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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n Fiction 同人 2783 May 02,2025
三天之内交差,陈山知道就算把现场翻个底朝天也没有用。最好的方法就是安排一次突击,找到一个假的联络点,证明事件制造者已经离开上海。按照接头人安排,他隐藏在中储银行附近,三月初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浸得他整个人都粘腻发沉,又是一年惊蛰节气,让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还没来得及细想,视线略过一个身影,那抹蓝色直接撞进心口。再一看表,还有五分钟,那人进了中储银行。
雨越发下得紧了,陈山盯着中储银行门口,还有三分钟,那人还没出来。
“赤那!”
陈山咬牙切齿,一把推开车门进了银行。他进银行之后不得不压慢了脚步,还有两分钟。
“张离!”
柜台前站着的人穿着一身阴丹士林旗袍,闻言回头,陈山一个箭步冲上去,抓着她的胳膊就往一边跑。
“轰!”
几乎同一时间,大堂一阵巨响,火光、粉尘四起。汪曼春只觉小腿肚一阵火辣,随即是耳鸣目眩,拽走她的男人又喊了一声“张离”。
“先生认错人了。”汪曼春找回自己的声音,跟着陈山从窗户逃出正在驳火的银行大堂。
陈山微微定神,稍微打量了下眼前人,眼里的光渐渐暗淡了下去,腾升无尽的失落,笑容苦涩:“对,认错人了。”
“谢谢您救了我。”
汪曼春匆匆丢下一句,也不等救命恩人回话就赶紧走了。她小腿疼得厉害,只能连忙转到街角拐弯的电话亭,给白公馆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于曼丽,听说中储银行暴动的事情也不禁惊骇,忙问:“你在哪儿?”
“没死,你派个车过来,我到旁边的咖啡厅等。”
“好。”
汪曼春挂了电话,踉踉跄跄地去到咖啡厅点了杯热咖啡,理了理头发。小腿疼得实在难受,她侧看了眼,红了大片,已经开始起水泡了。正想着让服务生给点冰块,刚抬头便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题——太镇定了!她现在只是一个普通小市民。
不知道有没有被人察觉,汪曼春不由背脊阵阵发凉,握着服务生送来的咖啡,手有些发抖。
于曼丽不适合露脸,来接她的自然不是于曼丽,可她也没想到白弈秋亲自出面,站在她桌旁。汪曼春仰脸看着,阳光洒在青年人好看的脸庞上,镜片折射着光晕流离,细细的金链子的光斑点落在他脸上,笑容看似温和。
斯文败类。
汪曼春腹诽着,唇瓣一扁,瞬间两眼蓄了泪,目光可怜,像只受惊吓的小猫。刚一站起来,白弈秋伸手就着高度,将她顺势揉到怀里。
“不怕,咱们回家。”
声音沉稳宠溺,是说给旁人听的,汪曼春理所当然地认为,心里不忘赞叹他的演技。
这一幕“恰好”被一旁带队搜人的陈山看在眼里,汪曼春此时正是受惊吓的小妇人模样。
“张离是谁?”
白弈秋刚把汪曼春抱上车子,她就开口问了。汪曼春看过张离的档案,白弈秋给的,是王天风作为她配合“死间计划”的报答——给她一个新的身份,以离开上海去美国。因为不是搞潜伏,档案显得简单,她也没有多问。她只看过一张张离的照片,真与她六七分像。资料上说,是流弹误伤不治,这个年月,死亡离谁都不远。张离还有父母健在,顶了她的身份,汪曼春又觉得自己担不起那承欢膝下的义务。
现在想想,汪曼春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怎么说?”白弈秋坐上车,递给汪曼春干净的帕子,着司机开车。
望了眼窗外倒退的景,还有人在逃窜刚才的爆炸和动乱。汪曼春收回目光,道:“刚才有人喊我张离,他认识。”
白弈秋点着膝盖的指尖停了一下:“银行的事情我来办,你尽早去美国,不要趟这趟浑水。”
“白弈秋……”
“要起风了,”白弈秋打断她的话,他身上去想摸摸她的头发,被她躲开,只好讪讪地收了手,像得不到糖的孩子,“去美国好好儿待着,嗯?”
汪曼春看向他的时候,他扬起嘴角,人畜无害的笑脸,看得汪曼春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他说得没错,去到美国重新开始,远离上海的一切,这是明楼向她开枪的瞬间就决定好了的。
明镜早有打算将明家的重要资产转移到香港,明堂接手时,正值明氏集团资产转移的重要时期,突然在自己原有的家业工作上加这么一摊子事儿,忙得明堂焦头烂额。明公馆的电话就没有停过,为了不打扰明楼应对经济司和特高课双重压力,明诚多数将明堂的求助在自己这里一一化解。
三月春雨磅礴,哗哗地下了一夜,天空被乌云挤得压城。
又是雨夜,明楼一个人在书房,看着窗户上雨水重刷着玻璃,滑下一道道清晰水痕,像是流不尽的泪。明楼觉得自己这辈子的雨天都不会好过,头疼比天气预报还要及时,痛得视线模糊,即便吃了药,脑袋也是嗡嗡作响。背上也疼,陈年旧伤就跟刻入骨髓记忆似的,适时就火辣辣的烧在背上。
“师哥……”
雨声嘈杂,可脑海里回荡的轻巧甜软的声音在雨声中更加清晰。
“师哥……”
一声声,像是蛊,撕扯着他的神经。他痛苦地捏着眉心,记忆又格外清晰起来,背道而驰地辨认着每个声音的来源。十六岁以前的汪曼春,阳光明媚,活力健康;雨夜里的汪曼春,他从未真实听见她的哭喊,却在心里烙下撕心裂肺地叫唤;久别重逢的细雨纷飞里,那声“师哥”不再是单纯的欢喜,揉杂着他未知的情绪,也透着他厌恶的血腥气……
“……那么多年了,什么都变了。”她的低声细语钻进他的脑海。
他记得那晚的汪曼春,洁白的头饰,洁白的裙装,阿诚选的珍珠项链也颗颗润白圆滑。他搂着汪曼春的时候多么希望一身白净的她,也如她衣衫般洁净。可惜现实很快冲破他的幻想,她找人试探他,她已经是沾染了满手血腥的刽子手。
于是,他把现在的汪曼春,和心里那个女孩儿生生切断了联系,直到她躺在水泥地上瞪着眼睛,直勾勾地,随着她的目光散尽,他清晰的听见心里的一根细弦,断了。
“大哥,”明诚推门进来,见明楼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头疼病又犯了,把药找了出来,“先吃点药。”
“大姐怎么样?”
“伤口愈合良好,能下床了。”
“你着手安排一下,等苏医生那边同意,就送大姐到香港,从香港去法国。”
“大姐这边的事情已经安排的差不多了。”明诚回答,“另外,发现陈山私下扣了一批药物。”
“军需用品吗?”
“没有,是走陆运的草药。不是重要物资,但现在整个上海的市场都缺这些,他一定是想哄抬价格卖掉。”
“陈山这个人,没有梁仲春那么好拿捏,既然他自己露出了马脚,先敲打一下,以观后效。”
“是。”
明楼吞了药,又问:“火车站的狙击手找着了吗?”
“没有,现场找不到蛛丝马迹。邱医生那边,苏医生也不肯透露半分。”明诚说着,把一叠资料递给明楼,“日本人安排了接替藤田芳政位置的人是南造云子。之前潜伏在西南地区,这人和南田洋子师出同门,杀人不少,比南田洋子更阴险狡诈,而且她还带着得意门生,松本静,十分神秘的情报人员。至今没露过脸。”
“人到哪里了?”
“南造云子的船后天到,松本静行踪还在查。”
明诚都查不到的行踪,着实让明楼警惕起来。看来之前接连特高课课长的死已经引起日本人重视,来的人只会比之前的更刁钻。
“大姐的行程最快可以提前到什么时候?”
“月底,可是大姐的伤……”
“大姐在一日,就多一日危险。”明楼眉头深锁,“尽快安排,让阿香跟过去照顾。”
“明白。”明诚琢磨了一下,显得小心翼翼,“大哥,如果松本静是接替情报处处长的位置……”
后面的话,明诚没有说明,看明楼沉下去的神色便知他明白了。
是啊,不是汪曼春了,再没有汪曼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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