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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名为爱

Fan Fiction 同人 玖言 4446 Jul 22,2021
健屋不记得自己是如何睡着的。
大脑为了对抗疼痛,过量分泌多巴胺的结果,就是让她的精神开始变得愉悦而恍惚。她只能记得自己被温柔的一双手扶上床,侧着躺下,因为哭喊和鞭打变得滚烫的身体贴着一片冰凉,令她感到舒服极了。有人把她抱在怀里,有好闻的,让人安心的味道,还在她的耳边低声说着话。但她完全不记得内容,身体好累……就想这样一直睡过去,不再醒来。
可是不行。
脑海中突然警觉,健屋一下子从睡梦里转醒过来。
“痛……”
坐起身来的一瞬间,后背传来的剧痛让她想起昨天晚上的疯狂。原来不是梦,她庆幸地想着。摸着手腕处的红痕,健屋居然轻轻地笑了一下。
不是梦,真的太好了。她在心里重复着。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视线有点模糊,才发现她的隐形眼镜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拿了下去。健屋伸手习惯性的在床头摸索,果然摸到了自己在家常用的眼镜。
诶?我在家?
这才意识到哪里有点不对的健屋连忙戴上眼镜查看周围。她真的在自己的房间——出门前的,普通的凌乱样子,只不过自己出门穿的衣服被叠得整整齐齐,摆在椅子上,而她身上则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的睡衣。她沉思了一会儿,低头看向自己的枕头,果然发现了一两根不属于自己的黑发。拿起手机,时间显示的是上午十点钟,走姐和妈妈分别给自己发了几条短信,几个未接来电。她走下床,四周环视,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陌生的味道。突然,她看向自己的桌子,原本放着白雪巴名片的地方空了,变成了一张便签和一管药膏。便签上写着:
“如果可以的话,记得敷药。对不起,请原谅我。”
没有落款,除了一行字,什么都没有。
健屋愣神了一会儿,伸手抓过自己的包,那张紫色的卡片果然也不见了。她觉得浑身无力,坐在了椅子上面。她不是傻子,尽管没有后面的记忆,但是她很清楚地记得那句话,白雪巴用低沉轻柔的声音说:
“夜晚总是要结束的。”
她很清楚地记得嘴角那个浅浅的吻。那人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唇上,带着一点颤抖。明明,明明是自己要求她那样做的,为什么要对我怀有歉意?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为什么要做这些事?不甘心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一滴滴落在她红肿的手腕痕迹上,刺痛着。
“为什么呀……”
泪腺像是脱离了她的自主意识,肆意释放着悲伤。在她以为自己找到了一个答案的时候,有些人只愿意给她一个这样的结局。
健屋,被讨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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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我一定被讨厌了吧。”
坐在自家的阳台上,西园寺裹着厚厚的毯子,托着腮,偏过头,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右边正在喃喃自语同一句话很多遍的人。那位翘着腿,坐在椅子上叼着烟,毫无形象可言的,颓废的白雪巴。地上散落着自己冰箱里所有的酒精储备,烟盒,怕不是还有这位S女王的自尊心。她叹了口气,忍无可忍地开口。
“巴。一大早扰人清梦,赶跑我的床伴,擅自喝光我的酒,在我家阳台抽烟,让我陪你在这里坐了三个小时的这些事情,我暂时不跟你算账。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原因?”
“…………”
还是没有回答,白雪巴只是望着天空,又吐出一口烟。实在看不下去了,西园寺伸出手夺下那只烟,直接扔进了对方喝了一半的酒瓶子里。
“……喂。”
原本好听的声音因为熬夜、酒精和烟草变得嘶哑。
“我不想听那些。原因,现在,立刻,马上。”
“…………我做了最不该做的事。”
西园寺干脆将身子转向白雪巴,皱着眉说:
“你干什么了?什么都没跟那孩子说,就跟她上床了?”
“我没有……”
“那是做了什么?”
“……我失手了。没有前戏,没有热身,没有对话,被她用那种声音恳求着,我没能控制住自己。玛丽,我……我直接用了马鞭。把那孩子弄伤了。”
“…………”
这次轮到西园寺沉默了。虽然说经常做着可能令别人疼痛难过的事情,但是她知道的白雪巴一直都是有自制力的人。过火的事情从来不会做,对于那些女孩子也是怜爱多于残酷。她满足她们的愿望,仅此而已。而且据她所知,马鞭更是白雪巴绝不会轻易使用的东西。过了一会儿,她开口:
“那孩子……很特别吗?”
“嗯……唯独,我不想被她讨厌。”
似乎是开始头痛了,她看到白雪巴用手掌覆盖住了眼睛,轻轻地回答她。西园寺没再说话,只是站起身,将毯子披到白雪巴的身上,然后扯了扯她的胳膊。
“巴……你现在需要睡一觉。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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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那一晚上并不是梦。
尽管身上的伤痕无时不刻都在提醒健屋,白雪巴这个人的存在。
只不过,那个人在健屋的生活中,突然出现,突然又消失不见。
健屋站在自己家的浴室里,脱光上衣,扭过头去看自己后背的痕迹。她留下的药膏很好用,不但让红肿的部分很快消了下去,痕迹也在逐渐变浅。距离那人留下便签消失不见已经过去了很多天……健屋不敢去细想。她只是沉默无言地拿起那管几乎快要用完的药膏,挤了一点涂在手指上,抹上后腰的部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刻意无视掉了蝴蝶骨下的几道伤痕。也许会留疤吧?但是她觉得那里的形状非常漂亮——就像凭空在自己皮肤上生长出的血色翅膀,一道道的痕迹就像羽根,展开双翼,迎接自由。白天的时候,她依旧在努力学习,不敢怠慢经手的每一个病人,与人笑谈,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她的研修从外科调到内科,转了不同的科室,但无论去哪里,只要她有空,就会在某一个下午,刻意路过三楼的VIP病房,只是路过,不做停留。
晚上,她会静静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的后背发呆。似乎这些伤痕,是她仅存的,与白雪巴有关的事情。她做不到去打探关于白雪巴的一切。她想,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那么做。她会把白雪巴的名字打进谷歌的搜索栏,翻几页无关紧要的人,然后再关掉。她会戴上耳机,熄灭房间里所有的灯,把一首歌的音量开到最大,跪坐在床边,无声地张开嘴哭泣。
第二天,一切照旧。
她依然是会笑,会礼貌问好,会冷静行医的健屋花那医生。
周末白天的时候,她会漫无目的行走在俱乐部所在的那条街,会找一家咖啡馆坐下,听着歌,看着对面大门紧闭的VoLière,呆一下午,在夜晚来临前再逃离那里。健屋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她只是想做这样的事。她试过在工作日的轮休时,在傍晚,走过市中心繁华的酒吧、商业中心,和公司扎堆的商业楼。健屋不记得白雪巴所属的公司,不记得她的联络方式,她就这样,随着自己的心意,一点点步行在这些地方。
时间又这样过去了很多天,很多天。
健屋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认识白雪巴这个人?她快记不得那人的长相,那人的声音,但是白雪巴三个字在她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逐渐长成了一个怪兽,每天晚上在她的梦里咆哮。她无数次哭着从梦里醒来,抚摸上后腰不再疼痛的地方,然后重新躺下,侧过身,把枕头抱在怀里,再一次睡去。
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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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白雪。”
“山本科长。”
白雪巴从办公桌上抬起头,看着面前虽然打扮时髦,衣着光鲜,眼神里却透露出猥琐的中年男人。她并不想卷入什么办公室政治——奈何很多事情由不得她。她站起身行礼,说道: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啊啊,只是离职前来打声招呼罢了。有空去天台吗?客户送来了不错的东西,顺便聊聊?”
“……是。”
山本笑着挥了挥手里写满了外语的烟盒。尽管迟疑了片刻,白雪巴只能无奈地应和,和他一起走上了办公楼的天台。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给山本点上烟,然后双手接过对方递来的烟,自己也点燃了,第一口吸入,呛人的烟雾让她咳嗽了一声。
“嘛嘛,毕竟是外国的东西,可能的确不适合女孩子呢。”
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窘态,面对这人的挑衅,白雪巴低垂着眉眼,晒笑了一下,并没有接茬。而是又吸了一口,这一次,烟雾平滑地离开她弯起的唇边,消散在空气中。
“山本部长这次虽然是离职,想必也是为了更好的前途。先恭喜您了。”
“过奖过奖。那是自然,这种小地方没什么可以留恋的。倒是白雪你啊,有没有为自己的将来打算过?”
“喔?”
“我看你也不小了吧。虽说不知道部长心疼你哪一点,总归是要结婚嫁人的对不对?”
“谢谢科长关心,我暂时还没有考虑那方面的事情。”
“这样啊。那相信不久的将来,怕不是要称呼一声白雪科长了哦?”
“……您说笑了。”
跟着对方微笑了一下,一种恶心反胃的感觉涌上白雪巴的喉咙。她转过头去抽烟,尽量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一些,没想到山本却往她身边凑了半步,不等她反应过来,就低声说:
“听神田说,白雪你,似乎还有其他的生意?”
“……您指的是我爷爷的产业吧?很遗憾,那是父亲在接管的,白雪我并没有那个能力去继承。”
“不不不……是更加,夜晚的生意。我在想,如果部长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对'白雪科长'产生其他的想法呢?”
“哈哈……虽然不知道神田是怎么听说的,不过嘛……”
白雪巴一脸镇定地掐灭了手中只抽了一半的烟,转过头,嘴角扬起一个非常漂亮的角度,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之意。
“多谢科长的烟,请恕白雪失陪。部长交代的事情还没有做完,请您原谅。”
说完头也不回的下楼去了。就在她坐回办公桌的时候,余光处,山本科长正拍着自己一直非常欣赏的前辈,神田的肩膀,悄声说着什么。白雪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默不作声。这时,手机响了,是个偶然认识的酒友,问自己晚上有没有空。她想也没多想,就答应了邀约。
如果再呆在这个办公室里,怕不是要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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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那,今晚有没有空?”
“嗯?没有。”
脱下医师袍,放进柜子,换回自己的衣服,健屋把一直束在脑后的头发散下来,抓了两把,有气无力地回答早濑的问题。见对方一直在看手机回消息,又补充了一句:
“……走姐,你该不是太怕我被牛郎骗,所以要主动带我去联谊吧?先说好,有男人的话我是不会去的。”
“哎呀哎呀小花那你在想什么啊。我知道你最近没什么精神,所以想带你出去喝酒嘛。”
“就我们两个人?”
早濑挣扎了一下,抬手拍了拍健屋的肩膀说道:
“你不是跟我说,如果不是男人的话,我会怎么想吗?我觉得你在这方面的经验太少了,正好认识一个那边的酒友,人家今天也正好有空,你要不要去学习学习那边的知识?”
健屋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边的。我甚至不知道喜欢的心情是什么样的,还是不要浪费别人的时间了。”
“不许拒绝!走嘛走嘛我都说好了——”
“哎哎哎哎——”
还不等健屋拒绝,就被早濑半拖半拽地带出了医院。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她在地铁上一边低头补着妆,一边埋怨:
“什么嘛。我这个样子糟糕透了,都怪你啊走姐。”
“又不是带你去相亲。再说了,我们的小花那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可爱啊~”
说完,早濑不安分的手捏上了健屋柔软的脸颊。
“不要碰啦——定妆粉要掉啦——”
“都说了不要化那么重的妆啦!”
“又不是为了别人!”
吵吵闹闹的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走到了早濑推荐的居酒屋。健屋被早濑这么一闹,心情反而开朗了些,她笑着说:
“我还以为你会带我去酒吧那种时尚的地方呢。”
“你走姐我啊,可是很传统的人。对方也喜欢这种地方呢,正好正好。喔!你已经到了啊。”
只见早濑对着前方愉快地挥起手来。健屋看着不远处正背对着她们的高挑背影,脚步突然停了下来。一阵风吹过,同样也带来了熟悉的香味——不是香水。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膀上,合体的深色西装,高跟鞋,修长的手指,以及转过头来映入她视线的那双眉眼。
深邃的,冷漠的,带了一丝讶异的下垂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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