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重逢，在一个阴翳的下午。天色预兆着一场大雨。
可可莉克在瑟琳身边坐下，木椅发出一声吱呀的轻微叹息。
“你好，业师。”
“你好～清理人。”可可莉克转而嗤笑一声，“哎呀哎呀，怎么玩起了刚见面那套把戏。”
瑟琳微笑，“瞧你走过来的时候太沉重了。逗你开心。”
“她们的治疗还是挺有效的嘛。你现在啊，可比刚从破烂罐子里出来的死状态强多了。也比我们住一块的时候强很多。”可可莉克没回答，感叹着岔了一句。
瑟琳刚动了动唇，就听见可可莉克接着说：
“废话就不多说了，这次来，主要是想告别，然后碰巧遇见你了。”
瑟琳沉默了许久，顿了顿，“跟她们都说了吗？”
可可莉克一笑，“还没有去说。怎么说呢，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感觉完全不用费那么多功夫嘛。我想怎么样都是我的自由。”
“她们都很关心你。”
“嗯哼～”可可莉克应了声，听起来心情不错。“所以想了想还是说一声吧。就当我是出远门去了，免得那群傻子哭哭啼啼的，没点出息。”
瑟琳给她拆开了随身带的甜食递给她，“非要这样吗？我还挺好奇你要怎么说服局长的，她应该很反对你去吧？”
可可莉克自然地接过，咬了一口，“从一开始我就说过，我和她总有一个人要去赌命的不是吗？我的花园……那个家伙总能照看好的。可可莉克大人做决定，你们这些小丫头啊不要质疑。”
“是你的风格。你的强大桀骜，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瑟琳露出一个些许怀念的笑容。
可可莉克嫌弃地拍了拍她，“算了，你别这样，恶心死了。我们俩在一开始的时候有什么好怀念的。无非你利用我，而我想杀了你。”
瑟琳笑得无辜，“怎么会。况且后来我们相处得不是很愉快吗？”
提及此，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开，继而又陷入了长久的凝滞。
“你想好怎么说了吗？你其实很为难吧。”瑟琳撕开一块包装袋，看着以前打趣过的同伴一口咬住了白色奶油棉花糖。
许是因着甜味，可可莉克眯了眯眼，“还能怎么说，就直接说呗。有什么好为难的，她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是她们的妈，还能管她们一辈子吗。每朵花儿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她们啊，过好自己的就行了。”
瑟琳望了望阴沉的天色，“她们都把你当成家人。况且那个事情也不是非你不可。”
“你今天非要跟我作对吗？混蛋瑟琳。”可可莉克有些恼了，“怎么一阵子不见你好像傻了一样，啧，以前谁跟我说最擅长从死局里寻找正解的？”
瑟琳无奈一笑，“我也说过个人兴趣是节约成本。”
“对啊，所以还是我去吧。那个局长妹妹的小身板，看起来不太行啊。以前总是挂念着花园，挂念着很多人。这条命撑到现在，也不过因此。接下来我的愿望就是为她们再做点什么吧。”可可莉克向后仰躺，目光触及同一片天空。
瑟琳垂眸，“我觉得，你还是不需要去的，总有别的办法。你对很多人都很重要。”
可可莉克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有什么话，大可以直说。不用借别人的口气来关心我。”
“你好像不希望我去啊，为什么？”
“不会是爱上我了吧，瑟琳？”
瑟琳看着她的深瞳，其实好像不难判断可可莉克是纯粹的调戏还是带了些故作隐秘的期待。她觉得手里正握着一点细若游丝的线。它可以牵引真实留住谁，也可能随时会断。
“其实治疗并没有给我多大的帮助，经历的事情太多太多了。”瑟琳没有直接回答。“可能有些事情，就是这样，差一点。比如，我的感情。”
她留不住的。可可莉克也不会接受。一如从前。
“噗嗤，太做作了，瑟琳。”可可莉克笑出声，站起身面向她送出了一朵虞美人，“喏，送给你当个纪念吧。”
她转身要走，瑟琳叫住了她。
“每次都忘记拿伞，可可莉克大人。这次我可没办法替你撑伞了。”瑟琳起身，把伞递到她手里。
“多谢咯。”
可可莉克走了两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冲她笑了笑，“骗你的，其实我早就和她们说过了，你是最后一个。”
“那么，再见了，瑟琳。”
可可莉克转身向管理局外走去。
瑟琳微笑着目送，然后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花。记得某次她们聊天，她自己说过，“想让我成为你的人吗？需要你的一切，或者一支刚刚绽放的花。”然后不出意外的，被某人嫌弃地直呼恶心。
她感觉什么湿润顺着面庞顺着眼眶滑落，抬头一看，是细细的冷雨覆了下来。
可是夏天的雨，再冷也不会刻骨铭心。
差了一点，就完全不一样。
瑟琳转身向管理局里走去，她手里的虞美人渐渐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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