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拉赶在血流满地之前把大胡子拖进了旁边的病房里,这回她不用担心这位朋友半途苏醒了,是以不用捆手绑脚,好好地把人送上了床,还盖了厚厚的被子。
医生看着纤弱,这一套做得却还挺熟练,做完这一切她回到刚才那儿拿上了自己的治疗杖,走进了被大胡子把守的地方。
那后面就只是一排普普通通的病房而已,并没有什么出奇的,莉娜已经搜完了半栋楼,一边随口念叨着找到的东西,一边胡乱猜测蓝色世界联盟的目标。
“你猜是什么,安吉?你觉得会是黑爪老大的私房照吗?”
“我觉得不是。”医生好脾气地回答:“假如是那种东西的话,这栋医院大概早就被夷为平地了吧。”
她检查完最后一间病房,正准备往回走,边走边对耳麦说:“楼下也什么都没有……”话音未落,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站的地方已经是这层病房的尽头了,两边都是病房,要是再往前就只有……医生有些怀疑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电梯间,一共三部电梯,两部寻常的医院客梯,比一般的客梯更宽大方便轮椅和移动病床出入,另一部却是一部规规矩矩的货梯,比客梯更大,默默无闻地藏在电梯间的角落里。
会是电梯吗?
安吉拉陷入了两难,只要她去按下开门键,电梯轿厢就会立刻响应她的号召,但那样的话守在楼上楼下的恐怖分子也肯定会察觉到。但如果想一探究竟,她就必须得打开电梯门,进入轿厢里。
不……也许不用?医生看着电梯的显示面板:第一部客梯停在9楼,第二部客梯停在3楼,货梯则是在……地下3层。
“源氏。”她轻声叫道。
那神出鬼没的忍者立即以他沉着的嗓音应声:“博士。”
“你能去地下层看看吗?地下3层,我想知道那里有些什么,还有……电梯,我是说一部货梯,在不在那里。”
她的请求十分突兀,但忍者什么都没问,只简短地答了一个字:“是。”便再无声息,应该是去执行任务了。
安吉拉时间颇为紧迫,那个叫比利的年轻人被她绑在病房里,说不准什么时候会醒来。从她打晕比利到现在已经过了接近二十分钟,接着她又杀了大胡子,这两人的消失什么时候会被发现?他们如果久久不归,或是没有回应,楼下的恐怖分子一定会立刻起疑。
医生心里焦急,却什么也做不了,她要是回到楼下去,难免又要被盘问比利的下落。
对了。医生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又折回了大胡子所在的病房,这种作战实在不是她的专长,她虽然有受过一些相关训练,但毕竟不能和猎空源氏这种一线特工相比——刚才她居然忘了带走大胡子的对讲机。
去而复返的医生将大胡子的对讲机藏进衣服里,耳机戴在了另一只耳朵上,指望能从敌人的通讯中获取一些有用的信息。这样的愿望虽然美好,但她仔细听了几分钟,频道里都只有一片杂乱,恐怖分子的叫喝和咒骂相互混杂,其中还有受惊的人质的尖叫与哭泣。
“源氏?”安吉拉有点着急了,她实在不知道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那些人质是否平安无恙,有没有人受伤?另一边的耳机传来忍者的声音,平稳的气息稍微有点喘,像是竭尽全力狂奔了两公里:“我在。”他道:“我刚看了地下的几层,没有什么发现,一些堆放医学仪器的库房,医疗垃圾回收站,停尸间什么的……不过,你说的那部货梯,也不在那里。”
安吉拉精神一振:“不在?”
“对。”源氏的声音忽然像是进入了什么狭窄又幽深的地方,他虽然已经将声音放得很轻了,却还是引起了阵阵回音。
“你在什么地方?”安吉拉有些担心地问。
“电梯井里。”忍者在激烈的运动中回答她:“外面显示最下面一层应该是B3,但是我把电梯门扒开了,发现轿厢在更下面的地方。下面至少还有三层。”
一个普通的医院,怎么会有这么深的地下层?
安吉拉已经察觉了其中的蹊跷,但她帮不上忙,倒是猎空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之后主动请缨:“我来帮你。”
这边有两位潜入专家出马,安吉拉把注意力放回糟糕的楼下。
从她所在的楼层只往下一层就可以径直望见挑高的中央大厅,这一层本来是有好几个人看守的,但是安吉拉下来的时候意外地没有看见人,与此同时她也透过前门玻璃望见了外面的滚滚浓烟。
是警察吗?医生难以置信地皱起眉头,在恐怖分子宣称有放射性武器的情况下,警察没有任何理由这样贸然进行强攻啊。她刚想问问自己在外面的同事,忽然就听到一声呼啸,一枚火箭炮穿透了蓝色世界架设在大门口的障碍,径直冲向导诊台把背后两三间诊疗室的墙炸成了废墟。
上百号人同时尖叫起来的声音快要能把爆炸声都压过去,这时无论蓝色世界的人如何威胁也控制不了事态了,人群像是受惊的绵羊一样呼啦一下四散开来。他们别无选择,前门被蓝色世界堵住了,正在与外面身份不明的人进行交火,那枚火箭弹又意外引爆了几个氧气罐,被炸开的碎石和建筑残片溅射性地砸了出来,灰尘和瓦砾扑起到空中。
人们只能选择往楼上跑,不仅如此那爆炸的中心还燃了起来,高温在几十秒内就引燃了易燃物,伴随着时不时发出的小型爆炸的声音,火焰很快卷起浓烟,又将往上奔逃的人质们弄得进退两难。
人群很快就经过了安吉拉,在这些惊慌失措,失去理智的可怜人面前就算是持枪的绑匪都不能让他们停下脚步。安吉拉见过很多类似的场面,她及时地将自己塞进了一个不碍事的角落里,以免被踩成肉饼。但除了这些还能逃跑的幸运儿以外,楼下的大厅里已经鲜血涂地,摆上了残肢碎片,更有受了重伤奄奄一息的人躺在那里。
这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只是医生的做法罢了,她提起治疗杖另找了一条路赶往楼下。这时候如果她穿着女武神就好了,为了潜入任务而放弃了自己装备的医生忍不住想到。她一边往下跑,一边通过通讯频道向自己的同事们报告现在的情况,并问道:“这些在强行突入的人是谁?”
“理论上来说我不知道,不过我觉得应该是咱们的老朋友。”麦克雷回答:“我们刚刚回来,看来有人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埋伏在了周边,比警察还积极的要打击恐怖主义呢。”
“那么放射性武器呢?”安吉拉问:“如果是黑爪资助了蓝色世界,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放射性武器这件事,他们敢这样正面冲突?而且,他们为什么要突然翻脸?”
刚好麦克雷十几分钟前才从那个被抓到的黑爪成员口中问出了点端倪:“做生意难免遇上不愉快的时候啊,医生。两边没谈拢,就崩了呗。黑爪把人当枪使,但看来我们的恐怖分子先生们另有打算,黑爪给了钱却没收到货,自然就翻脸了嘛。”
货?安吉拉马上想到了比利的失言,他说“等他们拿到东西”,所以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是黑爪想要的?
思考间她已经冲下了楼梯,最近的一个蓝色世界成员发现了她的靠近对她调转枪口,可是医生的反应比他更快,她抬手射击,不假思索的将那个人放倒在地。
就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一个极年轻,大约还是个高中生的孩子躺在那里,大腿处断掉了,大量的血喷涌出来,他两眼涣散地瞪着天花板,浑身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如果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他很快就会死。
一道温暖的黄光落在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