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黛尔贾特将手放在贝雷丝的衣领上时，指尖还在微不可查地颤抖着。她轻轻捏着衣领的尖角处，内心纠结着接下来究竟该怎么办。
虽然之前并不是没有在脑子里偷偷臆想过这种事，但她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要面对……不对，老师明明只是让你帮忙换衣服，你想到哪里去了，艾黛尔贾特·冯·弗雷斯贝尔古！
就算以过人的自制力与忍耐力著称的她，也很清楚自己没有能脱下伴侣的衣服还保持清醒冷静的自制力。但如果要她在挚爱的人面前、在此时此刻临阵脱逃，她恐怕这一生中任何时候想起来都会感到羞耻与懊悔。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来正要说两句场面话，就看到贝雷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不知道已经这样观察她多久了。
“老师……？”
“艾尔的表情真有趣，”贝雷丝眼中带着少许笑意：“很少见到艾尔有这么多表情呢。”
被戳破了羞耻的心思，艾黛尔贾特自然有些恼羞成怒：“老师是在取笑我吗？”
贝雷丝把玩着皇帝头上金灿灿的角冠，摸索片刻后，将之小心翼翼地卸了下来：“只是在想，帮我换衣服，是这么让艾尔为难的事吗。”
“……老师为什么会这么想？”
“因为你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
贝雷丝的手顺着散落下来的银发滑落在艾黛尔贾特的面颊，轻轻抚摩着。随着发丝拂面而来的微香让她不知不觉有些沉醉，想要凑上前一探究竟。这是在两人确定关系之前的她一直想做却不敢，或者说不能做的事，但现在不一样了。
艾黛尔贾特看起来仍然有些恼怒，但在贝雷丝眼中，她脸上的神情就像是炸毛的小白猫一样，可爱极了。或许是察觉到自己的“怒火”并没有震慑住贝雷丝，而她又在贝雷丝眼中察觉到了少许不同寻常的情愫，她脸上慢慢飞起了一层红晕，转开了目光，低声道：“真是的……老师果然是在捉弄我吧。”
“艾尔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在捉弄你呢？”贝雷丝的手得寸进尺地移动到伴侣的耳朵尖上，轻柔而爱不释手的轻捏着，感受着指尖柔软滚烫的触感。
“唔、因为……”
不知道是因为身处暧昧的氛围中，还是因为贝雷丝有意无意的触碰和逗弄，艾黛尔贾特心猿意马，脑中一片混乱，只能做有限而慢速的思考。
艾黛尔贾特说得并没有错，贝雷丝的确是在有意无意地捉弄着伴侣，并欣喜于她所展现出的与平常截然不同的神情。但随着艾黛尔贾特表现出越来越多平日里绝不会露出的表情时，贝雷丝觉得自己有些深陷其中，不可自拔的感觉了。
现在停下或许还来得及，但贝雷丝并不想这么做。
“为什么呢，艾尔？”她略低下头，凑在她的耳边，心情因为她迅速充斥血色的耳尖而变得鼓噪起来。
或许她真的有些坏心眼吧，但这一定是艾黛尔贾特总是纵容她得寸进尺的结果。
仿佛被贝雷丝温暖的气息蛊惑了一般，艾黛尔贾特喃喃开口：“总觉得……在什么地方被老师欺负了。”
贝雷丝轻声笑了起来——她的学生兼伴侣既聪明又敏锐，可惜她是最厉害的猎人，最擅长捕捉看似警觉，却对她没有什么防备心的小猫咪。
笑声吸引了艾黛尔贾特抬头看向贝雷丝，在捕获了她唇角还未来得及收敛的笑容后，艾黛尔贾特有些赌气地抿了抿唇。
“明明我一直在忍耐着……师，坏心眼……”
这句话像柔软的羽毛一样轻轻拂在了贝雷丝的心上，她重获自由没多久的心脏陌生地跃动着，喉咙干涩，眼眶发烫，呼吸也跟着急促了起来。贝雷丝努力压抑着，不想让艾黛尔贾特发现她此刻的失态。
“的确，艾尔一直以来都很擅长忍耐。”她的声音带着过度压抑后造成的空灵感，这让艾黛尔贾特恍惚地看向了她：“但我不想忍耐了。”
猎人以难以置信的迅捷偷袭了猎物，她轻而易举地噙获了对方柔软的唇，从刚才开始……或者说更久之前就一直在掩饰着的情感像是达到了某种临界点，终于开始沸腾。
最开始被亲吻的时候，艾黛尔贾特还有些发愣，但很快抚上贝雷丝的面颊，用压抑已久的心情予以回应。从贝雷丝踏进她的房间开始，她心中就怀中某种隐秘的期待，而这种不可言说的情绪在贝雷丝请求她帮忙换上礼服的时候达到了高潮。她对她曾经的导师、现在的伴侣抱有着爱欲与渴望……也许她们成为恋人还没有多久，但她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
而此时此刻，她格外确信，贝雷丝也抱有着同样的心情。
杂糅着喜悦与爱的感情交织成了难以抑制的欲望，进而催生了勇气。她捧着贝雷丝微烫的脸颊，稍稍与她分开，浸着情欲的紫罗兰恋恋不舍地注视了那片墨蓝色的汪洋片刻，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开口了。
“老师，我想……我想抱你。”
世界好像瞬间静止了下来，贝雷丝只能听到自己血管在耳边疯狂鼓动的声音。她看着艾黛尔贾特，虽然她的伴侣羞涩得脸颊绯红，但仍然鼓足勇气直视着自己，等待着她的回复。似乎只要她不开口答应，就绝不会往前一步。
贝雷丝爱极了艾黛尔贾特勇敢前行的模样，尤其是面对自己的时候。而每当这时候，她总是追随着对方，包容着对方，就算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更何况，她也渴望着艾黛尔贾特。
那件宝蓝色的礼服从贝雷丝的手中滑落在地上，谁也没有去关注它。艾黛尔贾特的手重新回到了贝雷丝的领口，这一回，它以一种近乎失控的狂热态度一颗一颗解开了贝雷丝的扣子，敞开衣领、衣襟……
贝雷丝的身体是滚烫的，当艾黛尔贾特将指尖轻轻放在她的锁骨上时，下意识想要缩回手。但她可是斩杀恶龙的勇者，又怎么会在此时此刻退缩？
她的指尖顺着贝雷丝线条分明的锁骨一点一点的滑落下来，轻轻按住了对方鼓动不休的心口，感受着心跳，感受着共振，感受着两人相似的血脉中的共鸣。
她突然感到眼眶发烫，干涩的喉咙发出了近乎嘶哑的声音，她在叫着伴侣的名字。
“贝雷丝……”
“贝雷丝。”
“嗯，艾尔。”
贝雷丝回应着她，这一回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艾黛尔贾特呼唤了她的名字。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从心口涌上眼眶，她抱着艾黛尔贾特的细腰往回一带，两人滚落柔软的地毯。她枕着那件本该穿着和皇帝一起参加晚宴的可怜礼服，墨蓝色的长发铺散在丝绸与精致的花边上，却比任何精美的珠宝都要耀眼。
她注视着艾黛尔贾特，所以她没有错过她脸上一瞬间闪过的，仿佛要哭出来一样的表情。
“……艾尔？”
“老师……贝雷丝……”艾黛尔贾特没有回应她的询问，而是俯下身，将吻虔诚地落在贝雷丝的额头、鼻尖、脸颊、唇角：“我的贝雷丝……”
她脱下贝雷丝的衣服，让她宛如新生一般呈现于自己的眼前，正如她带给她的人世。她亲吻着贝雷丝身上的每一处伤痕，她清楚地记得有哪些伤是因为保护她而留下的，而另一些伤痕背后的故事……总有一天，她会要求她一个一个地说给她听。
随着她的亲吻，贝雷丝的身体如同回应一般炽热起来。她的胸口起伏着，有些无助地抓着身下的礼服，而后被艾黛尔贾特轻柔地拉开手，和她十指紧紧相扣。
“贝雷丝，贝雷丝……我的贝雷丝……”艾黛尔贾特爱怜且饱含欲念地亲吻贝雷丝胸前绽放的红花，空余的手坚定且一往无前地滑落腿间，沾染着浓情蜜意，搅乱了贝雷丝的呼吸。
在身体一波一波涌起的快感与情热中，贝雷丝像是陷入了一场酣醉，目力所及，看什么都是模糊的。但唯有艾黛尔贾特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己的眼睛始终清晰如昔，像是要在这重要的一刻深深烙印在自己的心上。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在大修道院成为艾黛尔贾特导师的那段时光里，在五年后归来，共同追逐着理想的那个时候，艾黛尔贾特一直、一直这样注视着她，那双漂亮的紫罗兰色眼睛里蕴含的感情，从来不曾改变过。
在这一刻，贝雷丝心中的情感伴随着肉体的情欲，将她的情绪共同推上了巅峰。
喘息平复之后，对学生早有觊觎之心的导师将她覆于身下，随后是侵袭而来的第二波情潮。
当贝雷丝的指尖流连于艾黛尔贾特身体，随着她的触碰，雪白的肌肤一点一点地覆上薄红，美得让人难以移开目光。恍惚间她想起自己日间在艾黛尔贾特引以为豪的花园中漫步时，随手逗弄康乃馨时，心中突然涌起的旖旎遐想。
此时此刻的艾黛尔贾特，不正是像那朵娇艳的康乃馨一样，在她的指尖羞涩地任由她触碰吗？
她为自己的奇思妙想而摇头失笑，低头亲吻让她喜爱不已的唇。
那就让她的艾尔，也在她的手中绽放吧。
情事过后，两人额头相抵，感受着彼此逐渐平缓下来的呼吸。
铺在地毯上的礼服早已变得皱巴巴的，暂时不能再穿了，看来皇帝和她的伴侣得考虑其他款式的礼服来出席晚宴。
啊，晚宴。
贝雷丝直到这时才想起她们来到更衣室是为了什么，而艾黛尔贾特似乎早就把它抛到了脑后。她想要提醒艾黛尔贾特，却没有得到回应。
“艾尔，在想什么？”见伴侣似乎有些出神，贝雷丝低声问道。
“唔、在想……老师是否愿意从今以后跟我一起住在这里。”艾黛尔贾特终于把这段时间以来萦绕在心头的事说了出去。
贝雷丝轻轻叹了口气。
“老师……？不愿意吗？”
“该做的事都做了，艾尔才想起来要问我愿不愿意跟你住在一起吗？”
“唔……虽然感觉老师应该不至于会拒绝，但也是存在老师有自己的想法的可能性……”艾黛尔贾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好在和她紧贴在一起的贝雷丝全都听清了。
“我喜欢你准备茶水和点心，喜欢你介绍给我的皇家庭院，喜欢这个房间，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你在。”贝雷丝轻抚着她的头发，温和地道：“我没有理由拒绝可以和你朝夕相处的机会。”
艾黛尔贾特露出了一个欣喜又如释重负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你真的考虑过我会拒绝的可能性吗？”
“嗯……因为我不想让老师为难嘛。”所以尽管好几次话到嘴边，艾黛尔贾特最终也没能说出口，才造成了这种“先上车后买票”的尴尬局面。
面对自己的时候，艾黛尔贾特似乎总是这么瞻前顾后地，生怕她感到不愉快。这不是贝雷丝想要看到的，但她也知道，一切由来已久，只能靠漫长的时间来慢慢改掉艾黛尔贾特的小心翼翼。
恰好她们最不缺的，就是将来的时间。
贝雷丝低头在伴侣冰凉的额头上轻吻一下，重复了在女神之塔那时的约定。
“今后请多多指教，我的艾尔。”
等两人终于换好衣服出来时，天色早已入夜。她们从等候多时的修伯特那里得知晚宴开始的时间早已过去许久，而机智的宫内卿以皇帝有要事要处理，会延迟到场为理由，宣布晚宴先开始，才挽回了皇帝的尊严，避免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迟到的皇帝和她的伴侣身上。
修伯特的目光在贝雷丝领口处逡巡了片刻，那里虽然被礼服的领子遮得严严实实，但眼尖的宫内卿还是发现了领口缝隙间透出了少许暧昧的痕迹。
“或许您应该郑重考虑海弗林格阁下的建议，陛下。”宫内卿似笑非笑地道：“以及，我近期是否应该准备两位的婚礼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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