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sanna-租借女友-23
Anna先送Elsa去了工作室，然后溜到了计算机系的教室里，毫不意外地在那里碰到了早上没课的Hans。
他和Kristoff两个人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分明是两个学霸，却满脸挂着“学渣”两个字，一个埋头敲键盘，一个翘着腿吃棒棒糖。
Anna很嫌弃地看着Hans：“拜托，你几岁？”
Hans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指指前排：“刚才有几个友好善良的计算机系学妹给的，要吗？”
“啧。”Anna咧嘴白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手上的糖果全部没收进了自己口袋，顺手剥了一根塞进自己嘴里，在大个子的金发友人身边坐下：“早啊，Kris，昨天的事有进展吗？”
昨天晚上分开之后，她去接Elsa下班，Hans去找女朋友约会，只有Kristoff还老老实实地待在汉堡店里帮她找线索，这会儿他把屏幕一转，已然是把那个James Fairgrieve扒了个底朝天。
Hans比她早到一步，开口作答：“这家伙是个‘摄影爱好者’。”他举起两手的中指和食指弯了弯，“和你的漂亮女友读过一个中学，也是南区中学毕业的。他从中学开始就加入了摄影爱好者社团，之后在凤凰高中当上了校报的摄影记者。”
“看起来确实如此，”Anna看了看屏幕，那是Kristoff搜集到的一些影像资料，有南区中学摄影部的合影，看上去高瘦白皙的James Fairgrieve被夹在人群中央戴着眼镜咧嘴微笑。还有凤凰高中的旧校报，在照片角落署着名：校报记者James Fairgrieve 摄。Anna不解地抬头，“所以你为什么要打引号？”
Hans挑挑眉梢，碰了碰Kristoff：“给她看，K。”
Kristoff弹了弹屏幕上一个文件夹，Anna打开。
数千张照片，全是各式各样的女性，看上去仿佛毫不相干。但只有一个共同点——她们都年轻漂亮，身材姣好，看上去就非常有魅力。如果硬要说的话，其中大部分是白肤金发。
“这是……”Anna皱了皱眉，“这全是Fairgrieve拍的？”
“偷拍。”Kristoff补充，“看这角度。而且被拍摄者跟他都有一定距离，没有一个看着镜头，这家伙是个变态。”
Anna脸色难看了起来，Hans道：“倒不是我替他辩解，但从这些照片来看，变态得还不算太过分，至少都是些不涉及隐私的偷拍。你知道，这世上总有些连正面和女孩儿说话的勇气都没有的可怜虫。”
另外两个人都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偷拍就是偷拍。”Kristoff说：“而且这只是我从他的网络储存中找到的，谁知道是不是有些更过分的东西存在他自己的硬盘里呢？”
“我觉得Kris说得对，变态们可不会适可而止。”Anna说。
Hans无所谓地耸耸肩，“那么，Anna，这和你女朋友有关系吗？”
Anna犯了难：“我希望没有。”
但是想想，这家伙和Elsa读过同一个中学，然后又上了同一个高中。他比Elsa大一级，在和这家伙同校不到一年之后，Elsa就转学去了遥远的寄宿中学。
就在这段时间里，Elsa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让她整个人的性格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让她不再相信别人，也不再相信自己，让她畏惧人群，害怕别人的目光。
而这家伙有偷拍女性的癖好。
Anna怎么想都无法说服自己这两件事毫无关系。
她在不属于自己专业的课上枯坐了半节课，Kristoff看不下去，劝她：“你也许该和你女朋友谈谈，如果你担心发生过什么的话。”大个子讷讷地想了想：“至少好消息是，我还没有在他的相册里找到你女朋友。”
得了吧，这才不算什么好消息。
Anna说不出话，但也不得不承认，至少还不算最坏的。
“我不能。”她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涩，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把那些描述的字眼组合起来让人明白：“我不能去问Elsa。”
Elsa的精神状况并不能算是很好，她像是一只表面完好，白洁高雅的瓷瓶，光滑的釉面下却布满了裂纹。
她能因自己的一个拥抱而欣喜，因自己的一个亲吻而微笑，她能因为自己的一点点耐心和理解而快乐，却也随时都可能因为任何毫无道理的，在别人眼中无足轻重的理由而崩溃。
她想起那天Elsa打开门时自己看到的那个苍白的女人，她站在被窗帘包裹，沉浸在黑暗中的房子里，仿佛阳光永远都照不进去。
不管曾经发生过什么，Elsa都绝对不会想再重温一遍。
Anna不觉得自己能没心没肺地跑去问她：是谁伤害了你？他或者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她沉默着，Kristoff束手无策，课已经接近尾声，就在老师宣布下课，所有人都收拾东西逆着阶梯往外走的时候，Hans说：“那去问问那个Fairgrieve怎么样？”
Anna和Kristoff一起看向他，Kristoff说：“你不会觉得你去问他‘嘿，哥们儿你是不是个变态？’他就会回答你吧？”
“不问问怎么知道呢？”Hans又露出了那种胸有成竹的笑容：“做生意就是这样的嘛，不谈一谈怎么知道一定不行？况且，就算不行也要想办法谈到行，我可是将来会叱咤商场的男人。”
“滚蛋。”Kristoff啐道。
Anna却问：“我要怎么付给你报酬？”
Hans笑得无比真诚：“朋友之间就不要说什么报酬了。不过……你知道最近会有一场慈善晚宴吧，以你父亲的人脉关系，给你和你的朋友弄到几张入场券肯定不成问题，对吧？”
“……我就知道。”Anna叹气：“我就不该让你知道我爸爸是Morris Blanc。”
她从6岁开始进入Blanc家生活，在家人的宠爱中长大，早已经把自己当做了一个真正的Blanc，如果不是再次遇见Elsa……
Bernadotte。
这个姓氏随着母亲的去世从她的生命中消失已久。
她对父亲的记忆稀薄得只剩下几个漂洋过海带回来的玩具和布偶，她甚至不太记得父亲的脸了。
如果不是再次遇见Elsa，她一定会继续作为一个Blanc，继续她无波无澜的人生。
可是……她遇见了Elsa。
就像是一粒深埋在灰烬中的火种，她以为早已经熄灭，她甚至已经忘了。
但只要风轻轻地一吹。
烈焰就足以燃尽她所有的理智和规划。
她可以忘记自己的姓名，但她怎么可以忘记Elsa？
雕塑系教室里，Elsa坐在教室角落。
帽子被她压得很低，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
但是露在外面的部分——白得发光般的下半张脸，明晰纤弱的下颚线，修长优美的脖颈，和那耀眼的白金色的发辫依然如此吸引人的视线。
坐在前面的人不时以自以为隐蔽的动作悄悄回头，随后又与邻座凑到一起窃窃私语。有男生从大教室遥远的另一边举着手机远远地拍照，她不自在地将头扭到另一边去，用草稿本遮住脸。
那些同学她虽然没有怎么来往过，却也大半都记得名字，只是……对于他们来说，可能还是第一次见到教室里冒出这么一号人来。
他们搞不好之前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Elsa竭力抑制住自己想提前离开的冲动，他们被叫到这里来并非是为了上课，而是因为学院近期与某个艺术品投资机构将会联合举办一些艺术展。除了机构展出的艺术品之外，还会从学生作品中挑选一部分去参展，也算是机构与学校长期合作的一部分。
老师要求他们选送自己的作品，尽管只有极少数可能被选上，而其他人，尤其是非毕业生，则要在备展期间帮忙。
她烦躁地用笔在草稿本上涂鸦——她最新的作品还停留在草稿阶段，想法都推翻了四五次了，做好泥胚又毁掉重来，她现在连自己的期末成绩都无法保证呢，还来个艺术展？
Elsa努力让自己把思绪放回到那个糟糕的草稿上，而不是过几日她就不得不穿梭在人群中，为一个与她没什么关系的艺术展而忙碌这件事——她最近是在专攻石雕人体，技术上的问题还相对好解决，真正难倒她的是设计，她还没有真正想好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老师建议她多与同学交流，与人来往，他说艺术永远与人有关，在人身上总是可以找到灵感，她嘴上答应，心里却不以为然——要不是人那么讨厌，她也许还不会这么喜欢雕塑呢。
但这不是可以拒绝的事。
她想着要提前跟经理打声招呼，把工作的事安排好。又想到，她也许会很忙，是不是应该要和Anna说一声？
Anna……想到那个女孩，所有烦躁不安的情绪又顷刻间消散，她抬手摸了摸棒球帽的帽檐。
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经验了。
她已经一个人太久，以至于不太习惯当她要做什么的时候需要提前知会某人。因为有一个人在她的生活里，会等她下班下课，会来接她，会约她一起吃饭，会赖在她的家里。
要告诉她吗？
她犹豫着，隐约听到老师说了散场的话，周围一下子热闹起来，她的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站起来结伴往外走。
她不着急，她会等到所有人都走光，然后再一个人离开。
可是几道本应从她旁边路过的影子却停了下来。
“嘿，你好，你是Elsa，对吧？”
Elsa身体一僵，下意识地抬头瞥了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是和她同级的雕塑系同学，平时是一起上课的，但不是在同一个工作室，她记得是叫……Chloe。
因为她的回避和沉默，空气尴尬地安静了一秒，但接着Chloe就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平时都很少看到你诶，你……嗯，你的头发好漂亮哦！”
那条白金色的发辫确实很漂亮，仿佛是褪色阳光般浅淡却又耀眼的颜色，既柔顺又富有光泽，就像是那种电视广告里才会有的效果。露出帽檐下的半张脸也显得精致秀美，只是此刻毫不掩饰地往另一边扭去，一点没有想要回应的意思。
Chloe旁边的朋友也搭腔：“对啊，Elsa，你今天没有穿连帽衫诶。”
Elsa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自己的连帽衫，Anna的帽子虽然好，但却不能把自己连脸也遮起来。她在两个女孩子的包围下不由自主地心跳加快，手心出汗，只想马上逃走。
如果她能的话，她一定会丢下她们逃跑的，管它礼貌不礼貌。但是事实是她被这两个女孩堵在了座位里，于是她只好强迫自己开口：“……什么事？”
Chloe好像终于等到她这句话一样笑了起来：“啊……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我朋友说你最近好像和Anna走得很近，你知道吧，就是那个Anna Blanc。”
她见Elsa怔了怔没说话，又补充道：“我朋友说好几次都看见你和她走在一起，你们是朋友吗？”
Elsa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Chloe不太高兴地皱了皱眉：“喂，别这样嘛，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她的，但是我没有什么坏心思，我只是想让你帮忙介绍一下……说不定，可以一起出来玩什么的……啊，对了，这次的艺术展，你要不邀请她过来玩吧？”
Elsa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一言不发地将自己的东西都扫进包里。
她站起来后那两个女孩才发觉她是那么高挑，在不穿那宽松的男款连帽衣的时候，她的身材匀称纤美，窈窕有致，像是模特一样。
“麻烦让一下。”
Elsa顿了顿，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两个女孩，女孩们终于能从这个角度看见她冷若寒霜的脸，和冰蓝色仿佛没有感情一般的眼睛：“我不会邀请她的，我跟她不熟。”
她说完这话，用力地挤开她们大步冲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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