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老夏和眯缝眼这两个人也是频道吗？
“频道...”
我恐惧地看着他们两个人，眯缝眼和老夏也呆愣地看着我。
这几秒钟就仿佛是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
“原来是这样。”眯缝眼过了好久才缓慢地从地上爬起来。
老夏冷冷地瞪着眯缝眼：“什么意思？你知道身上的伤疤为什么都消失了？”
眯缝眼抬头看着高耸入云的蘑菇塔楼，凄然地笑了：“不是疤痕消失了，而是它们本来就不存在，我们曾经发生的一切都不存在，只是我们以为它们存在。”
老夏呆愣地看着眯缝眼，然后他又使劲摇头：“我不管，欢欢不是没有死吗？走，我们回去找她！耗子，只要欢欢亲口对我说她喜欢的是你，我们的帐也可以一笔勾销，我老夏就当是吃了人生中最后一个大亏，被你吃了亏，总比被仇人占了便宜强！”
我绝望地摇摇头低声说：“就算你们回去，那个欢欢也不认识你们，她根本就不是你们认识的欢欢。”
眯缝眼干瘦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指了指老夏问：“也就是说，其实真实的我们也并不认识？”
“有这个可能。”我点点头：“精神迷宫只是把孵化者们的人格相聚在一起，孵化者本身甚至从来没有见过面。”
“哈哈哈哈哈。”眯缝眼突然笑起来：“好哇！”
“你笑什么？”我被眯缝眼吓了一跳。
眯缝眼一边哈哈笑着，一边擦去眼角的泪水。
“我一直都希望这一切是场梦...我费尽心机想要逃离这片荒原，想要让老夏受到法律的制裁，而现在，这些都不需要做了。”说着，眯缝眼走到老夏面前蹲下身来苦笑道：
“老夏，你曾经对我的帮助都不存在了，我曾经对你的好也不存在了，那一切都只是幻象，我们并不认识。”
老夏一把揪住眯缝眼的衣领，恶狠狠道：“什么叫幻象？什么叫不认识？你难道忘记了我们在郊外吃着烤肉吹牛皮的日子了？难道忘记了我们边喝边吐说着一辈子做兄弟的日子了？难道你忘记了我们的主角乐队了？”
“主角乐队”眯缝眼苦笑起来。
“还记不记得，你只要一喝醉就变得很仇富，我们一起跑到别人的奔驰宝马后面去尿尿？还记不记得老陈调戏欢欢我们就把他的网吧砸了？你说你想买车，我借你钱让你考驾照，把我的车给你开，结果你撞在电线杆上，我还替你拿了两千多快公共设施赔偿？”
眯缝眼闭着眼摇了摇头说：“你不要再说了，我都记得。”
老夏瞪圆了眼睛骂道：“对！老子也记得！不管这一切存在不存在，只要我们两个都记得，它就是存在！”
眯缝眼呆呆地看着老夏，半晌才问道：“你当初为什么对我那么好？”
这个问题让老夏有点意外，他挠了挠头最后还是随口说道：
“看你这人挺讲究，可惜我看走眼了。”
眯缝眼的目光低沉下去，他突然想是想清楚了什么，站头看向我问道：
“阿良，现在怎么办？”
我仰头看向高耸的蘑菇塔楼，心中早已有了决定：“不管这里是不是精神迷宫，我们都得逃出去！”我看向老夏：“老夏，你现在能够打开那道门吗？”
老夏无力地摇了摇头：“开锁需要细铁丝，和细钩子，没有这些根本做不到。”
我和眯缝眼顿时绝望了。
这时，眯缝眼站起身无声地走向了距离我们不远的金属梯子。
“眯缝眼，你要干什么？！”我惊道。“这塔楼高耸入云，这样一个梯子连歇脚的地方都没有，你怎么可能爬到顶端去？”
眯缝眼一只手抓住梯子，一只脚已经踩了上去，他仰头视线与塔楼平行一直看向天空中的云朵说：“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我立刻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这栋塔楼的顶端是蘑菇的形状，如果眯缝眼能够爬到最上面，他就再也不可能下得来了。
“眯缝眼，你特么给我站住！”老夏骂道。”我们的决斗还没有分出胜负呢！“
眯缝眼没有回头，他冷笑一声说：“老夏，你已经输了。如果我没遇到第二头狼，如果没有这栋高耸的塔楼，你现在已经被我带出荒原了。”
”什么意思？“老夏愣愣地看着他。
眯缝眼沉声说：”我了解你，对你用硬的，倒不如让你主动追我。“
我恍然大悟：”眯缝眼，你昨天夜里突然不辞而别是因为看到老夏快要不行了，所以你想通过这种方法刺激他去追你？“
”耗子，你太特么狡猾了。“老夏骂骂咧咧。
眯缝眼转过头来，荒原里一道明亮的阳光照耀在他的脸颊上，在这一刻那张干瘦而阴冷的脸忽然变得柔和些许，他有些生疏地笑了一下冷声说：
”老夏，想知道欢欢的遗言吗？“
”什么？你赶紧说。“老夏艰难地坐起起身来。
眯缝眼叹了口气：“其实她的遗言我已经对你说过很多遍了。”他抿了抿嘴，似乎下定了决心，深吸一口气大声说道：”欢欢临死前说，发生了这一切她不怪你，她希望我帮助你正视现实，让你不要逃避。她说她不想看到我们因为她而决裂。“
老夏一阵恍惚，他苦笑着摇摇头：”正视现实，不要逃避。“
”还有另一件事。“眯缝眼已经转过身去，他抓住梯子，开始一级一级向上攀登，他没有再回头看我和老夏，这件事对他来说明显不那么重要，就像好朋友日常的告别一样，无需面对着说再见，只需背对着挥挥手。
眯缝眼语气轻松地说道：
”其实，我和欢欢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天晚上被你撞见之前，她才对我认真的说，她爱的人永远是你。“
.....
我惊呆了：“既然是这样当初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眯缝眼的肩膀微微抖动，仿佛在冷笑，他头也不回。
“我生平最讨厌亏欠别人，这一次，我再也不欠你们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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