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于文文其实就在刘恋一墙之隔的门内,泡在浴缸里一言不发。
她知道刘恋来了,甚至嗅到了她带的花。
只是她此刻完全没有见刘恋的想法。
那个问题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放弃的念头,她不想成为刘恋的又一位“露水情缘”。
昙花或许很美,只是不会盛开在于文文心中的花甸。
所以她希望刘恋不如直接知难而退,反正只是刚刚开始萌芽的新枝,剪掉这枝,别的枝头还会长出新的。
妖么,短短几天没什么大不了,过几天忘了这茬事儿就好了。
也或许她该跟刘恋好好明说一下,告诉刘恋她对太过短暂的“爱情”真的没什么兴趣。
不过,还是过几天吧。
刘恋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在怀中挤了一夜的花朵已经失去了昨日的美好,花瓣也有些蔫儿。
“她没出来?”刘恋扭头问镜子。
“文文……一早就走了。”镜子指指侧面:“从窗户。”
戏精都没心情演戏了,看来情况真的有点糟糕。
刘恋有些不甘心地问:“我……是有哪里做错了?”
“好像没有。”镜子仔细想着,又把眼前的刘恋和她见过的那些人作对比。
可能是因为……?
但这话不该她来对刘恋说。
于是猫猫总管遗憾地摇摇头:“你等她愿意说的时候,自己问她吧。”
刘恋变出一个花瓶,装好水之后,把那束花插进去,又用法术将它催回开得最好看的那一瞬。
然后将它定格在这副模样。
花瓶被她放在于文文房门的一旁,既买了,总归还是希望于文文能看到它。
也希望能看到她。
周三,周四,明明只隔了一个房间,却什么都没变。刘恋干脆不去吃饭了,反正是妖不是人,饿个十年八年也无所谓。
周五下班的时候,赵梦忽然拍了她一下。
“明儿晚上可就是月圆了啊?记得出去避避。”随口一个提醒。
“嗯。”刘恋低着头,嗯了一声。
算了,反正今天身上的衣服是变的,今晚就不回去了。
于是故意等回别墅的人都走了之后才离开,站在楼顶上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随便找个地方好了。
闭上眼一步迈出天台,紧跟着无数个缩地成寸,等再睁开眼睛时,已经不知身在何方。
下方就是一座荒山,往四周看也看不到什么城市的痕迹,落在地上,妖气向四周铺开到极限,也没有找到其他妖的痕迹。
很好,就在这儿睡一夜,明天黄昏的时候找个地方把妖丹埋起来,再打个几百米深的洞钻进去,熬过明晚就算又过了个生理期。
刘恋缩回本体的模样,找到一棵老树钻进树洞里,打算凑合过这一夜。
于文文当然看见了门口的那束花。
临近月圆,她忽然又心软了。
自己猜忌了那么多,但刘恋明明就什么都没有做,自己只是把心中的猜忌安在刘恋头上,却根本没给她机会回答。
要紧的是,明天就是十五,她的道德感也不允许她因此就食言,丢下刘恋不管。
大不了把刘恋打晕了用缚妖索绑了就是,真不想发生什么她有的是办法。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等刘恋回来。
顺便把话说开了吧,看她怎么回答。
提前从公司回来,到她想通,再到午夜都过了,已经是第二天的0点10分。
整个三楼还是只有她一个,完全没有刘恋的痕迹,除了门口那瓶花。
于文文坐不住了,到二楼敲开赵梦的房门,那两口子正在愉快地收拾着回老家的行李。
“刘恋呢?加班?”
“她一个新人加个屁班,我又不是你,我那么黑心干嘛?”赵梦白眼一翻,又往包裹皮里塞了一包土特产。
“明天就是月圆,她会不会今天下了班就回老巢了?”阿鸠提醒道。
于文文摇摇头:“不会的。”
刘恋哪儿还有老巢。
随即脸色一白,她想起了刘恋那天的话。
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立刻跑上楼,得在刘恋吐出妖丹之前把她找到!
拿着那瓶花就能定位刘恋的妖丹,她可千万别现在就已经把妖丹吐了!
于文文抓起花瓶,仔细感受上边的妖力指向什么地方。
妖力中隐隐有一丝波动,指着北边。
于文文用几个缩地成寸就要停下来感受一下,足足两个小时才追到刘恋附近,妖气一鼓就确定了那只小熊猫的位置。
山头的一棵老树下,树洞里往深处刨了半米,还在树洞里堆满了树叶打掩护。
跟小兽似的。
一把扒开树叶,拎着后颈皮把那躲在树洞里打哆嗦的小熊猫薅了出来。
这满头满脸的土,要多埋汰有多埋汰。
刘恋没想到再见着于文文会是这么个光景:她穿得一身西装笔挺巨特喵帅,自己灰头土脸地被她从树坑里刨出来。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比如自己一觉醒来发现睡得四仰八叉的自己面前蹲着皮毛光滑的她。
又比如摔了个屁墩的自己和拉自己起来时穿着和今天同款白西装的她。
怎么每次都是这种剧情?
(贬义词)+自己+和+(褒义词)+她,和字两边可以互换。
小熊猫耷拉着耳朵决定装死。
看见她好好的,于文文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然后就没好气地说:“一眼没看着你就出来刨土玩是吧?多大了?”
不顶嘴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冷!”
理。直。气。壮。
于文文差点被气笑了:“你丫的再往前三百里都踏码要进俄罗斯了,你一南方猫都快入冬了跑这么大北边的你不冷谁冷?能不能对自己的抗冻能力有点自知之明?”
天还没完全黑的时候还好,天黑了之后那寒意强到刘恋得运转着妖气才能扛过去。
冻得爪子都麻了,再迟钝也知道自己是跑北方了,只是爪子麻到根本掐不出个决来往南方跑,只能硬撑到天亮暖和点再跑路。
然后就被刨了出来。
太过屈辱。
于文文没给她再说话的机会,拎着她随便抖了抖,抖掉点泥土之后就敞开西装把她抱进怀里,然后向着东南方向缩地成寸。
没过多久,就在一处山谷停下,掐了几个决,然后直撞向一块石头。
刘恋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场景,宽阔的洞穴里有一处花园,花园中绕着一道温泉,花园后边是一座小楼。
只是四周有些暗。
“现在洞府也能供电了?”呆滞。
“元力发电机,没见过?”于文文从口袋里掏出一枚元力珠,抱着刘恋走到小楼前,打开墙上的盖子把里边那阵法上嵌着的暗淡的元力珠抠出来,换上新的。然后手指在启动阵法的点位按了一下,整个洞穴亮如白昼。
经过这一会儿,刘恋的身体已经缓过来了,于文文把她放在地上,刘恋就抖掉皮毛里的所有尘土,然后变成人形。
“浴室在楼梯后边,洗澡去。”还是有点灰头土脸。
刘恋洗完澡,于文文已经换了身衣服,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刘恋注意到,沙发前的桌子上,摆着自己的那束花。
温泉水十分舒服,里边还凝聚着充足的元力,洗得刘恋本体的皮毛都光滑了不少。
于文文示意她在自己对面坐下,给她沏了一杯茶。
“对不起,这两天因为我的心事,刻意回避了你。”于文文也坦荡,决定不回避,就不会再回避。
“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于文文的父母被劫雷带走的时候,她还不会幻化人形。在妖中,一个小妖很容易成为大妖的捕猎对象,所以她一直都在人类世界的边缘打转。
尽管不愿意接近人类,但等她能幻化人形之后,还是渐渐融入进人类的世界。
也难免对人类产生了爱情。
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类,但是对方发现了她怎么都不会衰老之后惊慌地离开了。
第二次爱上一个人类,她陪着对方慢慢变老,然后看着对方死在自己怀里,心痛到难以呼吸。
第三次爱上一个人类,她坦白自己是妖,对方求她放过自己。
第四次爱上一个人类,她一开始就告诉对方自己是妖,对方用了五天去接受这个现实,然后告诉她自己不在意。对方真的对她很好,直到一天晚上带着一把术士那里来的刀回来,想趁她睡着剖她的妖丹。
“又过了五十多年,已经是……人类的十九世纪了。这是我第五次爱上人类。我还是一开始就告诉她我是妖,也顺便告诉她一般的术士根本伤不了我,所以接受不了的话,我可以离开。”于文文喝着茶,缓缓说着,直到回忆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记不起太多当初的细节了——尽管她曾经那么爱着那个人。
“她说无论我是什么她都爱我,她也确实做到了。直到六十年以后,她老了。人类到底逃不过这短短的一生,不过数十载,对我不痛不痒的几十年,却是她的难以企及的第二天。”
“她临死前,握着我的手,跟我说,‘不然你还是找个妖做伴侣吧,人类的生命太过短暂,我死了,下个人死了,再之后呢?你该怎么办……’”
于文文沉默了很久。
“所以,你明白了吗?”
“我见过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爱过一生只爱我一个的人,我也只想要余生都是同一个人。或者妖,也行。”
“但是奉行及时行乐的妖,又有着数千年漫长寿命,多么可怕。我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我凭什么拿来要求你?”于文文看着刘恋,面无表情。
“所以,反正只是心动而已,妖么,过一阵就忘了。我不为难你,你也别太往心里去。”
“如果你觉得我前几天是玩弄了你,我也可以补偿你。你洞府的地契不巧就被抵押给了我,我可以帮你赎回来,赔偿给你。”于文文站起身,打算离开。
“你要是觉得我这个人很讨厌,我也有关系不错的其他游戏公司的生意伙伴,可以把你直接送过去。”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天都要亮了。你可以去二楼楼梯右边的房间睡会儿,我去布置一下晚上要用的东西再休息。不用急着回答我,过了今晚再说吧。”
她还是推开门,走到屋外。
刘恋隔着窗子看着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眼睛酸得厉害。
就……这么放弃她?
不然……呢?
于文文说的也是实话。
至今刘恋都没有成功把任何一段感情维持超过半年,甚至三个月都算得上长久。
于文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问卷,她做不出任何解答。
不如,就算了吧。
8
从角落里找出缚妖索,又在准备好盛放妖丹的石匣上布好阵法,这两件事其实只用了十分钟,但一个小时后于文文才转身回到楼上。
石匣敞开着,放入妖丹之后,除非有着和此刻的于文文同样的妖力,否则就只能静待十二个小时后自动打开。
刘恋大概已经睡了,那间房间很安静,于文文也没打算再打扰她。进入对面的房间,躺在床上,想了又想,还是下楼把缚妖索又丢到门外。
就放纵一次吧。
她的心在颤抖。
感觉到妖力开始沸腾的时候,推开门,同样走出房间的人也一样无话。
一前一后来到楼下,于文文先吐出妖丹,放进一个石匣,将它盖好。红光在一瞬间收敛,于文文渐渐退回本体,静静地看着刘妖恋。
刘恋吐出她青绿色的妖丹,也放进石匣,转身上楼的过程中渐渐缩小成本体的模样。
妖力的沸腾立刻消失,血液的咆哮却越来越重。让所有妖物销魂蚀骨的滋味儿席卷而来,似乎轻易就能将理智融化。
兽的本能,原始的渴望,被称作缺陷的长生的代价。
并不被天地所钟爱的生灵,迈出的每一步不甘心,都沉重得拖沓。
刘恋一步步向上走,于文文就在她身后。
刘恋没有回头,但如果可以,她也有过粉碎在猛虎的尖牙利爪之下的念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想。
她只是……没能安慰好自己的难过。
走进房间,想要关上门的爪子却被一只虎掌顶住。
刘恋回头看过去,猛虎顶开门,走进来,在地毯上趴下。
然后翻身,露出肚皮,闭上双眸。
这是什么意思?
刘恋仰面躺倒在地毯的另一边,直勾勾地看着于文文。
要自己就这么算了,然后在这个时候以这种姿态躺在自己面前,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血液在燃烧,头脑却清醒得可怕。
刘恋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拒绝自己的喜欢,但想接受自己的身体……
“于文文,你到底在想什么……”
不谈感情但是又可以谈性,和酒吧里那些不谈感情只谈性的有什么区别……
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让她隐隐不爽的念头。
“情债肉偿”?
Woc……
刘恋用爪子拍在地毯上。
无聊不无聊啊?!
她忽然感觉自己的尾巴被扯住了。
随即,猛虎那灵活的尾巴像一条手臂一样,扯着她扯到猛虎的身边。
于文文的声音有些压抑的挣扎:
“恋、恋恋……”
“我很难受……”
猛虎的尾尖轻轻挠动着小熊猫的腿间。
于文文没撒谎。
也不知道是不是食性不同的原因,食肉动物成为的妖,在月圆之夜都要比食草动物难熬许多。
比如刘恋此刻还有大半的理智,甚至没受到太大影响,而于文文却已经被欲念烧得心焦。
这也是她为什么觉得月圆之夜必须慎重,她习惯了到这一天就把自己藏起来,甚至绑起来,对抗那种难受的滋味儿。
今夜本该也是如此。
心底淡淡的疯狂与强烈的欲望,又或许刘恋在此给了她更大的渴望,这一切如浪潮一波波冲击她的神智。
其实她一开始就知道一切最终会走向这样的局面。
但她选择不细想,或者说,逃避去想。
小熊猫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坐在她面前看着她。
然后爬到她更近的地方,爪子推着她翻过身,一口咬住她的后颈,趴在她身上。
做就做了,没什么大不了,反正都单身么。
尾尖勾起尾巴,贴上欲望的源泉,轻轻触碰。
像是撩拨,挑逗。
心神上打开了一个缺口,肆虐的难耐的从此泄了出去,足够又不够。
猛虎不知何时化作了猫儿,被大一些的小熊猫抱进怀里,两条尾巴颤抖着彼此呼应,缠绕,摩挲着对方与自己。
回荡的是,呜呜咽咽的兽鸣。
不知何时,兽形消散,赤裎相拥的两个人回到床上,于文文抬起头索取一个吻。
刘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回应,亲吻这种事情,在她看来,更应该发生在一对情侣之间,而不是此刻的她和于文文。
这让她心中有些不满,于文文的嘴与身体,简直是两个极端。
她不知道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耳朵。
但渐渐的,她的目光也在这难以言喻的夜中失落到漫无方向。不知不觉地,已经低下了头,吻上了那渴盼回应的唇。
月光纵容着天性,天性引领着渴望。
一只手按着她的后心,另一只手按着她的后脑。
把你融化进我的身体,这样是否足够慰藉?
张开嘴让她肆虐,让她噬咬。
如果把我吞入你的腹中,算不算是我陪你到永远?
手接触的皮肤燥热滚烫,欲念灼烧着妖的躯体,激化着妖的心跳。
一吻结束时,刘恋看着她迷失的眼眸,于文文的心跳是那么剧烈,是否真的只因为这该死的月光?
是不是……半点没有自己?
没人回答她,她也不执著一个可笑的答案。
作为人类术士口中的“妖孽”,有点子孽缘在身上总是太过正常。
手掌顺着滚烫的身体向下游走,温柔的噬咬宛如幼兽,于文文已经迷醉在欲望的海洋,刘恋却还孤独地留着一丝清醒。将她缓缓揽住,让她靠在自己侧躺的怀里,以相拥的姿势,轻柔地进入她的身体。
于文文忽然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恋恋,我……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
刘恋也看着她,她当然知道,她也知道于文文要的承诺,她许不出去。
一生一世一双人……有点荒唐。
她敢许诺十年,或许也可以百年,但千年万年之后自己的心是否依然不变,她真的不知道。
用一句谎言换一道伤疤,值得吗?
刘恋知道自己的答案,也知道于文文的答案。
只是既然一开始就知道答案,为何还要放纵彼此一同落网?
还是说,只有自己落网。
于文文本能地将她紧紧束缚在体内,榨取这温柔的欢愉。
一遍遍,一次次,心神被勾弄到颤栗,身体贪婪着情欲。
刘恋看着她沉溺在自己心头,心中的委屈、不满却渐渐混入了愤怒。
于是咬破手指,用刚刚积攒出的那一点点妖力一起按在她胸前,用尽全力留下一点殷红的印记。
于文文想要完全抽离,那刘恋就当然不会让她如意。
毫无防备的妖体,被另一个妖以精血为引刻下痕迹。除非本尊出手,否则谁也没法将它除去。
妖族濒死时用来标记仇人方便亲朋复仇的手段,被一个举目无亲的妖用来标记自己的恨意。
或者说,是渴望而不可得的爱。
身体内弥漫的欢愉已经积蓄到即将爆炸,这一抹刺痛将磅礴的潮涌引爆,又渐渐平息。
于文文清醒了些,绵软的身体刚要缠上刘恋,就被一把推开,然后摆成跪伏的模样。
刘恋从后边进入她,并拒绝了除此之外的所有肢体接触,但又恶意地挠着猫儿的尾骨,激出一条妖媚的长尾。刘恋把它握在手中,看它缠绕着自己的手臂,不断绞紧,放松,蜿蜒,滑动,宛如一条蛇。
动物的尾巴远比嘴更情真意切。
妖,终究也是动物。
只是她看着这眷恋着自己的尾巴,想着于文文的话,她的情绪却无从表达。
一生一世一双人,真的那么重要吗?
重要到可以把此刻的心动与爱意一并搁下?
不能许诺的爱,就不算爱吗?
清醒过来之后,于文文就察觉到房间内的气压低得可怕。
她记得刘恋好像比自己受到的影响小很多,所以她应该一直清醒着。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话会给刘恋带来什么,可即使那么刺激她都无法换来她一个回答,就好像……刘恋也没有多么爱她。
所以她放纵自己沉浸在欲望之中,用刘恋的身体和刘恋这个意象来满足自己。
没有在一起,只求一时的肉体欢愉,也就不需要她回答。
那么,来或走,就都随她。
只要不是爱情,断在哪里就算哪里也无妨。
用对方的身体为媒介,追求自己渴望的一切。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子夜过后,于文文的欲念渐渐平复,刘恋被压抑的一切才渐渐到达最高点。
绯红的身子敏感得可怕,脚踩在地毯上也痛得像刀割。
去洗了手,就这么赤着身子打算离开温暖的房间,却在开门前那一瞬间被拉住。
“你去哪儿?”
“去看看月亮。”
于文文用力一拉,把她带回怀里。
“明天再看吧。”
刘恋安静地躺在床上,看着伏在自己身上的妖,感受她一点一点落在自己身上的吻。
明明是灼热的嘴唇,落下时却仿佛一片冰凉的雪花,暂时驱散了灼热。
猛虎轻柔的舔舐,不为吞噬血肉,只为取悦她的身体,这多少有些不可思议。
身体早已被灼热烫软,藏匿的花朵也绽出她最饱满的花瓣。
于文文的进入有些凶狠,但远不及沸腾在血液中的痛处强烈。翻腾,搅动,带走爱,带走恨。
还好她没有完成她的告白,否则此刻的场景得有着更多的不堪。虽然现在也没有更好就是了,刘恋在心中想着。
“对方打断了您的告白,并送上一个 419的邀请。”
“您选择了同意。”
也太扯淡了。
牙尖嘴利的理智随着身下传来的舒适渐渐溜走,喉中翻滚着轻吟。
反正不用负责,那,就享受吧。
于文文看着她此刻妖媚的模样,心中莫名酸楚。
她好想去爱她。
此刻的刘恋在她怀中,但是不属于她。
这让于文文有些动摇,心也再次软化。
如果有来世,让我变成人,让她也变成人,好吗?
只有短暂的一生,稍稍用心一些,一转眼就过去了。
简单到不需要问话,也不必回答。
不断地交换着位置,不知休止地直到力竭。
其实早就察觉到了身体已经不再出现异常,甚至被封印的妖丹都已经自动回到身体,但还是没有停下。
直到身体真的累了,才不做挣扎。
于文文这才注意到胸口那一抹红印,引动妖力时就会微微发烫。这是什么东西她当然知道,来自谁她也一清二楚。
只是她忽然想知道刘恋当时是怀着怎样的情绪。
是恨吧。
有爱吗?
放不放得下?
她希望是永远放不下。
这是她第一次爱上妖,和她属于同类的妖。
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这么难以自拔。
也没想到刘恋的反应竟然会这么大。
妖……不都是很随性的吗?
为什么刘恋和他们不一样?
她更像她,两个类人的傻瓜。
她有些后悔了。
休息了许久之后,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各自洗澡又变出一身整齐的衣服,一起离开。
刘恋刚要掐诀,就被于文文抓住了手腕。
“认得路吗你,别走丢了。”
一路向南,外边的阳光正好,空气渐渐变暖。
回到别墅的时候,里边还没有妖回来,只有几只猫猫在窗下晒着暖。
刘恋自觉地想要回到房间,于文文却不放开手,拉着她走进自己的房间。
“不然就做炮友吧。”于文文关上房门,从背后抱着她。
“人类很流行这相处模式,不用动心,也不用谈什么感情,也不需要什么约定。”于文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说出这种话。
不要她给出回答,也不要考虑什么一辈子,掩耳盗铃一样纵容自己放肆爱着她。
以一个不算关系的关系,试图霸占她。
她后悔了,所以想再尝试一下。
刘恋的身子僵住了,心中压抑的难过也僵住了。
她怎么猜不到于文文这是什么意思。
用一个曲折的方式隐晦地告诉她,虽然和一贯的原则有所违背,但于文文还是想爱她。
可这没有让刘恋更轻松,而是在她心中堆积上更多的拥堵。
“我可能需要考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