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改原作的剧情向，内含与自杀相关的描写，如介意请慎入
“你听不到我的呐喊，感受不到我的愤怒”
“我也一样”
“新人，这么件好人好事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兰利呷着咖啡，将今天的报纸推到局长面前，用手指了指某个版面豆腐块大小的一则新闻
局长走上前去瞧了瞧，是有关昨夜某女子于新城电视台大楼天台跳楼又获救的报道，鉴于文中只提到了“据目击者称，最先联系治安局的是一位身着灰色风衣的女士”，她决定矢口否认掉这个事实，却被兰利觉察到了意图
“本来没往你身上想的，但听夜莺副官说，你休假那天往第五大道去了。”
怎么什么都逃不开长官的眼睛
“因为确实不值一提。当时我在大楼对面的屋塔房咖啡厅，就是很网红的那家坐着，偶然发现那边有人，行为也很可疑，就给治安局去了电话。我想任何一个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样做。”
“以我的经验，可能并不会…”兰利说着喝了一口咖啡，热气蒸腾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MBCC性质特殊，没法把这种事迹广而告之。但你要是不排斥，我想在内部宣传一下。”
“还是算了吧。”
面对局长不假思索的回绝，兰利愣了一下，旋即恢复了平日的从容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回去吧，祝今日工作顺利，不用加班。”
“谢谢体谅，您也一样。”
可算在新人脸上见到点笑模样
局长不想提这件事是有原因的
受距离限制，她听不清上来做自杀干预的治安官都说了些什么，只能看见那个女人靠着天台的围挡瑟缩着回话，不时极不自然地摸着脖子，抱着胸的双手似乎也越搂越紧
直到女人突然坐上围挡，毫不犹豫地后仰过去，双臂大开着仿佛在拥抱冗长一生中仅有的一场逃亡
她下意识地背过身去，不仅仅是不忍心那么简单。她怀疑自己错了，错得离谱，或许自己来…不对，自己来也没什么把握
“当”的一声，保温杯和桌面的碰撞与回忆中的那声巨响重合，吓得局长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她定了定神，发现面前正坏笑着旋开杯盖的是海拉
“不怕‘鬼来电’的局长居然会怕这个呀？”海拉笑嘻嘻地说着，侧身躲开来自局长的一记爆栗，又把冒着热气的杯子递了过去，“最近你加班，夜莺副官嫌我精力过剩，就吩咐我每晚都给你泡一杯枸杞，还不让我告诉你是她要我做的。喏，趁热喝。”
面对这样的关心，天大的委屈都能咽下去。局长只好叹了口气，嘱咐海拉少熬夜，便又打开电脑找寻线索去了
新城的“鬼来电”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一篇来自暗网论坛DisMyth的帖子显示，全网有关这则怪谈的消息最早可以追溯到五年前，只不过这几年间未知来电的时间多集中于凌晨四五点，直到近几周新城治安局在整理失踪案件时发现，不少失踪者有在凌晨三点准时接到来电的经历，现有的技术手段无法对来电进行溯源，这才怀疑其间有狂厄力量介入
鉴于治安局没少闹过类似的乌龙，MBCC并没有正式受理这些案件，但这不意味着她这个局长可以就此松懈。如果这一系列事件真的是禁闭者所为，模仿也好转性也罢，近期ta的活跃大概率会存在某种契机。只是这种契机，真的会被她这一个局外人觉察到么？
“嗯？凌晨三点的来电？”海拉说着，一颗脑袋凑到屏幕跟前，打断了陷入沉思抑或是陷入沉睡的局长
局长瞄了一眼电脑右下角的弹窗广告，边说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文化课没白上，至少字能认全了。”
等一下，凌晨三点？
“这还用上课么？最近是个主播就在蹭这个热度…诶，不对，你说谁字…”
还没来得及发作，下一秒海拉就被局长起身摁在了工位附近
“除了蹭热度，ta们还传什么了？”
“传…《凌晨三点的来电》本来是个不怎么火但专搞涩涩的深夜电台，几周前刚有点人气就倒闭了，主持人也被炒了鱿鱼，艳…”
不等海拉说完，局长便坐回座椅，在搜索栏飞速敲下了几个关键词
“有想法了？”
“嗯。凌晨三点的来电…停办…辞退…新城电视台旗下…五年前，五年前…”局长说着又熟练地打开几个狄斯官方的网页，“…体制改革…自负盈亏…电台可视化…主播雷温…”
页面停在了雷温DisPhantom账号的评论区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不等海拉看清上面的字，局长突然合上笔记本电脑，转头对海拉说道
“什么好东西还不让看了？”海拉说着向笔记本伸出手去，却被局长抢先一步摁住
“是不好的东西。”
海拉上次见局长这么严肃的表情，还是在直面狂厄的时候，不过这也是敲竹杠的好时机。但很显然对面有这个自觉
“看在你这次帮了我大忙的份儿上，整个季度的零食和零钱加两成。不用麻烦夜莺副官，我自掏腰包。”
“四成。”
“没门。”
“三成。”
“成交。”
可算把小祖宗伺候走了
望着海拉蹦跳着离开办公室的背影，局长这样想着
她再次打开电脑，不堪入目的话语映入眼帘
评论默认按热度排序，“真的丑”“建议重开”“还有脸出来”“主播本人比产品好用”的声浪被顶到前排；改成时间顺序，则是“求资源”“真去死啦”更多。可这只是一个月前一条普通的商业推广，往前翻了几个月的po文，评论区依旧是仿佛要将雷温千刀万剐的画风
是摊上什么事儿了么？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局长又在几家社交媒体网站搜索了与雷温相关的信息，这才把来龙去脉捋了个大概。起因是雷温在DisPhantom po出的照片底下用转发并配以文字“你没有”的方式回怼了“胸真大”的评价，可就在几周之后，评论者在各大平台挂人后选择自杀。挂人的长文显示，雷温的个别粉丝曾追到评论者的私信中进行骚扰和辱骂，评论者被逼无奈，多次经由官方渠道要求雷温及新城电视台采取相关措施遏制粉丝行为，却从未获得正面回应。事件由此一发不可收拾，各种各样有关雷温本人的揣测甚嚣尘上，有猜她有意引导粉丝网暴素人的，有猜她想走黑红路线炒作的，还有猜她躺赢上位仗势欺人的，只是这些捕风捉影最终都成为了一把把真的会捅向活生生的人的利刃，逼着雷温从新城电视台大楼坠下
又是那座大楼么？
局长随手点开并浏览了几个明显没有官方背景的自媒体对雷温自杀的报道，又起身从沙发旁的报刊架上拿来那期被长官注意到，也被她自己留了很久的报纸，翻到那则多少有些小得可怜的豆腐块，比对了事件的时间，然后抬头看到屏幕上恨不得怼到观众脸上的高糊现场照，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特意回到头版边角处找到了报纸的主办单位
“新城电视台”
“家丑”不可外扬，果然最了解官僚的还得是官僚
她又回忆起一个月前雷温坠楼的场景
有些东西…非要落到个体身上去么？
局长这样想着，用手边的座机拨通了治安总局的专线
“深夜打扰了，MBCC这边决定受理有关‘凌晨三点来电’的失踪案，正式流程白天会走，方便的话麻烦现在把相关资料整理一下传真过来。”
“好…好的。”
那边接线员的声音显得有些青涩
局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挂掉电话。这是她对付治安局老油子，要对面赶紧把手边的重要信息转交过来的惯常手段，只是显然她今天push的对象没落到这个范围内。可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啊，谁知道一旦关乎狂厄，事件会在短期内发酵成什么样子
“你也入职没多久？”局长翻着网上能查到的有关雷温的信息，看到雷温在岗的时间也不过五六年，这种长度的职业生涯对于手捧铁饭碗的平民玩家而言算是没能熬出新手村的程度，便随口和对面寒暄着，谁知对方会错了意
“你也是么？”
“呃…算是吧。”
如果从失忆之后开始算的话
“你们单位也喜欢给新人排晚班啊…”
那边的语气明显放松了许多，只是不等局长回话，那边很快又有了动静
“…文件我准备好了，你那边机器开一下。”
“哦，好，这就开。”
局长连忙起身把传真机打开
本来想用“当然啦，但我不少给ta们补贴”反驳一下的，不过这样也好
局长挂掉电话，抽出失踪人员名单，大致扫了一眼，待到属于雷温的部分都被机器吐出来，这才把相关资料拿回工位，神情凝重地分析起来
雷温自己也在准时接到来电后失踪了。难怪这么大的热点，全网媒体都没追查到后续，这不仅仅是过度娱乐化或是新城电视台有意掩盖的问题。虽然看在狂厄的份儿上依旧不能排除雷温本人的嫌疑，但破题的关键好像断掉了，只能等到上班时间以治安局的名义出面约谈上报雷温失踪的人员
局长揉着眼睛，挨个关掉浏览器上方那一长串的页面，复盘思路的同时多少还夹杂着一点不甘心。关到雷温的DisPhantom时，点了一下刷新，最新的那条po文里便多出了十几条评论，可感觉一两周前过来评论的人就已经是个位数了
那就看最后一眼好了
原来是一个网名“用户5203”，自称是雷温朋友的人在0点左右帮雷温说话，这才和不同的网友理论了十几层。这个人在仅有的一条有来有回的楼层中，似乎还回错了人。局长好奇点开ta的主页，发现账号注册时间很早但几乎没有po文、关注和粉丝，唯一像是个人信息的手机号码以名下唱片店寻求商业合作的方式被明晃晃地填在简介里，应该不是闲着没事角色扮演的网友
睡醒就打这个电话，运气好一点的话应该就不用亲自跑治安局了。局长这样盘算着，在纸上记下号码，又通过私信提醒这个人保护个人信息，便关上电脑，躺到沙发上休息去了
白天的行程还算顺利，但有关“鬼来电”的失踪上报依旧接二连三，所以这班局长还是要加。综合在部分失踪者亲友处收集到的情况和经过重重审批才从平台要来的用户信息，失踪者较为突出的共性大致有两个，一是有收听深夜电台的习惯，二是曾在雷温的社媒上留下过恶评，二者有重合但不算多，结合失踪发生的时间倒更像是以某个时间节点为分水岭的，大概在…雷温被辞退前后。一位失踪者的妻子完整地听到了当时通话的内容，从她复述的内容上看这通电话好像是作为直播的节目效果存在的
可问题是，现在全网模仿“鬼来电”的主播真的很多啊
“一开始模仿凌晨三点的来电的是个男主播？”
“啊，没什么，辛苦了，我知道了。”
还是找不到雷温的踪迹
局长挂断电话，叹了口气，在终端调出收音机功能，开始收听死恋电台围绕“鬼来电”做的特别节目。虽然不知道洛芙和黛丝拿到的消息已经转了多少手，但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听说…你在找我？”
局长一个激灵从睡梦中清醒过来，手中的终端依然亮着，却不知何时进到了FM30.0——这并非广播节目常见的频段
叮铃铃——叮铃铃——
管理局的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局长瞥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三点整
“雷温？”局长没让铃声响太久，接起电话后更是开门见山
“这就听出是我啦~？”
一样的声音，就是背景音有点嘈杂，看来刚刚不是在做梦
“我的号码…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你叨扰了不该叨扰的朋友在先。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的声音…是真的喜欢。”
打了不该打的电话么？或许这才是所有失踪者真正的共性。局长不动声色地把线索记进手边的备忘录，以备不时之需
“所以你也想要我失踪？”
“别把我想得和那个人一样无聊嘛~我只是想要你来我的直播间多说一点。”
局长皱了皱眉，这是还有同伙的意思么？
“那就拜托雷温小姐把房间号告诉我了。”
“没有必要哦…”
“什么意思…”
那头传来了一声轻笑，打断了局长的问话
“…你在录吧？”
局长看着开着免提的座机和开着录音的终端，一时语塞
“别多想嘛，不止我这边有杂音，你那头回音也不小，简直不要太好猜~半小时后的暗网直播间，不见不散。”
那边的杂音明显是依照摩斯密码有意为之的
024769214450，局长反复收听录音确认无误后，在DisMyth直播分区的域名里打上了这样的后缀
雷温在暗网的ID是“伍等一”，直播标题是代表着年月日的七位数字，后面还跟着意义不明的（1），相比广场上那些恨不得要把仅有或者压根没有的极具感官刺激的内容统统通过文字呈现出来的直播间简直是平平无奇，可就算这样，最后一分钟进到直播间里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不知怎么，直播间一侧刷屏的“好好好”“来了来了”总让局长有种既视感，可还没等局长去探究这种感觉的成因，直播便开始了
“观众朋友们，听得到吗？”
这似乎是一个突出主播声音的直播间，只有黑屏上不时闪动的色块和噪点昭示着它所处的状态不同于先前
“听得到的话，请在公屏上扣1。”
看来这是常规流程，已经有很多1在主播进行互动前被打在公屏上了，更有人打出“急急急”催促主播进行下一环节
“…那么，老规矩，先查房再连麦，最后根据开播前投票给出的结果决定明天同一时间的直播内容。”
不同于一般直播的查房，雷温的直播画面根本没有跳转网页的流程，而是直接跳出了监控室拼接屏那样的九宫格，按照从左到右再从上到下的顺序，每个格子被赋予了1-9的编号，各自的命名规则也与雷温直播间的命名规则一致。不仅每个格子的拍摄角度各异，入镜的人也是各忙各的，仿佛对被监视这件事浑然不知
即便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一切是狂厄构筑的，这样的景象还是看得局长脊背发凉，尤其是意识到这种监视还有围绕主人公的“运镜”，麻意更是爬上了头皮
“新房间的观赏时间还有1分钟，请于禁言解除后在弹幕上扣下房间编号，当去水弹幕数到达门槛，即超过同接的半数，主播便会进入页面下呼声最高的房间进行查房。”
一段AI女音播报过后，30秒倒计时的滴答声便在直播间响起。让局长有些意外的是，这30秒内的弹幕互动相比于开播前的盛况称得上是冷清，可直播间显示的观看人数却并没有大的波动
这样的疑问在接下来的直播中有了一个不妙的解答。随着房间一轮又一轮的更换，九宫格的视角愈发地逼仄刁钻，呈现的内容也越来越私密，小到滥用成瘾性物质，大到肆无忌惮地欺凌他人，多看一眼就会诱发生理不适。可直播间里的人们仿佛不会在乎这些，5分钟，3分钟，1分钟再到30秒，不断缩短的观赏时间最大限度地调动起了众人的窥私欲，直到处在倒计时时的直播间被弹幕扣出的编号塞得满满当当
“6号是么？让我们一起来…”
“够了。”
局长第一时间抢到了麦，眼看着那些提前飞出来的“垃圾”“黑哥准备”“加大力度”被随后一连串的问号取代。不过比起上麦前的压力，面前的压力只能算是小儿科，毕竟这是她头一次被狂厄之外的事物压得喘不过气
“看来新观众对我们直播的形式意见很大啊…既然如此，我勉为其难地露个脸，亲自回答一下她的问题，权当是今天的节目效果好了~”
出镜的是雷温不假，可一时间吸引局长的目光却是别的东西
“呜呜呜，主包好温柔”“小丑一个，不理她就好了”“不让进房间也不讲话，占着连麦位干什么”…
果然不该在别人的地盘上大声讲话
局长关麦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心态，这才开麦和雷温互动
“…我能问问主播，这些人为什么会被这样观看么？”
“那原因可太多了。明明是外行人，对需要相关知识去甄别的谣言深信不疑并不遗余力地传播导致以此为业的人难以为继；只是看不惯病人都比自己过得好，就对癌症患者出言不逊反复要求其自证导致其抑郁复发自杀；因为对辛迪加人有成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来自辛迪加的学生遭受校园暴力导致其退学…至于这个6号，一个隔空喊话bot的皮下，几周前因为意见不合逼死了一个同龄人。总而言之…就是有错在先。”
“你没有权力这样审判他人。”
“我当然没有权力啦~但是啊，人家可未必是这个看法。”
“你怎么知道？”
“很多人求着我查房呢~ta们面临的痛苦是真实的，去到ta们口袋里的钱也是真实的。有些人就是会可怜到出卖自己的尊严来换取虚拟的流量，再用这些去填补ta们在现实世界的空虚，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上的。”
“所以你就放任外物蚕食ta们的良知？”
“本来就是莫须有的东西，何来‘蚕食’一说呢？与其去遵循无人有权定义的‘良知’，认为自己是正确的，才是最重要的。”
局长叹了一口气，她清楚地知道“认为自己正确”是一种怎样的力量，尤其是当一群人都认同同一个观点时。但不管这种力量造成了怎样的结果，从某种角度讲，它的确是“重要”的
“你平时也会对你的粉丝这样讲么？”
她边问边关掉自己这边的弹幕显示，免得那些内容影响到自己的发挥
“你好像误会了什么哦~我从前就不认粉丝，现在更是这样…”停顿的间隙，局长在雷温的目光中捕捉到了一瞬的闪躲，“…ta们都是我珍视的声音啊，而我需要这样的声音向这个世界喊话。”
“无论这样的声音合理与否，也无论这样的声音会导致怎样的后果么？”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疑问呢？存在即合理，声量即正确，至于后果，那完全是风暴中心的人咎由自取，会让那么多人感到冒犯，不就是ta们的问题么？”
局长盯着雷温那双监控摄像头一样的红瞳愣了好一会儿，终于意识到自己始终难以将眼前人和记忆中的雷温重合的原因——那是一双无法观照自身的眼睛
“…同样的话，你也能对一个月前的自己说一遍么？”
“你想说什么？”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僭越一点应该也不过分了…”局长深吸了一口气，适时地扮演恶人，说些重话也是没办法的办法，“…那不是你的声音，你只是沉浸到声浪赋予的权力中去了。这个世界并非生来公正，诉诸多数后寻求到的也并不必然是真理…”
指关节在桌面上的几下敲击打断了局长的输出
“接下来应该是…你知道摆脱这样的观念很困难，但还是希望我尝试一下？”
“你怎么知道？”
“这有什么的，当然是类似的话有人先你跟我说过一遍了~只可惜那个人是个胆小鬼，遇到事了就想要一了百了…”雷温说着说着就看向别处，眼中似乎头一次有了情绪波动，而后像是接收到了什么外界刺激似的，把头慢慢歪出一个诡异的角度，直勾勾地盯起局长，“…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吧？”
“什么叫‘不会让你失望’？你想让我做什么？”
浓郁的狂厄气息扑面而来，直播间的图像变得愈发不稳定，底噪之上，色块和错位的图像交替闪烁着。眼前的一切都该是故障的，可那张苍白的面孔上渐渐绽开的微笑却在局长的面前越来越清晰，直到湿热的吐息擦过脸颊，迷幻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你没看到么？刚刚弹出来的投票结果是双人的性爱直播啊~既然希望我去尝试的是你，不展现一下你的诚意又是什么道理呢？只是可惜，你的声音我没法原封不动地拿走…”
像是被魇住一般，局长被无形的压力摁在原地，多次尝试发声也无果而终，只好任由冰冷的指尖轻轻抵上她的喉头，滑向她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可我还是想知道，它最终会泯然众人，还是和我一同沉沦。你会满足我的小小愿望的，哪怕看在那些失踪者的份儿上，不是么？”
话音刚落，这场幻觉便戛然而止，局长面前只剩下空荡荡的直播间黑屏，像极了一台被掐掉信号的电视节目
“局长，禁闭者住所周围的无关人员都清走了，除了一些三流小报和自媒体的记者，人员构成就像您了解到的那样，有不少是私生，不过并没有发现一开始以雷温粉丝的名义去骚扰网友的失踪者。”夜莺向刚从电视台赶过来的局长汇报着
“嗯，知道了，辛苦。”
看来白天再往苔乐那边跑一趟的选择是正确的，很多细节都明晰了，就是没想到拿到电视台给雷温拟好的那封道歉信能花这么长时间。还好一切都来得及
局长这样想着，拎起装有唱片机的手提箱就往门栋里走，却被夜莺牵住
“让追踪队在楼梯口待命，真的不要紧么？”
“唱片不奏效的话，不是还有这个么？”局长回头微笑着，向眉头紧锁的夜莺晃了晃手中泛着红光的枷锁，看到对方还是放心不下的样子，又出言安慰，“安啦，我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夜莺这才放手点了点头
初春的风有些凉
果然是换季的原因么？
“不请自来，我来陪你了。”
不用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雷温就知道来的是谁。那个人找到刚好不会被镜头捕捉到的位置，很自然地在毛毯上坐下，好像只是来探望一位老朋友
“我都那样了，还是没把你吓跑么？”
“也不知道是谁特意在线上线下都留了门。”
雷温冷哼一声，转头拈起局长的下颌拉到面前，一双眼眸上下打量着
“那有些事啊…可真是你自找的。”
她根本不想给眼前人任何反驳的机会，颇具侵略性的唇舌封住了对方的嘴，同时放在鼠标上的那只手也点下了“开始直播”的按键。热吻的画面瞬间点燃了直播间，源源不断的留言在公屏上滚得飞快
对方并没有多主动，只是不带着一点羞耻带来的局促，顺从又细腻地配合着，仿佛当下在做的事和吃饭喝水一样稀松平常。口腔中的迎来送往让二人的呼气和鼻息染上了暧昧，扯着领子把局长带到画面中央不够，还要不知餍足地环上局长的脖颈索吻。连雷温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沉浸在这场狂欢之中的不仅仅是看客，她也在这场闹剧般的逢场作戏里不可避免地越陷越深了
但那又如何呢？她早就丢掉更为珍贵的东西了，尽管这种事一开始也非她所愿
“开心么？经过几个小时的传播之后，你就会和我…嗯…一样出名了…”
她轻轻伏在对方肩膀上喘息，用设备难以捕捉的声音耳语着。对方并没有作答，只是一味地在她空出来的那侧肩颈落着吻，也任由她把衬衫的扣子一颗颗解开，将自己推倒在毛毯上
“讲些什么吧，就讲些你连麦时给我讲的那些大道理…”她俯下身去，帮局长理了理凌乱的头发，目光随着手指的动作在局长的面庞上流连，又柔声呢喃着，“…免得我以后都听不到你现在的声音了。”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来…只是想讲一个故事。”
“…也好。”
“从前，有一处终年阴霾不散，只能靠着蜡烛和提灯这种人造光源才能看清人脸的村庄。有一晚，一个叫小白的漂亮女孩决定依照传说的指引，去到森林最深处寻找能够驱散阴霾的宝藏。她带上提灯和自己手中所有燃料，挨个敲开每家每户的门，希望能够找到同行者或是得到足以支撑她走到森林深处的燃料，收获的更多的却是各式各样的拒绝。仿佛是在同情她的遭遇，这晚村里女人的哭泣声抑或是孩童的啼哭声也格外得大。万般无奈下，女孩向村长寻求帮助，也未能得到任何支持。”
“‘那请您帮忙赶走那些尾随过来的男孩子吧，他们的家长拒绝了我，想必其中也没人真的愿意和我一同寻找宝藏。’女孩这样说着，可村长只是往女孩身后探了探头，又向躲藏在房屋拐角处的男孩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回去，便关上了门。”
“女孩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决心，她不怨也不恼，独自踏上了旅程。接下来果真像她之前讲的那样，身后的灯光越来越少，才到森林边缘，便只剩下女孩一人了。”
“‘小黑，你会陪我的，对么？’女孩询问着脚下的影子，影子在摇曳的灯火下跳了两跳，就像真的在答应女孩的请求一样。或许是太寂寞了，女孩越往森林深处走，耳边瘆人的窸窣声便越频繁地响起。每当她怕得不行了，她都会回头看看身后的影子。可能是女孩自己把一开始的玩笑当了真，看到影子的那一刻总会让她莫名地安心下来。”
“可幻想终究是人类的编织物，残酷的现实总有渗透进来的一天。女孩不得不面对燃料所剩无几的事实，与此同时，那些潜藏在黑暗之中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那是人类的交谈声，至于内容，和女孩出发那晚听到的那些一模一样，只是其中最刺耳的却是她先前不曾注意的哭声。女孩还是习惯回头去看她的影子，哪怕影子变得越来越庞大、模糊和不可名状，直到手中的最后一盏灯火熄灭，她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那些声音也开始用同样不友善的态度讨论起了新的话题。她想她找到传说中的宝藏了。”
“可她的宝藏，却早在听不到哭声的那一刻湮没于阴霾之中。”
“…你是谁？”
“这个问题…很重要么？”
身下人微微起身，环上她的脖颈，轻轻说着
于是这座城的夜在大雨中倾倒，钢筋水泥的丛林中，计程车起伏着穿梭其间，车窗也因此附上雨滴，和着水汽将倒映于眼中的霓虹晕染开来。雨声渐停，她循着车载电台里的女声摇下车窗，闭上双眼，任由潮湿的晚风吹进来，拉扯着她的意识入水，伴随着愈发赤裸的欲望，沉沦到夜的更深处
她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雷雨夜，那处破旧的公用电话亭
“…喂，您好，请问是凌晨三点的来电吗？”
“啊，对不起我没想到真的会被接听，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我很快要毕业了，但除了我的闺蜜，身边人都不支持我从事一份我无比热爱却即将变得不够稳定的工作，我该怎么办？”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打在脸上
那个莫名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窗边，摆弄着唱片机
她起身上前，刚好对上了那人的目光
那个人微笑着望着她，朱唇轻启，发出她赌上整个世界都想要去守护的声音
“原来你很早就出现在我的生命之中了，我入职第一天就接到了你的电话…谢谢你替我扛下了那么多，接下来的路，一起走吧。”
“你到底是…？”
话还没有说完，人影便在她眼前消散
恍惚间，唱片机的唱臂又一次回到雷温手中
“局长，夜莺副官让我告诉您，和‘鬼来电’相关的失踪人员普遍反映ta们在失踪期间有过在键盘上不受控地向电脑输出重复内容的经历，这些内容往往涉及骚扰、歧视和辱骂，而电脑显示屏上除了ta们打下的字就没别的了。估计以后再动这方面的心思ta们自己都能犯恶心。”迎新会上，小文偷偷溜进来，向局长汇报着工作
狂厄构筑的意识监狱投射到了现实中的直播间么？难怪当时不仅ID眼熟，狂厄也没在弹幕疯狂滚动时有明显的起伏，都是无情的打字机器罢了
“那ta们的通话记录整体上有什么规律么？雷温那边基本不记得什么了。”
“大致分两个类型。一种是给《凌晨三点的来电》去过电话，另一种是直接打给雷温本人及其亲友。前者往往会接到两次‘鬼来电’，两次间隔从一个月左右到五年左右不等，但所有失踪者都是在这一个月内接到‘鬼来电’后失踪的。”
“我知道了。麻烦转告夜莺副官，我和新禁闭者打过招呼之后就回去。”
“好的局长，那我先走了~另外…赫卡蒂好像有事找您，在您身边站半天了。”
“啊？是么？”
局长转过身去，这才发现站在自己斜后方的赫卡蒂，而她身后的梦魇正低着头，局促地对着手指
“局长，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是关于雷温的。海拉说那太冒犯了，不让我问。”
海拉正位于全场最高点，坐在九十九的肩膀上和一众禁闭者有说有笑
难怪没跟过来
“没关系，你问吧。”局长摸了摸赫卡蒂的脑袋，望向赫卡蒂的眼睛，鼓励她说下去
“听说雷温在进入MBCC之前很受衣着暴露的困扰，所以我不明白她现在为什么还要这么穿。”
“或许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穿，只是她之前所处的环境缺少足够友善的目光。真正会困扰人的并不是着装本身，而是他人看待这种穿衣方式的态度。就像局里也有很多穿着清凉的姐姐或是姨姨，但大家不会因此干涉她们，也不会因此对她们的人品评头论足。我这样讲，你能理解么？”
“哎呀，哪有那么复杂，就是你穿你的，我穿我的，ta穿ta的，关别人屁事。”海拉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给赫卡蒂递过去满满一盘食物的同时，悄悄用手肘拐拐局长，眼神示意局长斜前方有人找，又接着对赫卡蒂说，“你不是不知道吃点什么吗？我和九十九尝了一圈，给你挑了这么一盘。”
“可是…”
“走啦走啦，一会儿好吃的都凉了，有些事情消化消化再问也不迟。”
“先和海拉去吃饭吧，还有什么想问的之后可以到办公室找我。”
迎着赫卡蒂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局长微笑着发话
或许有些道理让同龄人去讲更好
“在MBCC过得还习惯么？”
局长来到雷温的面前寒暄着，看得出来对方有话要讲但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还可以。”
“怎么回事？主播也会有口条不利索的时候么？”
她开着玩笑，边说边把杯中的饮料举到嘴边
“不是的，我只是想问，我那天…有没有把你弄疼。”
局长差点没被呛到
“没…咳…没有。你知道我一开始没催眠你啦？”
雷温点了点头，又接着说了下去
“还有，尽管换了一种存在形式，但小黑她…觉得你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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