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来电话的人,是滕言。她的声音依旧,像流水般婉转动听,只是不知为何,我竟感到了几分夹杂着生疏的陌生。
我沉默着,本以为我们毕业后就不会再有联系,没想到滕言会主动给我电话,我的嘴唇动了好几动没能发出一个音,紧紧握着手机,甚至连呼吸也比平时缓慢了许多。
“刘淇,是你,对吗?”滕言又问道。
“嗯”,屋里太嘈杂,我起身走了出去。
“你过的还好吗?”
“还好吧”。
“工作累吗?”
“还可以吧”。
“你的胃不好,要记得按时吃饭”。
“嗯,会的”。
我们就这样一问一答着,不知何时,我们都沉默了下来,好一会,滕言叹息一声:“刘淇,我又交了一个男朋友”。
我的心猛然一痛,握手机的手几乎要垂下来,呵,刘淇这是第三次交男友了吧?大一时一个,大三时一个,按理说,我应该习惯了这种痛,可为什么还是习惯不了呢?
我捂着胸口,哑着嗓子几近麻木的问:“他……对你好吗?”
“挺好的,他是我姑姑介绍给我认识的,对我……挺好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我顺着楼道里的墙壁慢慢滑了下去,不知道再说些什么,还能再说什么?我没想到平生爱上的第一个人会是个女人,而这个女人注定不会属于我,明知道这是一份不会开花更不会结果的爱恋,却依然深深陷了进去,没有人逼我,也不求她来回应我,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这份痛,是我理当该去承受的,不是吗?
“刘淇,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你”,滕言的声音似乎有些哽咽,“其实我……一直都明白,一直都明白,真的”。
原来滕言一直都明白,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我努力平息好自己的情绪,努力带上轻快的语气,“谢谢,谢谢你明白我,滕言,好好过,我会永远祝福你的”。
通完话后,我发了好一阵呆,我的心里好像没有太多悲伤,只是心情很糟糕。
过往的服务员问我怎么了,我说酒喝多了,出来透透气。然后回到屋里,和老板他们说一声我有些不舒服,便提前离开了。
一个人走在马路上,脑海里反复回响着滕言刚刚说过的话,车子一辆接一辆的在我身边驶过,行人一个接一个的在我身边走过,各种各样的声音让我听的心里发慌,脑袋里一片混乱,这么热闹的大街,我却感到了寂静。
快走到楼下的时候,借着昏黄的路灯,我从包里找出钥匙,无意间,右手碰到了左手的红绳,我望着它,又发起了呆。这还是散伙饭上滕言给我系上的那根,我从没摘下来过,好像只要带着它,滕言就会在我身边一样。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是谁说过,懂事之前,情动之后,长不过一天?
“只这么站着,不累么?”有人突然站在我面前说。
我抬起头,原来是许若。她用手轻轻在我脸上擦了一下,“你流泪了”。
我这才惊觉自己的脸上有点凉,我竟然真的流泪了,我急忙用手去擦,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擦泪越多,许若也许是看不下去了吧,她说:“想哭就哭出来吧,不用去擦”。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听她的话,她让我哭,我就真的哭了出来,她把我轻轻抱住,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背,一言不发,直到我哭够了,她松开我,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忙,也没来得及联络你,看样子你最近过的不太好,瘦了不说,还哭了”。
“让你见丑了”,我不好意思的笑笑,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早些时候打你电话,你一直是在通话中,正好我也没什么事,就直接来你这里找你了”。
“哦,找我有事吗?”
“非有事才能找你吗?”她莞尔一笑,“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去我公司”。
“真是抱歉,我现在工作的挺好,还不想换,真的谢谢你的好意”。
“呵,那等你想去的时候给我电话吧”。
“嗯”,我抬头望望天空,今晚的星星格外多一些,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起了玩心,“许若,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山上吹风吗?”
“吹风?好啊”,许若的眼睛亮了一下,我甚至从她那双美丽又晶亮的眼睛里,看到了我刚刚哭过现在还在湿润着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