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sanna-租借女友-25
“Elsa？”Anna站在离她两三级台阶的地方，不敢贸然靠近，也不敢问：你为什么要跑？你怎么了？
她迷惑地看着Elsa——仿佛害怕着什么一样将自己用衣服紧紧裹住，背抵着通往屋顶的门，好像被逼到悬崖边。兜帽遮住了她的脸，让Anna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从兜帽里延伸出来的，一个熟悉的帽檐的一角。
Elsa把她的棒球帽戴在兜帽下面。
这件事仿佛带着什么熨帖的温度般的，奇异地令Anna在这种时候笑了笑。
她小心翼翼地迈上了一级台阶，轻声问：“Elsa，你还好吗？”
Elsa苍白的指尖揪住了兜帽边缘，别过头去。
她又上了一级，问：“Elsa，你害怕我吗？我做了什么吗？”
那陨落的星星依然一语不发，她离Elsa已经不足一臂的距离，她抬手，Elsa忽然也跟着抬手，紧紧压住了棒球帽的帽檐。
她按着帽子，就像是怕Anna会把它抢走一样。
Anna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的笑声像是空气中的精灵一样在无人的楼梯上轻轻地回荡出去，Elsa又低了低头，满脸燥热，连眼眶都发烫。
——你在做什么呢？
她感到自己的耳朵和脸都火辣辣的，感到自己的眼睛酸涩疼痛，像是被泡在海水里。她无地自容只想就这么钻进脚下的瓷砖缝里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Anna，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我不好。
我不好，我不能理解自己了。
我以为我已经习惯了一个人，我以为我们进展太快，我以为我希望你有自己的生活和空间，我以为我们需要界限。
我以为你对我还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我所有的以为好像都不是真的。
你是颗应该属于所有人的太阳，我本该明白。
Elsa抓着那个帽檐，声音含糊地问：“Chloe……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Anna用那明亮的，带着笑意的声音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来找你呀！”
“我知道你之前说让我不要过来找你……但是……”她站在姐姐面前挠了挠头：“你看，你已经……我们已经……而且我昨天给你发信息你都没有回，我早上去你家，你也不在家。我……”她抿了抿嘴角，毫不忸捏地承认：“我有点担心你。当然了，我也很想你。”
Elsa吸了吸鼻子：“那……Chloe……你认识她？”
“什么？”Anna想了想：“不认识……也不是，刚认识的。我看她多半是想泡Hans，哈哈……那家伙就是这样招蜂引蝶。哦，Hans是我朋友，是个可受欢迎的花花公子，女孩子们老是拿我当幌子，要我带她们跟Hans认识，我都习惯啦。”
Elsa没话好说了，她局促地站在原地，脸烫得快要人间蒸发。
Anna终于走近了她，贴在她的身前说：“Elsa，我想看看你，可以吗？”
她抬手按着那顶棒球帽，只把兜帽揭开了。
被汗水和泪水濡湿的金色碎发凌乱地黏在脸颊边，白皙的脸上仿佛晕开了一片落日时的云彩，小巧的耳朵像是两片红色的贝壳。
Anna轻轻地笑着，凑近她说：“Elsa，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Elsa不做声，她又道：“Elsa，你好可爱……我可以亲你吗？”
口干舌燥……Elsa只觉得身体的温度高到自己呼吸困难了，她不知道自己是摇头了还是点头了，她只感觉到Anna的靠近，然后是微凉的唇瓣落在她滚烫的耳朵上。
接着是同样发烫的脸颊，接着是唇，是舌尖，是温柔甜美的气息融入她的呼吸里。
她被迫微微仰起头，眼里残留的泪意被轻柔地吻去，她背靠着那扇闭锁的门，被纳入一个柔软的怀抱。
在Hans跟Chloe从风花雪月聊到人生哲学的时候，Anna总算是带着Elsa回来了。
高挑的金发美人儿，纵然裹着一件大外套和男友款牛仔裤，还戴着一顶棒球帽，漂亮的长发被随意地编成了一条垂在肩头的发辫，但依然令人眼前一亮。
她略显凌乱的碎发，她藏在帽子下面泛着鲜嫩粉色的脸，她羞涩地低着头，仿佛湖面上亭亭玉立含苞待放的莲花，连窘迫的样子都可爱。
身边的Chloe顺着Hans的目光看去，说话声一顿，干巴巴道：“噢……那是Elsa，我们班同学，她……不太爱和人来往。”
“我看未必。”Hans挑了挑眉，下巴一点，点在她与Anna扣在一起的手指上。
Chloe大为震惊，待得Anna带着她走到面前来介绍都没回过神来。
“Elsa，这就是我说Hans，我最好的朋友之一。Hans……”她无奈地看着男人，带着警告道：“这是Elsa。”
“真不容易，Anna恨不得把你藏进保险柜里。你好，女王，很高兴认识你。”Hans夸张地抚胸低头欠了欠身。Elsa深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你好。”
哇喔……Chloe还是第一次这样正面看清自己这位同班同学的脸，这简直是……这样一张脸却整天被藏在兜帽后面，这不是暴殄天物吗！？
就连已经见过她照片的Hans都不由得怔了怔，而后笑道：“难怪Anna这样宝贝你，名不虚传啊，女王陛下。”
Elsa对他的吹捧不自在极了，下意识地扭开脸去。Anna随即给了他一肘：“收敛点儿。”
Chloe满脸心疼地看着她的王子挨了毫不留情的一记肘击，脸都扭曲了，还强颜欢笑：“遵命，我的公主。”
Elsa紧张极了，她的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好像还没有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从Anna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心情她的思绪好像都不由自己，她被推着走，情绪大起大落，连一丝容她冷静下来反省自己的机会都没有。
Anna风风火火地冲进来把包裹她的壳撞得七零八落，然后拉着她跑出来，带她走到光下。
她猝不及防地就认识了Anna的朋友，毫无准备地和自己的同班同学一起给他们介绍展厅，她被揭开了兜帽，然后就一直忘了戴回去，Anna拉着她的手，她没法逃跑。
这情况太奇怪了，她和别人走在一起，可是她既不是Eliza，也没法掩藏自己。
她根本不知道要用怎样的状态去面对。
Hans是个老练圆滑的社交达人，这也就意味着在他的掌控下绝不会让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感到被冷落——这真是糟糕透了。在他时不时转过来跟她说话的时候，Elsa都觉得自己面部僵硬，眼神失焦，感觉不到舌头的存在。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条件反射地作答。
他们不是客人，可他们也……Elsa此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朋友了。
这一天大概是在一片混乱中结束的，到最后Elsa已经紧张到麻木了，因为被Hans、Chloe和Abby包围着，她已经无暇分神再去注意周围，她不知道她在展厅里转来转去一下午到底吸引了多少目光，她不知道她在灯光下多么耀眼。
她几乎是机械地讲述每一件展品的名字、作者、来历和典故，声音清冽，语气冷静，遣词简洁却流畅。即便是这场“与她无关”的艺术展，她也对每一件艺术品如数家珍，她作为租借女友时高超的营业素质已经成为一种本能，令每一个听她说话的人都觉得如沐春风。
等Anna和Hans参观完整个展厅，Anna询问Elsa是否能提前离开，因为她想和Elsa共进晚餐。他们在门口分别，Chloe笑着对Elsa挥手，开玩笑道：“你之前是故意这么低调的吗？好让我们所有人都错过你的光芒。Elsa，我从前完全不了解你，老实说，我前天才打听到你的名字……但是，亲爱的，你太棒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觉得我们能成为朋友。”
Elsa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好在Anna代替她朝Chloe挥了挥手，将她拉走了。
一直到她们离开学校，坐在餐厅里，Elsa都还仿佛梦游一样。
一下午的紧张状态透支了她的精力，让她觉得无比疲倦，而最重要的是……不知不觉间，她似乎完成了一个不可能的任务。
她在学校里，以Elsa的身份和三个几乎是陌生人的人相处，和他们交谈了一整个下午，没有崩溃也没有逃跑。甚至有个女孩在明知道她是个戴着兜帽的怪人之后，依然对她说“你很棒，我想跟你成为朋友。”
不……这并不是说Elsa就愿意去和她做朋友了。
但是……
她回神看着面前正一边吃东西，一边絮絮叨叨跟她说着这几天生活里发生的琐事的Anna。
女孩坐在她面前，餐厅里暧昧的灯光让她的黑发被映成一种很深很深的红棕色，她露齿而笑，碎钻似的光斑在她眼中跳跃。
她是如此真实而近在咫尺，仿佛一根擎天之柱撑起了自己的整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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