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不起眼的角色,不起眼的自己,是他人故事里的配角,但是每个角色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即便故事没有美好的结尾。』
内容提示:胃痛情节较多、世界观架空、内容纯属虚构,请勿带入现实
「立场相同不代表相容
相同也会相斥
如磁铁、如肤色」
Part one 立场(上为章首语,会放在每章标题前后)
这是一个人类与魔女共存的世界,大多数人类并不知晓这一事实。
魔女居住在云梦泽大陆,魔女有三大群体,有序魔女、无序魔女、Zero Origin (原点),三大势力统称魔女联盟,魔女社会没有统治者和掌权机构,魔女评议会姑且算作最高司法机关,主要负责魔法隐秘工作,有权依《魔女法》处理魔法生物制造的相关事件。
以上是我了解的关于魔女的部分事情,还有一些像是传说的记述。
据传魔女和现存人类有着共同的人类祖先。
夜夏漓与朝冬烨是传说中将魔女与人类带离洪水灾难的神灵,她们创造了夕月阳。
人类无权得知魔法相关事件,但西库斯家族是例外,初代西库斯是魔女的叛徒,因为过于憎恨人类,违反了魔法隐匿的规则,永远都不能再踏入云梦泽。
初代西库斯收养了一个人类女孩,自此西库斯家族作为魔女在人类的家族被允许知晓魔法存在。
我是西库斯家族第18代继承人,我这么说的话是不是会觉得我是男性,不是哦,我是女性,西库斯家族只能由女性继承家主之位,并且家主和继承人都是收养关系,而且家主都是lesbian,没错是女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家主有能力看出来谁是女同?
我觉得我会是这个特例,因为我不喜欢人类,恨不得人类灭绝,就像初代西库斯一样。
一天到晚各种问题,纷争,动辄就是充斥各种暴力、压迫,让无数生物灭亡,一天天就为争夺那点资源打来打去的。
我讨厌这样的世界,早点毁灭算了。
但我的养母西库斯家的家主不这么认为,她觉得世界就算如此糟糕也应该继续下去,说不定哪天就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只要前进就会有路出现,算是对未来乐观的心态,她也没有训斥我的想法,她认同我的想法。
她收养我的原因是,我很特别。
我不知道我特别在哪,特别厌世也算特别的话,那确实是特别了。
我说我不想要我原本的名字,请她给我取了新名字,特洛伊,她说原因就是我们家族一直都是主导战争的,无关自我意识,无论如何都会被卷入战争,成为让战争之火烧的更旺的人,可我不信这些,所以我的名字是家族里有史以来最简单的,姓和名,就这样,TROY写起来也简单,我很喜欢。
【补充:希腊神话中,特洛伊战争是以争夺最美丽的女人‘海伦’为起因】
家主对我说:“你很特别哦,特洛伊,你可以做到很多人做不到的事,你可以做到你以前做不到的事。”
是的,我可以学习怎样让人类灭绝,确实是我以前做不到的。
家主还根据福利院留的我生父母的联系方式询问得知了我的准确出生日期。
生日什么的不重要啊,不知道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执着,我的过去……不重要,也不要去了解,那糟糕无比的过往,无法消除的过往。
“特洛伊,现在你就是西库斯家的一员了,我从你生父母那得知你是星历三零二零年九月十号出生的,还有二十多天就是你9岁的生日了。”
我妈妈是个很注重这些的人,非常有仪式感,我不喜欢节日,融入不了,憎恨那些为此感觉到快乐的人,妈妈们从来没有强迫过我融入什么。
可我为什么会觉得恨呢?我现在拥有一切。
我问家主:“为什么在我眼中的世界如此丑陋?”
家主只是说:“世界本就如此。”
没有批评我,也没有说我的想法不好,只是告诉我‘本就如此’。
“可就算是这种丑陋的世界里也有着美,那些美丽的一切都那么可贵,特洛伊也会发现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瑰丽珍宝。”
渐渐的,我也没有那么恨了,至少不再恨那些快乐的人。
家主让我叫她家主就好,直到她卸任为止,在她还是家主的时候,我称呼家主的妻子安娜妈妈,听起来好像我们关系有点疏远,是也不是,我想我是得到了足够的认可和尊重。
妈妈们说:“任何拐弯抹角需要去猜,才能得出可能是爱的言行举止都是不是爱的表现,爱不需要掩饰,因为爱很稀有,你感觉到那是爱就是爱,感觉不到就是没有。”
安娜妈妈有很漂亮的黑色长发,像猫咪一样的绿色眼睛。
从生物学家口中说出来这种话,我没办法不信,我那时还小嘛,我不知道正确与否,不过确实是很好的判断依据。
我相信妈妈们说的。
“没有天经地义的爱,因为爱很稀少任何关系里爱都占着极少的比例,每个人其实都没有被大多数人爱着,接受这个事实,不会让你更加痛苦。”
这句话我记住了,大概也是我后来没有走的太偏的原因吧,我相信爱,因为有人爱我,这不是幻觉,很少,真的有人爱这样的我。
对于童年,嗯,其实收养我的时候我的童年就算结束了,青少年期间吧,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在下雪之后猛地扎进雪地里,摆大字。
很蠢,但是很放松,很快乐,在我的愚蠢式快乐的感染下,妈妈和家主也学着我的样子。
那是很快乐的回忆,我和我的妈妈们不像是母女,像是朋友或者说姐妹,但我没有姐妹为什么会觉得像姐妹呢?
家主送我去了很好的学校学习,可能真的是特别的吧,我学习还不错,被一个大学破格录取,实际上我也没有上小学,双亲也很支持我的选择,我好像有些理解幸福了,我好像还挺喜欢凑热闹的,有人邀请我的时候,没人邀请我玩的话,我就自己待着琢磨那些个人爱好。
我说我不喜欢小学,妈妈遵从我的意愿让我去念了中学,因为成绩优秀外加我受不了那些同级生异样的目光,进入高中后好了许多,我结识了一些朋友,不在乎我年龄的朋友,安泽与德拉格、阿斯顿。
大学期间阿斯顿和我谈了一段时间的恋爱,没多久就分了,很简单,我们不合适,她很适合当我前妻,她和前女友这几个字完全不沾边,我觉得这不能坐实我是女同,因为我们在一起和分手别人都没看出来,我也没觉得伤心,这也不能说明我喜欢人类,我依旧很讨厌人类,这和失恋没有关系,就是讨厌人类,说我性格恶劣也好,古怪也罢。
最开始我是在研究药理和化学,因为我恨海洛因,我想知道研发出这种东西的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太难了,我不喜欢复杂的东西,作罢。
药理学算是小有成就,一点点,不多。
我去研究人类大脑和思想思维人格有关的一切,被共和党派以及秘密警察组织欣赏,双方都为我抛出橄榄枝。
我很讨厌政治,无比讨厌,但它又是毁灭人类的唯一途径,是人类亲手制造的自我毁灭的制度,就像是海洛因和未来为战争而生的一切杀人机器。
由权利支配的利益诞生的战争,造成了饥荒带来了无尽的战乱与死亡。
古老的宗教传说里总是说人类的世界始于亚当与夏娃,那要是真的,我倒是觉得是最根溯源最初的宗教蓝本里是莉莉丝(Lilith)带来了莉莉,莉莉就是人类,最初的人类。
我不信宗教,没有宗教信仰,我是忠实的魔女爱好者,但我相信所有的传说和宗教都有共同的起源,那才是人类或者说世界诞生的真相。
家主和妈妈都是生物学家,虽然爱国但是拒绝让研究政治化,我也深有同感。
我不是很了解政治,在我看来共和党派就是理想主义,想构建平等和平却贯彻着传统。秘密警察这方,我觉得有点种族主义,虽然革新但是革的不多,就一点点,没什么变化,让我去做政治操盘手啊,我倒是有点想法绝对能颠覆整个世界的规则,但我可不是政客,只是一个普通的学者,19岁的学者。
因为拒绝为国家提供服务,我双亲也因此受到政治迫害,我决定替家主和妈妈做她们不想做的事,如果这是家族命运的话,毕竟毁灭世界我还是很想尝试的,让我来吧,我对杀人没有心理负担,人类哪有小动物可爱。
但是妈妈和家主都不开心,担心我会因此而死。
这个研究所很接近前线,因为需要军队控制参与研究的人。
我宽慰家主:“不是说西库斯家族都是给战争煽风点火的人嘛,煽风点火的人都是幕后黑手,肯定可以活到最后的。”
我不信这些命运啊使命的,我觉得活着就得去做点自己想做的事,但是为了让妈妈们放心,也就只有这样了。
家主说:“家主之位我准备等我寿终正寝才给你。”
我说:“没问题,我肯定能活很久。”
我还没想过这个问题,我是家主的话应该做点什么,我倒是想要收养两个孩子,一个有政治天分的,一个家族传统式搅乱这个世界的,现在会被政府牵制就是因为妈妈和我一没有政治人脉,二没有军事实力。
选择秘密警察这一方接受他们的橄榄枝,毕竟是政治主力,有半数以上的决策权,都迫害到我双亲了,西库斯家没有商业价值也没有军队更没有政治势力,所有领域的成就都是一代而终,生物学和药理学,脑神经学科的荣耀,能维持多久?我想就是因为西库斯家的成就如烟花般转瞬即逝,西库斯家族能有这么久远历史,不会在一个地方得罪太多的人,但是会 持续性在不同的地方拉仇恨,还能在这个废除君主制的国家保留贵族虚名,堪称奇迹。
那是星历3040年,我来到了我人生的转折点,那宛若小说主人公梦开始的地方。
这里是达洛斯军事基地,秘密警察,也就是军方给我指定的工作地点,那是三月的时候吧,讨厌的春天,哦对,三月一号。
我点了支烟,过肺后吐出,倚在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军警、后勤、军人、秃头老白男。
就没有好看一点的人吗?不说美女,至少也得有几个女性员工吧,我要郁闷死了,我才不要和这些家伙在同样的环境里工作,万幸,在烟燃尽前,我发现了一些女孩。
很多未成年人,本国人、外国人,战争是否太残酷了些,可那又和我有关吗?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自知自己所作所为罪孽深重,战争若是持续到我老死为止或者我的国家打赢了其他国家那我就是英雄,历史书上都那么写胜利者书写的故事,如果不幸在我还活着的时候结束,那我就是千古罪人。
根据他们给我的研究方向,材料和资料,我要去推进这些进度,我才不乐意好好工作。
“人类可以成为任何社会一个角色,完美演绎任何一个社会职位。”
这是威廉将军对我说的话,恐怖又真实。
按照资料和研究方向,给士兵洗脑,给儿童洗脑,灌输这样的理念,成为国家需要的人才,我不想这么做,能对这些人做的事有一天也会轮到我,但我又不得不去做,为了活着。
那是来军事基地之前的事了,因为我手贱,非要点开那个东西看。
这个世界没救了。
我能做什么?
“干的不错,西库斯。”
“你真的是不可多得的天才,难住那些研究学者的事情你用了几天就解决了。”
我有点后悔,太早给出结论了,我应该隐藏起更多的才能。
那些上司都是老头,还都是地中海,副手倒是挺年轻的,估计就是接班人这些接班人和我年纪差不多,不久的将来就是我的同龄人掌控这个世界。
“我们代表秘密警察授予你军衔,这样可以保证你和母亲们的安全。”
不见得吧,也是变相的控制我必须给你们提供研究,军衔只是一个共犯契约,我又不是傻子,可我还得装的像个傻子。
“希望你可以有新的研究,我们需要这种被制造出来听话的领袖继续主导战争,现在缺的就是领袖型人才。”
当然,我没啥反驳的权利,只能认可。
我忘了是什么军衔,名誉少校什么的吧,没兵权的虚职,我不在意那些,有这东西还不如给我两张电影票实在。
要是真给我兵权,我倒是想先把自己国家干掉,或者来个怪兽小行星什么的摧毁地球,世界混乱吧,混沌吧,毁灭吧。
真头痛啊,这些研究。
这里是最大的军事基地,听说有好多间谍,不过那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有一个间谍被情报部的人抓了。
那个家伙说他们的内应是一个年轻的人,不知道性别也不清楚长相,应该是未成年人。
这算什么情报啊,再问什么都不肯说,还没走完两轮审讯就死了,被暗杀的,还没做尸检,我初步判断应该混合生效的毒,刚好我了解一些。
不知为何就是有这样一个直觉,我对犯罪者的共感,可能我天生就比较适合犯罪吧,谁让我就是罪人的孩子,天生带着犯罪基因。
三月的风,还有些冷,我讨厌这样的冷风。
树光秃秃的,没一点生气。
这偌大的院子,还有亭子,修缮的不错,看起来设计者还有些雅致,品味不错。
当天晚上我回到基地的时候,基地总督说要给我开升职欢迎会,不应该在我第一天就开吗?我都来两天了才开,哦对,我是今天才正式得到那什么荣誉军衔的。
推辞不了,都是一些热情高涨的爱国群体,随便怎么想,我没那么爱国,而且我很讨厌参加有大量男性的集会,那对我自己很危险,对参与的女性很危险。
所有人都来了,没多少女性,但是那几个女性都穿的很惹眼,我也忍不住多看两眼,我不是什么好色的人,美女的肉体对我吸引力不大,我更喜欢无所畏惧的人。
我漫不经心的走在舞会的边缘,企图逃过公开讲话,我喜欢凑热闹,不代表我喜欢站在那侃侃而谈。
可我还是被总督拉去做台上演讲,只有我一个人还穿着工作装,彰显我自己是个工作狂的本质,开玩笑,我可是摸鱼达人,如果不是被架上刑台我才不会卖命做这些研究,正经人谁喜欢上班,只是恰好我喜欢研究人类和工作内容重叠了一些。
发表完感言就准备下台,这时我看到了一个人,她有着鹰一样的眼睛,像是一只自由的有着高远目标的鹰,站在墙边吸烟,黑色披肩发,她穿着黑色衬衫,胸前的扣子是没有扣好还是刻意为之,黑色蕾丝文胸一览无遗,没有穿礼服,但这搭配很绝,我以为我不会是那种被美色吸引的人,原来只是没看到符合自己胃口的人,那是魅惑还是什么,我形容不出。
我失神,脚下险些踩空台阶,踉跄了一下,真是失态啊。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嗯,没人看到,一定没其他人看到。
咳咳,我一眼就看出此人不会抽烟,却还要假装自己经常抽,拙劣的演技,是想要给自己增加保护色吗?
胸口有什么烧烧的感觉,我也是那种俗人吗?所谓的一见倾心、一见钟情,但是感情如果会成为我的绊脚石,如果不能让我觉得有价值,那我就会让这段感情消失。
我想一直都看到你,请让我看着你,美丽的姑娘。
她真好看……真的好看,我喜欢她的眼睛,她的手指,充满了……呃嗯……青春感(什么鬼?)很诱人。
我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吸烟,但这次是个例外吧。
点燃一支烟,很喜欢烟草燃烧后的烟雾通过口腔穿过肺部,吐出,有种莫名的爽感,我知道愉悦的原因,尤其是此刻,我看到的那个女孩,她真好看,发型也好,穿搭……身材,四肢。
烟瘾真是一种让我喜欢又让我厌恶的沉醉,我知道吸烟不好,可我觉得我需要它。
现在我需要它来平复我的心情。
我的第一段恋爱始于阿斯顿对我的告白,谈了几个月,大概,或者说维持了半年的亲密朋友关系,在开房后一天内终结。
性格太合适了,有些相斥,身体也不是很契合,她说我像性冷淡,最开始我以为是身体的碰撞早于灵魂的碰撞,但说不定实际上都没有,我就是一个好色的人。
“她是谁?”这是我现在必须要立刻马上,弄清楚,我要知道。
我当场打听了一下,这里有两个研究员据说都认识我,但我对此毫无印象,抱歉了,我对男性脸盲,他们说这个人外国女人叫许葛兰,因为是战争时期嘛,未成年人参战也很正常,她好像也是被抓过来当劳力的,我打听了一下,她是文员,在基地工作的留学生,似乎只是一个普通部门的。
据说她刚满18岁,唉,战争会不会太残酷了点,她应该在学校里上学的,而不是在军事基地。
我不是没有见过外国人,我就读的大学里也有不少留学生,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她特别,虽然脸上还有孩子气,总觉得不太像成年人。
啊,对了,就是那双眼睛,鹰一样的眼睛,有着至高无上的荣耀感,我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
就是这双眼睛,我和她的目光对上了,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能让她有这种荣耀感,传说中迷惑了神灵的闪耀恐怕就是这种样子,人类昙花一现的理想与贪念的闪光将神灵从永恒之河里引来,借由神灵之力为己用,几乎所有的神话里都有这样的传说。
我好像有点相信了,西库斯家都是女同,大概是因为女同挑选的继承人难免是电波对的上的,所以继承人也必然是。之前也没有太大感觉,还以为我会是特例,我也是一般人啊,一般的俗人。
是女同首先要欣赏女性,而爱可以不指定性别与对象,大概就这样,我突然领悟到的。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笑了,莉莉丝,不,特洛伊你也是一个一般的俗人,有着最原始的侵占欲望,对肉体无限渴望的肮脏欲望,我质问自己。
莉莉丝,你也是俗人一个,就算改名叫特洛伊你也没办法改变啊。
这副皮囊下,我丑陋的灵魂。
今天就这样结束了,真快啊,许葛兰,我应该能记下名字。
镜子里的我是什么样的?
没过几天我就在食堂偶遇了那位让我一见钟情的女性。
我漫不经心,或者说有些随意,我一般不在这个时间出来吃饭,今天是例外我在这个时间里出现在食堂。
那个人坐了过来,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漂亮姑娘,她现在坐在我对面,叫什么来着,什么葛兰,我调整了没度数的平光镜假意想仔细看她胸前的工牌。
“你好,研究员特洛伊。”
“你好……许葛兰女士。”大概这样称呼?我不了解东大陆的称呼方式,安泽也没有提过这些。
我想应该叫全名稳妥一些,工牌上有写她的工作名,Apple。
还是不要吐槽这个好了,就叫她原名就行,我会念,我想我起汉语名字品味也好不到哪里去,可能还不如Apple。
“叫我西库斯就好。”我接着说。
她和那天晚上那着略显张扬的美人略显不同,此时就是一个刚步入工作的青涩女大学生的样子。左侧嘴角有一颗痣,好可爱。
她抓了抓头发,“抱歉,这是我们国家的称呼习惯,希望没有让你觉得……呃……不太好。”
“啊,不是,在我们这里也是叫名字的,我太不喜欢别人叫我名字。”我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名字,但也不讨厌。
我一直在看许葛兰的手,我觉得看她身材有点不礼貌,所以只能看手,手也很好看啊。
“好的,研究员西库斯。”
性格意外的是比较热情的那种吗?西语好像也很熟练,不对,不熟练的话也没机会在这里工作,有机会的话约她去听歌剧吧,这里女性挺少的,恐怕没什么说得上话的人,和她做朋友还是机会很大的。
我和许葛兰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突然话题就被她扯到工作上面,一时疏忽没料到她会问这个,不小心说出了两个关键词。
我自知失言四下看了看,好在这个时间点里食堂没什么人。
“刚才说的事情,是不可以让其他人知道的吧?”她瞪大眼睛歪着头看我,那灰色的双眸,真好看。
“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我就要死了。”我是开玩笑的,死到不至于,不过确实也很严重,不过没事,我只要咬死“不知道”,就行了。
她似乎是认真的,非常诚恳的向我保证绝对不告诉第二个人。
“不过,我还是不习惯叫你西库斯。”
“嗯,那叫我的名字吧。”我觉得我可以对她特别一点。
后来又不知好歹的人想直呼我的名字,我会直接痛骂:“你没有资格这么称呼我。”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接着我们又聊了几句关于她的事情,但是她没有多说什么只说自己父母死在战争里,说这话时情绪难得激动,她紧握着拳头,看她的样子好像恨不得打死我,我大概从她的言语里知道了点什么,大概父母死在了西境国士兵手里了,自己在西境国留学,自然而然为了活下来到这边工作什么的,因为西库斯家族很有名,对西库斯这个姓氏很有成见。
西库斯家族,真的人很少,稳定结构就是神秘外戚和家主、继承人。
她问:“为什么特洛伊不想当医生呢?你现在做的研究是医学相关的吧,那代表你大学是可以有选择的。”
我笑了笑,这是个好问题,我没有医德,人命在我眼里不重要。“我导师说我这样没有医德的人,还是适合做理论研究,于是我就做研究去了。”
我觉得好像什么话都可以对她说,这是我和其他人都没有的感觉。
只是今天的奶油浓汤味道有点淡,漫不经心用勺子划拉着仅剩的汤。
“人啊,其实也是研究材料。”我原本想说些更有深意的,但……我知道的,有些事情无法相互理解。
说到这个她有点生气,“研究材料,活人在你眼里就是这样?”
“啊……不……”我的内心,似乎就是那么认为的,所以我选择闭嘴,为了不让我们的气氛更加尴尬。
“对不起。”我拿起汤勺。“战争结束后,我大概会以战争罪被审判吧,那个时候你会来刑场看我吗?”
只是为了缓解气氛随便岔开的话题。
许葛兰怎么会这么生气……就算我们不熟,我做的事情就这么让她……生气?
她说:“我才不会去。”
“是吗?”我有点失落。
“你肯定能活到最后的,你是个狡猾的人,就算抓住你的把柄,你也肯定打死都不承认。”
“这么笃定我是这种人?”我盯着她的眼睛,哇,这可不只是一只普通的鹰啊,我心里没底,能不能和她聊得来。
我可不喜欢被人揣测,对她就特别一些,我不计较。
若是看到我内心的怪物,你又会作何感想,许葛兰。
我内心的怪物发出聒噪又喧嚣的吵闹声,怪物告诉我,要得到你,要吃掉你,它说要把想要的一切占为己有。
我撑起下巴,压下内心的喧嚣,她这样让我对她更好奇了,她的荣耀到底是什么?来自什么?我确信我看到的东西是荣耀,像是漫画或者电影里的主角一样,那种身披荣光的既视感,只有我能看到的美好事物。
我喝完了汤。
许葛兰看着我,她灰色的双眸。
“你知道吗?你很特别,在这些人里和你相像的人有很多,金发蓝瞳个子又高,可我总能在这些人里发现你。”
我没有说话。
“或许是你长得很帅气,又或者说,你不开心。”
我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没有着急点燃。
知道她不喜欢烟味,就算是细小的表情,我也能看到。
“要来一支吗?”我故作邀请。
她知道了我的把柄,一下就把我猜了个七八,好聪明挺会察言观色的,我通常会很讨厌了解我本性的人,对她是例外,你会以此要挟我吗?许葛兰。
她从我的烟盒里抽走了一支。
总觉得这个人不太简单啊,该不会是间谍吧?不会吧,间谍有那么容易找到吗?要是被我这个外行看出来,那些情报部的是不是就可以解散了?
我敲了敲头决定不想那么多。
借给了她打火机,而我不需要用这个点燃,我只需要离开椅子就可以借着她的火,算是我的恶趣味。
烟的前端冒出火红,我吸了一小口助燃,故意把烟吐在她面前。
她咳了一下。
眼神有些惊慌失措。
“抱歉抱歉,我烟瘾犯了。”
做完这一切我溜之大吉,我很满意她的反应。
那是惊慌失措又难以置信的表情。
图谋不轨确实是一种很爽的感觉,令人兴奋,满足感一下就有了。
我跑到了外面的走廊偷笑,有意思,太有趣了,我忘不掉她惊慌失措的表情,哈哈哈,我好坏啊,好开心,我可没有不开心啊,许葛兰,和你一起,我很开心。
最近挺频繁和她碰面的,我觉得如果能多聊聊说不定就能成为朋友了,然后我们可以成为恋人,虽然还没进展,先想想也不为过嘛。
我这几天准备了一些比较好吃的小点心,希望她喜欢。
这个地方我也没有几个说得上话的人,总觉得可以和她多聊聊,不知道她会不会被人欺负,毕竟这里男人那么多,不免为她担心。
“西库斯。”
我听到了有人叫我。
非常不爽的从神游状态回到现实。
又到了烦人的会议阶段。
我是非常随性的人,越催我我越不想干,准确的说,我不想让许葛兰讨厌我,我现在不想干了,我知道不可能,想想,做个梦总行吧。
只好迎上他的目光问:“叫我何事?”
“临时改变一下优先顺序,药物优先。”
大事不妙,我就是因为不想研究药物才拖延进度的。
“好的,我这就更改计划。”
但除了默许,我什么都做不了。
会议结束,开心不起来。
好想吃妈妈做的烤鸡肉。
许葛兰来了。
今天她果然来了,我给了她点心,从她表情上也看不出来什么喜悦。
可她在我吃完饭后要求我陪她走一段路。
我陪她一起。
今天许葛兰也心事重重的。
路上她问我,“特洛伊有喜欢的人吗?”
“暂时没有。”我喜欢她,暂时我不能说,我还不是特别确定,以及后面她问的我话,我要是接不下来,被套出来话那就太尴尬了。
许葛兰却笑了,“也是啊,我倒是想知道特洛伊会喜欢怎样的人。”
我半开玩笑的说:“像你这样的人。”
“那是开玩笑的说辞吧?”
我笑了笑,“大概吧。”
“特洛伊你作为一个研究人类大脑的专家,怎么看呢?如果有一个人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做了只有彼此喜欢的人才会做的事,那个人会怎样?”
“权威称不上。”不是谦虚,确实称不上,她这么问我,眼中的光都暗淡了。
你怎么了许葛兰,怎么露出那样悲伤的表情想问,但……不行的吧,现在,我们的关系还只是普通朋友。
“我想。”我停下来抬头望着空中的残月,目光又落回她的身上。“那个人的内心一定很煎熬,扭曲自我,杀死自我,去迎合他人,无论目的是为何,杀死自我都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许葛兰站在回廊尽头,她停下来,距离我不过三步,可我却觉得好遥远,好遥远。
月光洒在地面,唯独没有照亮她站的地方。
良久她开口,声音也变得嘶哑了,“那个人真可怜啊。”
我准备走上前抱一抱这个女孩,好悲伤,从她站的地方开始,那片漆黑的阴影仿佛散发着什么致命的孤独感,让人窒息。
她伸出手挡在我们之间,“送我到这里就好。”
仅仅是一步之遥。
我后知后觉,“啊,好的,注意安全。”
我走一步回头看她一眼,她缓慢的走着,像是活着的尸体。
为什么要问我这个问题?她……难道她问的问题就是她自己?
现实容不得我多考虑关于许葛兰的提问。
最近因为重大军事机密泄漏,西境国,嗯……我国很多军事要塞遭受轰炸。
那个是什么反间谍情报部的?就叫它情报部好了,最近总是很频繁的来这里查人,影响我出行,我大多数时间还是喜欢在外面待,我不喜欢军事基地的氛围,但现在离开和进入都需要审批。
电影啊,我想看电影,没戏,今天的出入审批没通过,每个人常规出入每月只有3次次数,除了这3次我有6次无需审批的次数,因为太热爱看电影早早就用完了无审批次数,痛苦pain。
想起那天夜里许葛兰说的话,那痛苦溢出了我的记忆,导致我嘴里像喝了不加奶和糖的黑咖啡一样,苦涩。
唉,最近她都没有怎么出现,我也不好直接去找她,如果我的直觉是准确的,那大概,我能想得出来,那是什么事情,也许……也许,我该重新审视一下自己。
该审视一下自己的立场,自己的一切,我能够做到不逃跑吗?
看着镜中的自己,头发被剃掉的两侧长出了短短的扎手头发,我很喜欢摸这样的头发,莫西干发型啊,确实挺难驾驭的,而我刚好可以。
对自己说Good night.
许葛兰会喜欢我吗?既然她问了我,那……
脑内不自觉幻想出和她亲吻的画面,真好啊,至少在梦里,让我好好抱一抱你,许葛兰。
这天在食堂里,我又一次对许葛兰说出了一件研究机密,不是什么重要的事,但是也和研究方向有关,这可真糟糕啊,怎么我就对她什么都说呢,我还是想活着的吧,我应该暂时还没有自杀倾向。
许葛兰好像有什么魔力,她总能诱导我说出她想要的答案,好烦啊,我知道她可能是间谍,可我完全不像告诉其他人我的特别发现,但这样她迟早会被人发现啊,我得想个办法。
我仔细观察她,许葛兰也没有那么成熟,倒是有几分学生的稚嫩或许是青涩,但隐藏在这之下的是魅惑和极度缺乏安全感,我见过很多人,为了写书更是拜访了很多人,各种各样的人,罪大恶极的人,我只是把他们和她们当成玻璃展柜的观赏品,许葛兰和那些人不一样,我无法肯定自己的想法,因为我没有审视她,也不想去审视。
我移开视线不去看她,我平静的心就这样变得掀起来一阵又一阵的波澜。
“特洛伊,你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事情吧?”
就算我没有看她,甚至不用看她的表情我都能知道,现在她一定笑的很开心。
肯定在想,哎呀,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啊,问什么答什么。
我尴尬的笑笑,没有回答她。
几天后,因为我说的不该说的事,出事了。
我有些心虚,我总觉得直接和我有关,上面的人很生气,我作为知情人之一只能打着哈哈说不知道。
我现在和我自己想要追求的完美毫无相同之处,我只能尽可能做到我现在能做的,我能成为怎样的人啊,没有理想的人。
我有了想做的事情,我想和许葛兰在一起。
不对,这怎么能算想做的事情,是必须。
耳边传来了别人对我的议论声。
工作人员甲:“西库斯在想什么呢?”
工作人员乙:“别打扰她,小心被她骂,她骂人可厉害了。”
工作人员丙:“还很暴力,千万不要随便撩她。”
甲/乙:“……谁不想活了去招惹她啊。”
三个人窃窃私语,说到我的可怕之处还瑟瑟发抖,呵,男人。
我对许葛兰越发感兴趣,我利用权限调调取了关于许葛兰的所有资料,和她本人说的一致。
太过一致,完美的就像是精心编制的谎言,让人觉得违和。
这更加坐实我怀疑她是间谍的可能,她会是哪国人啊,东大陆的人种都是她这种外貌特征,能猜的范围太大了,可她是苍……嗯,灰色的眼睛,是混血儿吗?
许葛兰要是作为间谍被捕了,那我要把她当成研究材料吗?我想探明她的内心,寻找出她的荣耀源自什么,可我做不到把她当成冷冰冰的数据,我不想这样,我想让她一直自由自在的活着,哪怕她真的是间谍,我不想让人知道这个事实。
作为冰冷的数字而言,一点都不浪漫,一点都不美好,她应该是那些数字之外,活生生的人。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我希望这样一个立场不同,完全敌对,甚至我自己也在她为了情报为了利益而必须做掉的处决名单上的人,自由自在好好活着?这就是爱情的魔力?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这么愚蠢的喜欢一个人,太傻了,不像我,但我真的喜欢她,我无法否认。
可我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证明她是间谍。
况且这样的爱,我要怎样去保护她,保护我自己?我没有任何武力可言,不是绝世高手也不是绝命毒师,我毫无计划,我要怎么做才能堵住这么多人的嘴?把他们全杀了吗?
我要是魔女就好了,弹指间就可以决定很多人的生死。
打了几个响指都没有响,我始终掌握不了响指的要领,况且,我只是个普通人类,不是真正的魔女。
魔女可以做到很多人类做不到的事情,魔法是构成是什么,是否遵从熵定律,好想知道啊,可我是人类。
我不是魔女,可恶,我必须要承认,我就是一个普通人,哦,有点犯罪倾向又有一些反社会的人。
我决定透露一点点我自己的怀疑给情报部。
这是假消息,但我希望以此来遏制那些间谍的行为,顺便看看许葛兰会做什么。
用专业的人来扫荡一下,如果她能脱身就说明两件事,1.她不是;2.她是,而且还是能力出众的间谍。
我希望她是也希望她不是。
那情报是怎么传送出去的,我对这方面一窍不通,也不爱看谍战片,那这么说的话许葛兰是间谍,军事机密比我的秘密研究有价值的多吧?那这说明她还和哪个重要人物有染吗?那这样的话,她的提问,好像我懂了点什么。
我告诫自己别乱想,或许她不是间谍呢,就只是一个普通留学生,来这边找个工作什么的,这很常见,真的。除了她……独有的套话路数让我招架不来。
该死,她肯定就是,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
许葛兰是一个行动派,我无比确信这点。
军事基地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女性员工,包括许葛兰在内一共五个人,因为女性占比太少,难免会觉得不安全,我也觉得不安全,走哪里怀里不带枪我都不安心啊,就算我是这里最重要的人,我也觉得不放心,那天下班时,有一个落单的女性员工,她被军警拦住了,拽着她就往后面的花园走去,想都不用想什么情况啊,我拿着枪准备翻窗出去。
不料许葛兰直接冲过来,大声呵斥那名军警的行为。
我在内心骂她是笨蛋,没有武器的压制这种行为就是买饮料开盖看到再来一瓶。
翻过窗户,我跑的飞快,第一时间用枪指着那个军警,我勒令他立刻停止行为自报名号。
见他脸上已经有了一个大大的红印,不知道是谁打的,我猜是许葛兰。
军警看到我,小声骂了几句,悻悻地离开了。
我看了许葛兰一眼,她没有被吓到。
“我会给你们申请配枪许可的。”那个我不知道名姓的女孩吓得瑟瑟发抖。
我帮着一起搀扶这个吓傻的女孩。
许葛兰说:“谢谢你。”
“我不会让你们在这里遇到危险的,男人也太差劲了,全部都灭绝好了,这样也不会有战争,也不会有人类了。”
我这话可能听起来是在安慰人,是,也不是,我是真这么想的。
她看着我,高傲的就像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苍鹰。
“我真的很高兴你这种完全不同的想法,但会不会太极端了。”许葛兰说。
我会从这样一个小小女孩身上看到能压倒我的气势。
我摆摆手,没有回答,走了。
配枪许可,那些家伙怎么可能会给普通人许可,我提交了申请,当天就被驳回了。
今夜晚风颇有凉意,只是没有月亮。
这里只有两个高级军官,一个上校负责这里的守备军,一个少校,少校是负责研究所这边的戒备安排,我判断不是少校,他能知道什么,知道的内情还没我多,除了守备军将领知道的消息多点,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那果然还是上校的可能性很大。
我对打探别人私生活没什么兴趣。
可是许葛兰是例外。
总是忍不住多去关注一下。
她是那么耀眼,她很热心的帮助每一个她能帮助的人。
修道的苦行僧,我不知怎的就这么觉得她是这种形象。
不抽烟的人要假装抽烟,我是不是该提醒她一下需要装像一点,可抽烟不是什么好行为,上瘾了就更不好。
于是我没有说,每次都是看她拙劣的演技,但她慢慢掌握了一些要领。
这里的医生都被叫去军队了,那果然需要我扛起医务室的责任吗?
总督对我说:“西库斯医生,这里也需要麻烦你了,这边只有5名女性全都是文职,没有一个学过医学的,现在懂医学的只有你,如果有人生病了只能麻烦你。”
“找专业的医生来啊,随便从民间医疗机构请几个来不比我靠谱,我是理论研究员没有学过临床医学啊。”这可是个麻烦事,不过许葛兰要是生病的话,那就得我来了,别的人我不放心,所以我会努力看书学习,争取成为一个合格的医生。
“可就算您这么说……”可我还是想拒绝。
该死。
手里又多一张门禁卡。
临床医学吗?希望医务室里有书,不然真有什么病只能祈祷患病的人自愈速度没有我学习的速度快了,不然病就自己好了。
偶尔也会和许葛兰一起吃饭,这次我送给她一本书,我写的书。看她好像总有些忧虑的样子,也许可以帮到她,无聊时看看也好,好歹我也是研究脑外科,对人很了解,心理学什么的也算了解。
我和她聊了不少话题,从吃什么聊到哲学,她唯一答不上来的就是‘校园生活’,我没有问家庭,我想她可能也答不上来,没有凭据,就是直觉。
我不是什么谈话高手,但我很适合和人谈心。
她可能是间谍,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可是我们成为了朋友,应该是朋友。
我弄到了几张电影票,是首都(利弗)上城区的,我想邀请她去看电影。
电影内容是什么啊,我不记得了,只记得许葛兰在看着一部电影的结尾流泪了,那一幕是战争结束后回家的士兵,远远的他母亲看到了他,那母亲张着双臂流着泪,士兵也流着泪扑进母亲的怀里。
不想去思考她是不是间谍了,我握住她的手,递上纸巾,有点冰冷的手指和温热的掌心。
忍住想要亲吻她手背的冲动,就这样看着她抽走了手,身为人类我真的不甘心,尤其是会被欲望、贪念支配的人类。
我更想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啊,我还没看到过她非常开心的样子,印象里她好像也没笑过。
许葛兰第一次说了她的想法,“我想看看大海啊,一直都没有机会去,恐怕要等很久才能去了。”
看海啊,现在确实有些困难,西境国是一个很大的岛国,能看海的城市有很多,但同时在战争时期也是重要的边防线。
但我知道一个地方,不是边防线,是很安全的地方,可以看海的地方,我的出生地,我小时候经常自个跑去那里看海,希望那里还没有被破坏,我称那里是卢恩海姆,意思是温柔的家。
许葛兰经常来找我吃饭,但这几天她没有来,我有点失落。
我挺烦那些和我搭讪的男性,或者说是来嘲讽我的男性,因为嫉妒我。
他们会戏称我“brother”就算我真是男的也比他们帅很多好吧。
何况我是女的,那更是在帅这方面甩这群男的几条街,作为女性是一件好事,因为男性在意识到你比他们更加耀眼的时候,那种嫉妒到爆炸的表情和心态,你可以欣赏到,很有趣,何况你还可以用他最看不起你的口吻奉还他,对他说,“你在玻璃心什么,我只是一个女人”。
我的学生时代就是在这种氛围里度过的,不过还好,没有人真的把我误认为是男性,因为还是很明显的,我没有喉结声音也不算很难认。
还没有到雌雄难辨的地步,身材是一方面因素吧,我也不是运动系的,我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暴力的“弱女子”。
没错,我很弱的,真和我打架就算我有六英尺的身高被揍趴就是一瞬间的事,所以我才会随身携带武器。
和男人走太近就像是把自己当成了礼物放在他们面前,平时的和气是在给这个礼物套上礼盒打上漂亮的绳结,等到哪天他们突然对你无礼的吻,就像是要来撕开礼物的暴徒,都免去了解开绳结的那一步,所以我没有男性朋友,只有男性同事,可这样也不能保证不再发生这类事情,上次我遇到这种事,是以我在他嘴里塞了一个点燃的烟划上句号。
唉。睡觉了,不能想事情了,再想天都亮了。
日复一日的无聊研究项目,实验,数据,实验,数据,烦死了。
没几天许葛兰她再度在食堂找到我,带着她准备的异国美食。
她这人挺神秘的,我找她就找不到,只能等她来找我。
现在她邀请我吃一盘虫子和颜色奇怪的鸡蛋。
“这是我们国家的美食哦。”许葛兰面带微笑。
“是吗?”我拿筷子的手在颤抖,不是不会拿筷子,是真的没见过这种吃法。
许葛兰贴心的解说:“这是变蛋,沾酱油吃会比较好哦。”
“啊,好的。”没见过的食物,可能是不会毒杀我吧……我有那个价值吗?我的死最多算是战争催化剂,不能实质性改变战局。
我用筷子夹起那个叫‘变蛋’的神秘果冻状鸡蛋,送入口中,不是很喜欢这个叫变蛋的味道,不过还可以,不算难吃。
许葛兰把那一盘泛着金光的虫子推过来。
“这个是蜂蛹,高蛋白的,最近你气色不太好,我觉得可以尝试一下吃这些,是很补身体的东西哦。”
在克服心理障碍后,吃了一个,味道还不错,克服心理障碍就行,只要不是蛋白质过敏,应该没问题,我又吃了几个,有点爱上这个味道,这算好吃的黑暗料理吗?
然后她还给我倒了一杯白酒,一看就知道度数很高,不知道是什么酒,我是不喝高度酒的。
但是她一直在坚持,我还是喝了一杯。
我说:“我酒量不太好,喝一点点就会醉。”
这是真的,而且也很危险好吗?整个研究部门可就只有我一个女的,要是醉醺醺的走回去,会有什么糟糕的结果我都能想出一万种来。
我收回思绪。
拗不过她,她说会保证我的安全。
显然许葛兰她是以灌醉我为目的,用如此高度酒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我酒量真的很差。
大概喝了两三杯,就当以身试险了。
好像她问了我一些问题,还是和我说了什么,可我听不见,记忆在那之后就消失了,我真的很容易醉……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回到了刚被领养的那天,我的养母给我的感觉就和她妻子给我的感觉不一样,养母……
我和其他孩子在一起,原本福利院的孩子是不能被指名领养的。
“那个孩子,好像非常不开心啊。”
“她的父母是前段时间因为贩毒被抓进去的伊西斯夫妇。”
“我可以收养她吗?”
本来福利院是不接受指名领养的,可西库斯是例外。
她是玛格丽特,我的养母,西库斯家族现任家主。
“TROY.”
这是我的名字。
妈妈有很强的道德观念,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研究让很多人死。
我更想放任自己的能力我知道我终有一天也会被这战争的业火吞噬,燃烧吧,连同我一起,烧尽这个世界。
梦醒了,我睁开眼睛,发现我和她,我和许葛兰躺在一起。
我吓了一跳,一起身头撞到了床板,失算了,是双层床吗?
习惯性想往边上靠,结果头又撞到了铁一样的东西。
是……梯子吗?
我眼冒金星并自由落体。
“危险。”她一把抱住我。
“谢谢……可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搞不清楚状况。
“你醉了。”
我怀疑她是间谍,和她独处也太危险了,泄漏研究资料我肯定就没命了,不光如此我的妈妈们也很危险。
可我不觉她会害我,算是直觉吧。
她的床太小了,我躺下的话她只能侧身躺。
没办法,我选择同意她挨我近一点。
我想我是喜欢她,我还有大胆的想法,可我不敢,我怕会让她讨厌我。
我不想让她讨厌我。
“特洛伊是那种比较古板的人吗?”
我反驳,“才不是。”
她的眼神有些闪躲,好像在期待我给出肯定回答。
我拉了拉领口,有点热,“我可不是古板的人,我想我算是同性恋吧,毕竟和很多女人都睡过,你可要小心了。”我故意把最后这句话说的很重,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结果听了这话,许葛兰直接弹射起步,坐到对面椅子上了。
我心想,不至于吧。
“抱歉。”她这么说。“只是没想到,我是开玩笑,你是认真的。”
我摸了摸口袋,烟和火柴都不见了,因为打火机上次给许葛兰了忘记拿回来了,我又总忘记买,这段时间用的是火柴。
“我不介意这些,我的烟呢?”口袋里的门禁卡也不见了,最糟糕事态,全研究所就我一个人能自由进出,出了点问题我真的会die。
“这里哦,怕你睡觉的时候硌到,你还随身带着武器啊。”
许葛兰把玩着我的刀,她好像很喜欢。
她把烟盒火柴打火机门禁卡都给我了。
她强调:“上次你忘掉的打火机。”
“当然,女人在全是男人的地方可不得多带点致命武器。”
我只拿了一支烟和打火机,其他东西都放到桌子上。
我问:“你会介意房间有烟味吗?”
“没事,反正很多人在这个房间抽过烟。”
这个很多人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吗?还是我想多了?
我点燃了烟。
“是吗?”深吸一口吐出一片白雾。
她没有回答。
我只好问她,“我不是说了带我回我的宿舍吗?”
“我不知道你的宿舍在哪里。”
我笑了笑,用夹烟的手法夹起门禁卡。
“能刷这个卡的地方只有一个吧?”
“哪里?”
她装的和真不知道一样。
“研究所。”我答。
我觉得烟的味道好像有点苦,只能拧下来烟蒂接着抽了。
但是这样好呛,我不小心呛到了一下,即便被呛到了,我还是要在烟草过肺的同时寻找一些宽慰。
许葛兰补充着她没送我回去的理由,“那边有门卫哦,他们不让我过去,我又不放心把你交给那些男的,毕竟你喝醉了,就算你有特权也很难保证。”
难道是我想多了吗?她说的有理有据。
“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你还年轻。”
“怎么说的你年龄很大似的,教训起我来了,自从开始搞研究,没有烟真是一天都熬不下来,我最喜欢睡觉了,做研究又得花很多时间,根本不够睡的。”我向她抱怨着。
“我知道了,那也偶尔得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
我抽完了烟,困意又上来了,很奇怪。
“许葛兰,陪我睡觉好吗?”
我是对自己的长相有几分自信的,也许是有些自信了。
“哪种……?”她问我,眼中明显有着不情愿。
我好伤心,我好伤心啊葛兰,我喜欢女人,就这么让你害怕吗?还是说,你害怕喜欢我?
“各睡各的那种,很久都没有和人一起睡觉了,冬天了,你这个房间还挺冷的,需要我给你换一个吗?”
她说:“不用了,不用麻烦你了。”
她再度躺回原来的位置。
我不自觉把手搭在她腰上。
她倒是没什么反应。
但是很快我就觉得不太对,有种被麻痹神经的感觉,有点像嗑药的描述啊,我可没有磕过药,我最讨厌这种东西了,麻痹自我逃避现实,我才不会碰这种东西。
恍惚间好像看到门打开了。
那果然还是……可疑。
门外溜进来的人问:“她睡着了?”
许葛兰说:“嗯,三个小时内无论如何都醒不了,烟准备好了吗?”
神秘人:“准备好了。”那人脸上戴着面罩。
“为了以防万一,我在她的烟里下了药,大概能睡很久。”
神秘人:“有什么有用的东西吗?”
“这个。”许葛兰拿出门禁卡。“能复制一个吗?”
神秘人:“可以,她在做什么研究啊?”
那人把卡插进一个机器里。
“恐惧,精英,大脑什么的实验,她酒量太差了,喝了三杯还没问几句就醉了。”
神秘人:“恐惧?大脑?那是什么?”
“不知道。”许葛兰隐瞒了一些事情,特洛伊说的是‘消除人类大脑中对恐惧的认知,精英人类,以及……绝对服从’但特洛伊说,她不会参与服从的实验,因为特洛伊说,“我讨厌支配其他人类,上位者最擅长造神了,我讨厌这种行为”。
那是把人类变成送死炮灰的实验,许葛兰反感这种无人道的事情,可她又藏着掖着,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特洛伊的恶行。
“西库斯?”那蒙面人看到卡内信息有点震惊。
神秘人:“要是能把她带走,那主导战争的局势就会彻底改变,她可是那个战争家族的。”
“还是别这么做比较好,这周围有三个团的兵力,这个研究所外围就有200个士兵轮班巡逻,虽然不是精锐,也足以可见她的重要性。”
神秘人:“你那边呢?”
“没什么新进展。”
“你有经验吗?你要和男人做那种事吧?”
“没有经验更好。”许葛兰目光如刀。
“哎呀哎呀,知道了,开个玩笑嘛,我当然知道你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可怜的留学生。”
“哪里好笑了。”许葛兰质问他。
“啊?这个……”没料到许葛兰会反问他,蒙面人半天答不出来。只得道歉。“对不起,上尉,我不该开玩笑的。”
“嘘,在这里不要乱说,我在这里的名字是许葛兰。”
“是。”
机器嘀了一声。
“ok了。”
许葛兰说:“近期这附近的军队有概率会开拔,最近粮食采购量比之前多了三倍。”
“我知道了,怎么觉得你有点袒护这个研究员啊,她可是那个杀你爷爷和父亲的西库斯家族啊。”
许葛兰没有回答,手里紧紧攥着特洛伊脱下来的外套。
门关上的时候,我被关门的声音惊醒了,我正准备爬起来,就被摁了回去。
“那个,我想喝点水。”
怎么回事刚才?
“好的。”
记不清了,刚才是有人进来吗?
我看着给自己倒水的葛兰。
“刚才来人了吗?”我问。
“没有。”但是明显葛兰的手顿了一下。
迷迷糊糊间我问了一句,“你有喜欢的人吗?”
“没有。”
“嗯。”
今天总是脑袋晕晕的,请几天假算了,正这么想着,我又迷糊过去了。
我做了一个梦,不对,我是又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一个电梯里。
我真的非常害怕被关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里,我不害怕现实的电梯,我只害怕梦里的电梯,我无法掌控它,无法去到想去的楼层,也无法在到达的楼层打开门。
空间的扭曲。
让我出去——
有人握住了我的手。
我清醒了一些,那只手握的更紧了,我还听到她说:“别害怕,没事的,安心睡吧。”
“研究员?荣誉少校?特洛伊,特洛伊女士——小特——”
她,许葛兰是这么喊我的,小特。
“别随便给我起奇怪的昵称,好肉麻。”好肉麻,但是我不讨厌。
“我知道啦,你的手机一直在响,怎么叫都叫不起来你。”
我接了电话“怎么了什么事,说重点。”
“需要您来实验室一趟,恐惧……”我听到他说这个词,立马把音量按到最小。
“我知道了,15分钟后就到。”
我挂了电话。
“15分钟会不会太紧了?”
许葛兰拿了镜子照了一下我。
我的头发长了很多,需要去修剪维持发型,最近熬夜多,黑眼圈都有了。
“没关系,搞研究的时候我不在乎自己的形象,你这可以洗澡吗?没有就算了,我洗个脸就行。”
“只有洗手间,没有条件洗澡。”
嘴里有点苦味,可以的话我想刷牙。
“早饭呢?”
“来不及了,在研究室吃点压缩干粮和浓缩果汁吧。”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这个钥匙,你取下来一个,门磁等晚上我去那边再申请一个备用的,给你,不能洗澡也太恶劣了吧,我大学宿舍都比这个环境好。”
“啊?”
我说:“那个是我房间的钥匙,103,打不开的话就输密码326109。”
我洗了洗脸穿好衣服就准备走。
“喂。”她跟在我后面好像要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听见她说。“你门禁卡忘了拿,还有你的烟。”
“谢了。”
我接过东西就赶忙前往研究所,我忘了拿我的外套,她也没有说。
很喜欢那件外套的,第一次写书的稿费买的,还有点小贵,不过也穿了那么多年了,忘了就忘了吧。
她肯定会还给我的,多了一个再见面的理由,嘿嘿。
恐惧能被人为消除了,也算是一个伟大的革新,可以用来自杀,虽然比不上安乐死,但是自杀者克服了恐惧就可以追求自我毁灭,真是危险的东西,我不希望这种东西能完美的被人掌握,一定要有瑕疵才行。
“回答我。”身后传来许葛兰的大喊。
“为什么你要对我这么好?喂!特洛伊·西库斯!”
抱歉,我想我给不出回答,我没有勇气承认我的感情,现在没有。
我只能当做没听见,一直前进,是的,前进。
接到通知近期这边的驻军会往前线走。
因为我的研究成果,或者原本就有这个打算。
消除恐惧的药,不比以往的兴奋剂是彻底的解决大脑对恐惧的反应,虽然不能免除痛觉,对于军队来说是好东西。
我不喜欢这种研究,可是又必须做这种研究,为了活着。
上面希望解决痛觉,这种东西已经这么危险了,还想要消除痛觉……没有痛觉,已经不会再害怕了,如果没有疼痛,还要怎么保命?
我不喜欢被人利用,为了活命我竟然要被人利用。
不可饶恕。
我看着许葛兰还给我的那盒烟,我一直都没有再动过,偶尔拿出来看看,虽然记不清,但我觉得这盒不是我的,我不会这样拆包装。应该是她准备给我的新的,我的那个应该被她下了药,所以才会失去意识,我知道,可我乐意装傻,反正现在还没人看出来端倪。
只有我知道的,我们之间的秘密。
许葛兰她没有来找我,那之后也很少和我见面,食堂的偶遇也少之又少,甚至她会刻意避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