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后半场举杯变得频繁,于文文强打起精神和他们碰杯,心思却早就游离到其他地方。
宴会行至尾声,她胃里除了入场前吃的两块甜点剩下全是香槟。
喝下最后一杯酒,于文文目光追着刘恋的背影走,那人喝得更多,但仍旧优雅体面,好像夜里醉后散漫的脚步都是假象。
宴会管事出面替主人打点散场后的安排,意味着二楼的会面已经结束。于征添今日亦不会再露面,那些有求于他又还未有机会得见的人只能转而找上还在大厅里的刘恋。
“借过。”于文文穿过包围,截断滔滔不绝的客人,手掌犹豫了一下,最后轻轻贴在刘恋的后腰上,在众人的注视中把人带出了会场。
她挑了一条小路,避免再遇到无理的客人。
树影里可以看到庄园的主干道,偶尔有开着大灯的车经过。
于文文原本扶在刘恋后腰的手在出门后就礼貌地收了回去,礼裙没有口袋,她只好把手背在身后。
刘恋在前面慢悠悠的走,突然回过头,没头没尾地对她说谢谢。
于文文哑然,不知道她指的是哪一件。
“你在香岛修养的时候,你父亲就已经想要敲打李珂,今天你亲自动手,他应该会很高兴。”
“是吗?”她脑子里本来就乱得很,空不出多余的精力去处理这句话里的关键信息,直愣愣地抛出两个反问句:“那你呢?”
二十多岁就成为黑手党老大的妻子,光彩亮丽地斡旋于豺狼虎豹之间,又或者是在权力交替之中剥取属于自己的利益和荣誉,哪一样是令你高兴的?
年轻的继位者想问的东西太多,偏偏刘恋不愿作答。
“你是在求夸奖吗?”
驴唇不对马嘴。
于文文用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的揶揄,后知后觉的羞臊漫上脸颊,迈开腿越过眼前人,快速逃离了现场。
庄园很大,这条路幽深而长,明明是少年时期就熟悉的路,酒精钝化了五感后,她却想不起是通向何方。
走到一半想起身后还有个人,又转头去找。
刘恋的裙子更长,走这条路更不方便。夜色里能看到她远远落在黑黢黢的后边,于文文反身折回去,懊悔自己穿着这身衣服还选了这条路。
“你还好吗?”
没听到回答。
于文文凑得更近了些,昏暗中捕捉到对方扬起的嘴角和笑起来像狐狸一样的眼睛。
被耍了。
“幼稚。”
刘恋没有否认。
她俯下身去捻起刘恋拖在地上的裙角,交到对方手上,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这样会好一些。”
高跟鞋还磨脚,两个女人深更半夜穿着礼裙磕磕绊绊走在碎石板搭建的小路上,像落魄公主逃难的画面。
于文文忍不住抱怨,“我真是谢谢你选的衣服,除了好看一无是处。”
“不客气,但礼服的实用价值里确实没有爬山这一选项。”
于文文被她噎住,这人怎么还牙尖嘴利的。
幽暗的林道,交握的双手。车辆行过忽明忽暗的光线,仿佛可以藏下所有伪装和假象。于文文觉得现下的处境好像也没那么糟糕,至少她切实感受到此时此刻的刘恋同她一样,并非被困在“继母”和“继任者”桎梏里的空壳。
灵魂尚有余温。
贴合的掌心泛出些薄汗,心中无数绮念也看似变得合理。
但路总是会有尽头。
远处的灯光在眼里逐渐清晰,是整个庄园里最大的建筑群落,她父亲平时住的地方,意味着刘恋抵达了她的住所。
埋藏在昏黑小路里的东西见不得光,她该松手了。
手指轻微弯曲了几下,于文文最终还是先张了嘴:“到了。”
“嗯。”刘恋声音很轻,尾调倏忽融进夜里。
于文文主动从对方手里抽离,却在收手时被人攥住了尾指。
挽留的意图明显。
她喉头滑动了一下,转过身去看刘恋,一些乱七八糟的妄想争先恐后的涌上心头,然后对上那双酒精浸染后湿漉漉的眼。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于文文用舌头顶住上颌骨试图让自己冷静一点。
显然刘恋很清楚,抬手捉住她的小臂:“你不是要奖励吗?”
“不……”她下意识的想反驳,刘恋用低软的声音贴在她的耳骨上对她说:“你第二次在窗台上看我,我就发现了。”
于文文觉得全身的血都要冲进脑子里,装满绯念的气球被刘恋亲手戳破,将她们两人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
她认命地扣住刘恋的后脑,主动向深渊妥协。
她们在路尽头最后一截的黑暗里接吻,然后滚到于文文那张King size的床上。
西装外套滑落在床尾,自己亲手挑选的吊带的礼裙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胸前的形状,刘恋突然觉得她带上外套是件明智的选择。
于文文一定是个温柔的情人,至少在她们拥抱着倒在床上的时候还能记得伸手护住她的脑袋,那些克制而有礼的举动被她带到了情事上。
越是看着疏离的人,燃烧起来越不留余地。
刘恋的礼服整个被剥开,像小时候剥开包裹着糖果的玻璃糖纸。
她噙住于文文的下唇,用牙轻轻的研磨,离开的时候灵巧的舌尖在她唇边留下一片暧昧的水光,好奇心攒动着刘恋不断试探对方的底线。
然后她被压进柔软的被子里,热络的吻落在颈侧和胸前,修长的手指一寸寸抚过身体,将她拖拽进欲望的漩涡,她攀着于文文的肩背,指掌不甘示弱的揉搓她脖颈脆弱的地方,对方不堪侵,被打乱了呼吸节奏,报复似的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她在情热之中开口,“别在这儿……遮不住……”
于文文从刘恋身上慢慢抬起头,眼神幽深得像沉入海底的月亮,她意识到自此往后她们的关系将成为高悬于顶的一把利刃,是在背阴处才能缠绵的绯色。
嫉妒和愤怒烧毁残存的最后一点理智。
“好。”于文文答应了她的请求,将人翻身过去,从腰窝一直摩挲到肩胛,指尖最后停留在那颗痣上。
看不见身后人的动作,听觉和触觉变得更加敏感。刘恋感觉到她的犬齿划过自己的脊背,温热的吐息在身后游走,后腰和脊骨处被烙下印记,全身的感官被迫调动起来,去抵抗不知道会在哪儿出现的刺激。
直到最后一件贴身衣物退去,于文文良好的曲线压到她身上,清癯的手顺着腰腹的沟壑向下没入被子里,她才惊觉自己的身体已经等候多时。
潮湿软烂。
“别急。”身体先她一步暴露了最原始的渴盼,于文文从背后衔住她的左耳,磨砂质感的声音又自耳边带起一片涟漪。
灵活的手指捻弄着最敏感的地方,四肢却被牢牢按在床褥里,刘恋不得不扬起脖子,借此舒展过于强烈而集中的快慰。
富于技巧的逗弄,她的腰腹在持续的快感中不自觉的绷紧、颤抖。
“嗯……”太多了,快感像溢满的水不停上涨淹没她的口鼻,逼迫出细软的低吟。
刘恋觉得自己的身体变成了放在她床头的那把电吉他,在于文文的拨弄之下音调逐渐攀升,最后发出足以刺激耳膜和心脏的高亢啸叫。
“很舒服吗?…My dear stepmother.”于文文的英文发音标准且性感,刘恋沉溺情潮中的脑子用了近十秒才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
“嗯…别…哈…那样…叫我。”破碎的声音勉强拼凑出一句话,她转过头去看她,眼尾的泪痣和惊心动魄的红很好的刺激到了于文文的神经。
于是吉他手在音乐即将行至最高潮的时候,关掉了电闸,一切戛然而止。
巨大的空虚俘获了她。
于文文抽过多余的那只枕头垫在刘恋小腹下,一只手钳制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缓缓沉入她的身体。
“啊……”
接下来是难以承受的部分,指节分明的手撞入身体,被填满和侵犯的感受明显,但并不粗暴,深沉有力的顶弄和缱绻的吻同时发生,呻吟都变得哑然,只剩下短促的气音。
时间被拉扯得细长,刘恋在数不清楚第几次高潮之后,虚软得像刚刚溺水被打捞起来的人。
沉重的眼皮邀请她与周公会面前,看到的是窗边天光乍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