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可可莉克。真是恍如隔世。”
瑟琳立在颓圮的穹顶之下,森冷的月光刺了进来。她撑着伞,透明的胶状弧度改变了下落的蓝雨轨迹,却留住了几片飘零的虞美人花瓣。
“少说废话了~不是如你所愿吗?”
可可莉克拖着花剑从阴影处走过来,拖着一道长长的血痕,踏在爱侣执手的道路上,在含有祝福目光的两片长椅之间。
她打量的眼神掠过成为废墟的祭坛,掠过侧边幸存的,也已剥落或者锈蚀的壁画,唇边泛起意味不明的笑,“这就是你给自己选的墓地么?Shalom~”
蓝雨停了。声音安静了一瞬。
“哒,哒,哒……”
硬质鞋跟敲击青石板砖阶梯的声音一点一点叩响,瑟琳很快走到了可可莉克面前,带着平静的深邃眼神,黑色颈带上泛着银白色微光,唇线平直微挑,仿佛设定好的,不带任何情绪的微笑本身。
“那个名字含有祝福的意思。先谢过业师的好意了。至于这里么……只是觉得月光很好。毕竟,理性而言,这种宗教性的场所,更像是以人类本身欲求而赋予其意义的。在我看来,同普通建筑也并没什么两样。”
可可莉克纤长的指尖搭上她的心口,圆润的指甲带着薄透的衣料凹陷进去,心跳和心声仿佛都能透过这指尖传达一样,“自作多情~你怎么还是这个鬼样子,你的心呢?又被重新洗脑了?哎呀呀,真可怜~早知道会这样,当初在观测庭,还不如让我杀了。省得你和我,都多此一举…”
“多谢关心。费了很大力气跟过来吧。血都溅到你身上了。待会杀我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呢。”
瑟琳伸手替她抹了抹不知何时粘在颈侧的,已经不那么温热的血。人偶一样的,令人烦躁的刻板面容似乎都带了点鼓励的意味,温柔得好像喁喁情话。
可可莉克没再说什么,眉眼阴了下去,手上一沉,噗嗤的声响沉闷着,鲜红的惑蛊的血液挤压出来,溅落到了她的唇边。
“抱歉。但是已经给你提醒过了,怎么还是不注意呢。”瑟琳瞬间苍白虚弱下去,她握住可可莉克的手,缓慢抽出。“你的力量花费太多了,也不值得把生命全交给我。”她直白的眼神,不再压抑,在一瞬,透着上掀的眼睑透露给她,又恢复如常。
可可莉克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呼吸沉了沉,犹豫地看了一眼自己血淋淋的手,顺从地向上,拖过肩膀,掐住了瑟琳的脖颈,顺手带倒她压在平缓的阶梯上。瑟琳的头并没磕碰得厉害,晕眩感强,而并没有造成明显损伤,仿佛早有预谋。她身上压覆着虞美人,而虞美人背上,开满温柔神圣的月光。
神没救她,她设定是为了人类的福祉的,被剥夺了欲望的,仍是犯下了罪。血和痛,回返到她自己身上,而她欣然饮下。
可可莉克在她的脖颈狠狠地来回摩擦了几下,把那一片白皙肌肤涂满始作俑者自己的鲜红,连同窒息感和疼痛感一起。
她手从脖颈抚摸到肩膀,松松垮垮的染血衣服就被撕扯开,然后丢弃,露出了丑陋狰狞的伤口,汩汩地冒着血液,细看起来,还能发现那伤口,肉眼可见地自愈着。
她看向瑟琳。对方的眼神里还是一无所获,只是紧紧拽住自己的左手,强硬地传达着鼓励。
“你对工具还是太温柔了,这样可不行。上庭的技术…呵,你也是知道的。”
可可莉克轻哼了一声,任由她拽住,低下头来,尖锐的虎牙刺入胸前的皮肤,带着轻微颤抖和犹豫,仿佛试探着什么力道一样,吮咬着,待舌尖卷到了血珠,她便皱起眉头松了口,缓缓神再换个目标。牙尖刮擦过那凸起的点很久了,才试探着咬了上去,磨了磨。与此同时,她空闲的右手轻缓地抚摸着停止了流血,已经结痂的伤口,黑色的指甲突然合拢,扣住,又重新撕扯开心口的伤处,鲜血浸深了指甲缝。
可可莉克抬头仰了仰,茭白的光也映着瑟琳惨白的脸。她合着眼,平直的眉蹙起,抿着失了血色的唇,暗藏着极力忍耐,在交握的手心里,又无所遁形。
“你痛吗?”可可莉克低了头,抹了抹唇上沾着的血,和瞳仁一样,红得妖冶。
瑟琳睁开了眼睛,脖颈的暗红色一起一伏,她咬了咬唇,微微笑着,“是的。还有些晕眩感。尚在可控范围。”
“你应得的…”可可莉克放过了心口,右手向下,手上的力道还是算不上轻柔,却明显地收敛了一点,只留了浅淡的红痕。“NF113年,你对我做的一切………”
“是的。”晕眩感间或袭来,冷冷的月光偶尔刺得眼睛痛,瑟琳呼吸细密地喘息,又忍不住闭了眸。她躺着的这地方,在若干年前,也被谁虔诚地主持过谁与谁的仪式,念过什么誓言吧,充沛的情感,同样被面前长椅上的人持有。恍恍惚惚,瑟琳仿佛能听见耳边响起什么歌谣,她定了定神,一字一句咬了出来,“但,不要按照我应得的惩罚,而要按照你的慈爱宽恕我……”
“哈?”可可莉克短促的疑问又转瞬淹没在汹涌而至的蓝雨里。
阶梯彻底崩塌,无路可走。
她眼疾手快地捞起瑟琳,向身后滚去,一阵尘烟飞起,可可莉克的后腰猛地磕到了木制的椅子,止住了动荡。
她的左手从瑟琳的后脑勺划到下颌,轻轻晃了晃。
“嘶…醒醒,你不会是死了吧?”
瑟琳的脸上挂着水珠,苍白的脸上慢慢浮起细密的红色狂厄纹路。她安抚一般地,缓缓摸索着,扣住了可可莉克的右手腕,慢慢拖拽着。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带着可可莉克抓住了腰间的系带。
可可莉克沉默着顿了顿,然后解开了一切束缚。
“很抱歉。但是,我不能顾虑这么多了,哪怕代价再昂贵。”瑟琳一点一点,轻缓地吐出这句话,失血和磕碰的眩晕感越发强烈,从生理上说她对意识的掌握已经足够松动,接下来,按计划,是所谓感性。如今她能有的,只能是肉体的愉悦所勾起的那阵。
可可莉克的深瞳仍然盯着她,“你……就一点不在乎吗?”
“是你的话…就很好啊。”瑟琳合了合眼,没什么力气地搭住可可莉克。“我喜欢花,而你嘛……”
可可莉克深深地吁了一口气,左手从瑟琳的脸上抚过,轻柔地盖住了瑟琳的眼睛。又抬起胳膊,咬断了两根手指上过长的指甲。反正也早就鲜血淋漓了。她嫌恶地皱了眉头润湿了自己的手指,抹去血污,在瑟琳带着稀薄鼓励地安抚下,顺着微微流出的温润体液,直白且深入地插了进去。
“唔。”瑟琳绷紧了腰腹,不自禁地扣住可可莉克的手,回过神又往深处用力带了带。
可可莉克试探着动了动手腕,深叹了口气,左手向下温柔地安抚着瑟琳过分绷紧的小腹,唇边贴在胸口由她亲自刻就的伤痕上,舔舐亲吻。
一阵暗沉晦涩里,一片鲜血淋漓中。
在象征纯贞圣洁的银子一样的月光里,在虽然颓圮仍然保有着人形的神像的注视下。
“还要多久?”可可莉克抬起头,任凭瑟琳挠着她的腰腹,感觉到一阵熟悉的链接和束缚感。
瑟琳曲起腿,更坦诚地接纳她,拉起可可莉克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侧轻蹭了蹭,“快了,很快了,再有点耐心。无论怎么样,感受总是鲜明的,令人愉悦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女人除了面色潮红了些,呼吸紊乱了,哪有半点沾惹情欲的正常模样。那个笑容,那个眼神,真是有点……
“啧。”
可可莉克嫌弃地哼了一声,面上却勾起了一点轻松释然的笑意。她也不再管其他,专心致志地照拂着手里的娇花。无论她抱了怎么样配合瑟琳的目的,怎样应了MBCC商量好的计划。她对一切,都还是遵从我乐意的态度。
被挽留的指尖深入抽离,又深入探求,旋转勾挑,嵌入感性。
她可不像某人,她照顾的花自然会舒展自由,开到荼靡。一念及此,她手上的动作也更加自由,牵引着多种多样刺激的情绪,如同浪潮一样,一阵阵,沾染月色,冲击着莫名的桎梏。
生命飞速流逝的飘忽感,纵情爱欲的刺激与苦痛的纠缠,都化作一点一点的白光,瑟琳眼睛里△显现,迎接着期待已久的再次入侵。
“你不会真的要我的宽恕吧?”
可可莉克冷不丁提了一句,最后,带着冰凉血迹和腥味的唇轻轻地覆上了瑟琳的唇瓣。这是不在意料之内的亲吻,堵住了瑟琳的回答。
‘宽恕么?呵呵,随口说的。’
瑟琳的意识一点一点被入侵,烧灼的镣铐一点一点断裂,身体的疼痛,生理机能的衰弱,欲望的快感,都不能掩盖即将重获自由的愉悦。另外不曾遮掩的,被她本心察觉到的……是虞美人亲吻时浅淡的的关切和爱怜。
无所谓存在与否的、各种意义上的神明,最多给她指引。真正使她得救的,是她自己。
可可莉克空闲的手,带着温热汗湿,捂住了瑟琳的眼睛。意识共通间,还有一句话在尚未沉寂前浮现:
‘啧,你的算计又成功了。我带你回去,别人委托我的哦。’
神明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她的罪…她所求…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