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德克萨斯引以为傲的夜视没有看错的话，能天使头顶的光环现在就像重新启动的心跳一般微微闪烁了起来。
“能天使？”
无论是主的庇佑也好，狼的祝福也罢，抑或是天使不可思议地自己从鬼门关前走了回来，德克萨斯只知道她所有的祈祷都奏效了。
“…你的、眼泪好咸啊，德克萨斯……没想到，你是个爱哭鬼嘛。”
虽然她没料到能天使睁开眼睛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吐槽她的这辈子献出的第一份眼泪，但她现在根本没工夫在乎这些。
只要能天使恢复了意识，那么不管她想吐槽什么对德克萨斯来说都没关系。
“你终于醒了，能天使。”德克萨斯试图抹去眼角的泪光，可不管怎么伸手去擦，今天她的泪腺就像永动机一样源源不断地生产着泪水。可能脑子真的被撞坏了吧，德克萨斯做出判断，抑制不住的无声呜咽让灰狼丢掉了所有不可一世的脸面。
直到能天使艰难地抬起手，用拇指轻轻摩挲着德克萨斯的眼睑。
“别哭啦……你刚才说、请我吃的苹果派……我不要了，好不好？”
德克萨斯当然不是因为苹果派才哭，但能天使总要给心里别扭又不善言辞的鲁珀找一个台阶下才行。而受到天使恩惠的灰狼终于收住眼泪，朝能天使扯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僵硬笑容。
“刚才，你都听到了？”德克萨斯接过能天使的手，温度已经明显开始有所回升，看来自己尾巴的保暖性能还真不差。
“都…听到啦。我都不知道……德克萨斯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还有你竟敢、说我挑的摩托丑……真是没有眼光呀，德克萨斯…”能天使一句接一句地反驳着，好像这只是她众多贫嘴场面中再普通不过的一个。
“少说些话，能天使。”德克萨斯用食指盖住能天使的滔滔不绝打断了她的话，示意她节省些体力。随后她把萨科塔的脑袋从自己的大腿上放下来，用刚才仅剩的布料对折几下给能天使做了个临时枕头。“我们该走了……稍微等我一会，我先去把车骑过来。”
说罢德克萨斯便一瘸一拐地向外走去，空气里只留下她自言自语的几个尾音。
“…有眼光的人才不会买配不上自己的那种红色。”
“噗。”能天使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她望着德克萨斯一本正经絮絮叨叨的背影，觉得她有时真像个倔强的老头。
说实话，如果没有德克萨斯的话，可能自己现在已经死了吧。天使的死亡与常人有何不同，能天使还没仔细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或许会上演灵归大地，魂归故土的戏码也说不定。萨科塔低眉看向被裹的严严实实的身体，德克萨斯的包扎虽然简单，但却最大程度上防止了伤口的扩散。能天使凭借扎入骨髓的痛感清算着自己的伤势，锁骨断裂，右侧手臂和大腿粉碎性骨折，另外还有腹部的割伤和不同程度的挫伤，能够活下来已经算是一个医学奇迹了。
但其实这些能天使也本不在乎。能天使唯一庆幸的，还是自己在落地之前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德克萨斯扔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如果和自己一样落在建筑残骸之上，那可真是要双双变成西西里招牌肉酱了。
萨科塔看鲁珀的伤势比自己要来的轻些，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毕竟是她口口声声让德克萨斯相信自己，结果最后却要让德克萨斯给自己垫背的话，能天使怎么想都觉得说不过去。
不过她决定还是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德克萨斯了。更不会提如果只有一个人本身的重量，那么萨科塔的翅膀完全可以在落地前做到毫发无伤的事实。能天使无法想象没有德克萨斯的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她想象出来的每一幅光景里都有德克萨斯陪伴在身边。
所以这样无趣的马后炮没有必要挑破，也从来都没有纳入过能天使的讨论范围。只希望能够减少一些这家伙的负罪感吧。能天使抬头眺望着天空中逐渐明朗起来的星星，她很清楚德克萨斯不喜欢欠下任何人情。
只要德克萨斯能保证偶尔充当她的甜品补给员就好，能天使沾沾自喜地想着，或者……提高一下接吻的技术也不赖。
能天使一时难以决定到底要从德克萨斯那里索取什么样的奖励。虽然自己现在无法动弹，虽然德克萨斯也仅仅只是离开了两分钟，但能天使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想念那个冷淡的鲁珀人。
可能这就叫恋爱的烦恼吧。能天使有些得意地龇牙咧嘴着，德克萨斯这家伙能活得如此潇洒，全都得靠自己来罩着，这不是明摆的事嘛。
后来德克萨斯很快就骑着能天使心爱的雷神重工XV-Twin 750回来了。她从座位下方的储物箱拿出一根公司备用的捆扎带，刚好可以把萨科塔和自己固定在一块。于是德克萨斯小心翼翼地扶起能天使，半推半抱地把她放到了后座，然后用打包快递的带子在能天使和自己的周围熟练地绕上两圈，最后稳稳地转动油门。
“抓紧点，别掉下去了。”德克萨斯把能天使还能自由行动的左手环在自己腰间，“我们回家。”
能天使点点头，顺势向前靠去，把脑袋耷拉到德克萨斯的肩膀上。鲁珀蓬松的尾巴贴在自己的胸前，热乎乎的像一条小毛毯。
“德克萨斯…原来是个温柔的人嘛。”
“别说傻话，”德克萨斯在摩托车的屏幕上快速点击了几个按钮，随后音响里便传来熟悉而悦耳的曲调。“出发了。”
那是德克萨斯唯一录下来的一首歌。
At the speed of light, here /
We can stand on our feet /
You go after my lead /
Why do you keep waiting? /
At the speed of light, here /
Don't you lie to your worries /
You go after my lead /
I'm already here /
德克萨斯觉得这首歌流行起来是有道理的，旋律和歌词都还不错。不过更重要的还是能天使每天在宿舍疯狂单曲循环还随之哼唱翩翩起舞，久而久之连德克萨斯也开始跟着洗脑起来。
趴在德克萨斯的背上，能天使的光环随着平稳下来的心跳逐渐恢复了往常的洁白明亮。德克萨斯用余光看着它，毛茸茸的光辉在万千星辰下像一盏小夜灯，为二人指明前进的方向。
“能天使，你的翅膀还会回来吗？”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天使如果失去翅膀，可就是贬下凡尘的人类了。”
能天使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德克萨斯的沉默是因为在意这件事情。“放心，光翼只是萨科塔生命体征的缩影，而且随时收放自如…可比我头上的日光灯方便多啦。”
“是吗？”德克萨斯稍微顿了顿，“我还挺喜欢你这盏日光灯的。”
龙门北边境线外的夜色中，鲁珀与萨科塔的话语交织在了一起。她们背脊相依，互相成为彼此的指南针：她们丢掉所有的迷惘与犹豫，一心飞驰向前，宛若点亮整个世界的耀眼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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