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咖啡（芙姬）
“姬子，对吗？”猎人的停顿在具有深意的地方。蜘蛛丝的图案顺着指尖虚空延伸至姬子的肩膀。星穹列车的领航员不被注意地和对方同时转向相反的方向，欲盖弥彰地表示两人毫不相干。
“我见过你，在公司的通缉令上。”
她们何止如此。在无人知晓的旧日里，星辰之中，她们曾一同在列车内看过光年之外的风景。卡芙卡算是列车最早的乘客。她在那个流星坠落的夜晚，走进了姬子的视野，得到的是共同启程的询问。卡芙卡为那段过往打了一个“如果”，但最终她还是认为没人会拒绝繁星和笑意盈盈的邀请。
投影关闭后，卡芙卡面前的车厢变回了仙舟的景色，她突然笑出了声。正在进行黑客行为的银狼诧异地看了同伴一眼，很不客气地说她现在的表情看着恶心。
卡芙卡透过玻璃的倒影看到了自己。一如既往的微笑，只是眼里多了一些往日少见的愉快。她摸着自己的脸，没有犹豫地说：“不觉得更漂亮了吗？”的话让银狼吹破了泡泡糖。同伴差点就要出口的脏话让她想起刚才和自己对峙的和善领航员用他人的话讽刺自己是疯子。
过于委婉，真会做人。回味的卡芙卡笑着想对方还是那么善解人意，而那与记忆里截然不同的态度，让卡芙卡生出了少许的叙旧冲动。
不会影响一切的时间……足够了。卡芙卡走过自己同伴身边，“我出去一趟。”
“你去哪？”
“看看老朋友。”
再次踏进观景车厢时，卡芙卡想起她首次踏上的事。她与姬子并肩而立，看着落地车窗外逐渐缩成点线的大地，问出了去往何方的疑问。未来的领航员看向微笑的乘客，只说“先前进吧”。
美好的回忆。她在留声机旁倚着墙看了一会不远处放下瓷杯的姬子。列车长的帕姆在车厢另一边惊讶地竖起耳朵，而后拉下帽子快步跑向自家领航员身后，偷看她这个不速之客。
姬子轻拍了帕姆的背，显然在卡芙卡踏进列车的那刻就已知晓对方的到来。她试图在旧日相处的时光里找到卡芙卡突然行动的理由，但最后只有无可奈何的叹息。
她是任意妄为的人。姬子在心里轻笑，不如说她们能拥有一段共同前行的记忆这件事才是某类神祗能够安排的奇迹。
端放在桌上的热咖啡杯内起了小小的潋滟。细瘦的阴影笼罩了姬子和帕姆。姬子没有抬头，热咖啡的瓷杯上方就出现了织网的蜘蛛。“它”抓着杯沿爬了一圈，而后才抚摸易碎品似地触碰瓷杯的把手。
蜘蛛在桌边屈身，一张漂亮的脸仰着看向姬子，无辜的表情是显而易见的演戏。她的双手放在桌上，似乎在演一只可爱讨食的小狗，“我可以喝吗，领航员？”
姬子闭上眼，带着逃避的味道。下一秒思绪万千，大家和列车的安全以及卡芙卡也许要实施的不知名计划，让她迫不得已正视了那双眼。她将瓷杯移向自己，语调平和，“这杯我喝过了，用的咖啡豆很好。”随即抱起帕姆，拿着咖啡杯走到观景车厢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速溶的咖啡粉，笑着朝远处的卡芙卡举了一下，“我给你泡一杯。”
过于直白的送客暗示让姬子的微笑都显露了厌恶的气味。卡芙卡轻笑出声。她走到离姬子最近的沙发边，看到了姬子那个像是乐器箱的手提箱。她玩笑地和有着奢侈感的长方形打了招呼，而后欣然接受并等待许久未见的咖啡招待。
姬子的咖啡算是卡芙卡能够记住的几段列车时光了。曾经，她偶尔会在姬子冲泡时多看两眼，总会注意周边的姬子就会询问她是否想要一杯。如果她说想，就会获得一杯听说是最好的豆子泡出的咖啡。只是，不管她独自喝下几次，都还是和帕姆一样无法品出咖啡的美妙之处。
卡芙卡靠着沙发，看向拧开速溶咖啡瓶盖的姬子，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我喜欢你泡咖啡的样子。”便顺利看见泡咖啡的领航员刹那间出现的僵硬。
真是。记忆里一些温馨时刻的话语让姬子无言。她看着被速溶咖啡粉盖满的瓷杯，小小叹息后把粉末都倒回了瓶里，报复性地只留下能数出粉粒的量。她将只能算是热水的棕色饮品端给卡芙卡前，让帕姆前往驾驶室防备其他的突然袭击。
没人知道卡芙卡是不是真正行动的诱饵。
面前的咖啡和卡芙卡记忆里的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她没说话，故作乖巧地拿起那杯棕色热水，浅尝了一口。记忆里咖啡的苦酸却在这杯热水里清晰了起来。
按姬子所说，那是富有深度的苦味和酸涩。
但那杯咖啡最后去了哪？卡芙卡想起了昔日的品鉴会。那总会被安排在姬子房内，最主要的原因是对方的房里有最为昂贵的咖啡豆和机器。而她与姬子在长久的相处后，对触及越发和善大度的领航员底线一事产生了浓厚兴致。
让她意外的是，对方不介意被她试探。她能占据对方的床榻，也能随意摆弄那些听说昂贵的咖啡豆和机器。直到她刻意吻上对方胸前的痣，都不见邀请她上车的领航员生气。
——你对我是不是太放心了？
——我没有理由生气吧。
她们相视而笑，彼此清楚两人结伴走过的时光足以让感情正常变质。如今的行为也只是顺理成章的事。卡芙卡笑着等了一会，也没有听到姬子说出类似表露心意的话语。那时，她眯了眯眼，和对方一样刻意跳过那个能称为情人仪式的步骤。只用闲聊的问答开启了同床共枕的下一步。
卡芙卡愿意在床上将姬子拉向自己，用指尖挑出对方手套的空隙。她摩梭着对方的掌心，痒意会让和善的领航员无可奈何地吻上自己。
指尖深入黑色，塞满缝隙，换取下坠才有的晕眩和湿意。
玫瑰的香气在卡芙卡身上晕染而开，她笑着喘息的唇角和姬子带有湿气的眼睛让两人的身份出现了置换的交叠。她们是在海浪里遇难的人也是救助的悬浮木板。
不对，我得找那杯咖啡的去处。卡芙卡走出有着热度的回忆，放下手里的瓷杯，余光就看到了姬子紧闭的唇。
——停……咖啡不能这么喝。
咽下被渡进嘴里的咖啡后，姬子无奈笑开。始作俑者轻咬了那张唇，笑着让咖啡师给出品鉴的答案。那些专属咖啡的名词在两人的呼吸中断开，变为没什么含义的字符。
但卡芙卡的确在那时体会到了咖啡具有深度的味道。
“味道很好。如果你做咖啡师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卡芙卡说着明显的谎言，语调少了些戏谑。姬子心想对方能成为不错的演员。她需要套出卡芙卡前来的目的，而没有线索的现在，她想依靠咖啡集中注意力。视线集中到茶几，发现自己的咖啡还在储物柜那没拿回来。
“放轻松。”卡芙卡侧向在沙发另一侧的姬子，一如刚才地欣赏对方警惕的模样，“我清楚你想知道我的目的。”她想了一会，搜寻着能够撑起现状的借口，“如果我说，是希望你离开列车——”
姬子面无表情地等待对方的后续言语，但卡芙卡又是刻意的停顿。对方和从前一样，不爱把一切都说明。不同的是，曾经的卡芙卡会给出能够解释的行动，现在就只是没用的玩笑罢了。
不该再回想过去了。姬子看了一眼只能被称为热水的咖啡， “你知道趁咖啡未凉前喝完是客人的礼节吗？”
她实在希望对方赶紧离开。
卡芙卡笑着抚摸瓷杯的杯沿，心数这是今天第几次对方要自己离开。沉默恰当地出现，她顺着对方的意喝完了没有味道的咖啡，听话的让姬子都意外地露出了平日里的和善神情。
“谢谢你的提醒。不会影响的时间的确快结束了。” 猎人说着，起身走向储物柜，将姬子的咖啡放到对方面前。姬子没有后退也没有逃离，她就撑着桌子，“跨过”茶几的桌面，去体会一些快要忘记的感受。
熟悉的气味融成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在彼此错开的鼻尖中间屹立。凝固的亲密前夕是被流畅的时间电影剪掉丢弃的片段。姬子在卡芙卡的眼底看着自己叹息，宛如自语的话从她嘴里漏出，“为什么要离开列车？”
被触碰的前额，看到的无数未来道路，坠毁的列车及保护大家的人。那些下坠和无法抓住的未来路途在卡芙卡的脑海里闪过。她抬了下巴，轻巧地敲开了那面墙。气味顺利地交融在她的鼻尖，而吻落在领航员的眼睑。她在昔日情人看不见的地方，失了笑意，但语调是不变的游刃有余，“为了自保和——最好的正确未来？”
“下次，我会在最好的织线编织时到访的。”卡芙卡抽身远离，在车厢中间缓慢地转了圈，给了一个之前投影中的行礼，抬眼就是姬子严肃的脸庞。
啊，真想吻她。现在真是可惜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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