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一天,在城市的另一边,路璐和秦浩一大早就带着工具箱来到了尚菏瑹的家,为绘制《清明上河图》做准备。
路璐的工作室接的活儿越来越多了,梅馨冯凯和小牛在现有的活儿中抽不出身来,即便路璐和秦浩也是在重新安排了工作日程之后才抽出的身,《清明上河图》只原作长度就有528.7厘米,这下要把原作放大临摹到墙上,路璐和秦浩的工作量之大可想而知。
好在两人在上学期间都曾临摹过几次《清明上河图》,工作量虽大,但对他们来说倒也不是难事。
尚菏瑹很热情的招待了他们俩,她的课不多,可以专心在家守着他们,再说她家里有古玩,跟路璐秦浩又不熟,对做人一向本着“害人之心不可无,防人之心必须有”这种毒妇心态的尚菏瑹来说,也着实不敢轻易出门。
路璐隐隐感觉出了尚菏瑹的那种防贼心理,淡淡一笑后该忙什么忙什么,毕竟这年头是个人都懂得防人,不去防人的反而有些不正常。
《清明上河图》太长,正好客厅里有四面墙,路璐在经得尚菏瑹的认可后,决定把原作分成四个部分,分别以顺时针的次序绘制到四面墙上。
秦浩拿出尺子确定比例,路璐在一旁协助,等比例固定好了,路璐从背包里掏出《清明上河图》的画册和扩大后的一卷复印稿,一边和秦浩商讨,一边一起比对着原图先用铅笔临摹起稿。
这次的作业与以往不同,《清明上河图》太过繁琐,只人物一项就有815个,他们不敢冒冒失失的起笔就画,还是用铅笔把型打好后再上色比较放心些。
尚菏瑹一看到路璐拿出的那本画册,眼睛一下就绿了,那分明就是昨天她想买的那本画册啊,乍看到这本画册,尚菏瑹就想到了昨天那个偶遇的,长的比丹顶鹤还要得瑟的小气女人,她感叹着我本将心照画册,奈何画册归妖鹤,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纠结到最后,竟然苦笑起来。
苦笑完了,尚菏瑹又开始留意路璐和秦浩,看他们头对着头不懂怜惜的把画册翻来翻去,时不时还用铅笔在上边做个标记,她那心就这样抽抽的疼了起来,这画册可是珍藏品啊,你们怎能如此不知爱惜?
尚菏瑹忍不住提醒道:“这书挺贵的吧,你们还真舍得拿笔往上划啊,我要是你们,我可舍不得。”
“铅笔划的,可以擦掉,”路璐头也不抬的又在书上划了一个圈,顶温和的说:“本来我也舍不得,可为了给你把墙画弄好,再舍不得也得舍啊。”
这人看起来文文静静,马屁拍的倒怪让人舒坦,尚菏瑹咧咧嘴角,当是笑。
跟路璐有些内敛的性子不同,尚菏瑹是个自来熟,路璐不说话,她就自顾自的找话说,一会儿问问秦浩渴不渴,一会儿问问路璐饿不饿,几个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在尚菏瑹的带领下,很快就聊到了一块儿去。
中午的时候,路璐秦浩要出去吃饭,正好尚菏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不会做饭,就跟他们一起下了楼。
找个干净的小餐馆坐下来,几个人边吃边聊,饭吃到半截,路璐接到了凌嘉的电话,便一脸春风的到餐馆外头跟凌嘉耍嘴皮,尚菏瑹望着路璐那张正被爱情滋润的脸,伸伸舌头,对秦浩说:“我原本以为你们俩是一对,看来不是。”
“不是,”秦浩笑着说:“我结婚了,昨天你在工作室见到的梅馨就是我媳妇。”
“梅馨……”尚菏瑹想了想梅馨大方温婉的模样,说:“你和梅馨还真是郎才女貌,那路璐的对象也是你们工作室里的人吗?不会是那个叫……叫冯凯的小帅哥吧?”
“不是,冯凯他对象是路璐的朋友,也是路璐给他们牵的红线,叫袁圆,跟你一样,也是个博士。”
“你们这对象找的,都摁着窝边草吃,真是一家亲啊!”尚菏瑹八卦的问:“路璐她对象是干吗的?跟你们也很熟的吧?”
“嗯,”秦浩不敢随便把路璐的老底给抖出来,只避重就轻的说:“路璐她对象跟我们很熟,没事的时候常常会去我们工作室坐坐。”
“看你们这样和睦,能朝夕相处的在一起工作生活,还真好,”生性热爱自由,对爱情不屑一顾的尚菏瑹,头一回发自肺腑的赞美了一次别人的爱情。
几天下来,尚菏瑹跟路璐秦浩混熟了,对他们也就放心了,至少在她上班的时候不用再担心家里那些古玩了——虽然她每次出门前还是会悄悄的把书房的大门给锁上,每天下班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看看少了什么没有。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由老祖宗传下来的话,自有它的道理,何况尚菏瑹跟路璐秦浩虽说混的很熟,但彼此的接触也不过只有几天,该防着的还是去防着点好。
这个周末的下午,郝自强约尚菏瑹到古玩市场去淘宝,尚菏瑹欣然应约。
周末了,喜欢古玩的人在忙碌了一周之后大都会来到这里走走看看,因此市场里的人,也比平时多了许多。
似是为了映衬大家的好心情一般,今天的天气也格外好,阳光极热情扑洒在人们身上,不见多的几朵白云仰躺在蓝天的怀抱里,懒洋洋地打着哈欠。
尚菏瑹和郝自强兴致颇高的在人群中看来看去,每看到一件还算入眼的物品,郝自强会为尚菏瑹传授一些关于评定古玩的经验,尚菏瑹也逮住机会,由点到线的拼命问来问去,把不耻下问的美德发扬的很彻底。在鉴定古玩这方面,尚菏瑹跟郝自强这种专业人士比起来,只能算个半吊子,为了钱途着想,她不能不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游逛到半路,郝自强看中了一件由白色玉石制成的九转乾坤炉,跟老板讨价还价,尚菏瑹听着无趣,索性一个人走出来,前去寻她喜欢的东西。
在一家店里,尚菏瑹瞄上了一个翡翠扳指,那个长得黑黑瘦瘦,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老板说这扳指是清朝嘉庆年间的真品,少了四万块钱不卖,尚菏瑹看着有点像,可又不敢确定,干脆又返回去找郝自强,好让他这个行家来看个究竟。
不想她刚拽着郝自强跑过来,就看到一个身材窈窕,身着白色休闲装的年轻女人正跟老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再打眼仔细一瞧,那不正是头些日子跟她抢书还让她丢了好大一次脸的小气鬼嘛。
尚菏瑹看的没错,那人正是钟倾茗,难得有个空闲的周末,喜好收藏的钟倾茗自然不会放弃这个来古玩市场淘宝的大好机会。
钟倾茗稍一侧身,便看到了尚菏瑹,不知怎么回事,每次一看到她或是一想到她,心情就突然变得特别好。再看尚菏瑹身边的那个男人,钟倾茗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本书上见到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也就不再费力去想。
尚菏瑹走上前,也不看钟倾茗,只对老板说:“刚说好的我一会儿过来,你怎么中途变卦了?”
“姑娘,”老板和和善善解释道:“我干这行这么多年了,有多少人都说一会儿过来,可他们一般都一会儿过不来,能做成一回生意不容易,您也体谅体谅我,看看我这儿还有您相中的什么东西没有,要是有,只要你开个合理价,我就是赔本也卖给你。”
钟倾茗在一旁听的诧异,难道那个女人也看中了这个扳指?怎么连续两次碰面都是跟她看中相同的东西啊?邪行了!
人家都把帐给结了,尚菏瑹再说什么也没用了,没头没尾的,她忽然记起在心理学上有个什么blablabla综合症,具体是怎么叫的,她说不真切,反正,翻译成通俗语言,就是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尚菏瑹在钟倾茗身上丢过一次人吃过一次亏,一见到她,心里多多少少的总有那么一点打怵,她咬着腮帮子,没好气的横了钟倾茗一眼——每次都是你跟我抢东西,我欠你啊!你个煞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