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传来的是白逸要走的消息,然后是死讯。而无论是出于自己损失了一位老朋友或是军团失去了一位好盟友,卓娅都应该伤心。
军团长是难过的,军团人知道。白逸死讯传来的那个夜晚,军团长望着某一个方向,很沉默地,很沉默地往地下倒了一壶酒。
人尽皆知的难过是这样,不为人知的感受只有卓娅自己知道。
感受着麻木的心脏逐渐升腾的痛意,卓娅终于知道她爱白逸。
卓娅曾以上位者的姿态做过很多事,比如永远把最值钱的东西摆在房间最显眼的位置,无论白逸是来偷盗还是某种事后讨要报酬,都能一眼看到;比如状若无意地提起军团得来的某样情报,以便白逸能有最好的时机进行0元购;再比如,一面说着白逸是个江湖骗子又一面配合着她去骗别人。
现在回想起来,这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或许无论自己把东西摆在房间哪个位置都会被找到,以白记的情报能力也用不着她一厢情愿的“泄密”,关于骗呢?口舌生花的白老板根本不需要她生硬的应和,恰恰相反,陪她一起哄骗人的搭档才是栽得最深的那一个。
白逸曾经很轻松地说,想要军团长的位置,想要军团的决定权,想在辛迪加作威作福。想要某个人,或许是她的言外之意,而那时的自己未能体味。她不在意地说“好啊,白老板来抢吧,我让你一只手。”
抢是不可能抢的,此事便没了下文。
那是她们之间一个决定性的时刻,有时候刀举起不是为了砍下任何人的头颅,只是为了将举刀的人钉在原地。
白逸被钉在了原地。
连同自己。
她想她始终欠白逸一个斩钉截铁的回答,亦或是她更想由自己捅破隔在两人之间窗户纸。
那是卓娅唯一想走的回头路。
白逸之于她,有如埋在骨肉里的倒钩,拔除那一刻才感受到痛意。究竟是谁严肃地接下黑环的单子又轻佻地说爱?白逸的话语早在某一刻编成细密的网让她无法出逃,此时又不断地收紧又收紧。
江湖骗子就是江湖骗子,总有人自以为看得明白。
可是倘若她不曾坦然地说出她爱白逸的事实,那骗子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