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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斯基等了没几分钟就从烟雾里窥见了搭档的身影,他摁灭了香烟迎了上去,“这几天队长可是头疼死了,谁能想到一次现场调查能把FBI累到住院呢?”诺曼瞥了他一眼,毫不在意地上前按响门铃,“要不是繁琐的程序,我们早该抓到凶手了,你该反思一下我来之前,也就是你第一次调查的时候怎么遗漏了这么多细节。”贝克斯基给他肩膀来了一拳,“真有你的,华盛顿的福尔摩斯。”
巴契家门前落叶铺了满地,二人等了几分钟也没有回应,诺曼在搭档观察周围情况时从智能门铃的缝隙里抽出一张便签,上面娟秀的字体写明了目前这栋房子的情况:
安戈瑞一家目前已搬离此处,此房屋全权交由白鸽房产中介公司处理,有意请联络负责人帕克·鲍克斯先生。
(The Angerys have now moved out and the house is in the hands of White Pigeon Real Estate Agency. If you are interested, please contact Mr. Parker Box.)
电话:xxxxxxxxx
邮箱:xxxxxxxxx
“靠,来晚一步,”贝克斯基瞅了眼上面的信息,“啧”了一声,诺曼倒到信箱(mailbox)那里摸出了一把崭新的钥匙,“或许没有呢。”他把便签拍到贝克斯基掌心,捏着钥匙上前开门。[ 把加下划线的部分拼起来就知道了,文字游戏]整个房子的陈设和他来调查时没有两样,只是家具上都包好了防尘罩,一副人走楼空的萧条景象,看来她们什么也没带走,诺曼径直走进安戈瑞的房间,轻车熟路地扯动《自由宣言》,保险箱应声显现,贝克斯基惊得张大了嘴巴,从上衣口袋里递过来一双一次性手套,“谢了,你记不记得安戈瑞和安妮的结婚日期?”搭档皱着眉看他,“谁记那么无聊的东西?”他的辩解最终在FBI 探员审视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我没记错的话,你对数字的记忆力远超常人,好好想想,或许你需要一个触发的契机。”贝克斯基在房间里踱步了一段,半分钟后握拳敲了下掌心,“2000年8月15日,千禧年结婚生子。”诺曼点了点头,上前输入八位数字,保险箱顺从地向来者打开。
“你还真是信任我,要是错误的话,我们可就空手而归了,”贝克斯基摇摇头,对他的盲目信任表示不理解,诺曼把厚厚一沓文件取出来瞧了瞧,挑了下眉,“不是信任你,只是相信你在记忆数字方面的能力。”搭档扁了扁嘴,“那你怎么确定密码就是他们结婚日期的?”诺曼把其中一份文件递给他,“最不可能的就是最可能的,你应该知道安戈瑞经常对安妮施以家庭暴力吧,”贝克斯基点了点头,恨不得对着死者的床啐上一口,想了想不能破坏现场,又忍了回去。
安妮噙着泪将碎发撩到耳后,颤声道:“我们曾爱过的,是真的。”她颧骨上的淤青像是带痛的吻痕[ 家暴biss],“嘿,别傻站着了。”搭档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安妮轻轻颔首,转身如烟散去,“没什么。”两人尽可能块速地浏览完这些资料,诺曼把每份都装进密封袋里,再一件件收进公文包中,做完这些两人沿着推演出的路线走了一遍。
安戈瑞拿出所有积蓄建了一栋城堡,公共监视器不可能看到房子内发生的事。
是,肉店和房屋两两相望,为了保护隐私,面向肉店的那一侧常年拉着窗帘的,她们不可能看到庭院内的情况。
职员有严格的打卡制度,到时间就必须下班,肉店深夜也没有人。对了,安戈瑞要求安妮和鲁比在晚上十点前必须上二楼睡觉。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健康作息了,这意味着从晚上十点到第二天七点这段时间里安戈瑞可以在整个城堡里自由活动而没有人会看到。
说得对,按照文件里记录的,安戈瑞和辛迪加们勾结,常年走私肉品,看来“突然消失突然出现”说的就是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每当夜深人静时,安戈瑞会开车出去带回最优质的货,在车库里转移到拖车上,然后沿着庭院的石砖路亲自把这些东西拖过去。
那怎么转移到地下室呢,总不可能是瞬移吧?
假山,小心,那里有机关,当时没有好好查验真是错过了很多东西,按下这个,再转一下假花,好了。
厉害啊,所以这是个伪装过的且可以直通地下室的电梯。
到了,地下室的冷藏系统常年开启以保证肉品新鲜,他会在这里把东西处理好,然后混到普通的肉品里运出去,趁着送货的机会把东西运去辛迪加家。
这样说得通了,只是短短几天内尸体能腐烂成那样,说明当时凶手故意关闭了冷藏系统。
不错,再加点虫卵当佐料的话,很多东西都查不出来,真够狡猾的。等等,那把钥匙,只有安戈瑞本人有肉店后门的钥匙,也只有他能在这段时间里出入自如,安戈瑞一个人完成了运输到切块分装再运输的事,十年如一日地干这些,真有毅力。
既然两家合作得不错,那安戈瑞为什么还要留存这些当作后手呢?
他祖上事业做得非常好,只是后来受到经济危机影响产业缩水才大不如前,而据你所说辛迪加挺过了经济危机,甚至后来发展得更好,说不定安戈瑞一直非常嫉恨辛迪加们,和狐狸打交道就该时刻准备着鱼死网破。
那这些都说得通了,只是我还是不明白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从最初安戈瑞和安妮结婚开始说吧,两人在2000年结婚,育有一女,之后他被甲亢或者其他因素影响日渐暴躁,对妻子大打出手,隔壁邻居看不下去多次要求社区和警察介入,但由于证据不足等原因,他们之间的问题迟迟得不到解决。而就在两周前,凶手潜入巴契家中,在安妮和鲁比沉睡而安戈瑞酩酊大醉时把他抬上拖车,沿着他常用的路线走了一趟,最后在地下室分尸。看来凶手对巴契家布局与安戈瑞的行踪非常熟悉,不然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呃,提醒你一下,尸体中检验出了非常少的镇静药物成分,他不只是单纯喝醉了。
安妮说他当晚只喝了大量高度酒,如果把镇静药物加进酒里,估计也尝不出什么异常,那会是她做的吗?不对,她和女儿先上楼,第二天才发现地上的空酒瓶,总不可能未卜先知吧。如果她撒谎了,是她和凶手串通作案,那疑点就更多了,在不幸婚姻里忍受了很久的女人怎么突然想杀死丈夫的,通过什么途径认识这么熟练的凶手,她凭什么相信凶手一定会帮她?
靠,那个义警是吧,真有你的。但是酒瓶早被钟点工收走了,少了证物,麻烦。
还有钟点工!你记得安妮的不在场证明吗?凶手就是那个钟点工,她进来打扫完卫生后就没离开过,对,合理了!
什么?
什么人进房间一定不会留下痕迹?就是时刻拿头套、手套、鞋套等东西武装自己的清洁人员,假设是安妮往酒里加了镇静药物又预定钟点工上门服务,钟点工就会先把酒瓶清理掉,然后和安妮一起把两百多磅的安戈瑞抬上拖车,安妮则会上楼陪女儿继续睡觉,凶手就可以行动了。她把安戈瑞杀掉放在地下室,自己清理了自己的痕迹,然后原路退出去。监控自动覆盖、没有第三人,安妮的证词根本没多大效力。简直是完美的平行蒙太奇,她和女儿继续生活,死者的尸体在地下室逐渐腐烂,天,这就是真相。
别鬼扯了,你说的都是自己的臆断,根本没有证据支持,怎么去找“钟点工”和安妮,怎么能让无辜者认罪?
这就是凶手的高明之处,她利用各种条件为自己脱罪,让这成为悬案,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
嘿,诺曼,清醒点,家暴男已经死了,安妮终于脱离噩梦带着女儿过上好日子,这不是皆大欢喜结局吗,你为什么还要追查?
凶手现在仍未被绳之以法,这就是你理解的皆大欢喜?
好,如果你非要这么做的话,我不介意在这对你开一枪。
你疯了吗?
诺曼·杰登,别让外面还等着你的人伤心,自己考虑考虑。
嘿,别动文件!
做个交易怎么样?地方警局的态度你也看得到,你如果放弃追查安戈瑞一案,我们按照有人在安妮不知情的情况下杀了安戈瑞后逃之夭夭来写案情报告,我就答应你不会损坏文件。
靠,别干混账事。
仔细考虑考虑,我的时间多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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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迪亚对着指尖吹气,借着车内灯光欣赏自己新涂上的璀璨星河,冷气从突然打开的副驾驶车门钻了进来,他坐到座椅上叹了口气,紧紧抱着装满资料的公文包。“怎么了?”诺曼闻声别过头掩饰,“没什么,久等了,我们离开这里吧。”
“啧。”莉迪亚伸手扳着他下巴把头转向自己这边,脸颊上的擦伤在暖光下无所遁形,“我以为你就算和搭档关系再烂也不至于动手的。”太近了,他甚至能闻到女士身上的花果香,甜蜜醉人,“工作中有分歧很正常,小伤,不用在意。”她从包里摸出一小瓶酒精喷雾给他消毒,“嘶——”诺曼眨了眨眼,借着难得的近距离接触欣赏她的眼睛,好漂亮,像清澈的海水又像晴朗的天空,我真为她着迷。莉迪亚把用过的棉签以纸巾裹好放回包里,重新坐正。“天黑了,请问杰登先生想去哪呢?”[ 莉迪亚非常喜欢他,但是两人都没有捅破窗户纸,她现在是“你没说喜欢我,我也不是你朋友或伴侣,那就看看你能对我容忍到哪一步吧”破罐子破摔的状态,所以增加了很多身体接触,当然也不排除有故意引诱的可能(无贬义)。]自他醒来后还没吃过一顿好饭,此时肚子已开始对他的“不作为”提出抗议,“你想吃什么东西吗?我来请客吧。”他把座椅放平一些,系上安全带,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倚着。“好啊,那就吃中餐咯。”莉迪亚微微一笑,发动车辆驶向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