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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车的车速可不太够，小孟带着小李从孟家车库开出俩台小跑车来，感恩老孟买车没心疼过钱，感恩小孟年级小小就考了驾照。她载着李斯和白冰在前，郑希怡载着宁静和张雨绮在后，穿过车流往张家开去。
“你长大了。”副驾的白冰突然开口，“不像那个打架挨揍了会生闷气的小朋友了。”
白冰不像郑希怡，从白冰和她再相遇的率先打招呼，到刚才宁静诱导她情绪失控时的维护动作，孟佳分得清白冰是什么立场。她一脚油门上了高架，撇撇嘴角：“王霏霏教得好。”
白冰看着她奶呼呼的侧脸，莞尔一笑：“霏可不会教你这些，她自己都是没学会装凶的人。”
“装不装凶是一回事儿，白姐姐你可把你那热武器收好，就算是在上海，真要是进去了我也没法儿捞你出来。”小孟提醒道，到现在还对白冰那把袖珍小手枪心有余悸。
“那是阿琼给我防身用的，不好意思吓到你朋友了。”她长的温婉，这么温柔道歉的时候没半点先前拿枪指着李斯的冷漠，倒给小李闹懵了，挠挠脑壳总觉得是不是记忆出了错。
说话间白冰回过头去看后座的李斯：“你是雨绮妹妹？”
“表，表妹。”
“难怪长得不像。”
孟佳随口插刀：“就是长得磕碜呗。”小李还在结巴呢，闻言一巴掌拍主驾座椅背上以示不满。
从后视镜可以看见郑希怡的车稳稳跟在她们身后，孟佳看一眼很是坦然的白冰开口询问：“白姐姐，你们是真没后招儿？”白冰没见过这么明晃晃套话的，先是一愣，而后摇摇头：“不会有危险，如果是雨绮父亲的话。”
“这什么意思，我舅可没这么善心。”李斯听不懂。
“如果有危险，静姐不会吩咐我跟着过来，当然，我是主动要跟着的。”白冰果然是好说话的那个，能说的全都说了出来，看着李斯后视镜里用眉毛夹死苍蝇的神情，她又跟上了一句，“静姐和张家的恩怨，早就了了。”
小孟皱着眉又超了个车，后视镜里郑希怡依旧稳如泰山的跟在固定的距离。
“了了？”李斯把她们俩的心声都问了出来。
白冰点点头，看向小孟若有所思的侧脸，“你看得出来，也许霏和你提过，静姐身体不好。”
“十六年前，雨绮从北京回上海后没有几个月，张家老先生出尔反尔，安排了个人混在骑马场，静姐年少的时候在香港学的马术，有每周骑马的习惯。那日静姐骑在她那匹伴了三年的黑马身上，黑马缰绳也被人动了手脚，马儿受惊她便从马背摔了下来，索性其他几匹受惊的马没有踩踏在她身上，但静姐也丢了半条命，我就是那时候贴身照料她身体的。”
“等等，和我舅舅什么关系？”
白冰回头看了李斯一眼，继续解释：“那人是被抓出来的，那日马匹受惊实在奇怪，阿琼从外地回来后吩咐验了马，有人给那批马下了药，而且静姐的缰绳有问题，能接触到那匹黑马装备的人不多，很容易就查出来了。是张老先生安排的，没错。可惜了那匹好马——”
“不，你说我舅出尔反尔是什么意思？”
白冰沉吟了一会，淡淡道：“这是静姐和张老爷子的私事，我就不方便透露。”
孟佳赫然抬眼去寻后视镜里李斯的眼神，撞见了相同的震惊，“白姐姐，你的意思是，当年小雨姐姐回上海的事另有隐情？”
“什么另有隐情？”
“我姐回上海不是因为宁静抛弃了她？”
白冰皱着眉听见李斯急切的话，轻轻摇了头道：“具体什么事我不清楚，当时我人在香港，也是雨绮回上海三个月后我回到北京才知道这件事。”
“但这件事多少还是有些蹊跷的，因为我走之前她们二人感情还算稳定，我回来后静姐绝口不提雨绮的事，连着可唯提到也会被责罚，只晓得静姐是和张老先生有了约定，雨绮回上海便不会再回去。再后来静姐养伤养了三年，稍稍能走动后从国外领回霏，霏连雨绮的名字应该都没听过。”
小孟将车减速开上小道，脑子里风暴整理线索，那就全部串上了，因为白姐姐不在小雨姐姐身边，所以不清楚小雨姐姐走时是怀着小花，也就顺理成章了宁静不知道小花是自己的孩子，所以宁静刚才才会那么震惊。
小雨姐姐的确是伤透了心离开的北京，但这变故肯定是临时而非长久的不合一方死心导致，所以小雨姐姐才会丢了半条命也要留下小花，也才会记恨了宁静十几年的时光，如果白姐姐没有有意误导信息，那明显是李斯她舅在其中做了手脚。
那就更顺理成章了，几个月后小雨姐姐生了小花或者决意要留下小花，一个alpha心甘情愿为另一个alpha做出这样的牺牲，不管一开始交易内容是什么，张伯伯必定是下不了这口气，才对宁静动了手段。
按照白姐姐的话来说，宁静和张家的恩怨了了，是指摔马事情结束后宁静受伤，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宁静没有记恨上张家反而单方面认定张家的恩怨是结清了，所以才敢带着白冰来上海赴小雨姐姐的约。
王霏霏在宁静身边后从未听闻过小雨姐姐的名字，也不知道张家和宁静的恩怨，可以推论张家和宁静的恩怨确实是了了，哪怕小雨姐姐如今对宁静的态度古怪，也只是她个人的情绪，张伯伯确实没有再为难宁静，否则以宁静睚眦必报的性子不可能了结了恩怨还能受气。
那张伯伯为什么要选择十几年后在这个时间点再为难宁静？
问题的点在哪里？
有一个变数，是这么多年他们忽略了的，一定是某个变数，即使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这个变数仍贯穿其中，究竟是什么？
“当真是，该我的命，不亏，是不亏。”
突如其来的，宁静刚才带着自嘲的呢喃清晰出现在脑海，孟佳猛的惊醒，车窗外不知何时天已阴沉下来，黑云压城山雨欲来，她一脚刹车将车停在路边，脸已煞白。
紧跟着她的郑希怡眼疾手快踩了刹车这才避免追尾，天际一声惊雷乍起，有窸窣雨滴开始滴落车窗上，刺耳的刹车声伴随雷声收尾，孟佳猛地抬起头来，脑子里的线全理清楚了。
是小花。
那个变数，那个一直贯穿其中的变数，是张含韵！
这就是为什么宁静会说出这样的话的原因，因为宁静从她们怀疑小花是走漏消息给她爷爷的小叛徒开始，在得知小花真实身份后就确定了这件事。
“当真是，该我的命，不亏，是不亏。”
折在自己女儿手里，自然不是亏，被自己丢弃的亲女儿以另一个女儿的命要挟着赴约，该是她的命，宁静，知道自己是要去了另一桩恩怨。
不是张家的，是含韵的！
自始至终，小花不是那个卧底的小叛徒，而是推进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惊雷和雨滴砸落车窗的声音都没有唤回她的神，直到郑希怡淋着雨走到她车边砸窗户：“你又在想什么点子！”孟佳没有顾忌车上二人，一把拉开车门跳下车，撞开浑身湿透的郑希怡，淋着暴雨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后面的车边，郑希怡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上前拽着她肩膀，被小alpha反手推开，力道之大让被推开的人也有些意外。
李斯看见她神情不对也跟着跳下来，紧紧跟在她身后。
孟佳一把拉开宁静身侧的车门，风雨灌入车内，金色浅发的alpha双眸紧闭，宛若雕塑般深邃的五官在闪电下印衬得毫无血色，风声呼啸中，孟佳喊道：“你没有权利这么做，你没有给小雨姐姐选择的机会！”
“十六年前没有，十六年后也没有！”
“套上坚硬的壳做个乌龟，确实是王八蛋！”
宁静猛地睁开双眼，那双碎金眸子紧紧盯着小鬼狼狈的脸，下一秒小鬼摔上车门绕到另一边，一把拉开张雨绮身侧的车门，半跪下身子仰头任雨水淋过脸颊，
“小雨姐姐，是含韵。”
张雨绮眉梢如弯刀般锋利，惊雷炸过耳畔，小鬼的话听得不真切，但那双下垂眼是认真的坚定，她想了想便倾身去听孟佳说什么，手腕被身后那人捏住，她回过头，宁静的神情严肃如临大敌般。
她冲这人扬起眉，唇角讥讽一笑，倒是要听听，孟佳能说出些什么鬼话，让凶名在外的宁静如此失措。
宁静推开车门走入暴雨，几大步绕到另一侧，在几人惊诧的目光里，抬脚将半跪在张雨绮身前的孟佳踹得身型一歪，堪堪胳膊撑着地才不至于如此狼狈，李斯上前扶起孟佳，小alpha与宁静针锋相对，大雨之中她们彼此对峙。
“她没有必要知道哪些。”宁静的口型说的是这句，孟佳眯着眼睛去辨识，郑希怡从宁静身后赶到，脱下风衣挡在宁静头顶，以遮蔽那突如其来的瓢泼大雨。
孟佳冷笑一声靠近，
“你之前说的话不是给我听的，是给你自己听的吧。”
“你和小雨姐姐不是一路人，所谓的救赎，对你毫无意义，因为你自己就是恶龙，小雨姐姐做不了拯救你的人，她也下不去手做屠龙的人。”
“是你陷于囹圄，是你不敢期盼所谓的救赎！”
小alpha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出来，她再次半跪在车边，对着已经听见她们对话而稍显迷惘的张雨绮说道：“小雨姐姐，是含韵。”
“是含韵安排的这一切，从绑架可唯到逼宁静来张家，是她推着你和张伯伯促成了这样的局面。”
不止是张雨绮，连李斯也愣住了，极为护短的女人眯起狐狸眼审视她，“不可能。”
孟佳一把拉住她的手腕：“你先问清楚宁静，十六年前发生了什么！他们，全都骗了你！”
宁静再伸手已经来不及了，李斯下意识去护着孟佳，于是迈了一步站在二人之间，用肩骨给人狠狠撞了回去，她本就不爽宁静，力道便用的大了些，在郑希怡慌乱中险些将人推倒在地，好在郑希怡身手利索。
雨势出乎意料的开始变小，雷声也微不可闻。
张雨绮从车里走出，一身红裙浸成深色，墨发紧贴雪白的肌肤，眉眼中竟有些凄厉，只遥遥盯着那脸色苍白被郑希怡搀扶的人。
“你骗了我什么？”
有呼之欲出的答案在等着得到验证，张雨绮眯着眼睛任雨水顺眼角滑落，奇异的，仿佛她在流泪一般，但她很早便倦了流泪的感觉，宁静的慌乱出乎意料，那是截然陌生的状态，那是她记忆里这个人从未有过的情绪。
直觉告诉她，孟佳说的事情她很在乎。
李斯怕她淋雨，脱了牛仔夹克双臂撑起遮在她头顶，小声劝着：“姐，你先上车，有什么事车里好说话，别淋了雨！”
张雨绮只满目怨毒声声狠厉：“你瞒了我什么？”
宁静撑着身体半侧身对着她，金色浅发打湿了贴着眉梢，那双无时无刻都带着高深笑意的唇角抿得紧紧，风雨之中没了半分气势。
“金丝雀。”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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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姐姐，你可以不用跟过来的。”
冒着热气的茶杯被递到手边，打断了王霏霏的思绪，空荡荡略显冷寂的大厅没了那日订婚宴的人气，她努力尝试凝神，指尖被热茶熨暖，才找回自己一点思绪。
外面惊雷乍起，捏住杯沿的手指指节青白。
她给孟佳打了很多通电话，那小孩没接，没有孟佳在身边，惊雷唤回了她曾经不好的回忆。许是她脸色过于难看，张小花伸手拉住她手腕弯下身子看她：“王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她藏好了指尖的颤抖，和眉梢抖落的情绪。“只是些不好的习惯而已。”
郁可唯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杂志，张嘴已经安排上了妹妹，“我要百香果花茶。”
张小花有些气恼的看她，不是很乐意去给她倒茶。
捡了个漂亮妹妹，郁可唯比他们想象中要淡定很多，小花晃过去倒茶去了，假alpha把杂志往一边丢下，长腿交叠托腮看着王霏霏挑眉：“你还好吗？”
王霏霏眉眼温顺，乍一眼望过去少了些平日里端庄的清冷，身上还有淡淡的疏离，仔细观察她捏着杯子的动作还是有些不对，郁可唯叹口气：“要不要我坐过去陪陪你？”
王霏霏低头抿茶：“是我在陪你。”身边稳稳落座个人，郁可唯身上淡淡的味道包裹住她，无声安抚了omega，肩膀上搭上了可唯的手臂，微微施力就将她往身边揽了揽。
“我都不慌，你在慌什么？”
王霏霏抬眼瞪她，那双桃花眼里满是坦然，还对她俏皮的眨了眨。堵在胸口的那点闷气无处释放，她咬着牙低声道：“你下次这么闯祸，我不会陪着你。”
“不会的。”郁可唯勾唇眯眼，装了装可爱，“我把你还给孟佳了，你以后不用这么操心我了。”
拂在她后脑的手掌微微用力，郁可唯的话里是淡漠的真诚，她眼底沁出温柔来：“可惜了我这么多年的童养媳，就这么让出去了，我真可怜。”
胡言乱语！王霏霏伸手拍掉她的手，被她这幅通情达理的前任模样给气到了，倒是忘了窗外惊雷带来的不适。
孟佳和李斯进门的时候就正好撞见这一幕。
那俩人浑身湿漉漉的，黑发软趴趴打湿了黏在脸上，哪哪儿都是狼狈，身后还跟着门口的西装保镖，小李反手推开保镖直瞪眼，没想过回自己家也得被人看着搜身，小孟倒是坦然多了，把袖子上的水甩了甩，还检查了一下右边裤子上溅上的泥。
王霏霏已经下意识从郁可唯身边站了起来，小孩大踏步就过来了，板着个脸瞪了一眼一边葛优瘫的郁可唯，从王霏霏手里接过热茶一口喝干，被王霏霏抓住手腕上下审视着：“你怎么来了。”
“怕被绿。”小孟翻了个白眼，看着王霏霏干干净净的样子也就憋了要伸手抱人的想法，回头大喊，“快拿件干净衣服给我换啊！冻死我了！”
小李打着喷嚏踩着泥脚印进门：“来了来了，催啥啊！”一边把自己皮外套给脱了，一边就冲水吧旁边的张小花过去了。
气势汹汹的，看上去倒是吓人。
张小花手里还端着刚泡的热茶，兀自对上李斯瞪大的眼睛，愣在原地不敢动，“你这个蔫坏儿的小——”
“哎哎哎，干嘛呢，对我妹妹客气点！”倒是郁可唯跳起来护在俩人中间，大眼瞪小眼又开始了。
“就这么亲喊上妹妹了？辈分乱了，现在开始你得喊我小姨！”
“我喊你个棒槌！”
王霏霏拽住一脸烦躁的孟佳，那小孩眼也谨慎的盯着水吧那边，她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回事？”
“这不挺明显的吗，认亲了。”小孟皱眉眼睛直勾勾盯着张小花，走心的回答。
脸被王霏霏掐住了拽回正对姐姐，小alpha有些气急败坏：“哎呀呀，给，给点面子。”她冰凉的手拽住了王霏霏的手，对上王霏霏严肃的眸子，扯扯嘴角：“没事儿了，等会儿就没事儿了。”
复而还是伸手揽住了王霏霏的腰，往怀里虚虚的揽了一下，在omega耳边安抚：“事情结束后我就带你回家。”
“静姐马上就到。”
王霏霏捏着她手力道猛地变大，整个人紧张了起来，微微推开她：“你怎么能把人带过来！”
她们俩在窃窃私语的时候，郁可唯就差和李斯动起手来了，小李撸着袖子要揍郁可唯，郁可唯还一副生怕天下不会大乱的样子竖着眉毛挑衅，“我看你就真是个大傻子呗！”
“怎么，急了啊，你姐是我家的，小花也是我家的，急死你。”
李斯被气得直跺脚，瞪了一眼在郁可唯身后看戏还是一脸无辜的张小花，拿指头直戳她：“我回头教训你！”
蹬蹬蹬转身上楼要去拿干净衣服，郁可唯就和打了场漂亮胜仗一样叉起腰，别提多得意了，她身后张含韵清清嗓子把茶推到她身边：“划清一下界限，我不是你妹妹。”
刚赢了仗的公鸡瞬间叉不住腰了，撇嘴端过茶没吭声。
李斯蹬蹬蹬上楼的动静不小，所以乍的停下来后也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孟佳一回头，张伯伯正好卡在李斯面前，对比小李单薄的身形在台阶之上的alpha更有气势些，客厅瞬间安静的连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能听见。
“二，二舅。”小李哼哧半天才喊出口，脚下也慢慢往后退，双手垂在裤缝的地方就差贴近了来个立正。
已经很久没出现在孟佳记忆里的张伯伯慢慢走下台阶，笔挺的休闲西装，高大挺直的身形，鹰準一般的眉眼，除了俩鬓泛了几缕银白，和记忆里那个充满压迫感的长辈几乎毫无变化。
孟佳见他不是很多，因为记事以来张家就是张雨绮在管事，但不影响他在小辈们眼里威严的长者形象。而且——
孟佳看了郁可唯身后的小花一眼，张含韵脸上没什么表情，碰上她的视线，慢慢扬起乖巧的熟悉笑意，小时候含韵在张家并不受宠和她爷爷的态度有很大关系。
小alpha将王霏霏的手腕捏紧了拉在身后，轻轻和对方打着招呼：“张伯。”
张家老爷子冲她点点头，倒算是给了孟佳面子，小alpha心里清楚这面子不是给她的，应该还是给老孟的。她将王霏霏的手攥紧了，人也结结实实挡在身后，看着老爷子下了楼，站在小李面前：“去哪儿疯的，一身的水。”
“打，打篮球。”小李吞吞口水老老实实回答，就和小鸡仔子一样乖巧，说话间还扒拉了头顶的毛，生怕老爷子看她这幅落汤鸡的样子不顺眼。
好在老爷子没为难她，“去换身干净衣服再下楼。”
“好，好的。”
“你爸爸给我打了电话，没事的话，就带着你的女朋友回家吧。”张老爷子走过来坐在沙发上，年长者说话语气平缓，但身份在哪，压迫感和宁静是截然不同的，他开口的内容倒是让孟佳懵住了。
孟佳的手被王霏霏在身后捏紧了，她知道omega是什么意思，便轻轻回捏让她宽心，自己乖乖站在一边，看了一眼眸色幽深看着她的郁可唯，回答道：“张伯，我给小雨姐姐带回来了。”
“哦？”张老爷子抬起眼皮，也就看了她一眼，却仿佛里里外外给她看的透彻。
老爷子怕是也奇怪，自己给她台阶下，她自己站出来爆冷，这么一交代等于把自己和宁静搭上线的事给交代干净了，再撇可就撇不清了。
“你在哪遇到的雨绮？”
“她现在又在哪?”
“难不成宁家那个小辈，打算让你来和我谈判？”
老爷子本来确实也没打算为难她，可孟佳那一句话也算是坦了白，老爷子喜欢聪明人，说话也就挑开了说，不打算藏着掖着。
孟佳掏出手机来，回头又看了郁可唯和小花的方向一眼，把手机递过去：“宁总和雨绮姐姐现在在一起，但您别误会，雨绮姐姐该跟着我一起回来的，是姐姐要留在那儿——”
张老爷子脸色慢慢沉下去，孟佳赶紧跟上一句，“雨绮姐姐不是被要挟的，宁静说，说如果是您要见她，她亲自登门便是，但要是您为了别的事，得看是什么事，什么人。”说完她又抬眼去看一眼小花，含韵低着头在水吧边也没说话，郁可唯遮着看不清神色。
“是宁静这么说的，还是你雨绮姐姐教她这么说的。”老爷子对这二人太过了解，也就不阴不阳的开了口，“她自己的女儿不要了吗？”
孟佳捏紧了手里的手机，脑子里闪过张雨绮的嘱咐，轻声放缓语气：“您说的，是宁静哪个女儿？”
气氛陡然凝固，不用提老爷子锐利威慑的眼神，水吧边张含韵手里的杯子也轻轻磕在了吧台上，倒是郁可唯轻轻的，嘲讽意味的笑了一声。王霏霏兀自回头去瞪她，感受到孟佳捏紧她的手在逐渐冰凉。
老爷子气急反笑，闭上双眸，连说了三次，“好，好，好。”
“含韵，你过来。”
小花应了声走到老爷子身边半蹲下，“爷爷。”
老爷子低头睁眼看她，神色阴晴不定，开口问：“你可记得，你叫我什么。”
连着大厅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李斯直勾勾盯着小花后脑勺，脸上绷紧了焦虑的神情。含韵愣了一下，轻声答复：“爷爷。”
“那她宁静，今天是怎么都得来这一趟了，”略有深意的话说出口，“我孙女的面子就是我的面子，打电话给她，都到了上海，躲躲藏藏也不是她的作风。”
王霏霏一直站在小alpha身后，老爷子低头和小花说话时，她多看了小花几眼，那孩子太过乖巧，乖顺得让人看不懂什么想法。
但此刻该操心的不算这个，她默默拽了拽孟佳的手，alpha回过神去看她，眉眼里还挂着未褪去的谨慎，浅色的眸子里由深到浅的情绪扩散的分明，王霏霏受不得这陌生的感觉，便抓的小alpha的手用了力，不知自己脸色苍白的惹人担心。
她对孟佳，只有乞求。
老爷子看见了她们俩的动作，轻轻的笑了一声：“你爸爸给我打了通电话，倒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要为难这个女孩子，你放心，我答应了的事情，会做到。”
孟佳知道有老孟的面子，王霏霏不会被为难，但她也知道，即使张伯伯有意不为难王霏霏，王霏霏也势必会卷进旋涡直到最后一刻，因为宁静说得对，在郁可唯和宁静之间，王霏霏会选择郁可唯，那么在她和郁可唯之间呢？怕是结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但是，孟佳看着王霏霏握紧自己左手的双手，那双手干净漂亮，指节葱白细长，原本在右手无名指的地方还应该有一个漂亮的戒指，王霏霏已经是她的了。
不止是从戴上戒指的那一刻，也是从她顺从着被标记的那一刻，更是现在。
王霏霏已经在依赖她了。
她就不能让王霏霏失望。
她回过头咧嘴笑：“张伯，要不您顺水人情做了，宁静一来，就给她们全放了呗。”目标明晃晃，多要了个郁可唯。这才真是不自量力的谈判，靠着老孟的面子，靠着宁静的底气，笑眯眯的拔着虎须，别说她身后已经嗅到危机的王霏霏，连小李都在拼了命打眼神让她住嘴。
张老爷子看着她脸色慢慢的沉下去，抬手指了指不远处脸色不知为何早就变得莫名冷漠的郁可唯：“我能应了你，不为难后辈，但是那个孩子，是筹码，放了她，你用什么换？”
鹰準一样的眼睛威胁的看向她身后，“你的omega吗？孟家？”
复而面对孟佳绷紧的小脸蛋又安抚道：“你且放心，事情走到下一步，我一定不会伤到她，毕竟要来赴约的人是宁静，不是其他人。”
孟佳还是顶着压力努力笑得没什么异常，扬了扬手机道：“张伯，我的意思就是，咱鱼都咬饵上钩了，宁静一到，饵料也就没用了，您不会真打算做绝，来个一箭双雕？”
“那也得鱼到桶里才算作数，之后的事情，也不是我说了算。”
若不是张伯伯最后的话是看向小花说的，孟佳会认定他不过是不想兑现承诺罢了。
这就没辙儿了，她对李斯施了眼色，李斯捂着脸不做回应，怕是也做不了任何决定。那就只能找正主了，孟佳松开了王霏霏的手，把手机摁到通讯界面，半蹲下身子同时面向张老爷子和他腿边的小花：“我也不瞒您说，电话一响无论是不是让宁静过来，她都会在半个小时内赶过来，但您也别费心去搜这方圆几十里地，说句不好听的，这是您家里事，和我没关系，我来做一局担保也没什么作用，我要是没猜错，宁静就是过来了也和您没太大关系，那不如让小花自己决定。”
她话锋一转把矛头全丢给了张小花，原本乖巧蹲在张老爷子腿边的女孩子突然被cue也没什么意外表情，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望着咄咄逼人气势的孟佳，一时半会也没说话。
她爷爷自然是偏袒她的，现在，还有谁不偏袒她呢。
张小花莞尔一笑，摇了摇头：“佳鸽，不行。”
一来二去也算坐实了她所有的猜想，果真是没错，作了这个局逼着宁静上门的，甚至能决定这一切要如何发展的，是小花罢了。
孟佳眼底是有清晰的失望，张含韵乖巧可爱的模样，眼神却和变了个人似的，清明冷漠，或许有过挣扎，只不过那挣扎转瞬即逝，也就不算挣扎了。
“我和你保证不会影响你和王姐姐，但是这是我的家事。”少女清脆的声音没了平日里的朝气蓬勃，她话语间是真诚，那真诚是在冰封破碎后暴露，即使孟佳的眼神多么失望，她也不会再回头。
孟佳对张含韵微不可闻摇摇头，却得不到回应，她捏着手机直直看着小omega，反而眼角靠过来个修长的身影，郁可唯靠近她们，挥手吸引开她的视线，悄无声息般维护着张含韵，淡淡笑：“打电话吧。”
“你不打我打了。”修长的手从她手上夺走手机，一瞬间众人的视线都落在手机上。
接着郁可唯一顿，扬了扬手机，通讯时长还在一分一秒的往后跳，早在十分钟之前孟佳已经按下了通话，也就是说她那些问题，包括询问小花的话，都是要说给电话那边人听的。
郁可唯勾唇笑：“妈，你听见了？”
回答她的不是宁静的声音，她按了免提，从手机里传来的却是张雨绮的声音。
“你还真是，生怕不给你妈惹事你妈闲得慌。”
众人脸色各异，倒是都很有趣，郁可唯吹了吹头顶呆毛，直直对上张含韵黑白分明，毫无情绪的双眸，轻轻回答：“你女儿，一点都不像你。”剩下那半句不用说了，因为再说，她这条小命怕是别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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