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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 Fiction 同人 猫叨叨 3889 May 03,2025
特高课课长新官上任,76号全体高层作陪,明楼兼着经济司的职位,所以又连动带了经济司一干人等。又因为今年一月公共租界工部局组成的临时董事会,首次由日本人,冈峙胜男,当任了上海公共租界董事会会长,这新特高课课长到任,冈峙胜男自然要来露个脸。于是一带二,二带三的,最后连白弈秋都收到了老大吩咐下来的话,得去捧个场,顺带探探风。
时疫从今年开春就来势汹汹,白弈秋原本还怕重伤初愈的汪曼春会染病,没想到于曼丽先倒下了,本来她要去北平的计划也彻底搁浅,被白弈秋搁在三楼与众人隔离。
“要去就去吧,于曼丽这儿有我呢。”
汪曼春见他听人来传话说要去特高课课长就任晚宴后,一直闷声不响,不耐烦地开了口。
白弈秋回神,盯着汪曼春那双勾人心魂的眼:“你想去吗?”
“我为什么想去?我又不想变成筛子。”
“我还以为你想见他,被当成靶子都不怕呢。”
汪曼春的眼瞬间暗了下来:“这种傻事,有一次就够了。”
白弈秋微微抿嘴,看不出喜怒:“于曼丽有何妈管,你离远一点,我不想家里再多个病人。”
“行,我乐得清闲。”
宴乐歌舞,编织着繁华浮世的梦境。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戏子,上演着各种虚情假意的戏码。白弈秋环视了一圈儿,兴致缺缺。不远处觥筹交错,他认得中间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光鲜亮丽的在人群中谈笑风生,一副儒雅的样子,正是鼎鼎大名的明长官。
白弈秋轻摇慢晃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光晕陆离,他脑海里确实汪曼春满身血污、气若游丝的模样,太过鲜明的对比,让他的心不经意间抽痛了几分。
“在这种宴会独酌可不明智啊。”
陈山走过来的时候,白弈秋已经余光瞥见,收了心神。
“明长官真是眼观六路啊,特意请陈处长过来打听打听我。”
“上司有命,请白先生海涵。”
“不至于,陈处长从梅机关调到76号,可见日本人重用,以后还得仰仗陈处长。”
“不敢当,我听说白先生的人在前些日子从吴淞口码头的一批货里发现黑市倒卖的药物,真是为新政府做了大贡献。”
看来陈山已经知道给内奸透露假消息的人是自己,白弈秋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嘴角微微上扬几分:“我也听说这拿货的人想陷害陈处长,反被陈处长洞察先机,赔了性命。”
陈山知道自己推测不错,觉得探探白弈秋的立场:“白先生这边,之前可一直没有跟新政府合作的意思。”
“陈处长抬举,我呢,不过是逐利而已。”
正说着,门口一阵骚动,白弈秋回头便看见一个军装女人在秘书与警卫簇拥下走进来。
明楼也看见了从门口仰首挺胸步入宴会厅的女人,厚实的军装未能完全隐藏女子玲珑身段,杏眼圆润,目光里是清澈的冷酷,十分直白。鹅蛋脸面很好的修饰了她的冷冽,添了不该有的甜美,非常适合乔装无辜或娇俏可爱的少女。只有这樱瓣红唇,鲜艳的红色提醒着人们正主的嗜血。浓烈的颜色扫过明楼的心房,他猝不及防地想起一直被他压在心底的女人,她也偏爱了这样的红色。在明楼自知不该此时走神把不该有的念想再次压下去之前,他不可控地对比了几点:她的眼睛也是这样清亮冷酷,却不及杏眼那般圆,目光里也多一分柔光;她的红唇也是这般伶俐浓烈,可她唇形独一无二,嘴角微扬,如猫儿般挠人心思。
他的小姑娘,总归是独一无二的。
明楼把情绪藏于镜片之后,压下现在不该有的思绪,敛神抿笑,公式又妥帖,举止得宜地上前迎接新的敌人:“闻名不如见面,南造小姐果然是帝国之花的风采。”
“明长官为帝国效力,几次死里逃生,云子也十分佩服。”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分内事。”
“我听说为了帝国的荣耀,您还亲手杀了您的恋人,令姐又受了伤,您是帝国忠诚的朋友,我们会给您合适的补偿。”
“我大姐的伤已经痊愈,至于汪曼春……斯人已逝,不提也罢。”
南造云子清亮明目的目光直白的落在明楼脸上,似打量,又似试探:“抱歉,提及您的伤心事了。无论如何,明长官请节哀。”
明楼微微欠身,两人又说了几句如今上海局势,经济困局的话题,随后南造云子便转身与其他人交流去了。
只有明诚看出明楼的异样,悄然走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大哥?”
“没事,只是觉得这人眼熟。”明楼摆摆手,又问,“你回去拿药,大姐说什么了吗?”
“我不敢跟她说是给您拿头痛药,就说拿的资料。”明诚说着凑近了几分,极力压低声音,“不过大姐说汇丰账户下被存放了70根黄金大条,让我去查查。”
“70根,现今黄金大条市价两万元,这个数目可不小。这金额……”
“大哥有头绪?”
“我得想想。”明楼觉得这金额能和什么联系起来,至于是什么,他得去琢磨琢磨,眼下显然不是时候。
圆舞曲悠扬响起,明楼回身看见南造云子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军装没有阻碍她的魅力,漂亮的脸蛋,动人的目光足以吸引在场所有的男士。
她确实是出色的情报人员,她非常清楚自己的优势,并且充分利用。
“怎么感觉少了个人?”白弈秋将杯中剩余不多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陈山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
“76号从前可不止一位处长。”
陈山看着杯子红酒透出的如血红色:“我从梅机关调过来的,可管不了那么多。操心这个,还不如多倒腾两批货来得实际。”
“也是。”白弈秋了然一笑,转身去跟别的商会成员打哈哈去了。
舞曲的音乐带着悠扬的尾声结束,南造云子对与她共舞的军人粲然一笑。
明楼瞥见,不禁背后一阵寒意窜上来,冒了一后背的冷汗。他掩饰得非常好,明诚也同时察觉了问题:“大哥!她是……”
“对。”
那日在医院门口遇上的女孩儿,就是这位南造云子!他们迎面而过,南造云子当时还碰到了他,两人相互致歉,明楼心惊在于,他不但当时丝毫没有察觉此人有问题,甚至在刚才见的第一面,也没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这是他做情报的生涯里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半轮明月升起,三楼一阵一阵的嘈杂闹得汪曼春不得安睡。一时心烦,她便开门出去,正巧看见何妈拎着一桶秽物下楼,忙的捂了口鼻。
“怎么回事?”
“曼丽小姐可能不好了,这上吐下泻的……哎!我先清了这些东西,大小姐您别出房门了,今晚估计有的好忙。”
汪曼春也不乐意多说,点点头退回了房间,依稀还觉得有味道,又把窗户开大了些。
夜风清冷,惊蛰已过,偶有虫鸣,安静得不像乱世。汪曼春曾经说个“今朝有酒今朝醉”是真的,她看不到希望,她知道汪芙蕖的路不会长远,她的也不会,她甚至知道她与明楼不会有她想要的结果。叔父死后,她觉得所有的预感都会一一应验,所以她在那个清晨才会问明楼,他回来到底想干什么?娶她吗?结果还是让她不出意外地失望,只是她没想到,还有更深的绝望等着她。
天上月缺,汪曼春忽然想起旧时与明楼看的古诗词集,他念了一句“共看明月应垂泪,一夜乡心五处同”。
呵,一夜乡心五处同,她曾以为自己也能成为他一处牵挂,却原来不过自己一场大梦。
门外声响不断,把她拉出顾影自怜的氛围。汪曼春不耐烦的开门、上楼,何妈刚打扫完地板,窗门紧闭的室内闷得人难受。于曼丽已经不甚清醒,冷汗让乌发粘腻的沾了几缕在脸上,脸色不健康的潮红。汪曼春随即拿了干净的口罩戴上,伸手一摸,便发现她睡衣被冷汗濡湿。
“何妈,提一壶热水上来,您和阿琴去收拾下另外一间客房。”
何妈立马应了出去,不多时便提了一壶热水上来。汪曼春从衣柜里拿了套干净衣衫,兑了温热的水给于曼丽擦了一遍身子,换上干爽衣服。正好那边何妈收拾好了了房间,两人便把于曼丽换到干净的新客房去,给她打了针抗生素,再强灌了药下去,才算一通忙完。
“你们也折腾了一晚上了,快去休息吧。”汪曼春哪里干过伺候人的活儿,刚才主要劳力还是她们俩,明天她们也还有活,汪曼春想着自己困劲都过了,索性自己看着,让她们休息去。
“大小姐,少爷不让……”
“没事的,去睡吧。”
夜已经深了,于曼丽呼吸趋向平稳,汪曼春给她掖好被子,怕她病情反复,索性在旁侯着,反正如果出什么状况,照刚才那阵势,她下楼睡了也会被吵醒。
何妈去而复返,蹑手蹑脚地进来递给汪曼春一个暖手炉,三月末,其实已经不冷了,只是汪曼春现在受不了一丝寒气,何妈紧记着白弈秋吩咐,等着汪曼春拿了薄被捂好,安置妥帖,才退出了房间。
半夜,于曼丽哼哼唧唧的喊了几声“哥哥,难受”,不一会儿就转醒了。汪曼春听见她说话就醒了,给她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于曼丽是怎么都没想到有汪曼春伺候自己的一天,这风情带怜的眼睛瞥了几眼汪曼春,要不是手里的热水烫着手心,她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可能还是噩梦。
“发什么愣?病傻了?谁让你跟着白弈秋凑热闹。”今年时疫厉害得很,于曼丽就是跟着白弈秋去救人才染的病,在汪曼春看来,着实不划算。
于曼丽吹了吹热水氤氲的水汽,喝了口热水,烫口得很,也许是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热力从喉咙沿着往下至小腹,温热妥帖得很,生生热得眼眶也蓄了水汽。
“被隔离的人,就跟被遗弃的废物一样,孤独地等待死亡,是很绝望的。”她经历过,也知道在这样的绝境下看到希望,是多么难得,“能给他们最后一点希望,也是仁慈。”
于曼丽笑了笑,可笑容里尽是苦涩,曾经哥哥是她的希望,可是已经尘封在不堪旧事里;明台也曾给过她希望,可也不过是一厢情愿。
“你眼里只有明长官,大概不懂。”
汪曼春眼里闪过一丝狠厉,随即起身:“我看你是好差不多了。”
“喂,”于曼丽叫住了汪曼春,“看你又救我一命的份上,给你透个底。”
“没兴趣。”
“毒蜂你接触过,”于曼丽也不急,语气淡定的说道,“他是为了计划成功可以连自己都杀死的人,你只是死间计划里的一枚棋子。”
这话成功钉住了汪曼春的脚步,房门半开,门外的灯光投影在她的旗袍上,显露出好看的曲线。
“我知道。”
是的,汪曼春当然知道,毒蜂,王天风,军统出了名的疯子,为了第三战场的虚假情报顺利地摆到藤田芳政的办公桌上,可以牺牲郭骑云、于曼丽,逼明台杀死自己。那么,她呢?她汪曼春只是死间计划里,日本人的眼睛,明楼的替罪羊,王天风的计划里,她最终也是一枚死棋。
必定牺牲掉的棋子,不会给她准备新的身份。
于曼丽没有,她汪曼春,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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