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奇怪啊……”
兰兹的喃喃自语让诺亚抬了一下头，而圣奈则直接问出了声：“怎么了吗，兰兹？”
“我是说，你们有没有发现11号殖民地有点怪怪的？”
此刻众人正围在11号殖民地的餐桌旁，享受着丰盛的餐点。11号殖民地的特色餐点是以大量肉食为主的“兽肉炖麦鲁堤”，其厚实且香气四溢的大块兽肉深得兰兹与圣奈的心，每次来到殖民地都一定要点几份大快朵颐。
恰逢他们在奥比尔布斯要塞的委托忙完了，两人说什么也要顺道前往桥另一侧的11号殖民地，看看“老熟人”们，顺便享受丰盛的美食。
结果餐点端上来后，优妮却无暇享用，而是在殖民地四处忙碌着。兰兹一边嚼着兽肉弹性十足的肌肉纤维，一边若有所思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确切地说，11号殖民地和优妮之间很怪。”
听到优妮的名字，泰恩的目光在眼镜后面闪动了一下。他推了推眼镜看了兰兹一眼，又低下头去看自己的笔记本，一边用左手熟练地把切好的小块兽肉塞进嘴里：“这么一说，的确是有这种感觉。”
“诶……我不明白？”圣奈看了看兰兹，又看了看泰恩，搞不明白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啊，确实如此。通常来说，在其他殖民地的时候，都是由诺亚出面去接洽的呢。”弥央好像也明白了什么，她向泰恩看了一眼，小声补充了一句：“除了拉姆达殖民地。”
毕竟泰恩真的很喜欢石动军务长。
被突然提及的诺亚挠了挠后脑勺，众人一起看向远处在战壕中跟着11号殖民地的队长们忙碌的优妮。似乎因为这个小队平常训练的时候不喜欢配医疗兵，导致伤总是无法得到及时的医治，最终路过的优妮看不下去了，只好主动出手援助。得到妥善治疗的小队训练效率明显提高了，队长也开始思考是否要重视这方面的支援。
“啊！这么说的话，确实是呢！”圣奈也想起来了，每次路过11号殖民地，都能听到优妮主动和那些战斗狂打招呼，看不顺眼的地方也是她第一个提出来，或者索性扯开嗓子骂人——要优妮忍耐她的暴脾气也太难为人了。
更别说11号殖民地遇到麻烦的时候了，往往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优妮就先拍胸脯接下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优妮才是11号殖民地的军务长一样。
不，就算是亚榭菈本人在这里，说话恐怕都没有优妮管用。
亚榭菈是11号殖民地人人都想要超越的目标，而优妮才是管着他们的“军务长”——这句话如果被亚榭菈听到了，恐怕会笑得很大声。
等优妮忙回来的时候，面对的就是大家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的光景。
“……你们干嘛看着我？”
泰恩咳嗽一声，推了推眼睛：“我们在说，优妮好像对11号殖民地格外上心。”
“诶……有吗？”
“有！”得到了异口同声的回答。
优妮不自在地卷了卷小翅膀上的羽毛，目光左右游移了一下，很快找到了理由：“亚榭菈……是因为那家伙眼下不在啦。不帮她看着点的话，这些笨蛋又会乱来了。”
“嘿~？”圣奈笑眯眯地道：“优妮和亚榭菈的关系真好呢。”
“哪、哪有……我对所有人都一样啊！她是伙伴啦，伙伴！”
才怪。
亚榭菈跟着大家一起行动的时候，总是寸步不离地跟着优妮，就算偶尔被优妮骂得狗血淋头也只是笑眯眯地听着，从来不生气。而亚榭菈在队的时候，优妮从来没有转过治疗者以外的职业。
眼见优妮表情逐渐有了恼羞成怒的趋势，诺亚适时地转移开了话题：“优妮刚才在忙什么？”
“还能忙什么，帮战斗狂训练战斗狂呗。”优妮翻过食堂的椅子大喇喇地坐下，喊着布朗德丹给她上点蔬菜。
“11号殖民地只有兽肉、兽肉和兽肉，爱吃不吃。”殖民地的厨师正在忙碌，在旁边镇场子的伊赛尔冷冷回应。
泰恩按着眼瞳查看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冷静地道：“长期只吃肉类，反而会造成体能下降。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11号殖民地会连塔鸟殖民地也打不过。”
已经被解放的科维斯与安格努斯的殖民地在诺亚等人的牵桥搭线，以及约塔殖民地居中协调下，大多数都已缔结了同盟或合作关系。所以伊赛尔知道附近的塔鸟殖民地的情况，闻言不悦地闷哼了一声。
“想吃什么就去隔壁的跳舞诺彭亭，11号殖民地可不是餐馆。”伊赛尔的语气说不上很好，，但她的目光在优妮额头上还未风干的汗珠上停留了片刻，居然改口道：“……如果你们能自己去找食材，也不是不可以。”
“亚艾提亚地区有一片克莱尔湖，湖水从高处淌落下来的瀑布地下生活着一种聚合花水母。”伊赛尔抱着胳膊似乎在努力回忆：“这种花水母身上有一种拟态花，同时兼具肉类的口味和蔬菜的营养。”
玛娜娜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嗼嗼嗼！玛娜娜还没有试过用这种食材做料理！”
“如果你们能把这种食材带回来，我可以给你们做一道奇特的料理。至于合不合胃口，我可就不负责了。”伊赛尔看了玛娜娜一眼，见她满脸跃跃欲试的神情，只好道：“我会把食谱教给你的，到时候一起来帮忙准备料理。”
“玛娜娜知道了嗼！谢谢嗼，伊赛尔真是好人嗼！”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这只是利用你们之后的交换。”
“是是是。”
伊赛尔“啧”了一声：“坐标发到你的眼瞳了，快去快回，我可没时间等你们。”她说着转头去接收队员们带回来的大型怪兽了。
泰恩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我大概知道为什么11号殖民地的人喜欢优妮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你们就像是同类。”
“哈？我可不是战斗狂，而且谁要当亚榭菈那家伙的手下啊！”
泰恩摇了摇头，圣奈哈哈哈地一阵干笑：“优、优妮……泰恩可没有提到亚榭菈……”
“说、说起来那家伙到哪里去了，怎么不在殖民地？”
“她出门了，说是要去探望一位老朋友。”路过的兹沃连顺口回答。
“老朋友？”优妮突然坐直了身子，表情有些紧张：“哪个老朋友？”
“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兹沃连没好气地道：“反正死不了。”
“你知道她往哪里去了？”
“我又没跟着，不过她离开后有给我传过一条消息。”
“消息？”
“「别告诉优妮」。”
优妮猛地站了起来。
“喂，优妮，你没事吧？”兰兹不解地抬头看向她，嘴里还在咀嚼着最后一块兽肉。
“亚榭菈最后给你发消息的时候，定位是在哪里？”
兹沃连的眼瞳闪烁了一会儿：“梅尔纳斯高地南端，之后我就回11号殖民地了。你知道的，这里因为黑雾的影响，很难收到外界的信息。”
“梅尔纳斯高地……”泰恩皱了皱眉。
弥央也露出了诧异的表情，和泰恩交换了一个眼神。
“怎么了？你们倒是说啊！”优妮烦躁地拍了拍桌子。
“那是伽马殖民地附近的高地……还记得师道军务长带我们去过的地方吗，大概就在那个位置。”
“伽马殖民地附近，也就是说……”
“嗯……亚榭菈所说的‘老朋友’，很有可能就是师道。”弥央忧心忡忡地把耳旁垂落下的长发拨到耳后。
圣奈看了看弥央，又看了看泰恩，不解道：“师道军务长先前不是来过这里吗，既然和亚榭菈认识的话，应该没问题的……吧？”
“那家伙说过，她以前认识师道。”优妮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诶，可是师道军务长不是否认了吗？”
“别忘了，师道军务长的那段‘过去’。”泰恩缓缓地道：“‘师道’或许不认识亚榭菈，但‘王凯’就不一定了。”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前往梅尔纳斯高地的途中，优妮一脸不善地看着队伍中的不速之客。
“呵呵呵呵呵……当然是来帮你们找军务长了。”
威德依旧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在山路上如履平地，也不知道蒙住眼睛的她是怎么看到东西的。
“威德有那个‘特殊能力’，用来搜寻人的话就会事半功倍。”诺亚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接纳了威德。
“没错……我可是很清楚那个人身上的味道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优妮还是觉得有点恼火。
威德突然凑了上来，趴在她肩膀旁吸了吸鼻子：“呵呵……有趣的味道。恼火，不甘，还有……一点嫉妒。”
“什、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优妮猛地把威德推开，恼得耳根都通红了：“别凑那么近！”
“恼羞成怒的味道，很明显呢。”威德似笑非笑地，倒也没有再凑近优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不敢在优妮的头上火上浇油。
在途径的怪物身上发泄完怒火后，优妮心平气和地道：“已经接近梅尔纳斯高地了，你闻到什么了吗？”
“气味很复杂，”威德仔细闻了闻，就差把鼻子贴在地上了：“有很多人曾经从这里经过，往那边去了。”她看向梅尔纳斯高地的更高处：“是兴奋和杀意的臭味……”
“会不会是伽马殖民地的小队出来狩猎？”
威德摇头道：“是科维斯人的味道。”
优妮挠了挠脸颊：“你连这个都能闻得出来？”
“科维斯人和安格努斯人的味道差别很大，呵呵呵……不过通常我不会蓄意去分辨。”
“嗯？”
“把所有靠近的外人不分敌我地干掉……这可是11号殖民地的传统呢。”
“真是一群疯子！”
优妮总算明白为什么奥比尔布斯要塞通往11号殖民地的门要紧紧关上，因为11号殖民地的这些家伙比安格努斯人还要危险。
“到此为止吧，现在不是闲谈的时候。”泰恩沉声道：“如果我的记忆没有出错，从这里往前是一条绝路。”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还在前面？我们快过去！”优妮收起神南火的神剑，把自己的职业切回
医护铳兵，向山路奔去。
来到曾经与师道决斗过的山崖顶上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亚榭菈的双军刀飞快地削过拼死一搏，想要偷袭师道的科维斯士兵的脖子，将他切成了两半。而后幽兰色的锋刃回旋，顺势斩向了负手站着的师道。
“小心！”弥央惊呼一声，但因为距离太远，来不及出手相救。
黄光一闪，师道手中神剑乍现，中间的部分由棍转为细长绳索，将蓝色军刀的刀刃紧紧缠住。刺耳的拉扯声响起，军刀幽兰色的刀刃在师道的脖子前方停了下来，无法再前进分毫。
“要向‘伙伴’动手吗，亚榭菈。”师道神色如常，似乎并不因为亚榭菈的偷袭而动怒：“这样的话，你恐怕会让真正的伙伴失望。”
“哈哈哈哈哈……这不过是个试探。你我都知道，这一刀杀不了你。”神剑从亚榭菈手中消失，师道的武器也跟着缩回棍状，慢慢消失：“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敏锐，师道……不，王凯。”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王凯早已经死去了。”
“虽然你的气质和从前截然不同，样子也有少许改变。但我能记得住你的神剑，你的战斗方式……还有你的杀气。”
师道的脸色终于变了变，接着他轻轻叹了口气：“是吗……看来我的修行，还远远不够。”
亚榭菈正要说什么，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枪响，一颗以太子弹从两人中间飞掠而过，爆开轻微的冲击波，两人同时后退一步，躲开了冲击波的波及范围，随即发现那是一颗治疗弹。
“糟糕，这个攻击方式……”遭遇袭击，甚至是与师道嘴炮得你来我往都依旧嬉皮笑脸的亚榭菈脸色突然大变。
“你这家伙，到底在做什么啊！”优妮的声音自远而近，人也飞快地冲进了两人之间，用力把亚榭菈推开：“你在发什么疯，干嘛突然攻击师道？！”
“抱歉抱歉，我只是想证明心中的疑虑。”亚榭菈连忙举起双手，试图平息她的怒火。
“科维斯士兵是你带来袭击师道的？”
“怎么可能，如果我要袭击师道，只会自己动手。”
“……这倒也是。”
师道见优妮虽然推开了亚榭菈，又对她发火，却用自己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挡住了他的视线。如果他要攻击亚榭菈的话，势必要先将优妮打倒。他看穿了少女的小心思，目光变得温和起来。
“我时常一个人来到这里思考修行——这件事不知道怎么泄露了出去，所以被科维斯的士兵埋伏了。”他主动替亚榭菈解释道：“是亚榭菈替我解围的。”
“那你为什么要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优妮狐疑地道：“兹沃连说你来这里看一个‘老朋友’，这是伽马殖民地附近，你来找的难道不是师道吗？”
亚榭菈愣了一下，苦笑道：“那个啊……虽然我的确很想找王……师道叙旧，但我也答应过你，会把属于你的生命用在合适的地方。”
感到伙伴们的目光都汇集到了自己身上，优妮不自在地咳嗽一声：“所、所以你到底来这里看哪位老朋友？”
亚榭菈抱着胳膊，目光在优妮等人身上快速环视了一圈，大概猜到了他们的来意。她勾了勾嘴角：“你们想知道？那就跟我来吧。”
她越过地上已经变得焦黑的尸体，向山崖下面走去。优妮跟了几步，回头看到诺亚和弥央正在互相打眼色，顿时就明白了：“你们又要‘那个’了吗？”
“嗯，抱歉。”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送行之后记得快点过来。”优妮见怪不怪地挥了挥手，追上了亚榭菈。
“喂，等等我啊。”兰兹和圣奈赶忙追了过去。泰恩向诺亚两人看了一眼，又向师道点了点头，也跟了过去。
“师道不过去吗？”
“不打扰的话，我想旁观你们送行。”
诺亚又看了弥央一眼，点了点头：“没关系。”
两人将吹奏过无数遍的笛子凑到嘴边，送行的笛声随之响起。
师道闭上眼睛，微微抬起头。感受着有若实质一般的生命从身旁，从指缝间穿过，飘向远方，飘向天空。
他的手中曾经杀死过无数鲜活的生命，就连当年的亚榭菈也曾败在他手中。那时候的他，还无法明白生命的重量，直到他改名换姓，成为另一个人。当他放下杀人的武器时，反而更加体会到了生命的重量。
「我能记得住你的神剑，你的战斗方式……还有你的杀气。」
杀气。
看来就算过了再久，隐藏得再好，那个真正的他依旧埋藏在他的心底啊……
“师道……还在想亚榭菈的话吗？”不知什么时候，送行已经结束了，弥央站在他面前，因为留了长发而看起来有少许陌生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理解与悲伤。
“……弥央？”
“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对别人诉说的过去，”诺亚说道：“但已经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
“重要的是现在的你在哪里，以后的你要做什么。”弥央与诺亚相视一笑，都回想起了各自作为N与M时的记忆。
“看来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们有了非比寻常的经历。”师道苦笑着摇了摇头：“想不到竟被你们教导了……你们是比我预想得还要优秀的教官呢。”
“这一切，都是因为师道曾经的教导和指引。”
“呵呵……我很高兴传承下去的是这样的东西。”师道深吸一口气，神色已经恢复了平常温和又深不可测的样子：“好了，我们该离开这里，去找他们了。希望那位凌剑亚榭菈，别再制造什么麻烦了。”
“……哈？？？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亚榭菈在优妮震惊的目光下摊了摊手：“水母。”
“水母？”
“全名‘聚合花水母’。”
“不，我不是在问这个。”
此刻她们正在克莱尔湖下方瀑布的岸边，遥望着瀑布下悠闲自在地晃动着触手的蓝色水母。
“你说的老朋友，不会就是指这只水母吧？”
“确切地说，是它身上的水母拟态花。伊赛尔能用它做一道非常美味的料理，我很久没有尝过了，所以……”
“所以你说的探望老朋友，就是指过来狩猎水母？就为了一道料理特意跑过来？”
“你自己不也——唔唔唔？”兰兹刚出声就被圣奈跳起来从背后捂住了嘴，生怕打扰两人吵架后遭到什么可怕的报应。
“倒是你怎么会来这里？难道说……”亚榭菈眨了眨眼，笑得有些不怀好意：“难道说是担心我？”
“什、谁会担心你这个疯子啊！”优妮握紧了拳，脸涨得通红：“我……我们是担心你冒犯了师道！”
“嗅嗅……”威德抽了抽鼻子，喃喃地道：“是说谎的味道。”
“你——”
“是是是，优妮绝对不是因为担心我才特意跑过来的。”亚榭菈笑眯眯地搂住优妮的肩膀：“你只是想尝尝水母拟态花做的料理。”
“当然了！”
“是是是。”
“你态度端正一点，我说的都是真的！”
“知道了知道了。”
“哦，你们回来了。”看到众人带着亚榭菈一起回来，伊赛尔波澜不惊地接过了食材。
“哟，伊赛尔，你要的‘水母拟态花’我带回来了。可以开始做料理了吧？”亚榭菈向她挥了挥手。
“是她让你去找‘水母拟态花’的？”优妮惊疑不定地打量着两人：“所以你早就知道亚榭菈去了哪里？”
“也就是说，实际上伊赛尔是担心久久没有回来的亚榭菈，‘利用’我们跑了一趟梅尔纳斯高地。”泰恩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早点说出来的话不就好了吗，我们怎么可能不管亚榭菈的事。”
“我可没有担心她，这家伙死了的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伊赛尔一边熟练地处理食材，一边冷淡地回应着。玛娜娜则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嗅嗅……是言不由衷的味道。”威德在一旁无情补刀，被伊赛尔飞了个眼刀之后，似笑非笑地不说话了。
“所以……你们真的是去梅尔纳斯高地找食材的？”亚榭菈也反应过来了。
“早跟你说是这样了。”优妮终于得意起来了：“绝对不是因为担心你什么的。”
亚榭菈“啧”了一声，把矛头转向一旁的师道：“你这家伙怎么也过来了？”
“我也很好奇，”师道微笑道：“各位不惜千里迢迢跑到梅尔纳斯高地寻找食材做出来的料理，究竟有多美味。”
“既然来了，不如跟我好好打一架，就我们两个，当做饭前热身如何？”
“手下败将，又何必纠缠不休。”
“我那时候只是——啧！”亚榭菈摸了摸脖子，悻悻地不说话了。
伊赛尔的料理很快就做好了，玛娜娜帮着她一起把看起来十分美味的料理分装到所有人的餐盘里。伊赛尔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玛娜娜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亚榭菈先迫不及待地吃了一口，脸上顿时流露出少见的满足表情。
“有这么美味吗？”优妮将信将疑地挑了一块塞进嘴里，然后像按了暂停键一样不说话了，眼中涌现出闪烁的泪花。
众人看到她们的反应，以为料理美味到令人想哭，于是纷纷开动。
“唔噢噢噢噢！好辣啊啊啊啊啊啊！”第一口下去，兰兹就被辣得疯狂找水：“这是什么啊啊啊啊啊！”
诺亚等人都不太擅长吃辣，一口吃完，每个人的反应都和优妮差不多——此刻他们才明白优妮眼中的泪花不是因为料理太美味，而是因为太辣。
“咦，我没告诉过你们吗？”亚榭菈一边享受着她心爱的料理，一边笑眯眯地道：“这道料理是伊赛尔根据我的口味发明的。我可是超——喜欢吃辣的。”
“我称之为——‘超级无敌魔鬼辣凉拌水母拟态花’。”
“你……你……咕……”
“喂喂，优妮？活下去啊优妮！”
就这样，衔尾蛇们，连同伽马殖民地的军务长，险些团灭于11号殖民地的料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11号殖民地的确非常了不起。
“已经没事了？”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亚榭菈没有回头。
晚餐的闹剧过后，大家再也不敢吃第二口料理，以至于这些“美味”全都进了亚榭菈的肚子。从此她在兰兹心中从“科维斯最强守卫者”变成了“科维斯最恐怖守卫者”，还声称如果这道料理做给执政官们品尝的话，他们早就可以不战而胜了。
“嗯。”优妮在她旁边坐下，陪她一起看远处的11号殖民地铁巨神。
“我记得你很讨厌羽蛇？”说巧不巧，11号殖民地的铁巨神就是羽蛇的形态。
“所以我有时候会觉得，你这家伙是不是注定要来克制我的。”优妮叹了口气：“我很庆幸你是伙伴，而不是敌人。”
“就这么相信我吗？”亚榭菈摸了摸脖子上的疤痕：“说不定哪一天我就疯了，然后出其不意地在背后给你一刀……就像我对师道一样。”
“你对师道，也没有下死手吧。”
“因为我还没有发疯，”亚榭菈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有一天我要杀死他，也是通过光明正大的决斗。”
“脖子又疼了？”
“嗯，稍微……”
“那时候也是吧……败给师道那时候。”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确，和他第一次交手的那时候，我突然就回想起了一些从前的记忆。所以……我下手迟疑了。”
“但师道也没有杀死你。”
“或许就算是‘王凯’，心中也埋藏着一个‘师道’吧。”
“我相信你。”
“嗯？相信我不会对你出手？”
“我相信你不会发疯。”
“哦？可是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这一点。”
“因为有我在。”
亚榭菈愣了一下，接着摇头笑了起来：“你还真是自负啊，优妮。”
“我们的生命属于彼此，还记得这句话吗？”优妮说：“如果你疯了，就意味着我也会跟着死亡。”
“……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只是忠告。”优妮的表情很平静，就像在阐述某个约定俗成的事实：“就是省略了一点点过程。”
亚榭菈呆滞了好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好啊，好啊，真不错，优妮。”她笑得眼角都溢出了泪花，却怎么都止不住身躯的颤抖。最后她索性向后一躺，四仰八叉地倒在了夜晚冰冷的地面上：“如果早一点遇到你的话，说不定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现在也来得及，”优妮在月光下注视着她：“你的人生已经改变了，就像所有被解放了的人们一样。我和诺亚、弥央、兰兹、泰恩、圣奈……我们会一起打败梅比乌斯，把本该属于我们的世界夺回来。”
“是吗……你说过，这个世界是梅比乌斯创造的‘永恒’。如果时间重新流动起来……一切会变成什么样？”
优妮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也不像泰恩还有诺亚他们那样善于思考以后的事。我只知道，如果不打败他们，世界和人们就会永远停滞不前，包括你和我。”
“而你也会一次又一次地活过来，重复经历过去的痛苦，永远无法向前走。”
“是啊，你说得对……”亚榭菈笑着叹了口气：“已经走到了这里，又怎么能停下脚步。”
“我说过要陪你一起死，但其实，我更想和你一起活下去。”优妮一字一字地道：“活在一个我们能把握住，自己做出选择的未来。”
“你能……答应我吗？”
亚榭菈闭上眼睛，耳旁萦绕着优妮难得温柔的声音。最终，她微笑着睁开眼，重新看向那双在夜色下显得格外深邃的蓝眸，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啊啊，我答应你，优妮。”
远处，威德抱着胳膊，对着优妮和亚榭菈的方向，似乎在闻着什么。
斯特莱达经过的时候，好奇地问了一句：“你在做什么呢，威德？”
“在闻味道。”
“味道？”斯特莱达顺着那个方向抽了抽鼻子：“什么也没有啊。”
“是一种特别的味道……呵呵呵……只有军务长和优妮在一起的时候才会有的味道。”
“……你这样的说法听起来真的很不对劲。”
“呵呵……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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