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还没等我再说话,她已经把针管扎进了我的血管里。
“躺下来。”
她走到我面前,把被子打开把枕头铺好,又低头帮助我脱了鞋。在她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香味,暖暖的腻腻的。她低头时,我的余光看到了她纤长的脖子,白嫩嫩的。
我看着她清秀的脸,身体竟然顺从地躺了下来。
护士站起身把推车推出病房,又进来简单地整理了屋子,最后坐在了我对面的床上。
我看着护士的脸颊,护士的脸又白又嫩,额头饱满,眉毛弯弯,眼睛不是很大但却很有神,鼻梁细挺,嘴唇红润小巧。
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一次从脑海里弥漫起来了,可我就是记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这个护士坐在这里让我感到十分不自在,我说:“我自己在这就好,您可以去忙其他的事情。”
“我没什么好忙的。”她直直地看着我,淡淡地说。
“哦。”我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护士把上半身微微向后靠,双手驻在床沿上说:“我叫蓝叶,你叫什么?”
我赶紧礼貌地回答说:“你好,我叫阿良。”
蓝叶点了点头,双眼紧紧地看着我手臂上的伤口,语气有些奇怪地说:“你这样严重的伤口,不像是城市里的小猫小狗造成的。
我干笑了一声敷衍说:“没办法,是我运气不好。”
蓝叶仔细地观察我的表情,脸上突然多了点莫名的意味,她低声问:
“你是不是去了荒原里?”
“什么?”我心里面一紧,直觉告诉我,这个时候我不能跟她说太多:“我不知道,我不是本地人也不认识路。”
蓝叶嘴角微微勾了勾,没有说话,只是歪着头看我。
“这么晚还要上班,你工作真辛苦。”我干巴巴地看着她转移话题。
蓝叶冷笑了一声仿佛瞬间就洞悉了我的意图,她抿了抿嘴唇还是配合着说:“这是市区卫生站,每个市区里都有四五家这样的卫生点,有很多人像我一样正在上班,比起我妹妹,我并不算辛苦。”
“你妹妹也是护士?”我问道。
蓝叶微微坐直了身体,表情有些玩味地点点头:“是啊,本来她和我一样可以在市区卫生站工作,可她因为爱上了一个医生竟然去了市区下面的偏远村子。”
“哦,真是可惜。”我收回话题:
“其实,我是想去火车站,请问火车站应该怎么走?”
“火车站?”蓝叶微微挑了挑眉毛:“火车站在无愁区呀!”她把手指举在面前,缓慢地清理着手指甲慢悠悠地说:
“我妹妹就是去了无愁区下面的一个村子。”
“无愁区下面的一个村子?”我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了,难道是:
“无愁村?!”
“无愁村?!”
突然之间,我想起来了。
我说这个蓝叶为什么看着这么眼熟,她,简直跟无愁村诊所里的蓝秋长得一模一样!
蓝叶,蓝秋?!天呐,她们果然是姐妹!
我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尽可能让自己淡定,我问:“你妹妹,是不是叫蓝秋?”
蓝叶身体前倾,灯光忽然就照不到她的脸了,她光洁的额头下面变得黑压压的,只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在发亮,她低声说:“是啊。”
天呐,我说我怎么觉得这间卫生站有些诡异,为什么感觉不自在!
我感觉我浑身的力量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我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转而看着天花板,我感觉我的心脏在打鼓般地跳动,但我尽力不让自己表现出惊慌,我深吸口气低声问道:
“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蓝叶脸上浮现出了一丝莫名的笑意,她站起身,走向窗台旁边的一个木柜子,轻飘飘地说:
“等点滴打完就可以走。”
有她这话我稍微放心了一点,我说:“这里不是无愁区吗?”
“当然不是。”蓝叶正在拉开柜子的第三个抽屉。
我皱了皱眉,想起门口的牌匾上写着:“可澄卫生站”,我不太确定地说:“这里是叫可澄区?”
“不好意思。”蓝叶转过脸来,白色的脸蛋看不出一丝血色,就像带着一个面具,她语气有些古怪地说:“可能是门口的牌匾没电,字体没有显示全。”
“这叫河澄卫生站,这里,是河澄区。”
“河澄区?!”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头皮一下子就炸了。
蓝叶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我,接着,她从抽屉里慢慢取出了一个明晃晃的东西,那是一把五厘米长的小刀。
“你,你要干什么?!”我指着她大声问道。
蓝叶的脸上浮现出笑意,她怪声怪气地说:“你吃苹果吗,我给你削一个。”
“我不吃。”我紧紧地看着她。
“吃一个吧。”蓝叶一边握着刀子一边轻飘飘地走过来,在我紧张的注视下,她从我对面的床下面真的拿出一个苹果,她重新坐回到床边开始一下一下地削起来。
我感觉我快要疯了。
我说:“我要走。”
蓝叶削苹果的手停了停,她抬眼看我:“要把点滴打完才行。”
我说:“不,我现在就要走。”
蓝叶脸上重新变得平静,她盯着我看了一会,又开始削苹果。
“我要走!”我大声喊道。
我伸手撕开了手背上的胶带,揪住那个紫色的针头直接把它拔出来扔到一边。我拿起放在床边的上衣,提起我的鞋,光着脚就冲出了病房。
卫生站门口那个穿着护士服的大妈还在柜台后面看手机,看到我冲出来她立刻站起来挡住了门口,她大声嚷嚷:
“怎么回事,你怎么回事儿?”
我冲了上去想推开这个女人,然而,她的力量竟然一点不比我小,我反而被她推了个趔趄。
大妈一边守着大门一边伸长了脖子朝屋里喊:“小蓝,怎么回事小蓝?”
这时,蓝叶慢慢悠悠地从病房里走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个削好的苹果一边吃一边看着我,清秀的眉眼之间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她幽幽地说:
“他不想治病了,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