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ue姐,心情不错啊。最近是不是遇到令你开心的人或事啦?”
遥飞星日常和我聚一下,氛围蛮愉快的。下一秒她蓦然靠近我,哧哧笑道。
也许是我不经意间,遗露出的蛛丝马迹太过明显。可面对潜意识中喜欢的人时,自然而然地感到开心,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被捉住现形的我,“唰”的一下红了脸:“还好啦,我确实有遇到一个人…”
越说到后面我的声音越小,蚊声讷讷道。
“哦?她对blue姐你肯定很温柔吧。”
“嗯,她对我很好。”
我点点头,害羞地双手捂住开始发热的脸颊。大大方方地承认对炽烈的好感,并不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喜欢和幸福感的炫耀而去喜欢,也不再像之前那样模棱两可游移不定。
含蓄坦诚的表达,是我对炽烈的认真在上升。我清晰地知道,我和炽烈的关系,应该进展到下一个阶段了。
“那你和她表白了嘛?”
遥飞星的这句话,正中我这些天的心思。
“还没有,我准备过两天和她再次见面时,就和她表白。”
浅浅踢移开小路上的石子,正如我此刻的心情豁然开朗。
“哇哦,blue姐,加油。我支持你!”
听到有人表白,遥飞星的八卦之心在熊熊燃烧。
“对了小星,当初你和你的女朋友,是怎么表白的啊。第一次表白,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嗯,让我想想……额,不太记得了。貌似是她先表白的,说了些什么,然后我就接受了?”
遥飞星搜索了一下过去的记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第一次表白竟然都不记得,这……遥飞星和她女朋友的关系蛮特别的。
如果我和炽烈的第一次表白,炽烈以后也不记得……不可以不可以,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可以不记得呢?至少我是在意的,无论告白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
唉,看来要好好准备啊。从遥飞星这边获取不到什么消息,看来只能在光络上搜一下了。
见我表情有些沮丧,遥飞星出声安慰:“blue姐,你不用太担心。像你这么好的女孩子,没有几个女生会拒绝的,放心吧。如果我没有女朋友,我会也考虑你的哦,毕竟blue姐这样冷冷软软的内外反差萌不多了。”
明明是漫不经心的玩笑话,我赫然地拍了一下遥飞星的胳膊肘。
“你啊你,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怎么开玩笑还是这么没大没小。要是让你女朋友听见了,这可怎么解释啊。”
“哪有,我说的可都是真心话。女友她知道就知道呗,反正我又没做什么。”
遥飞星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啊,开暧昧玩笑这件事……或许每个人的边界范围不一样吧。虽然不知道遥飞星女朋友是否接受,我这边依旧继续撇清关系的。
毕竟如果炽烈和别的女生不清不楚的话,我是比较介意的,我会猜忌炽烈是否背叛的可能性。同理,我对我自己的约束也是如此。
回到宿舍,在光络上搜了一下表白指南。无非就是几种常见的场景,提前准备些什么,到时候话题从哪里切入比较合适,告白的专用话术有哪些。甚至有些内容……比较夸张。
作为一个情场小白,我决定选择某种相对来说温和点的方式,来进行这场告白。至于表白场地,我当下就有了判断。就选那里吧……嗯,是时候应该和过去有个了结了。
那里,是天鸽城野外的某片花海。之前的粉色情人节,和炽烈参加向天鸽的筑巢活动时,曾经路过那里。从见到那片花海的第一眼,我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果然,前世记忆中看不清面容的那个人……她带我去过的地点,和这里很相似。这一世,我依旧不知道她是谁,我也不想知道了。尽管我能感受到,自己前世应该是和她互通心意的。
可是这一世,我遇到喜欢的人了,不是吗?既然如此,前世那些模糊不清的瞬间,就让它随风而去吧。即使之后我恢复前世缺失的那部分记忆,我也不会改变自己对炽烈的感情。我有准备的,我知道。
几日后的夜晚,我约炽烈出来散步。边走边聊着,顺便吃些带来的茶果,好不惬意。今晚的月亮是暗月,黯淡薄弱的光线透过树梢悄然降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美。就连炽烈平时无意间散发出的压制性气场,也多了几分调剂的柔和。
一路说说笑笑,从山脚走至目的地的全过程。时不时对视时荡漾起的笑意,相处细节中炽烈的体贴和温柔清晰可见。联想起当初去成人教育机构时,炽烈所说的那些话。炽烈应该也是喜欢我的吧,我想。
不知不觉间,走到目的地了。暗月隐匿于空,稀疏几颗繁星点缀其间。地面上的野花们结扎成堆,一簇簇的明香在晦暗中风态绰约。比起内敛矜持的名花,有一说一的明朗直挑同样光彩耀眼。人不自醉,花自醉。
“炽烈,这里好看吗?”
炽烈微怔了一下,点头附和:“好看的。”
夜间的凉风掠过我和炽烈的衣摆,我有点小纠结地揪揪手,随后长吸了一口气。
“炽烈,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嗯,你说。”
就这样看着我,炽烈认真的表情令我更加紧张。“咚咚咚”,我甚至听到自己错乱的心跳声。
鼓起勇气,我终于说出那段迟到了九年的告白:“炽烈,我喜欢你。你愿意和我交往吗?”
不敢和炽烈直视,我偏移开视线,等待炽烈的答复。语落后的三十秒内,没有声音。周围静悄悄的,以及一阵落寞的凉风袭过。
和预想中的各种结果不同,这……貌似有种诡异的凄凉感?
我疑惑地看向炽烈,想要一个答复。关于炽烈的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美好的。即使是表白失败,也是一段略带酸涩的甜甜回忆。
此时的炽烈垂首低颚,应该是在思考些什么。真的有这么为难嘛?我觉得即使是退一步继续成为朋友,我也会是无话不谈的那种亲密朋友啊。
“炽烈……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是喜欢,是交往。是在朋友关系的基础上,继续进阶的一层新关系,不是简简单单的朋友啊喂。
“我知道。和你一样,我是同样的感受。”
这么说,告白是成功了?我不由地唇角弯起惊喜的角度。然而,炽烈接下来的话,完全不在我的意料之中。
“只是,有一件事,我必须要和你坦诚。前世杀死你的人,是我。”
“嗯?”
在我迷惑不解的目光中,炽烈叹了一口气。她调用灵力凝结于指尖,在我的额头轻触一下。脑海中的那朵木槿花瞬间颓败消散,前世被木槿花遮挡住的模糊不清的回忆,逐渐明朗清晰起来,呈现在我的眼前……
……
前世。
“小小姐,你走得慢点儿,别摔着了。”
夏日炎热,十二岁的我来山上避暑散心,随从姐姐紧跟其后。
“暂时先别跟着我,我要独自待会儿。”
想起某些不悦的事,我甭起嘴死死地咬住下唇。心里堵得要命,还不能在自己的面部表现出来情绪,不然可就毁了我之前悉心打造的假面人设。
“小小姐,你可别为难我了。蓝少主特地吩咐,切记保证你的安全。不然违反蓝府规矩的下场,你是知道的。”
师傅,又是师傅,哼。想起前两日花家大小姐来蓝府的情景,我就难受得直皱眉头。
母亲逝世后,我十岁开始来至蓝府。这两年来,我作为徒儿常伴在师傅左右。师傅年长我十岁,心性成熟些。平日里待我无微不至,我自是对师傅的依赖感比旁人多上许多。
师傅和花家大小姐花桂糖藕有亲约在前,我一直是知道的。也许是和师傅相伴的两年时光太过愉快,以至于令我选择性忘记某些人的存在。第一次见花家大小姐的场景,就在前天。
腰身偏细,面色略微憔悴。眼神不经意间流露出拘谨,鲜少和人对视交流。倒也不失礼数,蓝家主和师傅说话,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在旁边布茶,不怎么讲话。像一只素净的白陶瓷,在纸案边上映照出白色的自然光。容貌算不上惊艳,可见过的人大多是感觉良好的。
听蓝家主提起过,因遭刺客追杀,花桂糖藕意外和另一名为灼烁的女子双双堕下悬崖。这两年在深山老林养伤并寻找出路,前些日子才逃出来。
平时不怎么表露情感,面部大多数时候是柔和的静态表情。她只有在和师傅相处的时候,才会蓦然绽出甜甜的笑容。笑时是好看的,宛若天高秋日里从树上自然脱落飘下来的桂花。并不故意引人注目,却留下一地幽香,给人一种潜意识中的美感。
这样的可人儿,我应该友好相处才是。我之所以感到不悦,说到底是因为我觉得她夺走一部分师傅对我的关爱罢了。除了师傅和逝去的母亲,又有谁会那么在意我呢?我那尘埃未定的不安全感,又将何去何从?
在意花桂糖藕的人有很多,比如花家主,比如花溪府的二小姐花溪白涟,比如势力正盛的花羽一族。而我呢,我只有师傅啊。
也许,等我遇到第二个给我安全感的人,我才会彻底放下对师傅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