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通电话惊扰人清晨好梦,Amber从她那个能躺五个人的大床上翻了个身,手臂顺着床头柜摸到了还在震动的手机,还没这么清醒的人一边把手机往耳朵上送一边坐起:“喂?”电话那头是有些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女声:“能见一面吗,Amber。”已经染成金毛的短发alpha瞬间清醒,单手揉了揉脸来了精神,用一股子莫名兴奋的语调道:“王霏霏?”
她从床边站起来叉着腰踱步:“你能给我打电话?孟佳转性了?”
“下午三点,在你咖啡馆见,可以吗?”
听起来这女人的语调可没有老友见面的喜悦,冷冰冰的仿佛公事公办,Amber单挑一边的眉毛停下脚步,约摸过了几秒用了情绪冷却的声音回道:“好啊,到时候见。”
在王霏霏挂掉电话后,Amber拿着手机若有所思,推开阳台的门走到阳台上,晨起的阳光洒在远处风景之上,她想了想不明意味的轻笑一声,拨通了孟佳的电话。
小孟总接电话可不算快,等到阳光已经晒得有热度时,电话那头才响起提示音,和王霏霏的冷静不同,孟佳听起来像是熬了一个大夜后接的电话,声音里也是没有情绪的沙哑倦怠:“做什么?”
“你把王霏霏放出来了?”Amber坏心眼的开门见山。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孟佳久久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才勉强提得起精神,“嗯。”
“她来找我了,多余的话我可以说吗?”
“随便你。”
“不要这么无情吗,万一她要换金主,我也得帮你挽留一下。”戏谑的挑衅。
“小心说话,你知道她是冲着什么去的。”
听到孟佳已经明显压低了声音的威胁,Amber才眯起眼睛喜笑颜开,“我知道啦我知道啦,我只是提个万一,毕竟我和王姐也有点交情,万一她要求我别的,我可能就答应了。”
“时间地址发给我。”
没什么情面的一句话甩出来电话就被单方面挂掉了,Amber来了精神,手臂搭在阳台栏杆上,空气里是早晨特有的潮湿味,她笑眯了眼睛虎牙也露出来,还真有意思,真被她等到这天了。
久违三年的社交。
换好一件黑色紧身裙后,王霏霏将黑色长发盘在脑后用发卡固定,挑了一个稍微顺眼的银色挎包,提前出了小公寓。小区的保安已经换成了她不熟悉的面孔,孟夫人打过招呼,于是他们对待她十分尊敬,那些永远窥探在她身后的眼神也终于消失,她不知道这样莽撞的行程是否会被保安通报给孟夫人,也不知道到最后孟夫人与孟佳是否还会站在一起,但坐以待毙绝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孟夫人的话她听了一半信了几分,无论故事真假都是无意义的事,所以她才会去找另一个人。
出租车停在市中心一家面积不小的咖啡店门口,稍显复古的推拉门被拉开,一个男性店员出来相迎,领着她穿过有小商品展示的大厅,来到了二楼甜点展示台边正对着二楼阳台的卡座,带着墨镜穿着休闲的Amber已经坐在了那里,整个人靠在柔软的沙发座上,长腿随意摆动盯着手里的手机滑动,见了她走近便放了手机坐直身体,顺手将脸上墨镜摘了一半挂在鼻尖,用热情又欣喜的神态欢迎她。
“要点单吗,我有推荐哦,三年不见,店里的菜单都更新了好多东西,想试试吗?”Amber和三年前对比没什么变化,她身上的少年气比孟佳还要更甚,离得近就像小型太阳能灼到身边的人似的。
而女人坐下之后轻轻摇头拒绝,也没有说话,仅是蹙眉望向玻璃窗外被阳光覆盖的阳台。
明媚的光落在女人不复往日锋利般美艳的脸上,倒是清晰可见岁月打磨后更为温润又内敛的气质,Amber眯着眼笑嘻嘻给这难以形容的气质想了个更接地气的形容词,但她只敢在心里默念——“人妻”。
大约三年多以前她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名义上她父亲要求她去寻求帮助,Amber是她能想到的第一个人,也是最有影响力的那个,汀廊水榭娱乐会所最大的股东是她父亲没错,但刘家的实际股份一点也不比她父亲少,那时候她父亲在外面的投资全数崩盘,企图保留住这间最来钱的会所是她父亲最后的希望之火,不过任谁都知道这不现实,她独自回的家交给她父亲的答案是Amber的拒绝。
上一次她与Amber见面也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可谁都不知道,她在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那么被动,还悄悄留了退路。
如今,她是来寻她当年藏起来的火苗的。
“我以为,会是你来救我。”当日光在她眼底褪了色,王霏霏用算不上失望的语调开了口,伴随她视线的重新注视,Amber喝咖啡的动作被自己呛到而打断。
虽然那女人也只是用陈述句说了一句事实,连语调都冷得没什么情绪,但乍一听起来还是有种“问责负心人”的味道,Amber连忙抓起纸巾将嘴角的褐色咖啡渍擦掉,被那双墨色眼瞳看得挂不住笑。
刚才还好端端的“人妻”,莫名其妙就恢复了记忆里的几分气质,狭长凤眸低敛自带些威严,Amber无奈,虽然才过去三年,她也不得不佩服另一个alpha,王霏霏本人可比大多数alpha还要有欺诈性。
“轮不到我,”Amber把纸巾丢了朝着女人耸耸肩,伸手托腮几分无辜,“我亲爱的王姐,我在家说话也不算,他们指望着你爹给你卖了好价钱,还能仅着债权优先级先弥补些空缺,我那点零花钱,也配进场瞧瞧你?”
王霏霏的眸色又黯又冷,她脸色比记忆里要更苍白一些,约摸是提到了在地下市场被当做货物交易的屈辱记忆,虽然低垂了眼眸却掩盖不住全身倏然抗拒的抵触,Amber自知这玩笑应当开过了,于是揉了揉自己僵硬的嘴角,老实补充道:“孟佳不是去了吗,她跑得可比谁都快呢。”
这下好了,哪壶不开提哪壶,omega美人蹙眉抬眼看她,眼底是一闪而逝的审视:“她是你喊过去的?”
Amber顶着那颇有威压的目光,露出古怪看好戏的笑意:“能在家里说得上话掏出钱去把你买下来的,这群人里只有孟佳,能为了你倾家荡产不计后果的,这些人里也只有孟佳,王姐你觉得我要去帮你,还能找第二个人吗?”
王霏霏忽视Amber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神情稍稍走神,她当然知道她能值多少钱,只怕作为买来的玩物这价格过于虚高,连Amber也闭着眼把这差事推给了孟佳,她除了曾经名流公主的光环,还有什么是能拿得出手的呢?
即使本来也没想过Amber会顾忌着那一丝情面为她“赎身”,在听闻对方这谁也不得罪但谁都得罪完了的虚伪说法后,只能稍显淡漠的认为,这场兜兜转转的赎身游戏里也只有孟佳亏得最多,而Amber倒是轻描淡写的将自己身份做了好还独身事外。
还好,她本就对这些虚假的交情不抱什么期翼,不过Amber似乎是打定主意要看戏,摇头晃脑的添上一句:“你说要是一早他们知道孟佳愿意为你赴汤蹈火,你爸把你押给那群人做什么,找了孟佳,她能把整个孟氏都拱手相送,叔叔这枚棋下错了。”
若是旁人来听,只怕会觉得孟佳痴心惨了,她有多不识好歹。
王霏霏冷不丁的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唇角温软的勾了勾,Amber笑容微微僵住,听见她温声细语道:“你不想被泼一脸咖啡吧。”
呵呵,谁说这女人现在像“人妻”的,谁家人妻这么会阴阳怪气。Amber收敛了看戏的嘴脸老老实实端起自己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压压惊。
“你和她交情看来不错,那为什么不提醒她早些去找我爸呢?”轻轻点破Amber言语漏洞,女人眼波流转之时,几分了然的讥讽一闪而逝,“所以还是我卖身钱来得更多更稳,反正羊毛出在她身上,你还落了个好名声。”
Amber舔舔上嘴唇自觉咧嘴笑,见王霏霏放下咖啡杯才稍微放了心,“双赢,双赢。”
双赢?女人不愿点破这话里的可笑,敛眸把话题放在正事上,“汀廊水榭有我三个点的股份,你别忘了。”
Amber接电话的时候就晓得对方找她是做什么,不过她还是很好奇,于是卖了个关子双肘搭在桌子上凑过去试图从女人脸上找到什么没藏起来的情绪:“我搞不懂,孟佳怎么舍得给你放出来的,我也搞不懂,她不会亏待你,你还能缺钱?”
王霏霏眼皮轻撩,她本身就生得一双吊翘凤眼,素面朝天眼尾也邪气的上挑,虽然全世界的人都心知肚明她现在一无所有,却还是会被她勾眼尾的动作蒙骗过去,只觉得这是只老谋深算的狐狸,Amber也不例外的生出一丝丝心虚感。
“我要我的钱。”
要不是Amber眼神往下滑,顺着女人端着咖啡的右手轻轻扫过一眼,便真的要被牵着话题走,不过就算王霏霏默默伸出左手将手腕上白色伤疤遮盖住也来不及了,alpha了然的挑了眉,有些惊讶:“王姐,你是真的狠呐。”
女人压根不理她发出的感叹,端庄坐得笔直,仿佛手腕上那明晃晃割腕自杀的痕迹只不过是被虫子咬出来的包。
“不过我现在不是股东,王姐你要卖还是转让套现,都找不着我帮忙了,可惜。”
“我给你支个招吧,不如去找孟佳。”
Amber眨眨眼,在对方稍冷的神情里重新cue到另一个人的名字。
她总是反复提及孟佳,就算是王霏霏再不敏感也察觉到了她话有深意,Amber也不藏着掖着,摆出双手耸肩告诉她:“虽然债资抵消汀廊水榭是在我手上留了三年,不过你说巧不巧,半个月前孟佳从我手里买走了全部股份,现在她才是大股东,所以王姐你找我不如回去找孟佳。”
谈话到了这一步只能不了了之了,咖啡到最后也没泼到Amber脸上,在孟佳囚禁她的三年时间里,似乎外面的世界天翻地覆,而与她都无分毫关系。王霏霏先一步离开咖啡店,虽脸上波澜不惊,却只有自己知道那些拧巴起来的线越发打结在一起,缠得最深的地方正是她避之不及的地方。
不过当她站在咖啡店门前看见熟悉的红色敞篷跑车和车旁斜靠着的栗棕色长发的alpha时,倒也不是很意外,从她和Amber对话中第一次听到孟佳名字时,她就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远比三年前她了解的还要亲近,也知道再想找Amber帮忙纯粹是无稽之谈,更是能猜到Amber会与孟佳联系。
只不过她没想到孟佳会来的这么快。
梧桐树叶摇晃,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孟佳抱着胳膊靠在车上,一副墨镜遮着半张脸看不见神色,王霏霏捏紧了挎包无意识后退两步。
“我送你回去。”
是我送你回去,不是和我一起回去。
她站在原地迅速冷静,如果是她熟悉的孟佳,那跟着这句话的应该是大步靠近的钳制,而眼下alpha站得纹丝不动语气轻柔,鼻尖嗅到了淡淡的焚香,半个月的时间说久不久说短也不短,此刻竟有些熟悉的心安。她皱眉,一手握住手肘轻轻用力,只挣扎了片刻,便走向跑车。
如果孟佳想逼迫她,如果孟佳想反悔,她似乎也没反抗的余地。
Alpha让开身体体贴的给她开门,在伸手要给她系安全带时被她垂脸推开手,也只是停顿片刻就收回了手,自顾自上车开往小公寓。
小区的保安因为是被孟夫人换过的新人,果断的将孟佳给拦下来了,小孟总估计是没想过终有一日自己回小区也会被人拦,下车后将车钥匙惯性丢给脸生的保安让他去停车,却面色沉沉的看着保安如临大敌的模样盯着自己。
但好在王霏霏给解了围,主动伸手勾住小孟的衣袖,从保安面前走进小区。
她要是想闯,就算孟夫人在这,也照样会翻脸,这些保安从来都不是用来限制孟佳的,王霏霏也心知肚明,于是就帮着孟佳避开会惹人生怒的是非,免得最大的变数出在孟佳自己身上。
小公寓的门直接换新,门锁也换成了指纹锁,空荡荡的楼层安静的很,alpha站在女人身后,看着女人伸手解锁推门,在进那间本也属于她的空间之前,女人回过头眼底闪过讶然,似乎惊讶alpha如此规矩又生分。
“我可以进去吗?”小孟将墨镜从脸上摘下来,没了障碍物遮挡,她眼底的憔悴轻易落到女人眼中。
“你有话要对我说?”王霏霏站在门内轻声问。
高挑的alpha微微颔首,生来矜贵又十足的优雅,陌生至极。
这场景有些好笑,半个月前与她耳鬓厮磨逼着她毫无尊严求救的alpha现在成了处处克制的绅士,她们这样的相处模式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假得合情合理,又假得岌岌可危。
但女人主动拉开门先一步去给她取拖鞋,仿佛她们相处的日日夜夜孟佳下班后的日常。
王霏霏的确心知肚明,孟佳发起疯来谁也管不了,所以alpha是否是来回收她施舍的自由变得不那么重要,无论如何结局不会变得更糟了,她知道孟佳也了然于胸。
曾经温馨的餐桌开着暖灯,女人去厨房倒水,alpha停在餐桌边,伸手去触摸那张已经断掉的银色银行卡,修长手指仅是碰了一下卡片便缩了回来,抬眼撞上厨房出来的王霏霏淡漠的脸。
水杯被放在她手边,王霏霏拖开靠椅自己坐在桌边。
“你换了手机号?”当alpha轻声询问出这句话时,古怪的气氛更甚,或许孟佳自己也察觉到这样的询问方式过于诡异,便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细白的指节摩挲手中的杯子,透明液体折射餐桌上方的暖灯,沉默蔓延的很无趣,王霏霏轻声开口:“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孟佳站在她身边,安静得有些不像话,她绝不是这世上最了解孟佳的人,但她绝对是对孟佳最敏感的人,毕竟她们之间除却这三年似是而非的情感纠葛,还实打实的留着生物契约,她重新强调了对方一下,“还是你要来取什么你的东西?”
这话说起来实在好笑到荒唐,怎么都透露着一股离异夫妻的意思,不过这话落到alpha耳朵里,多少带着点逐客令的味道。
于是孟佳终于开了口:“你缺钱?”骨骼分明的双指夹起断掉的银行卡,圆润的指尖敲了敲桌面,无形中染上了几分逼迫感。
“Amber告诉你的?你在盯着我。”王霏霏不喜欢孟佳流露出来的这些不理解与强势,她换了手机掰断了孟佳留下来的卡,这一切难道还不够明显吗?细长眉峰上挑,凤眼轻抬,与那双略显憔悴的棕瞳对视一眼后,女人率先错开。
虽然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无形中气势对抗站着的那个反而处于下风。
Alpha松开了指尖夹着的银行卡,轻声道:“我重新给你一张就好,你不要去找那些无关紧要的人——”她动作熟稔的从口袋里抽出钱包,从里面又夹出一张黑色的卡放在桌面上,轻轻推送到女人眼皮底下。
“你收购了汀廊水榭?”omega没有理会被送到手边的新卡,反而扬起娇艳的脸询问脸色沉沉的人。
“不重要。”
“重要。”水杯和黑色银行卡都被推开,动作幅度太大导致水杯里的水晃撒在桌面,一大滩倒印着上方悬着的暖灯,有些刺眼。
Alpha慢吞吞张开嘴,又将什么话收回唇瓣里,“姐姐想这一天很久了吧。”
什么?女人蹙紧眉心,漆黑的眼瞳印着明晃晃的不解,一直站得笔挺的alpha勾了勾没血色的唇,“我是说,如果你想要,我可以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听起来像是个笑话,王霏霏垂下眼睑轻笑,摆在面前的黑色银行卡,孟佳没脾气的承诺,Amber那些调笑,还有她与母亲通电话时母亲对孟佳态度的亲昵,让她有种错觉,孟佳是那个掏心掏肺对她好的,全世界最珍惜她的人,然而最可怕的是,如果她不去坚持,这致命的失控与荒唐都将成为正常。
“孟佳,别玩了。”她站起身靠近alpha,倦怠又依赖的模样伸手主动勾住那人的衣角,呼吸交错片刻后,她将下颌搭在对方瘦削的肩头,轻声道,“放我走吧。”
片刻柔软的身体重新僵直起来,alpha的手掌抚上她后脑的发丝,眷念又温柔,与那一夜暴虐的气息截然不同,王霏霏轻阖双眸任眼泪顺着眼角滚落,她有些倦了,一些情绪被堵得太紧太密,被蒙在鼓里推着往前,已不知是非对错。
“我已经放手了,姐姐。”
扣在她后腰的手掌力道大得她会忍不住瑟缩,身体总是更清晰的记住她不愿回忆的记忆,半月之前她被孟佳压跪在卧室的地板上,哭求着对方住手的画面历历在目,如今脖颈上的项圈虽然取下,刻进骨子里的耻辱和恐惧却不会轻易随着项圈一起离去。
“我已经放手了。”眼泪浸到肩头的衣料里,孟佳虽然没看见泪水掉落,却还是侧过脸来,在她鬓角亲吻着强调。
不够,alpha的退让,只是笑话。
王霏霏搭在她手臂上的双手慢慢收紧,垂脸埋在她脖颈,缓缓道:“无论我做了什么让你对我感兴趣,我都很抱歉,我不想和你有瓜葛了。”
“我不想用你的钱,我不想和你有联系,我不想即使你大慈大悲搬出去我也要在你想进来的时候替你开门帮你拿鞋子。”
“我不想继续做你的床伴,也不想等着下一次你将项圈挂在我脖子上。”
“我不想一次又一次等待你下一次失控。”
....
多么温馨的姿势,多么浪漫的语气。
多么不留情面的话语。
这大概是未曾预料的死刑,即使alpha站得笔直,怀里拥抱着温热的身体,也不可自抑浑身发抖。
“我很抱歉。”很难去辨别这一句道歉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只是伴随着这句话硬邦邦的砸落在脚边,孟佳抚摸着她发丝的手掌落到女人脆弱的后颈处,手掌的力道泄露难以处理的本性,alpha将桌子上的水杯全数推到地板上,玻璃渣碎了一地。
Omega伸手反抗的动作激烈,尖锐的指甲划破了那张漂亮的脸,血腥味刺激那本就在失控边缘徘徊的人,孟佳欺身压在女人身上,脑海里只剩下空荡荡的几个字。
王霏霏,不想要她了。
她很抱歉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妄图留下王霏霏,她很抱歉她将王霏霏视作她生命里的头等大事,她很抱歉她那足以撕裂一个人生命的本能在无时无刻叫嚣着对王霏霏的渴望,她很抱歉她生来就是个怪物学不会如何得到他人的爱。
她很抱歉,即使早有预料,她还是不能接受姐姐想离开她。
汹涌的焚香逼迫着被标记者臣服,王霏霏雪白的肌肤和黑色紧身裙落在她眼底对比明显,她俯身顺着那纤细脖颈上的淡淡青筋舔咬,绝望的压抑着想要咬破omega脆弱血管的冲动,她浑身的血液在沸腾,因为不可控的绝望和愤怒,而她同样好奇,王霏霏血管里流淌的血液是否是冰冷的,是永远也捂不热的。
然而蹭在她额角的温热液体将她不可控的愤怒稍稍压制,孟佳半抬起身,眼眸红肿低头看着身下不再反抗的人,王霏霏的右手背压在自己双眸之上,潮湿的泪水悬挂在她鬓角,虽看不见女人落泪,却在某一刻让施暴者胸腔滞闷的喘不过气,纤细手腕上狰狞的腕痕注目,昭示着王霏霏为了能摆脱她或者为了报复她曾做出的努力。
孟佳迅速冷静,她的呼吸逐渐平稳,模糊的眼眶里王霏霏躺在她身下胸口起伏,滚烫的泪顺着她眼眶往下砸落,落在女人被吻得泛红的锁骨之上。
“姐姐。”
她尝试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喑哑得晦涩,像是老旧磁带出了问题,刮着耳朵生疼。
“你看看我。”
她的手掌落在王霏霏纤细的手腕上,试图将女人手腕拨开露出双眸能与她对视。
“你能不能别不要我。”
王霏霏的红唇褪了颜色苍白透明,压在眼眶上的手背却坚决得与她角力,不愿松开。
孟佳眼眶晦涩得看不清女人仅露出来的半张脸,连带着那轮廓都不在清晰,她大口的喘息着,像是狼狈濒死的幼兽,泪珠一颗一颗砸落在女人脖颈之上,最后弓起腰背将脸埋在女人胸前,一边颤抖一边喘息,夹杂在喘息声里还有微不可闻的呜咽。
直到女人双臂搂住她的后颈,像是做了退步,掌心轻柔顺着她柔软的发根抚摸。
紧身黑裙裙摆被推到柔软的腰肢上,跟着alpha摆动腰身的动作,趴伏在餐桌上omega的上半身在被迫跟着晃动,王霏霏的手腕打软早就撑不住自己,伏在桌面的半张娇艳的容颜被凌乱的黑色长发遮去大半。
餐桌的桌面被灼热而不规律的呼吸熨上一层薄薄的雾气,女人咬在唇瓣里的细碎呻吟全都流淌在雾气之上,随着alpha顶撞的力度几次失控,撑在地上的细软双腿也没了力气,孟佳伸手攥住她腰间的衣料将她整个往后拽拉,单手撑在她腰间。
随着身后伏下的热源变得清晰,一双薄唇顺着后颈发丝摩挲寻觅,柔软的唇瓣隔着发丝触碰到omega潮湿的腺体,换来omega鼻翼脆弱又难以自已的轻吟:“佳——”
下腹部情难自抑的因为这粘腻的一声呢喃而抽搐,王霏霏在情热时喊她的名字,就像高纯度的春药,总是猝不及防的让人濒临崩溃,她牙关发痒隔着发丝咬住omega软烂的后颈腺体,同时紧皱眉心将身体的重量一半都压在柔弱的omega后背上,双臂舒展环抱住女人瘦削的肩颈,身下一下重过一下的顶撞,挤出潮湿黏着的水渍声,撞得女人呼吸一次乱过一次。
唇齿生津混合着omega分泌的腺液吞入咽喉,蔷薇花香沁了整个胸腔,吞裹她腺体的omega在身下细细扭动腰身,精疲力竭的背离她先一步进入高潮,扭动得不得章法的腰肢断了她主控的节奏,她只好伸手去抓够那纤薄柔软的腰,将人固定在桌边后才大幅度的缓慢摆动腰肢,在酥麻的折磨里延长omega被潮水席卷的快感。
直到王霏霏温顺的再次呼唤她,那股残忍又变态的掌控欲才逐渐消散,alpha雪白的肌肤大片染上绯红,重重得咬紧犬齿下柔嫩的软肉,不再控制自己的本能,将被女人身体煨得滚烫的腺体重重顶入omega紧闭的腔口,随后狼狈趴伏在被带上新一轮高潮的女人身上,闭着眼任由汗水顺下颌滴落。
骨骼分明的手指将遮挡在女人脸颊的长发卷到耳后,温润指尖顺着女人倦怠的眉眼拂过,孟佳贪恋的望着女人的侧颜,身体上的热情在迅速冷却,她疯狂跳动的胸腔却不曾放缓过节奏,整个心室都回荡着心跳的震动,仿佛在证明那颗器官究竟是在为谁存在。
“这是最后一次。”
连带着心跳也冷却,她听见王霏霏说。
纵容从来都不代表着在乎,至少对王霏霏而言,从来都不是。
孟佳安静起身收拾好自己,临行前将地板上的黑色银行卡捡起来,王霏霏起身背着她整理裙摆,她从女人身后靠近,在王霏霏僵直的动作里,将银崭新的银行卡压在桌面。
“这算什么?”
孟佳走到门口,伸手握住门把手,在脱离这一小片还带着旖旎气味的空间之时,哑着嗓音用古怪而残忍的语调回答:
“分手炮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