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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被封存的记忆

Yuri百合 简暴 3090 Dec 07,2024
愈联想到未来愈发感到不安,我烦躁地直跺脚。任由自己一股脑儿大步流星往前奔去,故意无视紧跟在后的随从。
“要了命了,要了命了!小小姐你这么能跑,放眼云澜城有几个能追得上你的?真真是为难死我了!”
几个转弯的功夫,我就把随从甩掉了。随从的抱怨声距我逐渐辽远,呼……总算有做自己的时间了。
“烦死了,为什么大家都心疼花家大小姐,花桂糖藕迟早会把师傅的关心全部抢走的。万一哪天遭有不测被赶出蓝府,我又要成为没家的孩子了,到时候我该怎么办?”
明知蓝氏一族不太可能驱赶我,即使是最坏的情况打算。然而,一向没有安全感的我,脑海里全是各种糟糕到极点的结果。发泄式地,我将脚尖抵在树干上,踩了几下。
不知何时开始,几滴温热落在我的肩边,浸润单薄的夏衣。一向警惕的我瞬间抬起头,果不其然,只见一身着斗篷的掩面黑衣人倚坐于树上。树冠极大,茂密的叶间几乎无缝,呈现出黑压压的一片。若不是血液滴落,从下往上看的话,确实难以察觉端倪。
隔着面纱,那人的视线恰好和我相撞。完了,无法假装旁若无事,选择进退自如。既是如此,只能直立而上。
“你是谁?你想做什么?”
误以为对方是派来的刺客,我极力压制住喉咙中的颤抖,强壮镇定道。
“我要杀的人已杀,就在昨夜。现在我受了重伤,被对方的人四处追查。”
听声音,应该是同性。我稍微放下一点戒备,说:“那你接下来如何应对?”
地上的血迹仍不断增加,逐渐形成一滩血洼。看来伤口较大,一时无法止住。
“等死。”
这……没有什么求生寻路的犹豫或悲己的哀伤,她就这么坦而皇之地接受死亡。身为陌生人,还是处于如此混乱危险的时代,我本可以一走了之。然而,当我看到她腰间别有一把有特殊图案绘制的暗月状匕首……母亲。
母亲说过,这特殊图案为她之前参与的刺杀组织独制。不同类型的武器装备对应不同的代号,以此方便自己人明确身份。母亲所属的杀手组织虽动机不善,但横观整个江湖,也算是颇讲道义的。想起当年母亲受伤时的情景,亦是如此倔强决绝。
终究,我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追查你的人,大约多久会追到这里?”
大户人家,牵犬寻踪,想来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能找来。
“两三个时辰左右。”
时间紧迫,事不宜迟,动作尽量快些吧。
“你下来,我给你包扎。”
那人倒不犹豫,直接从树上跳下来,想想也是别无它法。
“嘶啦”一声,我从质地上好的干净里衣扯下来一大块布,然后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止血,一部分用来包扎伤口。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黑衣人呼吸微弱,应该是失血过多的缘故。她倚躺在树边,我跪坐下来为她清理。
黑衣遮住血色,而流滴的血液量骗不了人。没想到伤势这么严重,恐怕有危及性命的风险。
“可能会有些疼,忍着。”
我尽力用布料将伤口压住,企图止住流血。黑衣人抿住呼吸,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没有出现意外,血止住了。
“还好止住血了,我来为你包扎伤口。”
换成另一块准备好的布料,我控制好力度缠绕在伤口的四周,恰到好处地固定住绷带,又不波及其伤口。很快处理好伤势,还剩下一个时辰的逃生时间。
“这是体香粉,用我的体味炼制的。每隔十二个时辰涂抹于腋下,即可暂时转换体味,甩开导向犬的追踪。”
我将体香粉递给黑衣人,黑衣人收下。
“为什么要救我?”
蓦然间,黑衣人抬手抚上我的下颚。隔有斗篷下的黑纱,直量的打探一览无遗。指间残存的血迹沾点在我白净的脸上,似乎在尝试将其染指成独属于她的危险和血腥。
下意识地,我用圆钝的指头摸了摸脸。察觉到脸脏了后,我没有感觉到冒犯,甚至冲黑衣人傻傻地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之前从未见过,我却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感。也许是理性分析站得住脚的有理有据,又或许是关于母亲的回忆在作祟。
“因为我感觉,你是个美好的人。”
用满眼的真诚和友善去回应她的怀疑,我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你不怕我吗?”
“不怕。”
我摇摇头,继续呆呆地傻笑。
“我杀了人。”
“我知道啊。”
我从不觉得杀戮有什么可怕的,如果杀生是一件恐怖的事,那么全世界的动植物皆是被黑暗笼罩着的。对于我来说,比起所谓的一击毙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有条不紊地用手绢擦拭掉脸上的血迹,就像屡见不鲜的日常生活一样。对于这个时代来说,死亡算是一种变相的解脱吧。
“有趣。”
这是我和黑衣人的第一次见面。我一直以为,人生中无数次的萍水相逢,皆为常态,莫过于此。然而,我没想到,还会和她有第二次见面。
位于京城城郊的蓝氏别苑,处在夏至三伏的那段时间,距和黑衣人第一次见面没过多久。那是一个烟火绚烂的夜晚,正值乞巧佳节。纤云弄巧,我虽名中带纤、云二字,却是弄不了巧一点儿。倒是师傅,亲手为我扎一泛幽青底边的暖色花灯。
然而,今年的乞巧节,师傅不再只为我一人扎灯。除了我,还有她那未过门的伴侣——花桂糖藕。花家大小姐的花灯自是不必多言,式样别有的精巧细致,另附师傅最喜欢的浅蓝色基调于一体。
“蓝姐姐,你瞧那边的烟花,好好看啊。”
花桂糖藕甜润的嗓音,在师傅身边如影随形。华灯初上,二人相伴相依的画面养眼得很,衬得跟在师傅一边的我愈发像个陌路人。
“师傅,花桂姐姐,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找借口离开,说到底我只是在逃避罢了。二人呆在一起的画面刺眼得很,令我感到不适。我有时在想,我为什么会这么反感呢。花桂糖藕德艺双馨,作为师傅的徒儿,我应当为发自内心为师傅感到高兴,不是吗?哪怕是对师傅的依赖感在作祟,也不至于如此大的反应。
为什么我会这样呢?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光焰四处乱窜的街上走啊走,一个晃神的间隙,我手持的青色花灯和对面走来另一人的花灯相撞。
“抱歉。”
我歉意地摆手,回首抬眸的顷刻间,再度落入那危险的视线之中。依旧是黑衣、斗篷和面纱着身,我却能一眼辨识出她的存在。
我率先开口,打破这应当破冰的宁静:“好巧哦,又遇到你了。”
“不巧,我专门来找你的。”
“啊?”
我一时间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上次和你见面,觉得你很有意思。所以,我想再次见到你。还好有你的体香粉作为线索,通过导向犬,我找到你了。”
她直言不讳,一一说出对我的念想。虽有些郝然,但在听完她的表达后,自然而然地,没有往常那种压抑在口中不敢说的感觉。同样地,我将自己的想法流露出来:“其实,我也想再次,见到你。你主动来找我,我有点开心。”
我慢慢凑近她,像一只亲昵示好又不失边界感的猫儿。我们就这样,并排慢慢走着。
“你不开心吗?我看你心情不太好。”
随意闲聊几句,她敏锐地捕捉到我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失落。
“是啊,我不开心。”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最近突然意识到,我是没有人可以依靠的。在如今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环境,我很害怕,我没有安全感。”
面对既定的事实,我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去刻意逃避,强行假装自己是安全的。我个人会选择想办法解决问题,直至最终解决完毕的那一刻。
“那么现在你有了。”
“嗯?”
我疑惑地歪过头来看向她,头上打起一个问号。
“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依靠我。我叫炽烈,来自名为天枢苑的暗杀组织。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确保你的安全。”
应该不是随随便便的口头承诺,至少她有在认真考虑。
“真的吗?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你救过我,等价交换。”
“好吧,那……谢谢啦。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的名字叫云纤月。”
没有太多的怀疑和担忧,也没有人情方面的推辞和不好意思,我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接受了她对我的好。安慰也好,骗我也罢,至少是有在安抚我的,不是吗?
然而,我没想到,炽烈是认真的。从那晚开始,从京城回到云澜城。隔三差五,炽烈时不时前来探视我。有时是清晨醒来窗外的那抹残影,有时是走马观花的蓦然浮现,有时是晚风中漫步的悄然而至。
母亲离开后的那块空缺,逐渐被某个事物填充。漂浮不定、患得患失的那种窒息感,因为炽烈的出现,缓和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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