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这边的骚动很快地传到了街的另一头，一直有看热闹的人朝这边挤，连阿芝莎也被吸引过来。她和克里斯蒂娜两人在人群中焦急地穿梭和推搡，总算杀出了一条血路，李华梅又黑又直的头发在人群里十分特殊好认，高大的阿芝莎一眼就看见了她，朝着她的方向挤过来。
“提督！玛利亚，太好了，我还以为是你们出事了，吓死我了。”
蒂雅扑哧一笑，让阿芝莎摸不着头脑。李华梅解释说：“很少看见你这么慌张呢。”
“……”
“是我们，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快走吧，回去旅店。”四人匆匆地回到了旅店，李华梅无不惋惜地说：“好可惜，连衣服也没买成。你们买了什么吗？”
克里斯倒是拎着许多的包裹，应该是收获颇丰吧。
“刚才怎么了吗？”
蒂雅听见这句话之后，眼睛又亮了起来，“玛利亚太厉害了，刚才。”
阿芝莎叹了口气，对李华梅投来抱歉的眼神。大概是说“对不起，又让你暴露了”。
李华梅不置可否地晃了晃头。
“太果断了！她就像跳舞一样，从天上飞了过去，落在西门背后，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真厉害啊，玛利亚。”阿芝莎言不由衷地说着，“不愧是舞娘呢。这样的技术在舞蹈里应该很多见吧？”
李华梅低着头，小声说：“没有那么夸张……提督没事就好。对方一定不敢乱来的。他要的是什么……所以不会伤害提督的性命，但我可以杀了他。”
“所以说这样才厉害呀，这么短的时间里竟然可以想明白这么多事情，看来玛利亚还有我不知道的才能呢。”
李华梅慌忙摆手，气氛微妙地沉默了，她瞟了一眼阿芝莎，后者眯着眼睛，对她挑了挑下巴。
动作虽然简单，但她完全地领会了。想着如何才能达到最戏剧化的效果，那一定是……
她扑上去抱住了蒂雅的脖子，说：“只要提督没事就好，我很害怕……我没有赌错。他们伤到你了吗？刚才甚至没空检查。”她放开蒂雅，捧着她的脸，左右晃动以查看她的脖颈有没有受外伤。
“好像还好，身上呢？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手腕痛吗？”
蒂雅笑着安抚她没事，双眼亮闪闪地看着她。
“提、提督……怎么了？是想要我做什么吗？”
“虽然玛利亚在关键时刻就像是个女武神一样美丽英武，但我还是希望她能注意安全。”
李华梅愣愣地问：“‘女武神’是什么？”这个超过四个音节的词令她相当陌生，甚至复述的过程中都出现了扭曲。
这个古老的异教徒传说是维京人征服英国时带来的，因此，英国人克里斯蒂娜代为解释：“是长了翅膀的女战士，她统御英勇战死的勇士的灵魂。”
“是、是这么伟大的人物吗？”她的慌乱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因此求助地看着蒂雅。但对方似乎乐于欣赏她的窘迫和无助，歪着头只看着她笑。
“夸奖玛利亚用什么都不过分。”提督总结说。
怎么办呢？
无助的红虎鲸决定演一出娇羞逃跑的戏码，背过身去跺跺脚跑进了屋里。
外面仍隐隐传来一些女孩子愉快的交谈。
蒂雅问：“玛利亚真的很厉害啊，不过，她的剑术究竟如何呢？”
克里斯蒂娜懵懵地回答：“好像不怎么样？不是那种正面拼杀的技术。”
阿芝莎不置可否。红虎鲸的双持剑术飘渺奇诡，双手刀术也纵横捭阖，不能违心说不好。
“阿芝莎，你见过她的剑术吗？”
阿芝莎想了想，回答说：“他们对练的时候见过。她这么柔弱，正面拼杀是肯定不行的。”
克里斯蒂娜问：“可我一直有个疑问，她别的乱七八糟的技术好像层出不穷，究竟是什么？见多识广的女海盗，你赏脸告诉我们吧！”
这个称呼真是让人身心愉悦，阿芝莎露出惯有的笑容，说：“可能是一种刺客技术吧。暗杀的那种。”
克里斯蒂娜夸张地倒抽一口凉气，说：“她不是个舞女吗？为什么要学暗杀技术？喂，你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阿芝莎反而奇怪地看着她：“舞女会暗杀不是很正常吗？当你看对面的国王不顺眼，但又不能马上宣战的时候，送去一个会暗杀的舞女简直太合适了，就像……就像……那个叫什么来着……啊，特洛伊的木马。”
这震慑了克里斯蒂娜，“什么？要学到这个程度吗？我还以为只是动动刀子就行了……”
“当然要啊。勇气和决心通常不是天生就有，但通过磨练则很容易得到。武艺的练习更多地给我们技术之外的东西，对吧，埃涅科小姐？”
话是这样说，但是克里斯蒂娜总感觉哪里有隐隐的不太高兴，“为什么反问我？是觉得我没有吗？那我们比划比划，你把猫放下，它是什么时候又黏到你身上的？”
船员们相亲相爱，蒂雅就放心了，她跟进屋里去，看见李华梅背对着门口坐在窗前。听见她的声音之后，转身回来问：“提督，你回来了？后面又说什么了吗？”
蒂雅笑了笑，答非所问：“我发现阿加莎并不像是之前想的那么难以相处。”以前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海盗，看起来对手下会非常地严厉。
“啊，是的，实际上是个很温柔的人，对小动物也很好。”
“哎？是因为这样，所以对你也很好吗？”她说着靠了过来，在玛利亚的头上抓了抓，毛茸茸的手感让她不忍离开，又多揉了两下。
红虎鲸怀念着以前大家都对自己噤若寒蝉的时候，现如今却在蒂雅手中被揉圆捏扁不敢反抗。不只是这样，从前的属下现在也敢对自己动手动脚了。
“提、提督……提督快趴下，我要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蒂雅闻声离开了些，走到了里面的床边。但李华梅天真的设想并没有出现，蒂雅没有娇羞着说不要看好不好，而是大大方方地扯开了上衣，露出麦色的皮肤和常年使用而显得十分健康的身体。
她扫了一眼跟进来的李华梅，然后趴在了床上。李华梅松了口气，直面蒂雅的裸体让她一口气都提到了嗓子眼，脑中一瞬间的慌乱让她无从判断到底应该移开眼睛还是做点别的反应，比如说逼自己假装没看见。
为什么呢？也不是没有见过，也不是异性的身体，也不是……
“玛利亚？是我比较黑，难以看出来吗？”
“不……不是。”李华梅赶紧把手盖上去，一寸寸地按压检查。
“提督，”她真正想干的可并不是这个，“那个人是谁？西门，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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