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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小说隐藏着三个结局,从这章开始,我将在小说里留下三个结局的线索。本章出场的重要人物,将和小说的结局息息相关!她的重要程度不亚于阳春!知音和她之间将存在一种十分神秘且微妙的关系,如果猜对这种关系就有可能解析出隐藏的三个结局。
01 民间音乐
“不是说好了我上完大师课,就陪我去宝冢的吗?”
“对不起呀,小知音,时间紧迫,我手上这个课题不能再拖了。”
暑假中,知音参加了一个声乐大师班,受益匪浅。她本以为大师课结束,阳春会带她去日本看她心心念念的宝冢音乐剧。没想到阳春要继续忙工作,她嘟着下嘴唇,眼巴巴地望着阳春。
“对不起啦,小知音,我知道让你失望了,可我实在走不开。”
“那我期末之前问你,你为什么说可以带我去?”
“当时不是为了让你安心期末考试吗?如果我说去不了,你肯定会很失望,心情一差,没准儿声乐就考不到第六名啦。”阳春像撸猫一样撸着知音肥而不腻的肉脸蛋。
“什么逻辑嘛!我这会儿心情更差了。大不了我一个人去!”知音扒开了阳春的手。
“我在做一个课题,去年暑假就应该去调研,可是……”阳春见知音有点生气,便说了实话,“你从来没出过国,我肯定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去的,所以你等我一下,下个寒假保证带你去,不骗你!”
“好吧,原来你是为了照顾我才把工作拖到这个暑假的,那我不怪你了。这次声乐能考第六名,也多亏你平时弹伴奏陪我练习。”知音将阳春的手放回了自己脸上。
“我的小知音最懂事了。”阳春继续撸着知音,知音就像阳春家里养的汤姆猫一样,撒娇般地享受着阳春的揉捏。
“你研究的什么课题呀?”
“西南地区的民间音乐研究。”
“为什么会做这个课题呀?”
“我对民间音乐很有兴趣呀,我小时候还学过古筝呢,虽然只是浅尝辄止,但我也感受过那种与西方音乐完全不同的魅力。”
“我以为你只研究西方音乐。”
“我读初一时就很想去听听民间音乐。不是在舞台上表演的那种,而是人民在生活中唱的。”
“为什么呀?”
“我家里不是做乐器生意的吗?经常会有工人给家里的琴行送钢琴。工人们在搬钢琴时会唱歌,那种歌声和我在电视上或者舞台上听到的完全不一样。那种歌声很有律动感,很有力量,虽然听不懂他们唱的是什么歌词,但是听起来觉得很兴奋。”
“是号子吧!”
“对,是号子!你听过吗?”
“课上老师放过视频。”
“是呀,现在很难得在生活中听到了。我当时不知道那是号子,我就去问搬琴的师傅。那师傅姓商,他姓氏少见,所以我记到现在,家里每次搬琴都找他……”
记忆中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阳春看见工人们在搬一台钢琴。工人们一边搬一边唱着听不懂歌词却很有律动感的歌。领头的商师傅唱一句,其他工人和一句。阳春被这歌声吸引,便放下了手里的作业,好奇地听着。这种歌声和她从电视里、音乐厅里听到的迥然不同。
待工人们搬完了,她兴趣盎然地去问道:“商师傅,你们唱的是什么歌呀?”
商师傅约五六十岁,面容和蔼,有着深深的抬头纹,汗水就从那皱纹里挤了出来,商师傅不停地用毛巾擦着汗。他喘了口气,笑了几声说:“哦,那是号子,应该算是民间音乐。”
“你们唱得真好听!我第一次听呢!”
“第一次听?哈哈哈,是呀,生活在城市里的娃娃哪里听过这种歌。”
“为什么要在搬钢琴时唱歌呢?”
“为了统一步伐呀,还有就是顺气儿,不然憋得难受!”商师傅一边说一边做踏步和抚摸胸口的动作。
“可以再唱一次吗?真的很好听!”
“哈哈哈,唱不了啦,这没扛东西,唱不出那个感觉来。”
“那下次搬的时候,我还要来听!”
阳春嘱咐爸爸,下次工人们搬钢琴时一定要叫上她,并且还要把摄像机借给她。过了一段时间,商师傅又来了,当工人们一开口,阳春便开始录像,一直录到结束。
“哦?你在录像吗?”说话的是一个年轻一点的工人,黑不溜秋的,姓夏。
“哎呀,还专门给我们录像呀!哈哈哈……”那个时候,摄像机还是稀罕玩意儿,阳春把录的视频给商师傅看时,商师傅竟有些害羞地笑了。
“来,你看看,我们唱的节奏和走路的步伐是不是一致的!”夏师傅说。
“是呀!”阳春认真地看着录像,感受着步伐和歌声的节奏,“你们唱的是什么歌词呀?”
“这也没什么歌词……”商师傅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就是唱两句,干活有劲儿!反正别人是这么唱的!”
“你们唱得真好!”
“哈哈哈,还夸我们,我们哪儿懂唱歌呀,就是为了干活!哎,小姑娘,你是老板的女儿吧?”夏师傅问。
“是呀。”
“你会弹钢琴吗?”
“我学了好多年呢!”
“哎,城市里的娃娃条件就是好呀!能给我们弹一曲吗?”
“好!”阳春很干脆地答应了,正好她要试试新钢琴的音色。她没有弹西方作品,而弹了贺绿汀的《牧童短笛》、朱践耳的《翻身的日子》、王建中的《绣金匾》,民歌般的旋律正如这些脚踏实地生活着的工人们一样热情、纯粹。
“真好听呀!听音乐真好,能放松心情!你看,听几首曲子,这又来劲儿了!”商师傅说。
“哎哟,你还懂起音乐来了?”夏师傅打趣地说着。
“我怎么不懂?我年轻的时候也是演出过的!”
那时,天气很炎热,尽管工人们脸上的汗水还未干,但是却十分畅快地说笑着,没有表现出一丝疲累。说完,工人们又开始干活了,商师傅领一句,工人们和一句……
活干完了,阳春用零花钱给工人们一人买了一支雪糕。工人们连连谢过。
“谢谢你们的号子。”
“是我们要感谢你,给我们弹了这么好听的曲子。”商师傅说。
阳春第一次听到如此质朴的音乐,这音乐与艺术无关,它就是生活的本身。即使工人们干着最累最苦的体力活,但那号子里却洋溢着乐观,充斥着对生活的喜悦!阳春感动极了!
“音乐真是世界上最亲切的东西,它赐福于每一个人。”阳春感叹道。
“是呀!音乐本就诞生于人民的生活中,从来就不是也不应该是高不可攀的东西。”知音说,“课题研究需要做些什么呀?要收集很多资料吗?”
“当然啦,不仅如此,还要亲自去民间探访,收集民歌、民乐。研究其产生的历史背景和音乐特点。很多民歌都没有曲谱,靠人民口耳相传,所以还要录音录像。这些工作做完以后,我们课题组会编一本民歌集和民乐集。我自己还打算创作一首融合了民间音乐元素的作品。”
“哇,这得花多长时间呀?”
“从课题上报到完成只有三年时间。去年暑假我就应该去各个区县收集、调查的。”
“对不起,是我耽误你工作了。”
“没关系呀,只要小知音理解我,今年辛苦一点也值啦。”阳春亲昵地蹭着知音的额头。
“那等你课题完成了,一定要陪我去看宝冢!”
“一言为定。”阳春竖起中间三根手指,发誓般承诺道,然后接着说,“这个假期想要多走几个地区,哪怕偏远一点,也想多收集一些民间音乐的材料。”
“去吧!你想做的事,我当然鼎力支持!”
“谢谢小知音!那你暑假还有没有别的计划?”
“嗯……我前段时间参加的世界华人声乐大赛进决赛了,决赛地点在韩国。这个比赛的含金量一般,但是可以顺便去国外旅行一下。我还没有出国玩儿过,想去看看。”
“想去就去呀!”
“可是要8000元的报名费。”
“我出!我不能陪你去宝冢,为表歉意我就出钱吧!”
“嗯……”知音犹豫了一会儿,说,“你帮我出一半吧!”
“为什么?”
“能自己为自己的愿望埋单,我觉得很骄傲!但是,我接受你的歉意还有爱意,所以,我们一人出一半。”知音顿了顿,又继续说道,“10月份是我们一周年的纪念日,你不用再特意准备礼物给我,这趟旅行就当你送我的礼物了。”
“小知音呀……”
“嗯?”
“你咋就这么可爱呢!”阳春满眼都是爱意,她是真心喜欢俞知音。
02 韩国之旅·莫翊如
7月18日上午,知音到达机场与比赛领队汇合。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和陌生团队一起出行。她有些局促地环视着团队的成员。世界华人声乐大赛参赛选手的年龄在14岁到28岁之间,所以团队里有不少中学生,个别选手有父母陪同。知音张望了一会儿,一个女孩主动向知音打招呼。
“嗨,你一个人吗?”女孩和知音年纪相仿,穿着深蓝色的印有海绵宝宝图案的T 恤和白色短裙,个子比知音稍矮一点,化着淡妆,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是呀,你也是吗?”
“对。那我们做个伴吧。”
“好呀。”
“我叫莫翊如。你叫什么名字?”
“俞知音。”知音把参赛证上的名字指给莫翊如看。
“你名字取得真好,俞知音,遇知音!”
“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你还是学生吗?”
“开学大四,你也是吗?”
“我是高中音乐老师,工作两年了。你在哪个学校读书呀?”
“西南音乐学院的声歌系。”
“哇,好棒呀,我做梦都想去的学校。真羡慕你呀!我读的综合类大学里的音乐师范专业,虽然是个一本学校,可是比起你们专业音乐学院可差远了。”莫翊如仿佛是个自来熟,刚和知音搭上话,便把彼此的基本信息了解清楚了。
“还好。”知音比莫翊如拘束一些,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当音乐老师也挺不错的。”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便各自看手机了。领队帮助大家托运了行李,换了登机牌。知音在起飞前把登机牌拍给了阳春,阳春嘱咐她下飞机一定要报平安。莫翊如坐在知音旁边,戴上眼罩睡觉。眼罩上用卡通字体写着“吃饭叫我”。知音看见时,忍俊不禁。知音坐在靠窗的位置,待飞机平稳飞行后,她打开阳春送的kindle 看书。
大约三个半小时,飞机便在韩国的仁川机场着陆了。飞机停稳后,乘客们纷纷拿出随身wifi 连接手机上网或通讯。知音给阳春发了消息。
“这可一点儿出国的感觉都没有。”莫翊如说,“你看这到处都有中文。我上次去马来西亚参加比赛,一下飞机我就懵逼了,一个字都看不懂。”知音也觉得这里和国内区别不大,摆渡车的语音提示里有一遍是中文,每个指路的标识上都有中文。
团队与韩国导游汇合后,便坐上了大巴车。导游说先去水族馆再回酒店休息。导游是个五十岁左右有一点微胖的男性,是韩国人,但说起中文来却有一股浓重的台湾腔。他说韩国女孩一出生,父母就准备好了整容费。在韩国整容太普遍了,连他自己都去割了一对双眼皮。他还说韩国年轻人普遍不想生孩子,政府奖励生育也不愿生。知音一边听,一边看着窗外,除了每隔十多米就会看见一面悬挂着的韩国国旗外,便不觉得和国内有什么区别了。
四十分钟后,抵达水族馆。知音也没听明白是什么水族馆。跟团游,知音总是稀里糊涂的。走进水族馆,整个世界就变成了蓝色。五彩缤纷的鱼游来游去。游客们都打开手机拍照。知音也敷衍地拍了几张以证明自己来过。种类介绍用了四种文字,按顺序是英文、韩文、中文、日文。有晶莹剔透像银耳一样簇拥在一起的马赛克水母;有颜色看起来瘆人但模样有些呆头呆脑的爪哇裸胸鯙;有憨态可掬、动作迟缓偶尔会翻过来仰泳的海牛;有仰出头来向游客打招呼的麦哲伦企鹅;还有许许多多不认识的海洋生物。水族馆里虽然好看,但知音对动物们不了解,也看不出和国内的有什么区别,她更想了解具有韩国特色的风土人情。
晚餐吃了韩国特色菜参鸡汤,鸡肚子里是糯米饭,口感还不错,但鸡肉过于清淡,不太符合知音这个重庆人的口味,不过既然到了韩国就应该尝尝当地菜。当然,韩国最出名的当属泡菜,知音在吃正餐前就满怀期待地尝了一点辣白菜。她很惊讶,这味道竟和国内的没有半分区别。导游介绍道,一般韩国人吃的泡菜都是中国进口的,韩国腌制的泡菜只有学校里才有。
她们住在明洞附近的一家五花酒店。知音和莫翊如住一个双人间。知音给阳春发了今天拍的照片,聊了会儿天。她说她最大的感受就是国外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遥远、陌生,那么寸步难行。
“嗨,妹子,你比赛唱什么歌?”莫翊如洗漱完,穿着一条印有哆啦A 梦的白色睡裙。
“《索尔维格之歌》。”
“这歌很好听呢,上西音史课的时候,老师放了一遍,我回去单曲循环了一整天,你唱原文吗?”
“是呀。”
“真是太棒了!我连挪威语怎么读都不知道。”
“我也只会这一首,是期末考试的曲目。你唱什么?”
“不知道你听过没?是一个音乐剧里的唱段《我只属于我自己》。”
“《伊丽莎白》!”知音掩饰不住兴奋,“这是我从高一到现在最喜欢的音乐剧,没有之一!”
“哇!那太巧了!我也喜欢了很多年呢!那你有看过日本……”
“宝冢!”莫翊如还没说完,知音便迫不及待地说道。
“我的天呀!我居然遇到了宝冢粉!”莫翊如激动地握住知音的手晃了好几下,“你最喜欢宝冢哪个版本?”
“当然是1998年宙组那版!还有明日海的版本也很喜欢!”
“天呀!我也是明日海粉,她还是三番时我就喜欢她了。我就想着有一天可以去现场看她的演出!”
“我本来今年暑假要去宝冢的,可是没有找到同伴。”
“那我们约好,明年一起去宝冢看明日海吧!”莫翊如幸福地拥抱了知音两秒钟。
“好呀!你是怎么喜欢上宝冢的?”知音问。
“我小时候喜欢日本动漫《美少女战士》,后来还看了它的舞台剧,舞台剧里有一些演员是宝冢出身我就知道宝冢了,然后就看了宙组的《伊丽莎白》。看完第一遍震撼到不行,里面所有歌曲我都听了怕有一千遍。我很想有机会可以唱《我只属于我自己》。”
“那你报的通俗组还是?”
“就是美声组。我初赛唱的美声,决赛也只能参加美声组。”
“可这首歌曲不能完全用美声唱法吧?”
“是呀,不过我唱什么歌都会带美声腔。随便吧,只要有个舞台能让我唱喜欢的歌就好。”
“那你不在乎名次吗?”
“这有什么好在乎的,我都毕业了,拿不拿奖对我也没有任何影响。我出发前用塔罗牌占卜了一下,不好不坏,估计是二等奖吧。”
“塔罗牌?”知音有点惊讶。
“对,我读书的时候在网上兼职做塔罗师,还开了个淘宝店。”
“你为什么会对塔罗牌感兴趣?”知音觉得莫翊如有些特别。
“小时候看日漫《妹妹公主》,里面的千影就会塔罗牌,我觉得很酷。一次放学的时候,在一家店里看见印有《妹妹公主》图案的塔罗牌就买下来了。当时常常拿它算能不能考到好成绩,一算一个准儿。不过正式研究它是大一的时候。”
“这么准吗?”知音将信将疑,“可以给我算一下吗?”
“可以呀,不过我没有带牌。”莫翊如顿了顿,不太自信地说,“不过我会看一点点手相,要不给你看看?”
“你连这个也会呀?”
“是我外公教我的。我外公是算命先生,八字、看相、风水都会。小时候他给我算过命,他说我长大了以后会从事和艺术相关的职业。我那时候连艺术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没想到后来却因为喜欢音乐剧而学了音乐。”
“那你给我看看吧?”知音伸出手。
“好呀,不过我才疏学浅,不一定看得准哟!你就当娱乐吧。”莫翊如看着知音的掌纹,良久,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是一棵树,而不是藤蔓。”
“你是一棵树,而不是藤蔓……”知音重复道。
03 旅行·赛前
第二天上午是去海苔馆参观海苔养殖及加工过程。解说员用一口流利的东北话热情地解说着。莫翊如和知音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解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购买海苔。海苔馆里的超市,陈列着琳琅满目的海苔制品。几乎所有跟团的旅行,都会有这类消费项目。莫翊如说她去马来西亚时参观的是蚕丝,知音说她去杭州时参观的是茶叶。总之都是听完介绍很想买,买回家后又束之高阁的东西。知音和莫翊如各买了一包开袋即食的海苔尝了尝,甜甜脆脆的。所有店员均会讲中文,知音更加觉得和国内旅行没任何区别。
离开海苔馆后去了一家韩服体验馆。游客可以穿上韩服拍照,这稍微有一点韩国特色了。知音和莫翊如各自选了一套韩服。知音选的那套,短衣是白色,点缀着有些像樱花的花纹,胸前是一条蓝色的长带,宽松的长裙则为绿色。这套衣服的颜色搭配看起来比较鲜亮。莫翊如的那套黄色短衣、深咖色带子、茶鼠色长裙显得更为庄重。知音以为穿传统韩服会有许多繁琐的步骤,然而只需套上即可。这只是供游客拍照的简易韩服。《大长今》热播时,韩式风格的服饰在中国风靡过一段时间。许多裙子都把上半身设计得短短的,就像韩服的短衣一样。莫翊如说她穿起来腰圆体胖,像动画片里的熊二。
两人站在一副韩国壁画前拍照,体验馆里到处是韩式壁画。有身着韩服的儿童放有红蓝太极图的风筝,其中一只风筝无人牵线,游客可以站在此处做出牵线的动作,与画中人浑然一体。还有韩国儿童踢毽子的热闹场景,游客可以把脚踢在毽子处加入他们的游戏。知音不喜欢拍照,她实在不好意思做出配合背景的夸张动作来。她和莫翊如找了一副韩国古典美人画做背景,互相拍了几张又合拍了一张。
下午的活动则与本次比赛有关,她们在韩国首尔庆熙大学的平和殿堂观看了“世界华人声乐大赛”的开幕式。开幕式的节目具有中韩两国的特点。开场便是富有中国民族特色的童声合唱《八月桂花遍地开》,紧接着第二个节目便是极具韩国特色的《跆拳道Show》。这个节目结合了街舞与跆拳道,确实很有看点。表演者们先伴随节奏感十分强烈的音乐,跳出帅气而刚劲的舞步。表演者无论男女,都体现出极强的力量感。舞蹈只是热身。热身后,演员们拿出道具,舞台中央的表演者腾空而起花式踢板,眨眼的功夫,便将好几块木板踢断。紧接着一个演员手拿木板站在两个演员的肩上,踢板的演员以身旁同伴的膝盖为支撑点,一跃而起,离地三米多的木板瞬间裂开。观众们连连惊叹……
由于第二天要比赛,开幕式结束后,团队便早早地回到了酒店。
知音和莫翊如整理着自己的礼服。知音为了方便,没有带她最喜欢的大蓬蓬裙,只带了一件便利袋就能装下的V 领蓝色修身礼服。莫翊如的则漂亮大气了许多,是一件纯白色的宛如婚纱一样的礼服。肩部是半透明的蕾丝,连接着一个斗篷式的拖曳于地的披风。披风是薄如蝉翼的白纱,飘逸却又庄重。高腰设计,腰部点缀着带有流苏的雕花,显得身材婀娜多姿却不会有束缚感。裙摆不大,柔顺下垂,宛若浮云流动。
“你这件礼服真漂亮!”知音由衷地羡慕。
“我特别喜欢《伊丽莎白》里面茜茜的服饰,她的衣服太华丽了!尤其是第一幕的最后一场,她沐浴完穿的那套白色礼服,太让人眼馋了!我经常幻想穿着那套礼服唱《我只属于我自己》。虽然我这套礼服没有那么华丽,但是穿着白色礼服唱《我只属于我自己》也算实现了我的一个小梦想吧。”
“是呀,如果有机会扮演茜茜就好了,就算演不了她,能唱她的歌也好呀!”知音也憧憬着。
“你当然会有机会呀!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你,能考入专业音乐学院的声歌系,已经是前途无量了,以后还有很多大舞台等着你。可我就只能参加这种花钱就能参加的比赛,平时也没有太多上台的机会。”莫翊如的情绪略显低落。
“那你为什么不选声乐专业呢?”
“我当然想呀,我特别想考音乐剧专业或者声乐专业,但是我的身高达不到标准,而且家人也不太支持。他们倒不反对我学音乐,他们觉得女孩子当个音乐老师挺好的。当初艺考时,我只参加了联考,考得还行,能上综合类大学的音乐教育专业。我本来还想参加校考,但我爸妈怕耽误文化成绩,而且很多学校有身高要求,就不准我去考。虽然上了一本大学,父母很开心,但我知道我的梦想已经破灭了。我家里也不是特别富裕,也没有钱让我出国留学,所以毕业后就在一所高中任教了。”莫翊如一边说一边将礼服折叠起来,放进一个带拉链的大口袋里。
知音听着,也为莫翊如感到惋惜。知音现在所拥有的,正是莫翊如求之而不得的。
“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挺沮丧的,觉得这辈子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不过后来就想开了。我教书的学校离剧院不太远,我下了班后可以去看演出。只要有我喜欢的音乐剧、歌剧、音乐会还有舞剧,我都会去看。我想上台唱歌就报名参加这类比赛,还能顺便出国玩儿。我还可以向学生介绍我喜欢的音乐。我已经给大约1000名学生看过宝冢音乐剧了,基本每个班的学生都特别喜欢,尤其是女孩子。她们课上看不够,课后还会在qq上找我继续了解宝冢呢!我的qq 空间都被宝冢刷屏了!”莫翊如说着说着又开朗了起来,她性格里仿佛有种与生俱来的乐观。
“那你很幸福呀!我身边就没有几个可以聊宝冢的人,音乐学院也没有一个同学知道宝冢。”知音无奈地说道。
“是呀,课上讲宝冢是我最幸福的时光。不光是宝冢,我还给学生讲了许多古典音乐。绝大部分学生都对古典音乐没有一丁点儿兴趣,但是我讲了以后,有好些学生说要去现场听古典音乐会呢!虽然很多人都说古典音乐、音乐剧在中国的市场不好,没有观众,但我觉得我可以为它们创造观众。哪怕一个班只有极少数学生会成为观众,我的工作也是意义的。”说起“创造观众”时,莫翊如油然而生一种使命感。
“如果我读高中的时候有你这样的音乐老师就好了!”
04 比赛·音乐剧唱段
第二天早上8点,两人起床、洗漱、早餐。她们拿出各自的化妆品化妆,并帮对方编了头发。她们带的东西都不齐全,但合在一起便一应俱全了。10点钟,跟随团队出发。比赛地点是信韩大学。比赛按年龄段,分为少年组和青年组。知音和莫翊如都是青年组。此组总共78名参赛选手,前39号为美声唱法,后39号为通俗唱法。莫翊如排在第13位,知音排在第22位。
到达参赛地点后,两人帮对方换好礼服后找空地儿开嗓练声。比赛开始,便入场观看。前面10位选手的演唱都平淡如水,无论唱的歌剧选段还是艺术歌曲,都毫无亮点,知音心里有些底气了。
该莫翊如登场了,知音拿出手机准备录像。当她打开手机摄像时,一袭白纱晃入镜头。舞台灯光较强,知音所坐的位置隔了一段距离,拍得不是很清晰。镜头里只有一抹强烈的白光,宛如沐浴着神光的天使加百列。知音调整了聚焦,才隐约拍清楚莫翊如的脸。从镜头里,她看出莫翊如有一丝紧张,手不自然地拽了拽裙子。
前奏响起了,莫翊如唱出了第一句。
Ich will nicht gehorsam, gezaehmt und gezogen sein.(我不会顺从,也不会被驯服)
Ich will nicht bescheiden, beliebt und betrogen sein.(我不会谦卑,也不会谄媚)
她唱的是德文原版。可能因为紧张,第二个“nicht”声音有点发抖,但她迅速调整了状态。
Willst du mich bekehren, dann rei ich mich los und flieg wie ein Vogel ins Licht.(如果你想改变我,那我将摆脱你,象鸟儿一样飞向光明)
唱到这一句时,她的腔体打开了,气息也稳定多了,情绪逐渐高涨。在唱到第二段时,她尤为激动,甚至要哭出来了。
Ich warte auf Freunde und suche Geborgenheit.(我在等待友谊,我在寻找庇护)
Ich teile die Freude, ich teile dieTraurigkeit.(我愿分享欢乐,我愿分担痛苦)
Doch verlang nicht mein Leben,das kann ich dir nicht geben.(但是请别要求主宰我的生活,这种权力我不能给你)
知音从莫翊如的情绪变化里,听出了许多东西,她听到了不甘、不屈、反抗、追求、梦想,她不知道这是莫翊如倾注在这首歌曲里的情感,还是她在欣赏时带了太多主观感受。莫翊如在唱这首歌时,知音也在心里默默地跟唱,她也是那么地热爱这首歌。
Denn ich gehör nur mir. Nur mir !(因为,我只属于我自己!我自己 )
最后一句,莫翊如用美声唱法的技巧唱出了最后一个高音,高音一直持续到音乐结束。不知为什么,知音在莫翊如的演唱中竟听出了一种困兽犹斗的感觉,她在拼命挣脱困住她的锁链,哪怕反抗让她伤痕累累,哪怕反抗让她浑身浴血,她也在所不惜。
莫翊如已经下场,知音却还沉浸在歌曲里,直到莫翊如走到她身边才回过神来。知音笑了笑自己,听歌的竟比唱歌的还要投入。莫翊如迫不及待要听知音的评价,知音中肯地谈了谈自己的感受。莫翊如很是赞同。
演唱者一个接一个上台,不一会儿便轮到了知音。莫翊如很期待知音的演唱。当知音上台,前奏响起时,莫翊如听到的竟不是《索尔维格之歌》的旋律,而是德语音乐剧《莫扎特》的选段《星星上的金子》,这让她大吃了一惊,险些忘了按录视频的按键。知音是受莫翊如的启发才决定临时换歌的。《索尔维格之歌》期末已经唱过了,这个比赛的成绩不重要,不如唱平时难以有机会唱的音乐剧。
知音顺利地完成了演唱,莫翊如啧啧称赞道:“不愧是专业音乐学院的学生,功底就是扎实!虽然你也带了一些美声唱腔,但音色听起来太舒服了,尤其是高声区,比我稳多了。如果有机会,我真想听你唱《我只属于我自己》。”
知音把视频发给了阳春,阳春今天没有出门工作,回复得很快,她说:“与其说你是在劝莫扎特去寻找星星上的金子,倒不如说是你自己想要去挖金子。”
“还真被你说中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临时改唱这首歌吗?”
“这我就说不中了。”
“你还记得你给我讲的那个童话故事吗?故事里没有王子,只有公主自身拥有推开城门的勇气,才能从城堡里走出去。仙女教母让公主去向充满了危险和未知的森林,只有经受住一番历练,她才能成为一位真正的国王。你的这个故事,总让我想起在音乐剧《莫扎特》里,莫扎特父亲不允许莫扎特离开家时,男爵夫人对莫扎特唱的这首歌。我从小生活在县城里,上大学以前,连重庆主城也没有去过几次。大一暑假我想跟团去北京参加比赛,我妈妈都不允许。现在我来韩国参赛,虽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比赛,但对我来说,却是为了音乐走向广阔世界的第一步。未来,我还要去好多好多地方。”
“我懂。不管你以后想去哪里,我都会支持你的。”
“所以你就是童话故事里的那个仙女教母咯!”
“如果你是公主的话……”
知音和阳春聊完后,她配上演唱视频,发了一条朋友圈:“公主终将会成为国王,我也会找到星星上的金子!”
下篇预告:
莫翊如她有着怎样的故事?在你小的时候,是否想过拯救世界?同性恋在现实社会中会面临哪些困境。
涉及话题:同性恋/众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