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一台戏,双人床上睡三个女人,注定不平静。
戚小沐睡的好好的,突然被人踢了一脚,从深度睡眠中突然惊醒,不来气才怪。她嗷嗷叫唤:“谁踢我了谁踢我了?他妈的!谁让姑娘一晚上睡不好觉姑娘让谁一辈子睡不好觉!”
傅卉舒黑着脸说:“别嗷嗷!我踢的你!”
“噢!”是傅卉舒踢的,戚小沐不敢有意见了,往史诗身边挪了挪——怕傅卉舒再踢她。
史诗咬着被子嘎嘎笑:“黑灯瞎火的时刻,正是为非作歹的好时候!对吧卉舒?”
傅卉舒羞愤的拧戚小沐的耳朵:“让你嗷嗷让你嗷嗷!让人家看笑话了吧!过来睡觉!快点!”
“你不能踢我!”
“你不过来我踢死你!”
“你就会压迫我!”
“我乐意!”
“我跟史诗睡,我不跟你睡了!”
“你敢!”
……
刘红在戚小沐她们这里住了六天,周日搬回了宿舍。第一天和第二天陈航来找过她,她问陈航为什么还不去戒毒,陈航红着脸不说话。绝望再次向她冲来,她几乎被冲垮。第三天,她给陈航的父母打去了电话,陈航的父母连夜坐车赶来,一夜之间似乎衰老了十岁,悲恸的父母强制着他进了戒毒所。去戒毒所前陈航正值毒瘾发作,他吼刘红,说我一辈子也不原谅你。到底谁不该原谅谁?刘红的心伤成了碎片,默默地掉了一晚的泪。常娥不知该如何劝她,陪她掉泪。
一旦去了戒毒所,纸就很难再包住火。陈航被开除了学籍,他的档案上就此留下一个此生都难以抹去的黑点。他的妈妈眼睁睁的看着儿子从天之骄子堕为草泥,心脏本就不好的母亲由于情绪过于激动,一时承受不住惹来了急性心绞痛,虽然不至于致命,健康却大大打了折扣。
毒贩子祸害的不仅仅是一个人,还有一个个的家和一段段的情。曾经深受鸦片毒害的中国能对贩毒者处以死刑,是在所有的法律中最让人拍手称快的一条之一。
这六天老八届成了戚小沐家里的常客,徐则林有时也会来这里蹭饭吃,顺便帮大哥追妻,在刘红跟前说尽了老八届的好话。
刘红很聪明,懂得老八届的心思,老八届还未表白,她先表达了拒绝之意,她说她不愿再谈恋爱,她的心已经死了。老八届说:“我这人油嘴滑舌,不好的地方一大摞,但我好歹还有一个优点,这个优点就是我认准的事绝不轻易放弃。你心死了没关系,我追你八年,不不,我等你八年,不不不,我一边追一边等你八年,这八年你就当考验我,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儿,看看我到底是不是个当丈夫当爹的料,到时你那颗心要还复活不了,我也死心。”
刘红当他开玩笑,她和陈航一分手,对爱情童话的幻想已经破灭,她知道老八届是个好人,而陈航也是个好人,有些人可能做了错事,但不能因为他做过错事就说他这个人是坏蛋,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明显的黑白分界线。她只是对爱情生出了抗拒之心,不敢再轻易相信谁,何况她还没能从分手的泥沼中走出来,毕竟四五年的感情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淡忘的,她需要足够长的时间去恢复。老八届颇有耐心,他不急,反正八年呢,央美都拿下了,对象还能拿不下?慢慢来嘛。
陈航的事给常娥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曾经那么完美的一个男孩子,如今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她感到怕,对感情的怕,对陌生事物的怕,和对未知人生的怕。她在速写本上画了一张又一张能代表她心情的画,有农夫与蛇,有水中捞月,有歧路亡羊,也有杯弓蛇影,她甚至让史诗陪着她,花了一百块钱去算了一命。好在算命先生很善良,尽捡好话说,帮她抹掉了不少恐惧。史诗是唯物主义者,一边陪她算命一边又骂了她一路,她不服气的跟史诗斗嘴,从早上斗到晚上,史诗累的摊手认输,她对人生的信心就此重建,胸脯挺的比泰山还高。她是个开朗还略带自大的女孩,狮子王都认输了,这些怕没有维持多久也就消失无踪了。然而,终究还是在心底留下了一道细细的暗影。
刘红搬回宿舍以后,史诗也搬了家——跟常娥正式同床异梦。
史诗搬家,最高兴非戚小沐莫属,她拍了史诗一摞的马屁来表达她的感激,对此,史诗的回应是:一抬马蹄,踢之!
常娥也挺高兴,戚小沐跟傅卉舒同房了,爱情的曙光冒头了,她兴高采烈的为戚小沐高吼了一曲妹妹你大胆的往前走。常娥想的开,屋里就四个人,成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是熟人,她跟谁睡都一样,跟史诗睡一点问题没有。再说史诗爱干净,跟她同住一房不光不用担心卫生问题,没事还能骂她两声狮子狗解解闷,她简直就是捡了一个大便宜,成天傻乐傻乐的吃零食,每次吃零食每次都掉渣,弄的床上地上都是零食渣。
若说戚小沐和常娥十分高兴,那么史诗就十分郁闷了。
本来换房这事是史诗和傅卉舒一早就商量好的,史诗为了傅卉舒的爱情甘心做贡献,也没什么意见。而且看了常娥画画以后觉得常娥这个人应该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疯疯癫癫,就带着跟常娥和平共处的希望搬了家。
但是同居了两天以后,她逼不得已的承认她错了,她错大了,她根本没法跟常娥和平共处。
常娥天生懒惰,除了会收拾脸别的什么也不收拾,史诗正好相反,勤快的不行,屋里必须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俩人为了卫生问题没少吵嘴,吵嘴的时候常娥坐着光动嘴皮,史诗不光动嘴皮,还得站着来回忙活——屋里太乱她受不了。她前脚收拾干净常娥后脚给扒拉乱,好几次史诗都气的差点拿刀子割了她的喉。
跟个懒婆娘睡一张床,史诗的确很悲催。没关系,比她更悲催的人有的是,比如乐极生悲的戚小沐。
跟傅卉舒同房了,把门一关想干嘛就能干嘛了,戚小沐美的不行,正式同居的第一天,她嘴巴一翘就想消毒,傅卉舒晃着拳头把她吓了回去。正式同居的第二天,她翘着嘴巴又想消毒,傅卉舒又舞着拳头把她吓了回去。傅卉舒不配合戚小沐消毒的原因很简单——没亲口表白就别想亲热。
这种消毒与被拒的关系整整持续了一个月,傅卉舒见天在戚小沐眼皮底下摆弄风姿,什么好看她穿什么,怎么好看她怎么打扮,把戚小沐勾搭的眼珠子发绿了小嘴撅成喜马拉雅山了,她再坚守让你看得见就是让你吃不着的原则不放松。戚小沐成天饿的前胸贴后胸,看见蛋糕了又没钱买没胆偷,想吃不能吃,人家还不施舍给你点奶油尝尝,为此戚小沐整整受了一个月的精神打击。精神打击比卫生问题更折磨人,所以史诗那点悲催跟她一比,根本不算什么。
戚小沐时不时的就翘着嘴暗自发春,发春够了再暗自伤神,那哀怨又可爱的小模样就像只受了委屈的加菲猫,十分讨喜。一看她这模样,傅卉舒的小心脏不蹦跶蹦跶是不可能的,爪子不想蹂躏她一番也是不可能的,为双方安全着想,晚上睡觉就跟她各盖各的被子,有被子隔着,起码能管住自己的爪子,也能让戚小沐免于死难。可是戚小沐不懂傅卉舒的苦心,她不听话,每到大半夜,一看傅卉舒彷佛是睡着了,就偷偷溜进人家的被窝搂着人家的腰睡。傅卉舒对她的所作所为心知肚明,也不点破,任她搂。戚小沐有色心没色胆,撑破胆也不过是敢抱着人家睡一觉,连偷亲一口的勇气都没有,就别提动手动脚了。她的性子傅卉舒清楚的很,一边暗骂戚小沐没出息,一边又挺喜欢她这种没出息,怪矛盾的,只好使劲撮弄几把她的脸当出气。
眼瞅着大二就快结束了,俩人还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五月的最后一天,韩日世界杯在汉城开幕,在无数球迷和伪球迷“进一个进一个”的呐喊声中,中国男足让人民群众失望的很彻底——一个球都没进,完败。以老八届徐则林为代表的男同胞们气的差点砸电视。
戚小沐傅卉舒常娥和史诗对足球没什么兴趣,她们跟很多人一样,能看世界杯全是因为有中国在,这下好了,带着兴致看,看完兴致全无了。
常娥骂:“他娘的!你好歹进一个呀!一个没进!没进就算了,你倒是拿出命来拼呀!输人不输阵,拼出精神来也算赢,结果没一个拼命的!还他妈厚着脸皮跑人家更衣室跟人家交换球衣,一点男人骨头都没有!我他妈以后再看男足我就是大王八!”
戚小沐关上电视,把茶几当成男足狠狠踢一脚,说:“0比2输给哥斯达黎加,0比4输给巴西,0比3输给土耳其,进了负九个球,妈呀!头回闯进世界杯就迎来这种硕果,真他妈光荣!九个球!负的!换球衣被拒,耻辱!”
史诗说:“我看咱们大部分人都没指望男足能赢,就是想让他们进个球,别抱着一个臭鸡蛋回家就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越不想闻臭鸡蛋他们越抱着一个大臭鸡蛋回来,中国男足,好样的!”
傅卉舒颇有智者风范的说:“去年咱们刚租房子那会儿我说什么来着?我说男足少不了在世界杯上丢人现眼,怎么样?被我说了一个准吧?我看他们比赛压根就没抱任何希望,你们高喊进一个进一个,我就高喊让人家少进一个让人家少进一个,争取把球丢在个位数,千万别上十位数,啊哈!男足果然没让我失望,才丢了九个,我太明智了!”
“拥有几亿个大老爷们儿的中国找不到十来个会踢球的,看看人家孙雯麾下的女足,那群铿锵玫瑰是个什么概念?有几支球队敢看不起?”常娥胳膊一挥,学着田震的声音傲气的大唱:“风雨彩虹,铿锵玫瑰,芳心似水激情如火梦想鼎沸!风雨彩虹,铿锵玫瑰,纵横四海笑傲天涯风情壮美!”
史诗说:“没办法,体育界一直都是阴盛阳衰,想在国际赛事上找存在感看女子比赛准保没错,女足女排什么的都不赖,不论输赢,光凭那股精神头就值得你看。”
“一点没错,中国女人是世界上最棒的,没有之一!”戚小沐睥睨傅卉舒,骄傲的挺了挺胸前那对狗不理,意思是说我是最棒的,你要珍爱!
“对对对,我们是最棒的!”常娥一手叉腰一手勾住戚小沐的肩膀头,也骄傲的挺了挺她胸前那对大皮球。
戚小沐瞄瞄她那对大皮球,再瞅瞅自个儿的狗不理,凶巴巴的把她的爪子拽下来,夹着尾巴灰不溜儿的跑沙发上闭目养神去了。
傅卉舒乐的浑身抽抽儿,史诗第一次没觉得常娥那对大皮球作风不正,第一次打心眼里觉得常娥那对大皮球如此可爱,可爱到她都想十分粗暴的捏它们两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