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闭眼那一刻，我脑子里闪电般地产生了很多想法。
以前，我从不相信有鬼；现在，我信了。也许该抱怨为什么偏偏是我被江小幽冤魂索命，但我没那么做，没必要。我不后悔来到这家培训学校，这是我早该兑现给汪桓的承诺。也许，当初我没过分沉迷游戏早点发奋图强，汪桓的家人就不会拆散我们，强迫她去加拿大了。
我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四周墙壁是墨绿色的，似乎因为潮湿长满了青苔。我仰躺在一张简漏的床上，四肢被固定在床沿上。
屋里还有一个人，发现我醒了他走到床边，俯视着我说：“你好，欢迎来到地狱。”
我吃了一惊，又环顾一圈四周。屋里除了我躺的这张床还有一张床和一道房门，除此之外啥都没有。我重新盯着这个人，觉得有点面熟，我努力想了想。
突然，我想起来了：“莫凡，你是莫凡。”
眼前这个人的确是莫凡，只是此刻他没戴眼镜，而且头发凌乱，下巴上布满胡子茬，全身穿一件松垮的白色衬衣，看起来说不出的颓废。
认出了他，我的思维渐渐恢复，记忆重新浮现在大脑里。
“发生了什么？”
莫凡看着我，古怪地咧嘴笑笑说：“还能发生什么，你犯错误了呗。”
“啊？范什么错误？”我使劲动了动，手脚被绑的太结实动不了。“为什么把我绑起来？你帮我松开。”
莫凡退后一步，摇摇头。“这是惩罚。”
我觉得大脑被灌了一勺浆糊，什么都不明白。
“这到底是哪啊？”
“这里是地狱，这间屋子是安排给你的寝室。”
“我们都死了？”
“没有。你不是说要搬寝室吗？”
“啊？”
这时，屋外的走廊里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听起来好像有两三个人，其中一个人大声喊道“诶！午饭时间到啦诶！”很快，脚步声就到了我们的屋门前。只见门上一个小铁窗被打开，外面透出明亮的光，一只手将两个餐盘送进了屋里。
莫凡迅速地跑到门口，将两个餐盘端起来坐在了他的床上，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来。看到我吃惊地望着他，他咂咂嘴说：“你正在收惩罚，所以你的份也得归我。”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的是一件类似病号服的睡衣，衣服上还有编号，一阵极为不详的预感升上心头。
难道...“这里是精神病院？”我奋力地抬起头问。
“不不不。”莫凡摆摆手：“这里就是汪主任和秦涧居住的那个靠山老楼啊，你不是很早就对这里好奇了吗？我们都管这叫地狱。”
我吃了一惊，仔细望向墨绿色的墙壁。这些墙壁原来是石质的且凹凸不平，根本不垂直于地面。与其说这是个房间，不如说是个山洞。看来，这里就是靠山老楼连山建筑的内部。
“为什么我们会被关到这里？”我问。
“所有精神异变的人都会被关在这里”莫凡说。
我大吃一惊：“你是说，我的精神也出现异变了？”
莫凡点头，认真地说：“你患有狂躁型妄想症，你自己肯定不知道。”
“不可能！”我大声打断他。
莫凡站起身来到我的床前，拿出一叠文件在我眼前晃了晃。我看到文件题头是《精神分析鉴定书》，姓名一栏写着我的名字，病症是“狂躁型妄想症。”
我等大了眼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莫凡淡然地看着我说：“阿良，学校观察了你很多天，发现你不仅性格孤僻，行为古怪。而且还私藏毒药和凶器，你把窗户捆上一会说有鬼，一会声称有怪物。昨天晚上，你在夜里大喊大叫砸了寝室，还跳楼。你知不知道给学员们造成多大的恐慌？”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声音颤抖地说：“莫凡，是江小幽！她的鬼魂回来了，她和荒原的野兽合为一体了！我昨晚亲眼看见了。而且我的室友，他们也都知道这件事啊。”
莫凡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在你昏迷的过程中学校已经向你的室友了解情况了，他们可不是那么说的。”
“怎么说的？”
“他们说你连续多天都精神恍惚，声称有怪物，昨天晚上还突然狂性大发。”
“这不可能！小C呢他还好吗，他怎么说得？”
“他挺好的。他和别人说的一样。”
我手足无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彻底傻住了。我觉得大脑里十分凌乱，一些零散的碎片开始被我无意识地组合。
呆愣了半晌，突然，我感觉自己的脑袋开窍了。我好像明白了，我好像明白江小幽为什么要逃走了。难道，江小幽说的不是疯话，那些都是真的？！
莫凡叹了口气，抚摸着我布满冷汗的额头。
“阿良啊，我知道你没撒谎。但是这些没人信呐。”
我愤怒地挣扎：“是谁干的，谁？！是你要害我吗？”
“别急，先给你看样东西。”莫凡慢条斯理地从衣兜里取出了一张泛黄的照片，在我的眼前晃了晃。
我的眼珠跟着那张照片上下左右晃动。那是一张有些发黄的照片，上面有三个年轻人，分别是两个女孩和一个男孩。两个女孩坐在餐桌前，一个男孩站在餐桌后。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这不正是我曾在江小幽和汪主任办公室看到的照片吗！照片里坐在左侧的江小幽面色平静，她梳着干净的短发，眉宇间透着叛逆和青涩。
莫凡指了指照片里的江小幽说：“这张照片我猜你看过了吧，里面的人都认识吗？”
“你想说什么？”我警觉地盯着莫凡。
莫凡很有耐心地说：“左边的人你肯定认识，那后边的男孩你认识吗？”说着，他用手指着照片里的男孩，他正朝我们文雅地微笑着。
“他是汪主任。你到底要说什么！？”我冷声问道。
莫凡满意地点点头说：“很好，那么只剩下右侧这个女孩了。”
他把照片举到距离我更近的地方，指着右边的那位有一头黑色长发的女孩说：“你再看看她，仔细看。我们都有脸盲症，但只要用心看，也是能认出来的。”
看着那个面容清秀的女孩，我剧烈地喘息着。她的眼神是那么温柔，面容是那么清秀，她的长发乌黑而顺滑，仿佛隔着时空我都闻到了发丝的香气，她在朝我甜甜地笑着。她是谁呢？
“她是秦涧？”我试探着问。
“不不不”莫凡摆摆手。“她是汪主任的亲妹妹，应该姓汪，而不姓秦。你好好想想。”
我死死地盯着照片上的女孩，不断地猜测着。
她是江小幽继母的女儿，也是汪主任的亲妹妹。她姓汪。她是谁？她是...
忽然，我的意识渐渐模糊了，脑海里一阵空白。
“汪桓。”
“不可能！汪桓不是去加拿大了吗？”我剧烈地挣扎。
“她没去。”
“那她在这里？”
“也不在这里。”
“她在哪？”
“她死了。”
我的身体一瞬间就僵住了。“她死了？她怎么会死，不可能！”
“她的家人强迫她去加拿大之后，她就患上了抑郁症，后来就自杀了。”莫凡冷冷地看着我语气森然。
“因为你。”
“都是你整日沉迷游戏，才使她那么痛苦。汪桓死后，汪主任倍受打击。他认为是游戏以及玩游戏的人毁了她妹妹。所以他开了这家培训班，借机将那些喜欢玩游戏的人吸引过来，最终，这些人都会被关进这里进行精神改造。说到底，你才是这座地狱存在的真正意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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