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直白的让瑟琳体会到感性的是什么呢。天气，尤其是下雨。雨天会潮湿，雨天气温会下降，雨天应该打伞。这都是以前了，若是现在，雨天是把她的记忆串起来的丝线。
就像她住所的陈设一样，温馨柔软的家居，某个柜子上简单稀有的合照。留声机放的黑胶传来宁静悠长的古典乐，随处可见的新买的鲜花显着艳丽。自然，没有那个人自己培育得好。
又是下雨天。潮湿黏腻的触感。
记得那一次，也是雨天。大雨浇透整座城市，也冲刷不掉人类的贪婪野心，诡诈阴暗。即便她再内心厌恶，作为工具的九年，作为现在赌局的主导者，她不可避免地学会了功利，伪善而冷血的一切。
回到家，或许能洗掉染上的污秽。
可可莉克早一步沐浴完，轻薄的浴衣还蕴着热意，她的手勾上瑟琳那件礼服颈圈上连着的铁环，略微用力，就可以把瑟琳的头拽低。勒压的紧迫感，气息的甜腻和诱惑感，也随着一起降落。
“又是这种笑容，冷硬、虚伪、残忍、诡异。哎呀真是的～每次看你参加完那种破烂宴会，好心情都被糟蹋完了。”
“是呀。陪着逢场作戏很累的，需要可可莉克大人的帮助。”瑟琳无奈地把头发撩到耳侧，顺着可可莉克手上的动作凑近，唇亲昵地擦着她的脸颊。
瑟琳的唇带着外头水汽的微凉，可可莉克缩了一下，只是推着她去洗澡。
夜更沉溺。窗户没有关死，窗帘纠缠着笼出一片暧昧，被丝丝飘进来的雨点打得湿润。絮絮的雨声在耳边随思绪模糊飘远，掩埋在亲吻间的缠绵水色和轻喘声中。
半靠在床头略微有点不舒服，但无暇顾及。可可莉克的手顺着她的腰线轻轻剐蹭着，偶尔又像随着雨滴声一样轻戳，带来一种，替她撩起头发时，手擦过脸颊一样的痒意。轻飘飘的似乎没有实感，又总能带来更沉一些的喘息。
可可莉克对她晚上的神态似乎很耿耿于怀，捏着她的下颌，亲吻也从缠绵变得凶了点，尖锐的虎牙胡乱轻咬着唇，是一阵阵过电一样的，绵密的刺痛感。这样明天会肿的吧。她有些不适宜地联想到。
“嗯…这么生气吗…”得以呼吸的间隙，瑟琳带着沙哑的嗓音笑着问她。
可可莉克泄愤似的咬在她的锁骨，“那不然呢，瞧着自家的花儿开成那个鬼样子，真想把有些脏东西变成花泥。”
“会的。不过，只为了你开花，不也很好吗…”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她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笑意敛得更自然了些，夜色掩盖欺骗性，她们早就坦诚相对。
雨下个不停，在耳边渺远。
积累的热值渐渐压过了凉意，也带来着近似醉意的昏沉和不容忽视的空虚感，可可莉克在颈前亲吻着，又被她眼里的水雾模糊掉。
她近来的情绪感知已经改善了不少，何况是这种亲近得没有距离的刺激。顺着身体本能的反应，但她习惯的理性好像仍然会留着一丝清明，或者也有，失而复得的珍视，会让她更深切地体会着，身上的人是如何让她绽放。虽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但是身体和精神上的愉悦永远冲击，即便她表现得不明显。
燥热黏腻的触感，却要更紧贴的拥抱。可可莉克仿佛真的像抚弄花草一般，照顾着她赤裸的躯体。锁骨的咬痕有被反复加深，然后细致地安抚，胸前随着心跳加快而起伏，焦躁像浪潮，被手心或是唇舌的爱抚压下，又更热烈地抬头。
瑟琳的呼吸压抑着轻颤，克制地轻轻揽住可可莉克的肩，一只手捧住身上人的脸，亲了亲她的眼睛。
可可莉克的手心温热，触及到瑟琳同样汗湿的小腹，滑动着向下，然后蓦地停住了。
瑟琳察觉得到这停滞，像是从温暖室内中踏入冰凉雨夜的瞬间，进退不得，她稳了稳声音，适应了有些发软的身体，摸索着扣上了可可莉克的手腕。
“嗯…怎么了吗？”
可可莉克的笑从贴着的胸口传过来，带着热意，显得尾调好似更缱绻了些。
“嗯哼～有点想开灯看看你。下雨天没有月光。有点太黑了～不过这样也不错。”
瑟琳捞了捞可可莉克，指尖也搭着她的轻轻摩擦着，笑声平缓而暧昧，“好呀。你想怎么做都好。”
后半夜雨应该是大了吧。虽然她到第二天才发觉后半夜是个晴夜，那也难怪中间完全清醒时，她看得见月光，和月光下的可可莉克，露出的满足的神色，像是真的看见了花开。
那耳边的连绵水声，是从指尖探入，曲折，旋转，反复开始吗。或者是，互相在唇齿间翻涌的，来得及吞咽或来不及的波澜……
很奇怪的感觉，像是一道理性一道感性，又重叠而来的双重体验，在应该的纵情时候分心去分析，算不上，应该说去猜测可可莉克下一步的动作，并因着正确与否而产生更多的情绪，或许，就是一直以来的，期待感。反正，无论是愉悦，难捱，自由，还是什么，都是只有可可莉克能带给她的很棒的体验。
瑟琳放松着去完全接纳可可莉克，抓住她。不自觉地，瑟琳扬了扬唇，或许能占有现在这场大雨，让她卸去所有的泥泞和束缚。
开出自己的花。
像她现在手边握住的这支，孤独盛开。
虞美人的盛放，瑟琳见过很多次的。她也记得，可可莉克每天耐心又熟悉地给家里的花浇水的模样。
一般令人难忘的永远是第一次。感性的偏爱，可以借由实验数据确认的结论。
第一次是蓝色和红色交织的。她还并没有很熟悉地与利贝尔相处，更遑论完全拥抱，与可可莉克，也正处于前嫌未尽的微妙时刻。蓝雨，狂厄，人类，阴谋，曾铺满了繁花一路。
瑟琳明白不能将那一晚推给蓝雨的刺激、狂厄的侵蚀、精神的暴走，那实在太小看她们了。她倾向于认为，只是将做决定的冲动阈值下调了几个百分点，然后随性而为。毕竟多少细微的误差可以保存量变，而多少又可以产生质变，那九年里，她一清二楚。
从对视时候的微妙情绪，欲望的升腾，到拥抱，到吻的落下，到，推至更深处。
“你想开花了吗…这个时候走神？”可可莉克咬牙切齿的，声音却相当娇软，没有威慑力，反倒让人怜爱得很。
她当时表情怎么样呢，只是习惯地笑着，好整以暇，“很抱歉。只是想着怎么样你会更喜欢，更满意一点。”
她尝试着变化不同的角度，力道，同时记得去照顾其他会产生愉悦感的部位。
可可莉克苍白的脸颊染上绯色，鲜红水亮的眼睛直看着她，嘟嘟囔囔地划过了一点纠结之色，又是一种毫不掩藏的快意，“啧…死人偶…对待娇花要专心一点…”
还好她没再给可可莉克表演一个人偶般的微笑。
她喜欢花，爱花的人都是会给花浇水的。虽然她养过的花毫不意外地都枯萎了，但是虞美人的盛放，她是可以自豪一下的吧？
“嗯…要不是看你伺候得舒服…还有来日方长，”可可莉克凑过来吻她，毫不掩饰地喘息和呻吟断断续续地漏在耳边，“你这幅表情，真的太讨厌了……”
危险，暧昧，蛊惑，冷血。
她瞬间都可以想到无数个了。但她从心里发出的声音说，当然不是这样。她有心了，她想表达的自己，无论是感情、想法、行动，都会是有温度的，真实的。
蓝雨好像停了，身上的狂厄反应消退了，也更加肯定她们两个人的欲望，真诚，或许赤裸，或许隐在雾气中。她亲手激起的浪潮才刚准备推至巅峰，做事情没有做一半的道理。
“嗯…你可以不那么用力的，可可莉克，我的后背被你抓得很痛。”
“闭嘴，专心。”
“呵呵，好。”
可可莉克比她肆意张扬得多，虞美人的盛放像是一路的烟火，从地上染到天上，要让整个世界都是绚烂的，直到……
Blossom here till the day you wither.
雨吵醒玻璃，留声机喑哑许久了。
花期已尽，该学会道别吗？那常言说，离别是为了更好的重逢，所以今晚，你会来入梦吗？
瑟琳笑了笑，看着手里的那支虞美人。
窗外雨喧嚣地下个不停，惨白的闪电吵到了她的眼睛。雨点来来回回，如约而至，而她有的东西，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她面带笑意地听着无节奏无意义的风声雨声，似乎听不到夹杂着的，一声利贝尔的呜咽。
lis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