这才安静下来。
吕楠回到公司,开了一次小型会议,把任务都分发到各个部门后,她立刻前去与凌嘉会和,吕楠很佩服路璐,因为路璐每次都能把大家搞的人心惶惶,吕楠认识这么多人,但很少有人会像路璐一样如此能带动众人的情绪。
从白天找到黑夜,围着城市几乎逛了一个圈,凌嘉吕楠一无所获。
凌嘉带着吕楠回了家,吕楠累的倒在沙发上呼呼就睡。凌嘉帮她盖上被子,又帮她用湿毛巾擦了脸和手,做这些的时候,凌嘉想到了路璐也常为自己做这些,一时忍俊不禁,一时又愁绪满肠。
凌嘉也很累,但她睡不着,身边没有路璐,两人相拥入眠早已成为习惯,如今少了一个人的拥抱,就像是少了一块心房的心脏一样。
凌嘉倒是不担心路璐会因为想不开从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路璐常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凌嘉知道路璐不会拿生命开玩笑。
凌晨四点,凌嘉拿起DV,一遍遍的看路璐偷拍的她工作时的表情,一遍遍的看她与路璐吵架时路璐那副委屈又隐忍的模样,凌嘉想路璐,想路璐的活泼,想路璐的忧郁,想当初若不是自己主动提出交往,路璐决然不会与她有任何交集,既然有了交集,又怎能轻言放弃?
两人之间的环境不同经历不同是无法避免的,即使相同又如何?严振松的生活环境与凌嘉差不到哪里去,结果两人分了手,向云天的生活环境与凌嘉也差不到哪里去,结果两人还是分了手,再看吕楠和黄蔚然,这两人交往过的群众们也大都是与她们的生活环境很相似,但结果呢?一个无法将心稳定下来,一个干脆离了婚。
凌嘉认定了路璐,她为自己的口无遮拦后悔自责,但她不会放开路璐的手,她想路璐想的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她必须要尽快找到路璐。
DV里还播放着凌嘉怒冲冲的声音,当凌嘉听到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话:“走到山旮旯找个干净的洞过一辈子,那样谁也污染不了你”,她突地激动起来,她觉得路璐一定就在那个山洞里,一定在!
清晨五点,天还很黑,吕楠被凌嘉叫起来也不敢有一点怨言,她很尽朋友之责地帮助凌嘉寻找路璐。
到达山脚时,已经是7点多了,凌嘉带着吕楠往大山里跑,刚刚下过雪,山路极为难走,吕楠还穿着高跟鞋,累的直翻白眼,就差再吐口白沫挺挺腿了。
吕楠背地里抱怨凌嘉,你早说是来爬山,我也好换双运动鞋呀!这可好,穿了双七八公分的高跟鞋过来,可累死人了!
找到山洞,凌嘉捏了捏拳头,小心地一步步地迈了进去,她站在洞口,看到那个正趴在旅行箱上,在短短两三天之内消瘦的不像话的人时,泪水一下涌了出来。
吕楠看到路璐也是吓了一跳,路璐怎么能在突然间变得像孤魂野鬼一样?爱情的力量果然是伟大的啊,她足以成就一个人,也足以毁灭一个人。
凌嘉三两步跑过去把路璐抱到怀里,下巴蹭到她的额头,竟是滚滚的烫,她知道路璐一定是得了重感冒,你怎么能在山上吹了整整近三天的呼呼北风?你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凌嘉的泪又成串低落。
吕楠打量着这个山洞,不禁惊讶,洞里很阴冷,黑乎乎的,阳光根本射不进来,墙壁上画着凌嘉的肖像,不用想也知道是路璐画上去的,吕楠拿起路璐的口杯,看到里面泛着淡淡的土黄的还带着几块冰的水,也心疼起路璐来,这两天,她喝的就是这个么?
路璐似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她慢慢睁开眼,看到凌嘉,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她嘿嘿一笑,说:“我也就能从梦里看到你了。”
凌嘉见路璐醒来却是一副做梦的样子,心里灼灼的痛,她亲亲路璐的脸,说:“我们不分手,永远不分手,不是梦,嗯?我们回家,这就回家。”
路璐又闭上了眼,这个梦很好,再做一会儿吧,因为梦是反的,等会儿一睁开眼,就什么也没了,我已经是个穷光蛋了,命也剩下半条了,除了还能做个奢侈的梦,别的什么也不能做了。
病中之人总是脆弱万分。
凌嘉把路璐散乱的头发用手理一理,又对吕楠说:“楠楠,帮我把路璐的东西都收拾一下,等会儿好拿下去,这两天辛苦你了。”
“这么多年的朋友,说这些做什么?”吕楠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周静给我来过电话,她对路璐还很有好感,你可得注意点,路璐是个抢手货,你别因为一点芝麻大的事就让人家把她给抢过去。”
“嗯,放心吧,她抢不去,”凌嘉把路璐羽绒服上的帽子戴到她头上,“路璐不会跟她在一起的。”
“你倒怪自信!”吕楠翻着白眼撇嘴,“你看路璐喝的那些水,脏乎乎的,让人看了就心疼,以前也从没见你发过什么火,鬼知道你怎么一见到路璐就走火入魔的,连你一向擅长的那些冷静都没了,你以后即使发脾气也不能说那么重的话,一看想发火了,你就赶快控制一下,气得越厉害,说出的话越是违心背意,这点道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路璐就这点东西啊?你也太抠门了吧,也不说多给她买几件衣服。我都收拾完了,咱们走吧。”
凌嘉扶起路璐,本想背她,路璐这时却又睁开了眼,刚才吕楠的话她迷迷糊糊的都听到了,她扭头看看吕楠,再看看凌嘉,突然笑了,笑着笑着又止不住的往下掉眼泪,凌嘉一阵心酸又一阵心疼,她拍着路璐的背,也偷偷抹了好几把泪。
吕楠见路璐哭起来没完,经过起初的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后,有些耐不住了,这人哪来这么多泪啊?咱别苦情戏起来没个完呀!你还真适合去演窦娥!
吕楠拍拍路璐的肩,说:“这里太冷了,不是哭的地方,想哭回家再哭去。”
路璐低下头,擦擦泪,抽抽嗒嗒地说:“这里就是我家。”
凌嘉听后又是一阵心疼,她双手捧起路璐的脸,不由分说地吻上了路璐的唇。
吕楠睁大了眼睛,凌嘉怎么总爱做些让人出乎预料的事?她也不知道回避一下,颇有研究精神的仔细品看凌嘉的主动和路璐的被动。
路璐傻呼呼的站着,没有回应,一任凌嘉的唇舌与自己的交缠,直到嘴里尝到咸咸的味道,才明白凌嘉流泪了。
是为自己流的泪么?路璐轻轻推开凌嘉,伸手帮她擦掉泪,凌嘉哭起来真难看啊。
凌嘉握住路璐还停留在脸上的手,说:“那是气话,不作数,跟我回家,嗯?”
路璐目光直直的望着凌嘉,不点头也不摇头,她现在脑子里晕晕的,乱乱的,就像混沌未开的天与地,恍恍的全是一片茫茫灰雾。
她凝了凝神,问:“你们怎么找这儿来了?”
凌嘉反问:“你除了来这儿还能去哪儿?”
冷风吹进来,路璐很明显的打了一个哆嗦,凌嘉不管路璐会有什么反应,她搀起路璐,说:“不管你乐不乐意,都得跟我回去!楠楠,你把那个画夹给我,我来背,剩下的你帮忙拿一下吧。”
吕楠把画夹递给凌嘉,凌嘉看到画夹表面夹住的那张四开画纸上画着很多个小小的头像,她的喜怒哀乐被路璐画了满满的一纸,她看着画,险些又要掉下泪,她把画纸拿下来,打开画夹,放到里面,再合上,背起来,对路璐说:“想跟我闹别扭等回去再闹,你现在烧的这么厉害,还闹什么闹?想找死吗?”
路璐不想找死,要不是手机坏了,她昨天就让秦浩梅馨来接自己了,“我想回工作室。”
“不行!”凌嘉脱口拒绝,接着又缓了缓声音,哄道:“即使你想去工作室,也得先下山啊,跟我一起走,嗯?”
路璐没再说话,只拿出纸巾,蘸点水,默默地把墙上凌嘉的肖像一点点擦了去,凌嘉在旁边帮着擦,一时忍不住,问:“干吗要把我擦掉?”
好一会儿,路璐才说:“毁坏公物不好。”
凌嘉突然很郁闷。
待擦完,路璐又低头从口袋里掏出几块巧克力,放到早已熄灭的火堆旁边,吕楠不解的问她:“你在做什么?”
“有只小老鼠陪过我,它喜欢吃巧克力。”
吕楠凌嘉对望一眼,思绪万千,无声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