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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ban Novel 都市 蓝汐 5234 Jul 01,2020
由于夏日阴雨天气较多,天色一暗对调色会造成影响,本是预定在7月中旬完工的《清明上河图》,一直拖到临近8月才正式完工。
墙上的画除了比例放大了一些,其他的与原作毫无二致,构图缜密,笔法纯熟,设色明净,随类赋彩,人物,茅舍,桥梁,街道,牲畜等,像照片一样,不多一个,不少一分的复制于四面墙壁,甚至连首段疏林中淡淡的薄雾,也被路璐很完美的表现了出来。这样几乎能以假乱真的临摹作品若是拿到拍卖会上去拍卖,拍到六位数以上是极有可能的,尚菏瑹着实占了一个大便宜,路璐和秦浩拿着相机为自己的画拍照留念,尚菏瑹越看越欢喜,主动的要为路璐秦浩举办一场庆功宴。
她问路璐想去哪儿吃饭,路璐不喜欢在外边吃饭,她拍完照之后,想了想,说:“要不,咱们去K歌吧,也能吃也能唱,热闹。”
唱歌?尚菏瑹有点傻眼,她不会唱歌,她唱出的歌,还没有一首是不跑调的,这是她说不出来的内伤。为这刘图一直都在怀疑,尚菏瑹到底是不是自己亲生的?自己唱歌那么动听,怎么就造出这么一个孽来?
不过,瞧瞧越看越欢喜的《清明上河图》,尚博士一咬牙,还是答应了。
庆功嘛,人多点热闹,尚菏瑹让路璐把凌嘉请来,让秦浩把梅馨请来,她自己也把钟倾茗和贾红旗拽了来,贾红旗还没从祖坟事件中完全恢复情绪,过来热闹一下,也能调节心情。
KTV包厢里,几个人先互相做了介绍,说了一会儿话,然后点歌唱歌,尚菏瑹离的话筒远远的,争取能不碰就不碰,谁让她碰她咬谁——在心里咬。
路璐和秦浩梅馨在一边点歌唱歌,凌嘉和钟倾茗在一边闲聊,贾红旗则摁着秦浩使劲看,他承认,秦浩很对他的胃口,他梦想中的白马王子就是秦浩那种带点艺术气质的阳光男人,瞧秦浩那个头,那身材,那脸蛋,那肌肉,那带着磁性的声音——他喉头上下一动,吞口口水——简直一切都太完美!
尚菏瑹一看贾红旗想发春,便提醒他说:“秦浩结婚了,你别动歪心思,他对他老婆可好着呢,一点喜欢男人的可能也没有。”
最初一见面互相做介绍的时候,贾红旗就知道了秦浩和梅馨是两口子,但是,结婚了不起啊?还不能让人多看两眼啊?长出来不就是让人看的吗?
再看看秦浩,这会儿他正握着梅馨的手唱歌。梅馨结婚之后越发成熟端庄了,女人特有的动人的知性,已在她的脸上,身上,甚至一举一动上都铺散开来。
知性专属于聪明的女人,而不同的聪明女人又会散发出不同知性,梅馨的知性,不同于凌嘉的睿智,不同于钟倾茗的敏锐,不同于路璐的聪颖,也不同于尚菏瑹的慧黠。梅馨的知性,是温润的,朴实的。她或许不够高贵,但她很亲和,她或许不够锋利,但她很大气。她是男人心中的好妻子,是父母心中的好女儿,是朋友心中的好知己,她就像一幅着色不多宁静旷远的水墨画,乍一看,平淡无奇,仔细审,意韵无限。
意境,是中国画里独有的,是中国画最为讲究的,也是只有在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女子身上才能找寻到的。而在梅馨的知性中,恰有这种无法用文字来表达的意境的存在,在她那透着幸福和智慧的知性里,不难让人去想象,这种知性的背后,有她爱着的家为她支撑,有爱着她的男人为她呵护。甚至很容易的让人去想象,在她未来做了母亲之后,将会有着怎样耀眼的美丽。
秦浩在唱歌,梅馨在倾听,曾几何时,他们的爱,差点走向绝路,而如今,他们的爱,早已筑起了坚固的堡垒——家。家并不是一间房子,而是房子里的人,和人走过的路。家记录着历史,也指引着未来。爱情的归宿是家,没有爱情的家,是易塌的;没有家的爱情,是脆弱的。家,是爱情的升华,亲情的凝结,是最能固守感情的最强大的堡垒。
秦浩在低缓的轻吟着:“就算有些事,烦恼无助,至少我们有一起吃苦的幸福,每一次当爱走到绝路,往事一幕幕会将我们搂住。虽然有时候,际遇起伏,至少我们有一起吃苦的幸福,一个人吹风,只有酸楚,两个人吹风,不再孤单无助……”
路璐听了秦浩的歌,回头冲着凌嘉笑了笑,尚菏瑹听到秦浩的歌,想着钟倾茗的脸翻了个白眼,贾红旗听到秦浩的歌,怨气冲天的嘟囔了一句:“这么好的男人,怎、怎么能结婚呢!”
“这是什么火星逻辑!”尚菏瑹拍了贾红旗的后脑勺一巴掌,“好男人都要结婚,好女人都不要结婚!”
“你、你、你这才是火星逻辑!”
“不管火星逻辑还是水星逻辑,反正你少动人家心思,要不到时受伤的是你。”
“我、我、我就看看也不行?还、还、还不能让人感叹感叹了?”贾红旗咳嗽一声,人模狗样的开玩笑:“菏瑹,我看你最近,跟钟、钟倾茗走的有点近啊?不是你也弯、弯弯了吧?”
尚菏瑹左眼皮一跳,顺手又拍了一下贾红旗的后脑勺,“去你的,少胡说八道!”
“你说我、我胡说八道?你不妥!”贾红旗仰着脖子,难得的跟尚菏瑹对着干:“钟、钟倾茗也挺好的,有钱、钱、钱——啊!你要跟她在、在一块儿,下半辈子都不、不用愁啦!”
“滚一边去!老娘又不缺钱花,更不是为钱卖身的鸡!”尚菏瑹怒了,握起拳头冲着贾红旗的后脑勺猛砸,“再瞎说话我砍了你小子!”
“怒、怒了?你、你、你怎么经不住开玩笑了?”贾红旗摸着后脑勺,顶委屈的说:“以前跟你开、开这样的玩笑,你都不生气的……”突然的,他大悟了:“啊!不、不是你、你、你真对她有意思了吧?”
尚菏瑹感觉自己的脸似乎很想红,她赶快一扒拉头发,好遮住脸,鼻子里哼出三个字:“不知道!”
“你又不傻,怎么可、可能不知道?说说啊!”贾先生穷追不舍。
“知不道!”尚博士一扭脸,又哼出三个字。
“别这样啊,跟我说说,”贾先生摇着尚菏瑹的胳膊,像个要糖吃的小男孩,“你、你俩怎么好、好上的?到哪一步了?上、上床了没有?”
尚菏瑹无语,干脆不再理贾红旗。
尚菏瑹极少有这种不肯定也不否定的态度,贾红旗是了解尚菏瑹的性格的,他一琢磨,心里也就有了数,他收起八卦的表情,正色道:“菏瑹,你的路,你自己走。不过,哥还是得劝、劝你,这弯弯路,能不走,还是不走的好,我走了这么多年,说不定日后被父母逼、逼急了,也、也得结婚,更何况你、你一个女人。但是,你要真、真喜欢她,我还是挺你的!”
“即使没有钟倾茗,结婚的事我也从没考虑过,”尚菏瑹并没打算隐瞒贾红旗什么,有些话,不想对钟倾茗说,但可以对好朋友说,她坦言道:“我只知道我喜欢她,想跟她在一块儿,我们还没上床,但我喜欢她亲我,喜欢跟她说说话,你说,这是不是爱呢?可是,我们认识的时间又太短,我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变数,我又怕又兴奋,就像在浓雾中行走,看不到前方会有什么,但又想跃跃欲试的往前进。她已经走入了我的生命,我却还一直保留着最后的底线,为何保留?我并不清楚,或许是因为她从来没有要求过,或许是因为我对未知有些恐惧,反正,我从来没有这么矛盾过。”
“唉!你、你完了!爱上了,才会矛盾,才会恐惧。你已经被、被钟倾茗俘虏啦!我、我纯洁的小瑹瑹,快没啦!”贾红旗连着叹了三口气,说:“说真的吧,菏瑹,既然不愿离开她,就牢牢抓住她。你好不容易动、动、动回心,千万别错过,咱、咱也该谈谈恋爱啦!钟倾茗那人,我看挺、挺好的,长得俊,不孬!我要是女的,我也喜欢她!”
“什么话,说的好像只有女的才能喜欢她似的!”尚菏瑹失笑,每次听到有人夸钟倾茗了,她都想笑。
贾红旗问:“钟倾茗,是天生就、就、就喜欢女人吗?”
“不是,她交过男朋友,在我之前也交过女朋友,翁真就是其中一个。”
“噢!这孩子,眼光还是步步高呀!”贾先生无限感叹。
“那是当然,我可比翁真强千万倍!”尚博士无限自恋。
“听、听说女人第一次,都很疼,疼并性福着,你应该试、试试!”
“呀!那你第一次的时候,疼过没有?”
“我、我又不是女人!”
“可你后边那朵花,不得比前边还疼呀?”尚菏瑹眨着眼,问的相当的认真。
“我、我、又没前边的!我、我、我是攻!”贾红旗恬着脸,答的相当的骄傲。
“做攻有什么好?”
“男的当然做、做攻好!女的,还是享‘受’好。但你、你也不能老做受呀!没面子!”
“呕!这里头还有面子问题?”
“那、那是当然!”
“那我学你老做攻!”
“你又不是男的,你、你、你不能当一辈子老、老处女,也得享‘受’呀!”
“呕——!怎么这么麻烦!”
……
尚菏瑹和贾红旗咬着耳朵聊起了“闺房私密”,坐在沙发另一头的钟倾茗,看到他们那么亲密的说话,又打翻了醋坛子,脸上倒没表现出来,照样跟凌嘉谈笑风生。
凌嘉会心一笑,也不点破,过了一会儿,她接过路璐手里的话筒,再冲路璐使个眼色,说:“你去跟倾茗聊一会儿,我选首歌。”
有些话,她不能说,但路璐能说,路璐看看贾红旗和尚菏瑹,再看看钟倾茗,明白了过来。
她坐到钟倾茗身边,倒点白兰地,说:“听说你正在追博士呢。”
钟倾茗一笑,说:“凌嘉告诉你的吧?你们还真是无话不谈。”
“两个人过日子,坦诚和信任最重要。”
钟倾茗点了点头,“你不管做什么事,都会对凌嘉说么?”
“嗯,我们之间没有秘密,”路璐看贾红旗一眼,说:“我说话不大会绕弯,该告诉你的,就直接告诉你吧,贾先生那个人,你实在没必要吃醋。”
“怎么?”
路璐凑近钟倾茗,小声说:“他喜欢男人!嘿!很刺激吧!”
“什么?”钟倾茗惊讶的问。
“好话不说二遍,”路璐拿起酒杯,摇头晃脑的,“凌嘉不告诉你,那是因为他是瑞风的员工,博士不告诉你,那是因为她要为朋友的隐私负责。我就不一样了,不用去管那些职业道德,他不是我朋友,我也没必要死守他的隐私不放口。他和博士是姐妹关系,你完全没必要担心,我看博士早就对你动心了,只是还需要一段适应期而已,你也得给人家一段矫情期,妹妹你要大胆的向前走哟。”
钟倾茗定了定神,等消化开了,又对路璐说:“跟凌嘉在一起,你是一点出轨的希望都没了。”
路璐俏皮的眨眨眼,满含爱意的看向凌嘉,打趣道:“绝望之为虚妄,正与希望相同。你去找博士吧,我刚偷听到她跟贾姐姐说攻受问题呢,看来你们快有好戏啦!”
攻受问题?钟倾茗看看正在跟贾红旗咬耳朵的尚菏瑹的那张红扑扑的小脸,忽地很想笑。
知道了贾红旗的性向,钟倾茗放下了心,她坐到尚菏瑹身边,问:“这么开心,聊什么呢?”
尚菏瑹一扯鼻子,哼唧:“要你管!”尚博士刚跟贾红旗聊了些二五眼的学问,她心里发痒,就想多多的在钟倾茗眼前露一手,好证明她的学识渊博。她转转眼珠,又趴到钟倾茗耳朵底下,得意的,隐晦的,悄声问:“你知道什么叫‘教工’什么叫‘教授’吗?”
教工教授……什么叫攻什么叫受?钟倾茗眼神一利,不出声的笑了笑,也学着尚菏瑹哼唧:“要你管!”接着,又极暧昧的低声问:“你泛滥了?”
尚菏瑹没听懂,“什么泛滥?”
钟倾茗瞅瞅尚菏瑹的大腿根,说:“春潮!”
“呕!呕呕!我不跟你说话,你别理我!”尚菏瑹喝口可乐,端正鼻眼,贫尼一生清心寡欲,五行缺水,从来都不知道春潮泛滥起来会是什么样!
钟倾茗玩味的笑了笑,提高声音,改了话路:“你怎么也不唱首歌?”
贾红旗接过话来:“人家唱歌,要钱,菏瑹唱歌,要、要命的!”
尚菏瑹踢贾红旗一脚,对钟倾茗说:“我对音乐不感冒,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你从没说过你不会唱歌呀。”
“唱歌跟音乐有区别吗?”
“当然有,学音乐的都得会识谱,学唱歌的不用会识谱。”钟倾茗顶了尚菏瑹一句,又笑意款款的问贾红旗:“为什么她唱歌会要命?”
“跑调!大、大跑调!还改歌词!”贾红旗是个好孩子,只要跟尚菏瑹的短处有关的,别人一问他就答。
“改歌词?比如?”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唱歌了,都凑了过来,听贾红旗说话,贾红旗一看自己成了万众瞩目的大明星,自豪感冉冉升起,他连说带比划的开始揭尚菏瑹的短:“刘德华,唱、唱‘给我一杯忘情水,换我一生不流泪’,多么深情!可到、到了菏瑹嘴里,就成了‘给你一杯敌敌畏,换你一生只会睡’,多么毒、毒辣!人家唱、唱‘采蘑菇的小姑娘’,她唱‘采、采姑娘的小蘑菇’,多、多黄色!”
采姑娘的小蘑菇?钟倾茗没忍住,笑了,其他人也大笑了起来,尚菏瑹仗着脸皮厚,被揭了短还能屁股稳如泰山的坐着,仪态相当的优雅。
路璐起哄:“博士,唱一首吧!”
短都被揭了,尚菏瑹也丢掉脸皮,破罐子破摔了,尚博士的勇气鼓的很足,有的时候,她自己也分不清,鼓足勇气跟不要脸皮之间,究竟有什么差别。但她从来都是以勇士自诩的。
她在心里撕咬着路璐,大大方方的拿起话筒,顶不客气的说:“那我就献丑了。”
尚菏瑹很聪明,她点了一首京剧青衣唱段《穆桂英挂帅》,她妈妈喜欢青衣,她多少的也会一点,她猜着在座的诸位应该都不会唱京剧,那跑起调来别人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察觉。她觉得她最拿手的应该是花旦,但“青衣”这俩字听起来要比花旦更风流些,所以她选择了青衣。
事实证明,在座的诸位确实都不懂京剧,而且,尤其不懂从尚菏瑹嘴里唱出来的京剧。
随着那呛呛呛的音乐响起来,尚菏瑹一屏气,有板有眼的拿捻起了动作,神气超然,看着很像个行家,在座的诸位没有一个不表示佩服,可她一张嘴就坏了。尚博士再一次用实践阐述了真理——五音不正,专会乱弹琴的伙计,到底有多让人受罪。
第一句唱出来,大家表示能听得懂;第二句唱出来,大家表示凑合着能听懂;第三句唱出来,大家表示想要听懂有压力;第四句唱出来,路璐捂耳,凌嘉打坐,秦浩捶胸,梅馨揉额;第五句唱出来,贾红旗跑了出去;第六句唱出来,钟倾茗想夺她的话筒;第七句……
没有第七句了,因为尚菏瑹已经把调跑到《青藏高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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