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大修道院后，重新就任赛罗司骑士团团长的杰拉尔特忙得脚不沾地，几乎大大小小的事务都需要他插一脚，恨不得一个人能劈成两个用。而他一边叹着气抱怨“蕾雅大人还真是会使唤人”之类的话，一边老老实实地干活，像是在弥补当年不告而别的亏欠之情。
而难得闲下来的时光，他几乎都留给了墓地和贝雷丝。
今天他一如既往地在训练场找到了除了训练好像没什么别的消遣的女儿，结果就被她要求来一场模拟战。
“现在你已经不是佣兵了，暂时放下过去的身份，好好享受教师的身份吧。”杰拉尔特叹着气这样对她说。
贝雷丝歪了歪脑袋，似乎不理解他的意思。
“大修道院有这么多设施，这么多学生，你的脑子里怎么除了练武就是练武？”
“一天不练，身体就会生锈，这是你对我说的。”
杰拉尔特一时无言，他一边思索着怎么教育女儿，一边被角落的几名学生吸引了，他记得那几个都是贝雷丝教导的学级中的学生，名字他懒得去记，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当初在露迷尔村遇到的少女，她似乎就是黑鹫学级的级长来着？
他想到了什么，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贝雷丝的剑就挥了过来。
“模拟战吧。”
“啧，打就打。”杰拉尔特轻易地挡下了女儿的进攻，顺手反攻了回去。
贝雷丝完美地继承了杰拉尔特在武艺上的天赋，甚至在剑术上青出于蓝。或者这源自于她从小安静、专注、很难被外界干扰的心性吧。
两人的战斗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最终经验老到的杰拉尔特才从贝雷丝那里讨到了一点便宜，没把作为父亲的颜面全丢了。杰拉尔特把擦汗用的干净毛巾丢给她，看着她安静地擦着脖子上的汗珠，心情既是欣慰又有些复杂。
贝雷丝走到今天这一步才花了十几年，或许用不了多久，她就能轻松超越自己。如果将来她还要继续做佣兵的话，“灰色恶魔”的名头说不定会比他这个杰拉尔特佣兵团长还要响亮。
然而她的人生轨迹却在意想不到的时机发生了转折，一切尘埃落定后，她已经变成了一名教师。
从前几乎不怎么爱和外人说话的她，成了一名需要经常和人交流的教师……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杰拉尔特又打量了贝雷丝几眼，她的表情看起来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和这几天见到她的时候一样，看不出她到底能不能适应现在的生活。
“喂，在大修道院的日子还过得习惯吗？”
“嗯。”
“有什么应付不来的事就告诉我。”
“暂时没有。”
他的女儿好像有一种把天聊死的本事，说不定她的学生三两句就被她说得继续不下去了，根本不会缠着她不放，这样他就安心……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杰拉尔特拍了拍贝雷丝的肩膀：“模拟战打完了，是时候休息一会儿了。”
贝雷丝点了点头，似乎打算离开训练场回到宿舍的样子。杰拉尔特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她，神情有些无奈：“我的意思是，你就不能去和你的学生交流一下感情吗？你们下周就要去赤红谷了吧。学生可不比一直跟着我们的佣兵，去培养一下默契吧。”
“战斗的时候，能保护好他们就好了。”
杰拉尔特按住了贝雷丝的脑袋，狠狠地揉了揉。也许是很少见到气定神闲的黑鹫导师露出有些狼狈的样子——至少是外表，训练场上的学生们不由自主地看向这里，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你是他们的导师，只用剑交流怎么行。”
贝雷丝向黑鹫学生们的方向看了一眼，少见地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熟悉女儿反应的杰拉尔特循循善诱：“看到他们，你有什么想法？”
“羡……慕……？”
“嚯……羡慕啊？”杰拉尔特意味深长地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那边，确切地说，是看向黑鹫学生们的核心——艾黛尔贾特。
“去吧，就算只有现在也好，邀请你的学生去散个步，一起吃个午餐什么的。”杰拉尔特在学生当中挑了一下，最后选中了他唯一记得名字的人：“就……艾黛尔哈特吧。”
“是艾黛尔贾特·冯·弗雷斯贝尔古。”贝雷丝下意识纠正道。
杰拉尔特申请怪异地看了她一眼，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一时间想不出来。他耸了耸肩：“算了，去邀请你那位级长吧，身为导师，优先和级长搞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他推了贝雷丝一下，她就顺势走向了她的学生们。
“老师，上午好。”艾黛尔贾特早就在关注那边的动静了，见她终于走了过来，便收起了训练用的木斧，向导师露出了得体的微笑：“有什么事吗？”
贝雷丝转头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对自己比了个大拇指，不由抿了抿唇，把目光转回艾黛尔贾特身上，然后是躲在艾黛尔贾特身后的贝尔娜缇塔和一旁卷起袖子满身是汗的佩托拉，看来她的学生们经历了一场特训。
“训练还顺利吗，是否需要辅导。”
导师的声音干巴巴的，脸上倒是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让艾黛尔贾特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月底赤红谷的课题对没有什么实战经验的学生而言十分危险，所以我和佩托拉正在为贝尔娜缇塔进行特训。”艾黛尔贾特道：“如果您也能加入就最好不过了，比起我和佩托拉，贝尔娜缇塔或许会更喜欢您的训练方式也说不定。”
贝雷丝看向贝尔娜缇塔，对方颤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好。”贝雷丝没有多说什么，思索了一会儿就迅速定下了针对贝尔娜缇塔的训练方针。
其实她多少能理解一些贝尔娜缇塔的心情，在某种程度上她和自己一样，不擅长和人交流。所以她一直还算喜欢自己沉默寡言的教学方式，偶尔也会说“和老师在一起让人感到很安宁”之类的话。
等到训练结束已经是午餐时间了，杰拉尔特早已离开了训练场，而佩托拉带着快要虚脱的贝尔娜缇塔打算先去一趟医务室。贝雷丝也准备离开，但她随即想起了杰拉尔特的话，于是看向了艾黛尔贾特。
“老师？”察觉到导师似乎有话要说，正在擦汗的艾黛尔贾特露出了询问的表情。
“一起吃饭？”
因为身份的缘故，进入士官学校以来，艾黛尔贾特一直不乏邀约者。但收到导师的邀请还是第一次，这让她有些意外。但她无意拒绝这件事，无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贝雷丝是她所看重的优秀人才，这阵子她一直在在思索该如何开始拉拢对方，没想到对方首先伸出了手，这让她甚至有些欣喜。
“好啊，不过我需要先盥洗一下，麻烦您先等我一会儿。”艾黛尔贾特微笑着道：“半小时后，在温室门口见，可以吗？”
“好。”
贝雷丝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正好她也打算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第一次主动邀请什么人，她不想以浑身臭汗的状态赴约。
一拍即合的两人各自回去洗澡换了干净的衣服，不约而同地提早了十分钟到达了约定的地点。
“老师。”
看到导师的时候，艾黛尔贾特不由自主加快了脚步走上前。因为跑动而产生的清风吹拂起艾黛尔贾特漂亮的银发，带来了一阵馨香的风。贝雷丝不动声色地将这股香味记在心里，脸色平静地对学生点了点头。
“有什么想吃的吗？”
“一些清淡的素食就好，我不怎么喜欢吃肉呢。”
“以你训练的强度来说，最好每天都摄入一些肉食。”
“哼~老师这么快就进入教师的角色了吗？”
“就算只以‘贝雷丝’的身份，我也会有同样的建议。”
“很遗憾呢，您的学生就是这么挑食。”艾黛尔贾特似乎并不打算听从刚上任不久的导师的教导：“天气越来越热，肉食更加让人厌烦了。”
“鱼料理呢？”
她的导师出乎意料地锲而不舍，艾黛尔贾特思索了一会儿，只好道：“鱼料理的话……姑且还能接受，前提是没有腥味，一点都不能有。”
贝雷丝盯了她几秒钟，她确定自己从导师的眼中看出了“你还真是挑食”，诸如此类的意思。
“好。”贝雷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率先走向了食堂。
艾黛尔贾特当然不会知道因为自己这句话，接下来的许多天里都陷入了被贝雷丝邀请品尝各种不同的鱼料理的“甜蜜烦恼”中。她以为自己姑且算是“打败”了导师的执着，嘴角不由扬起了有些得意的笑容。
“我也不会拒绝饭后的一杯蜜桃沙冰。”
只是这样的一句话，似乎就稍稍暴露了一向维持着帝国继承人尊严与形象的艾黛尔贾特属于少女的一面，贝雷丝因为自己的发现而莫名有些愉悦，甚至起了自己也想品尝一下能让艾黛尔贾特喜欢的冷饮的想法。
午饭在还算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虽然半中间的时候菲尔迪南特突然端着餐盘坐到了级长身边，和导师搭了几句话后就开始和艾黛尔贾特例行地针锋相对，最终被无奈的少女几句话打发走，才结束了这段插曲。
饭后级长邀请导师在大修道院中散步，作为她与自己共进午餐的答谢。然而直到两人第三次经过学生宿舍楼下，艾黛尔贾特终于有些受不了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不工作的时候，老师一般会怎么打发时间呢？”
对于像谜团一样的贝雷丝，艾黛尔贾特不由自主地想要去了解得更多。她有一种预感，贝雷丝不仅仅是一个出色的人才而已，她或许会给自己带来更多意想不到的惊喜，从方方面面。
“训练，看书。”
贝雷丝的回答很简洁，艾黛尔贾特耐心等了一会儿却没有等到下文，她不禁有些惊讶：“就这样吗？”
“嗯，就这样。”贝雷丝歪过头看着她：“会很无趣吗？”
“不……倒不如说，我有些羡慕老师呢。”
“羡慕？”贝雷丝微微睁大了眼睛：“为什么？”
贝雷丝只是不怎么和旁人交流，这并不代表她是个木讷的人。相反，她很清楚周围的人对自己的评价——冷淡、无趣、没有感情……甚至是冷血。
所以当她看到艾黛尔贾特被各种各样的人围绕的时候，她心中偶尔也会涌现出名为“羡慕”的情绪。
但究竟是羡慕艾黛尔贾特轻松自如就能应付在她看来堪称麻烦的交际行为，还是羡慕别的什么，就连贝雷丝本人恐怕也难以说清。没想到艾黛尔贾特对她也抱有这样的心态。
“嗯，羡慕哦。别看我好像有很多事要忙，其实在我的心里，一直向往着像老师这样简单的生活。如果我也能把闲余时间都留给习武和阅读就好了……有时候我会这么想呢。”艾黛尔贾特的表情有些无奈：“可惜我总是有处理不完的各种各样的事务，眼下也并不是偷懒的时候。”
贝雷丝对艾黛尔贾特的了解还不够深，但从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她的级长的确是一个片刻都闲不下来的人。
“级长有辅佐导师的职责，是吗？”
对于贝雷丝突兀的发言，艾黛尔贾特愣了一下：“的确是这样。”
“那么级长把课余时间留一些给导师，就称不上偷懒了吧。”
贝雷丝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点了点头，平静的目光注视着艾黛尔贾特，让她莫名觉得有些心慌。
“您的意思是？”
“我希望艾黛尔贾特能定期留一些时间来辅佐我训练和阅读。”贝雷丝的话听起来有一些微不可察的狡黠，但她的脸色却很正经：“具体需要多长的时间和频率，我会根据具体情况来制定计划。”
“……老师还真是狡猾呢。”
“这是功课，希望级长好好完成。”
“我知道了。”艾黛尔贾特叹了口气，嘴角却明显是往上扬着的：“就当做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吧，我会好好完成的。”
说话间，她们已经第四次经过宿舍楼下了，不过这一回，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了许多。
“不过杰拉尔特先生说得对，老师作为导师，的确应该试着多接触一些学生。”艾黛尔贾特觉得自己对这个人真是耐心十足：“明明在大修道院可以做很多事，每天沉浸在训练和阅读中对你的教学工作是不会有帮助的哦。”
“你听到我和杰拉尔特的对话了？”
“两位说得这么激烈，想当做没听到也很困难呢。”艾黛尔贾特无奈地道：“作为比老师早一些来到大修道院的‘先行者’，就让我来为您做个介绍吧。”
她指向远处正前方的温室：“如您所见，那是大修道院的温室，里边种着各种植物、花卉和蔬菜，平常有管理员来负责打理，也有喜欢植物的教职工或者学生会认领一小块区域自行照顾。老师有什么想种的蔬菜或者花卉吗？”
“我试着种过一些东西，不过是受人所托。”贝雷丝简单解释了之前杜笃给予的委托：“自发地种植的话……”
“老师有喜欢的花卉吗？”
贝雷丝摇了摇头，她对剑和书以外的东西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艾黛尔贾特呢？”
“我的确有喜欢的花卉，”艾黛尔贾特眨了眨眼：“不过这是秘密。”
“这是不能说的事吗？”
“如您所见，我是帝国未来的皇帝。作为一个统治者，是不应该让任何人掌握自己的喜好的，所以这算是个秘密。”
“你喜欢蜜桃冰沙。”贝雷丝点破了她刚才不小心泄露的喜好，惹来了学生微恼地瞪视。
“好吧……如果是老师的话，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帝国未来的皇帝决定“略施小惩”，以回报导师的拆台行为：“您能猜得出来的话，我不会否认。”
贝雷丝沉吟着，加快脚步走向了温室，艾黛尔贾特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温室中转来转去，目光略过各种各样的花卉。
“突然让您猜果然太勉强了吗，”艾黛尔贾特不知不觉陷入了与导师的赌局中，玩得津津有味：“如果您能在三次以内猜到的话，我可以答应您一件事。”
贝雷丝转头看向她：“什么事都可以吗？”
话出口的时候艾黛尔贾特略有些后悔，以她的身份来说，是不该轻易许下承诺的，如果对方别有用心，她说不定会陷入被动的局面中。
但她觉得贝雷丝不会是那样的人。
“嗯，什么都可以哦。”
贝雷丝注视了她一会儿，像是在确定着什么。接着她转过身，拿起了花圃旁的小剪刀，剪下了花丛中开得最美丽的一朵红色康乃馨，递给了艾黛尔贾特。
“……诶、为什么？”
“只是觉得，红色的康乃馨很适合你。”贝雷丝歪了歪脑袋：“看来我猜对了。”
实际上贝雷丝并不完全是猜的，她没有告诉艾黛尔贾特，她闻出了她头发间很淡很淡的康乃馨味道的香水。而她前一阵子在温室中栽培蔬菜的时候，恰好把玩过刚开放的康乃馨。当时她觉得红色的康乃馨让她想起了艾黛尔贾特，所以有些在意，并且记住了香味。
她的学生在某些方面似乎有些大意，但她并不打算告诉她这一点，而是把这个“破绽”放在心底，成为了只有她知道的小秘密。
“虽然不甘心……但您的确猜对了。”艾黛尔贾特坦然接受了自己的失败，伸手接过康乃馨，凑到鼻端闻了闻：“您想要我为您做什么呢？”
“以后每天至少摄入一顿肉食。”
“……哈？”
贝雷丝重复了一遍。
“就这样？”
“就这样。”
“这可是——”阿德剌斯忒亚帝国第一顺位继承人的承诺。
话到嘴边，艾黛尔贾特又咽了回去，因为她发现，眼前的人，似乎和她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在她眼里，自己似乎并没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身份。她只是贝雷丝的学生，只是艾黛尔贾特而已。
就算是来自帝国继承人的千金一诺，她也并不觉得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而是轻易地就用掉了。不……或许对她来说，让学生好好地摄取营养，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吧。
艾黛尔贾特真心诚意地微笑了起来：“我可以收回自己的话吗？”
“可以。”出乎她意料地，导师大方地点了点头。
“咦？”
“我会记得艾黛尔贾特说话不算话这件事的。”
“真是的……我知道了，我会兑现承诺的。”艾黛尔贾特无奈地向导师屈服了：“作为交换，这顿饭就由老师来安排吧。”
“我会好好注意你的营养均衡的。”
艾黛尔贾特从导师的话里听出了几分上扬的情绪，不知为何，她心中少许的不满就这么烟消云散了。为了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她率先走出了温室，手中还紧紧握着导师送她的第一朵康乃馨。身后传来高跟鞋敲击石板路的声音，贝雷丝亦步亦趋地跟了上来。
“除了温室，还可以去大修道院门口的小型市场逛逛。”艾黛尔贾特继续了最开始的话题。
“你好像略过了蓄水池，你不喜欢钓鱼？还是不喜欢水？”
“您尽管猜测。”艾黛尔贾特毫无破绽地微笑着：“这一回我是不会告诉您的，这是秘密哦。”
贝雷丝的目光在码头停留了一会儿，打算暂时不去深究这件事，以免惹恼了她的学生。
见她不说话，艾黛尔贾特满意地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中庭的亭子也很受学生们的青睐，他们通常会在那里举办茶会。”
“茶会？”
“如果您对此感兴趣的话，或许菲尔迪南特会愿意对此进行详细而专业的讲解。”
“艾黛尔贾特不告诉我吗？”
“老师忘了自己应该多和学生接触吗？这是很好的机会。”艾黛尔贾特循循善诱：“每个学生都有自己擅长的方面，比起从学生资料看到，我认为您亲自去了解比较好哦。”
“艾黛尔贾特会是一个很好的级长和皇帝。”贝雷丝道。
艾黛尔贾特有些不自在地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就是有这种感觉，就像现在，你一直在很好地引导着我、帮助着我。”
艾黛尔贾特看着贝雷丝，发现她也正专注地看着自己。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她开口拉拢贝雷丝的话，一定会有不错的成效。
但她发现自己并不想这么做，从刚才开始，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目的答应贝雷丝的邀约，而任由自己在贝雷丝的身边放松下来，难得偷了个懒。
下次吧，下次她一定会好好地拉拢贝雷丝一番。而在此之前，她还想再观察一下，看看贝雷丝究竟能给她带来多少惊喜。
“除了中庭之外，大修道院能让人放松下来的地方还有……”
赤红谷的课题，我会拭目以待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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