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买了个塑料凳放在田良的屋里,一切算是准备妥当。包括生活用品、换洗衣物和粮油调料都是在大超市采购并由于文文亲自送来的,绝不给凶手任何动手脚的可能。
小屋坐落于一处工地上,是一排工人居住的集装箱改造房里的一间,在这些天里做好了一切准备,具备完整的入住条件。
尤其是,房屋四周隐蔽的地方都放上了监控,四周又全是开阔地,那凶手根本无处藏身。
还有两天,田良就出狱了。
“赶紧洗手,等下吃饭。”刘恋总觉得有点不适应。
她回到家的时候,厨房门开了,于文文穿着围裙,正笑着看着她。
“好~”刘恋揉揉桃桃凑过来的大脑袋,脱掉外套洗了手,就去厨房端菜。
“今天不忙?”好久没有吃于文文做的饭了,还挺想念的。
“嗯,今天准备就绪了,那凶手要想下手,必定会被我们抓到。”于文文看起来信心十足。
“真好。”刘恋放下碗筷举起杯子:“这次结束之后少不了你的假期吧?到时候咱们去哪儿玩?趁着天冷去东北玩雪?”
“行啊,等这起案子结束了,咱们去好好休息一下。”于文文扭头看了一眼桃桃:“哎你闺女不是雪橇犬么?到时候带上桃桃,让它觉醒一下雪橇犬基因。”
“哈哈哈哈!朵姐要骂你偏心了!”
吃完饭以后,刘恋从包里掏出一瓶沙丁胺醇递给于文文:“你包里的药用开三个月了,我给你买了瓶新的,你等下把旧的扔了吧。”
“嗐,我这都多久没犯病了,还带这玩意儿干嘛。”于文文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没打算接。
“于文文。”刘恋把药放在桌子上,双手扶着椅背,笑得很是温柔。
“你好好的干嘛点大名啊!我收着还不行吗?”于队炸起一身鸡皮疙瘩,立刻当着刘恋的面乖乖把药瓶放在她平时随身带的小包里,一脸乖样地把包里的另一瓶扔进垃圾桶。
刘恋挑挑眉,没说话。
“恋恋~别生气了嘛,我遵医嘱还不行吗?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跟我家刘医生顶嘴了!”于文文抱着刘恋撒娇卖萌,试图蒙混过关。
“你别忘了,是你说你要永远和我在一起的。”刘恋捧着她的脸,拇指描着她的眉毛,然后吻在她的唇边。
“你必须让自己好好的,否则就是骗我,我最讨厌被欺骗了,于文文。”那双眸子里没有任何情绪。
“你一边不信,一边又要我信守承诺,玩我呢?”这张唇笑得很有讥讽的意味。
“等我死在你怀里那天,我就信了。”
“乌鸦嘴!”
对于乌鸦嘴的惩罚,是按着她的上身压在木制的餐桌上,却没想到被反制到腰酸腿软。
刘恋把清洁用的湿巾扔进垃圾桶,抱着疲惫不堪的于文文去洗澡。
“看来你恢复得相当不错哈?这么久才求饶,体力都好多了。”刘恋坏笑着调侃她。
“你抱我抱得这么吃力,看来是你最近太累了,以后还是换我伺候你吧。”于文文翻着白眼回嘴。
“于文文,明明是你胖了。”
最近运动量跟不上,于文文的腹肌都快要隐形。
所以到了局里之后,安排完任务就去健身。
“嘭!”
“嘭!”
“嘭!”
“七环、八环、八环。”赵梦摘了耳机,凑到于文文身边,抓着她的右手反复看:“伤着筋了?”
“应该只是伤到肌肉了。”于文文看着自己虎口上的疤痕,皱着眉。
“在学校那时候,射击可是你训练时唯一的强项了。”赵梦也皱起了眉,她和于文文正相反,于文文理论课几乎科科满分,她则科科凑合;于文文训练课表现平平,她则全线高分。
于文文每次总成绩都压她一头,就是靠射击的成绩来维持的。当初在学校里,这两个人的射击课几乎次次并列第一。
同学还搭档,赵梦当然要担心。
“应该影响不大。”于文文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最近多练练,适应了就好了。”
赵梦知道这没那么容易,但她更不想打击于文文,反正出外勤她俩从不分开,所以赵梦也不太担心。
还有两天田良就要出狱,宁局对田良的情况也十分上心,叮嘱了监狱那边加强审核,也派人时刻在那座小屋附近监视,只等最后一天的到来。
又为了让凶手知道田良的下落,刻意安排了一则报道,内容是“爱心企业家为即将出狱的犯人安排工作,方便改造完成的犯人重回社会。”
合照里有田良,虽然面部被打了码。
于文文看起来还很冷静,实际上——未必。
虽然每天一早就来了,但整个上午几乎都泡在训练场。
赵梦戴着降噪耳机站在她身边,看着于文文的手。
她的手确实要比前两天好一些了,成绩稳定在八环,偶尔能摸到一下更内圈的九。
“行了行了。”赵梦按住她的手:“晚上就去接人了,别这会儿手酸,有我呢,别愁。”
“你再陪我去检查一下那屋里吧。”于文文擦擦汗,看着赵梦。
“成。”赵梦点头答应。
小屋的位置在监狱和市局中间向北一点,距离周铮被发现的地方不远,只隔了两条街。
这里都是待开发区域,除了钉子和废墟,就只有盖新楼的工地。
按照计划,上午那些出狱的人就已经进去了工地中,这会儿已经安排好住宿,跟着工头们开始熟悉工地情况。
工地比前两天热闹了不少,这会儿刚到中午,新老工人们正在排队打饭,没人注意到这突然出现的黑色SUV。
“于队!赵队!”门口的门卫亭里早在计划开始的时候就被替换成了一队的队员,看见自家两个头儿都来了,立刻来打照顾。
“监控没异常吧?”于文文走进门卫亭,看着电脑的屏幕。
不止是田良小屋的周围,附近的街道也突击装上了监控。
“没有异常,最近也没有什么生面孔在附近停留。”
“行,我们进去看看就出来。”于文文从墙上取下钥匙,和赵梦一起走进工地。
昨天刚下了一场雨,地上的泥土还很湿润,尽管用碎砖铺了路,也还是有些难走。在门口的水泥地面上狠狠蹭了蹭鞋底的泥,于文文打开房门,走进小屋。
这里的一切陈设都和她走之前一样,甚至于文文昨天也还来过,在冰箱里留下了一些蔬菜水果肉类,供田良自己做饭用。
于文文伸了个懒腰,在床边坐下,拍拍床上的被褥,表情很是不爽:“让我来铺床,这待遇除了恋恋可是第一个!”
“瞧把你拽的。”赵梦推了她一把,于文文被推躺下,又立刻爬起来拽着赵梦的袖子把她拽倒在自己身边,翻身骑在她腿上就开始挠她痒痒:“赵梦你最近很皮啊你!阿鸠惯着你我可不会惯你一点!”
“鱼丸丸你丫跟我玩这个你不是找菜吗?”赵梦也不慌张,拽着于文文的手臂一甩,两个人就在床上打闹起来。
“行了行了,都甜蜜的多大的人了,没点正形的。”赵梦彻底压制住于文文之后,开口给了她一个台阶,站起身来眉头就又皱住了:“床都丫的给整乱了,赶紧起来,我给整一下。”
于文文一边拆着自己乱了的马尾一边起身,咬着皮筋走到镜子前把头发整理了一下,再重新绑好,赵梦也把床单拉平了。
“走吧?别下午宁局喊开会了咱俩都不在,我那儿有面包,赶紧回去还能对付两口。”赵梦走到门口,看着于文文。
“行。”于文文又巡视了一遍房内,锁上门跟她一起离开。
下午果然还是开了会,主要内容就是再次确定田良的运送过程。于文文车技在市局也是出了名的野,她开车在前边开道,另一人在后边开车带着田良。赵梦陪在后车副驾,两名体格健壮的一左一右把田良夹在中间,路程中由沿途各所接替护送。
宁局和建筑商老板打了招呼,在案件结束前,田良隔壁的房间都不会安排人,方便有需要的时候直接安排人住进去。
“赵、赵队,我……我住在这儿真的安全吗?”天已经黑了,车也快到达工地,后排的田良第七遍问起了这个问题。
“跟你说了到处都是监控,那丫的还能是土行孙不成?”赵梦已经懒得跟他解释了,恨不得拿胶带把他嘴封上。
“好……好,我相信你们,我相信你们!”
车在工地里停下,于文文和门卫确认过,抬了下手,载着田良的车缓缓开门。
两名队员陪着田良往前走,于文文忽然想起田良也有哮喘,从口袋里拿出她的小包,在钥匙和纸巾中找出刘恋前几天刚给她的那瓶药,叫住了正要跟过去的赵梦:“哎,你把这瓶药给他,他有哮喘。”
“你自己咋不去?”
“这儿丫的泥地太难走了,中午那会儿就脏了我一套衣服,这套再脏了我没得换!”于文文理直气壮。
“去你的!”赵梦翻了个白眼,接过药跟了过去,没一会儿就带着两名队员一起出来了。
“咱在这儿守着?”
“开会那时候不是说了么,送到就直接到附近的所里蹲着,没发现可疑目标不过来打草惊蛇。”于文文白了她一眼,扭头上车。
监控也连了一路到所里,吃完晚饭后赵梦躺在长椅上睡着,于文文坐在椅子里盯着监控画面,时不时切换一下主镜头,查看有没有可疑人员靠近。
“嗡——嗡——”晚上十一点,她的手机突然震了。
[发信人:恋恋
记得吃饭,晚安。]
于文文笑着回了一句:
[收信人:恋恋
晚安,亲亲我的宝贝恋恋。]
有一个监控忽然发生了变化,于文文急忙切过去,是田良的房门前边,原本关了半个小时的灯忽然被打开。
于文文把镜头又切了几下,田良周围的监控画面都没有任何异常,门卫也没动,看来应该没事。于文文继续盯着路上的监控,三分钟后再扫一眼田良那边,灯又黑了。
“起夜呢?”
凌晨两点,赵梦睡醒了来替于文文,长椅很硌,于文文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甚至做了噩梦。
“喂?”
赵梦接通电话出了门,但于文文还是被吵醒,窗外的天已经亮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几点。
于文文摸出手机看了看,八点半。
她揉着酸疼的脖子刚坐起来,赵梦就冲了进来,一张脸白得毫无血色。
于文文的心沉到了谷底。
“田良……死了!”
“woc!怎么可能?!”虽然猜到了肯定没好事儿,但意识到赵梦说的是什么的时候,于文文还是觉得一股寒意顺着她的手臂爬满全身。
怎么可能!
24
车开到工地时,市局那边的人还没赶到。
房门没打开,门边的窗户开着,于文文拉开窗帘,就看见屋内的场景。
田良倒在地上,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捂着胸口,表情十分惊惧,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了有几个小时了。
“于队、赵队,昨晚真的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人员试图进入工地,您二位也能看到吧!”门卫亭里的警员跑了过来,惊慌失措地看着两人。
前半夜于文文看着,后半夜赵梦看着,她们两个也确实没看到任何人。
于文文的手机铃在这时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宁局。
“喂……”于文文头一次感到害怕听见她的声音。
“于文文!你是怎么看的人!”电话那边是怒不可遏的咆哮!
“对不起,宁局,我……”
“对不起有用吗?田良死了!犯人呢?犯人你抓到了吗?!”
“对不起……”
“我带了痕检和尸检,还有五分钟就到。于文文,你太让我失望了!”
电话被挂断。
赵梦担忧地看着她:“鱼丸儿……”
“没事儿,我……没事儿……”于文文痛苦地弯下腰,大口喘着气,诡异的红色从她的胸前慢慢向上蔓延。
“woc!你冷静点!”赵梦立刻意识到了不对,扶着于文文的身子让她站直了,看着她的脸。
于文文的脸涨得通红。
“鱼丸儿,说话!你快说话!”赵梦焦急地看着她,期待于文文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让她安心。
“我没……我……”一开口声音就嘶哑得可怕,也根本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于文文也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了,下意识地去掏口袋,但手又放下了。
随身带的药昨天就给了田良。
赵梦立刻转身跑向于文文的车,从收纳箱里找出喷雾拿着就往回跑,把它塞进于文文的手里。
于文文立刻拔开瓶盖,含着喷头在喷药的同时吸气。
堵塞的感觉这才渐渐缓解。
“你去车上躺着吧。”等她用完药,赵梦扶着她就想往车边走。
“宁局……”
“有我呢。”赵梦无所谓地笑笑,“不就是挨顿骂么,这锅也有我一半,让她骂我骂够了就行,你这刚犯了病受不得刺激。”
“你……”
“嗐,你替我出了多少次头了,这次我来。”赵梦把于文文扶进后座,按着她躺下,刚关好车门,市局的车队就到了。
“于文文呢?!”宁局吩咐痕检和尸检去查看现场,说完后转过身脸色铁青地看着赵梦。
“鱼丸儿刚刚哮喘发作差点晕过去,刚用了药,我让她躺着去了。”赵梦低头站好,做足了一副乖乖等骂的样子。
宁局望了于文文的车一眼,烦躁地搓着手指:“我把这么重要的案子交给你们,你们怎么做的?那么多人那么多监控都看不住一个田良?!”
“对不起,宁局,是我疏忽了,我认错。”赵梦没有一丝要辩驳的意思。
“我一直很看好你们两个,没少在上边夸你们,你看看这次这事儿办的!犯人没出现人却死了,这事儿你们让我怎么汇报?!”赵梦的卖乖确实有效,宁局的怒火肉眼可见地淡了。
“啪!”赵梦听见身后传来关车门的声音。
于文文走过来,站在赵梦身边,比她稍稍靠前了一些:“宁局,该怎么处罚……我都认了,这次是我们的失误……我不逃避。”
宁局沉默地看着她,好一会儿之后才说:“你们两个等下一起回去,到局里再说。”
宁局靠近现场看了看,又回到车上坐着,于文文和赵梦罚站一样笔直地立在宁局的车旁,足足等了一个小时,痕检才过来汇报。
室内没有发现任何闯入痕迹,地上的脚印除了田良的以外,其他都来自自己人。昨晚门卫处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住在田良周围的人有听到过一些微弱的动静,但因为昨夜大风,所以不确定是不是来自田良。
地上有一些可疑物质,已经提取样本,准备回去检查。
“死者并非死于外伤,具体死因需要回去进行进一步尸检,初步判定为突发急病,比如心脏病等。”十分钟后,朱姐也过来说出了初步判断。
“行,你们把尸体带回去解剖,留两个人轮班看守现场,其他人回去。”宁局点点头,示意收队。
于文文坐上车,赵梦坐进副驾,准备开车的时候后门开了。
宁局坐进后排,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车驶出两条街之后,宁局才睁开眼睛,透过后视镜看着于文文。
“于文文,我今年五十了。”她的声音有些疲惫。
“还有五年我就到退休的年纪了,也就是大概三年后我就得去省里。”
“你让我很难办,你知道吗?”
“宁局……”
“我差不多是四十五的时候坐上这个位置的,那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顶天也就再进一步了。”宁局没搭理她,自顾自地继续说着,“本来这起案子我都打算向省厅求助了,临了了你说对了王宏。我就想着交给你来办,你现在挂的是大队长,真要是能把这案子结了,不说我怎样,怎么也能给你往上再扯一把,临走之前再扯一把,轮到你坐这位置的时候你一定比我年轻。”
“结果你就做成这样。”她叹了口气。
“对不起……”
“这件案子压力太大,我也知道。”宁局还是没有搭理她,继续说:“回到局里我会向厅里发协助申请,让厅里来帮忙侦破。你最近神经绷得太紧了,先休息一阵吧,好好放松一下,换换脑子。我给你个警告处分,你有意见吗?”
“……没有。”于文文确实很不服气,宁局从后视镜里也看得一清二楚。
但于文文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表现到底有多失败,虽然这确实是她从未经历过的疑难案件,但至今一无所获确实让她连为自己辩驳的底气都没有。
也不是完全一无所获,这不是个案而是连环案,这点她说对了。
但就实际进展来说,还是一无所获。
强烈的羞愧感让她差点哭出来。
“宁局,这次没办好我也有责任。”赵梦不忍心看于文文一个人面对指责,所以主动吸引走宁局的注意力。
“你给我闭嘴!”宁局瞪了她一眼:“再说一个字你跟她一个待遇!一队不能没人指挥,案子没破之前,你给我天天到岗!”
赵梦咧咧嘴,没敢再接话。
中午的时候,对于文文的警告已经挂上了公示栏。
下午四点多,痕检和尸检的进一步消息也都送到了。
地面上的可疑成分与摔落在田良身旁的喷雾剂瓶内成分相同,为哮喘病常用药物沙丁胺醇,并没有有毒物质检出。
尸检的结果是,田良由于哮喘病发作没有及时用药引起了窒息,导致心脏病发作而死,死亡时间大概是午夜12点前后。所以,综合尸检与痕检的结果,再加上那只有裂痕的药瓶,可以推测出田良大概是在睡梦中哮喘发作,醒来时已经呼吸困难,缺氧头晕导致他没能抓紧药瓶,致使药瓶摔坏,药物无法正常喷出,从而无法正常用药。
由于窒息和药瓶摔坏引起田良过度惊惧,诱发了他的心脏病,导致他最终死亡。
一起彻头彻尾的意外。
“另外,我们在药瓶上提取到了四个人的指纹,经过对比,除了于队赵队和田良本人外,还有几枚来自其他人的指纹。但由于指纹被覆盖严重,无法识别出指纹来源,只能判断出大概来自某个人的右手,或许可以尝试从没有被覆盖的区域提取DNA来分辨。”痕检队的张队说道。
“那个不用查了,是我家人的。这瓶药是我家人前两天刚买给我的,我一直放在包里没用,是瓶新药。昨天把田良送到时我想起他也有哮喘,但是房间里没药备用,就让赵梦拿了给他。”于文文解释道。
“所以,这次事件就只是意外?”宁局沉着脸。
“应该是……”于文文也想不到田良的死还能有什么非意外的可能。
“行了,回去把你们手头上关于这起案件的东西都准备好,明早厅里的人到了之后全部交接过去,散会。”宁局说完就起身离开。
于文文一直呆坐在会议室,赵梦就在她旁边陪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半个多小时后,于文文才转过头,勉强对赵梦笑笑:“你怎么还不回去?”
“反正也没事儿做了,陪陪你。”赵梦抱住她,拍拍她的后背:“回去吧?”
“梦梦,对不起,拖累你了。”于文文的声音很平静。
“嗐,你要较这真儿的话,那要是我更擅长点侦查,那没准咱俩就把这案子破了呢?对吧,从这角度看还是我拖累你了呢。自家姐们儿,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别矫情,搭档这么多年了跟我见外什么。”赵梦毫不在意地安慰着她:“走吧?回去吧,宁局倒是也没说错,咱俩的压力都堆在你头上了,你压力太大了,也趁这段时间休息休息吧。你这手受伤到现在都没工夫好好复健,趁这机会好好锻炼一下,争取练回你的把把十环。”
“嗯。”
两个人从会议室回到办公室,于文文看了看时间,五点了。
手机里积攒了三条短信,都来自刘恋。
第一条时间是早上九点二十四,刘恋问她有没有乖乖吃早饭。
第二条是中午十二点半,刘恋说她中午吃了于文文快乐面,让她去微信看图。
于文文点开微信,刘恋发送来的照片是一份意式千层面。
第三条是一个小时前,刘恋说要是敢又一天没吃饭她就死定了。
她猜得很准。
于文文鼻子一酸,拨通了刘恋的电话。
“喂?忙完啦?我刚给一个病人看完,你早打来三分钟我都接不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温柔,于文文甚至能想到刘恋脸上的表情。
“嗯……”于文文刚一开口眼泪就有失控的趋势,手忙脚乱地去抓纸巾。
“需要我去找你吗?”刘恋敏感地察觉到了于文文声音中的鼻音。
“嗯……”
“在局里?”
“嗯……”
“你等我,我这就去接你。”
“好。”
电话挂断,于文文从赵梦手里抢来她吃了一半的面包,大口啃着,咽不下去就抓起杯子往嘴里灌水。
这面包怎么有点咸……
半个小时后,于文文收到了刘恋的短信。
[发信人:恋恋
下楼吧。]
由于被放了假,于文文收拾了自己要带走的东西和脏了的制服才下了楼。也许是门卫已经记住了刘恋的长相,于文文到楼下就看见刘恋在大厅门口站着。
刘恋穿着一件白色的高领毛衣,一手拎着包,直直地看着她。
在进来的时候,刘恋已经看到了那份让于文文感到耻辱的文件。
“来,给我。”刘恋伸手拿走于文文手里的东西,牵着她的手,一起往停车场走。
走到车旁,把于文文的东西都放进后排,刘恋一把抱住了于文文,手掌抱着她的后脑让她趴在自己的肩上。
“我在呢,我在呢。”刘恋没有问任何问题,只是重复着告诉她自己在她的身边。
“恋恋……”于文文硬撑着的坚强在这一刻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