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终于从欧美风转回种花风了,是别的视角发生的事,与后文有关]
杨启善在汪府待了三年,人与事也接触了不少,今天倒是头一次见这么大的阵仗。以往都是餐馆做好了,府里遣人取回来,这次却是把华清城所有饮食做得地道的师傅请来府里现做,他为了安排这次的宴会连着好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好不容易得了空跟在汪伯身边待了半辈子的杨管家探点口风,却被亲爹一句“少说多做,谨言慎行”堵了回来,眼神冷得飞刀子一样,他缩着脖子溜了回去。
这次的规矩真够怪的,吃食不做整盘而是每种只备一口的分量,不但没用那上好的瓷器餐具,而且还挑了些装外卖的塑料盒子,太磕碜了,他暗地里摇头却不敢明说。汪伯又不许凉了东西怠慢客人,隔段时间就要连盒带食物一起丢掉,杨启善看着换了两回的餐食,心里算着账滴血,不知道这贵人究竟什么时候能大驾光临。
雕花轩窗“咔吧”一声打开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嗖一声飞了进来,杨启善瞅着汪伯端着茶盏,神情悠闲,按在腰后枪把上的手只得悄悄收了回去,守卫都是饭桶吗,这么大个活人都防不住?那黑东西缓缓站了起来,伸手摘了兜帽,露出一张清丽的脸,“来了,坐下吃吧。”汪伯亲自招呼人可是难得一见,他揣着好奇细看来者,正对上那蓝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睛,要是真宝石有这光泽,准能卖上个好价钱。屏风后隐去身形的操琴大师拨弦奏乐,他踩着演练过许多次的步子,一下一下轻轻和着琴声走上去奉茶,汪伯招待的贵客是个年轻姑娘,这说出去谁信。杨启善退后一步,站在边上侍奉,吊灯的暖光照得姑娘的光头太亮了,怕不是有什么隐疾,但瞧着身子骨好得很,罢了,没准是显个性呢。脸型是传统的东方鹅蛋脸,只是眉目有些凌厉,冲淡了温婉的感觉,看着是个东西融合的血统,估计是汪伯故人的孩子吧。瞧着举手投足一股老外做派,和汪伯闲聊时平上去入拿捏得还挺好,真是个有意思的人。烧卖、生煎、热干面流水般进了那张桃色的嘴巴里,也难怪汪伯舍得准备这么多好东西来喂她,整个就是小猫吃饭嘛,谁看了不喜欢?他观察了一阵,看出姑娘喜欢绛香阁的胭脂酥,依着琴声一步步退出去,准备叮嘱袁老板再做一份。
“这次回来得见你姐姐吧。”看这屋里没了外人,汪伯给自己填了新茶同时问她,她罢了筷笑着说:“那当然,她那么辛苦,也该我这个当妹妹的做点什么了。”
“事情如何,还顺利吗?”汪伯摩挲着釉下彩盖子上那开得正好的一支并蒂莲[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两个人或两件事同时段发生时,作者只能先写某件事,后写某件事来展开故事。],“玩得挺好的,这把过瘾。”
“可有住处?”汪伯啜饮了些,望向她的位置,“老样子,走哪住哪。”
杨启善捧了盒酥软的胭脂酥回来,步法轻巧,绝对不能扰了大人们说话的兴致,他躬身给贵客布置好,欲退到一边时那姑娘闪电般弹起,单手拢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抽了枪在人眼前晃了晃,“好毒的尾针啊。”他刚把袖口藏的长针抽出一半就被这句话唬住,又惊又疑地歪头瞧她的那副猫儿偷了鱼般的神色。“开个玩笑。”她撤手前还不忘掐一把他腰间皮肉,才肯把枪塞回人手里。这小插曲还有从她身上嗅到的一点血腥气搅得他意乱,接下来的时间他像个机关人似的候在一边端茶倒水,听着二人唠家常,姑娘翻窗欲走前回身对他抛了个飞吻,小杨便呆呆地挥了挥手。
一切收拾罢他才想起来自己出了多大的纰漏,单膝跪到汪伯足前请罪,汪府主人只是淡着张脸喝茶,许久才叹一句,“你何错之有?她来还是走,都拦不住的。”夜里回房休息,他想起腰后温度还是觉得面皮发烫,这么有趣的姑娘,怎么就忘了问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