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她们追上这队官兵,远远吊在后面,却并不立刻跟上去动手,洪凌波不解,问道:“师父,既然已追上了他们,怎地……”
李莫愁笑道:“怎地?怎地不立刻冲上去乱战一番,好叫他们两个趁乱逃走?”
“不、不是……”
“你最近讲话总是支支吾吾,是有什么心事么?说出来给为师听听?”
洪凌波只道她那点小动作已给李莫愁瞧在眼里,心中越发地惶恐起来,惴惴不安地躬身道:“半点没有,只是这蒙古官军不易对付,我猜不透师父到底有什么妙计。”
李莫愁道:“不可打草惊蛇,当然只得晚上去一探究竟。”
临近日落,李莫愁一人潜入蒙古人营地之内,没瞧见陆无双与她那小姘头,倒是见到一黑衣人也一同潜了进来,那黑衣人身材纤细,背影窈窕,不似男子,倒似女子,果见那黑衣人从屋顶走过,忽地跳了下去,踢开窗格,喝道:“耶律楚材,我今天与你同归于尽!”
她出口果然是女声,李莫愁却仍觉得奇怪,这小姑娘的轻功步伐古雅,十分精妙,只是她练得不熟,是以还是能听到一点声音。而耶律楚材这名字李莫愁自然是如雷贯耳,她久在北方行走,知晓耶律楚材是助成吉思汗和窝阔台平定四方的大宰相,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到了这里。
屋中那少年蒙古官员与一个年轻高挑的少女与那黑衣女子斗到一处。黑衣姑娘刀法狠辣,手中柳叶刀锋利非常,只是打法太过老实,许多可乘之机都被放过了,武功不如无双,打这蒙古官还有打头,斗旁边这蒙古少女却不大容易。酣斗之声惊动了外面的守卫,他们纷纷跑进来保护耶律楚材,只听屋中又有另一个人喝道:“慢着!三小姐不用你们帮手!”
这人一直没有出手,不知是不会武功还是算准了黑衣姑娘打不过他的兄弟姐妹。李莫愁又看了一阵子,见这黑衣姑娘占了兵器之利,终占上风,将那蒙古姑娘逼入了墙角。屋中之人说了什么话,距离太远,又是蒙古话,李莫愁听不太清,但见方才说话那长身少年终于走到了她视线里,与那黑衣人打了起来。
只见他不但空手,且左手不动,只一只右手不住伸缩摆动,长刀便不能奈何他半分,李莫愁瞧这人武功像是全真教的,细看却又颇有不同,不知又是什么来头,或许正是因为这一层关系,陆无双才能借了她那全真派小姘头的关系混入这一群蒙古官军之内。
屋中少年一边过招,一边与他妹子讲着招式,似是浑不将这少女的功夫放在眼中,她举目四望,寻找着陆无双的踪影,眼角却见那少年两指一夹,从少女手中夺下了兵刃。
她终于看清了黑衣少女的脸,生得颇为秀美,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此时神情惨淡,流露出一股凄然之色,李莫愁微微一愣,心儿狂跳,竟恍然错将少女当做了小龙女。
黑衣少女自蒙古少年手中讨回了兵刃,蓦地往自己颈中抹去,旁人皆呼“小心”,李莫愁也忍不住伸出手去一抓,竟是希望抓下她的兵刃来。
她抓在空出,蓦觉荒谬,随即镇定下来,只听少女娓娓述说身世,原是金国完颜氏后人,名叫完颜萍,因耶律楚材助蒙古灭了金国,而要来找他报仇。
李莫愁暗笑道:国仇家恨累人一生,何苦害了自己性命?
金国亡于她十七岁时,到今日已有十三年,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年纪,生于故国危亡之时,故国并未给她带来许多好处,却累得她几乎死在这里。
她又继续听,却险些笑出来,这蒙古少年与那金国少女竟并非第一次见面,一人为报父仇屡屡行次,这蒙古少年却不图除恶务尽,屡屡手下容情。国仇家恨,还累了一对苦命鸳鸯。
李莫愁只一晃神,却听得有人破窗而出,再看屋中,黑衣少女已不见了。她张目望着那少女背影,却见屋后又奔出一人,追着那少女去了。
那人一身蒙古打扮,轻功却是全真派的。她本料想是耶律楚材的二儿子、方才那长身玉立的蒙古少年,怎料却听见一声轻呼:“傻蛋!”
她哑然失笑,出去的不是蒙古少年,竟然是陆无双新找的伴当,不料却是这样一个见异思迁的人。
那少女眉目疏朗,身材修长婀娜,自然不是陆无双这跛了一条腿的小矮子能比。李莫愁有心看陆无双憋气,是以陆无双虽然近在眼前,她却不急着抓,也跟了上去看热闹。
她一路追到了镇外一处院落里,陆无双不见踪影。她夜行从不换夜行衣,于空旷处易为人察觉,是以躲在树上不敢靠近,唯恐陆无双在暗处看到她而逃走。
李莫愁这里清楚看见那蒙古军官装束的少年人敲了完颜萍的房门,那金国少女还没换过衣服,屋里亮着一盏油灯,两人说了会儿话,完颜萍竟将他请入屋中。李莫愁颇担心接下来不便观看,只等有什么异动便离开避嫌,转念又想陆无双若在左近观看,则必定忍不住出来闹事,是以仍是瞧着那院落中。
不料两人竟过起招来。李莫愁大奇,难道这少年人是要教完颜萍如何对付方才那个蒙古少年么?原来他二人并非一伙。只见这少年人双手笼袖,在完颜萍刀光之中穿梭无碍,长刀虽利,却连他一片衣角也沾不着。
闪躲别人招式看着虽易,实则万分不易,手脚与眼力需得相称,方能成事,这少年不知何许人,看着也不过是十六七的年纪,眼力却十分厉害,身手矫健,灵动轻捷,不似她曾见过的许多全真道士都是沉稳有余,灵活不足。不知他到底是何人门下。
完颜萍的刀法之中又夹杂着掌法,仍是奈何他不得,忽听那少年人道:“小心啦,我不出手不出脚,三招之内夺你的刀!”
李莫愁嗤笑一声,心说我倒是瞧瞧你这古怪少年,还有什么法子不用手脚而夺人武器。
只见那少年人低头避过一式横砍,突入完颜萍一臂之内,趁她手臂将直未直、左掌尚未回防之际,低头撞在她臂弯里。
李莫愁瞧得不甚清楚,但瞧完颜萍手臂垂软,少年人竟张口咬住刀背,偏头便将刀子抢了过来。此招之后,少年还有后招,顺侧头之势,刀柄在完颜萍肋下一撞,点中了穴道。
李莫愁见那少年人神色古怪,两人半晌不言,忽地笑了笑。她行走江湖多年,怎会不识?少年人知好色而慕少艾,见到漂亮姑娘,起了邪念,便是这样的眼神。
她心下好笑,心想多半不一会儿陆无双就要出来,今日定要让她大大地吃男人一个亏。
不想那少年人又伸手解开穴道,将刀子还给了她。黑衣少女显然涉世未深,经过了这一段,依旧毫无芥蒂地单膝跪下,道:求师父指点,小女子得报父母深仇,永感大德。”
那少年人急急扶起她,道:“我怎够做你师父?不过我能教你一个杀耶律齐的法门。”
完颜萍喜道:“耶律齐若死,他哥哥妹子不足为惧,自能再杀耶律楚材那老儿!”
俄而叹息道:“可若是练成你这般功夫,不知那老儿还有没有命等我去杀……”
少年人笑道:“杀他有何难?我现在教你三招,今晚包你能杀了他。”
完颜萍眼现狂喜之色,今夜虽无星无月,李莫愁全凭古墓之中练出来的夜视能力才能看清这么远的地方,此时那少女眼中的光辉却是越来越亮,好似满天的繁星都装在了她眼里。李莫愁悠悠叹息一声,忆起她与小龙女初试云雨那夜,师妹眼中洒出来的星辉,遂觉羞愧万分,禁止自己再想。
可那满床星辉像是点燃了她心里的灰烬,燃起的火焰将她心底照得通透,那些深藏的回忆都被豁亮的火光照耀得无所遁形,狂欢似地在她心底飘来飘去。
她强压下心头的火热,迫使自己瞧着屋中那对男女,只见完颜萍抓着那少年人的右手,听那少年道:“你第三招举刀自刎,他势必会用左手。他既然向你发誓,只要你逼得他用了左手,任你杀他,死而无怨。这不成了么?”
完颜萍摇头道:“不成的,他既然说过不用,一定不会用的。那又当怎生是好?”
李莫愁微微一笑,知那少女果然天真,别人对她有情,她懵懂无知,只当无情。
……可我呢?别人对我无情,我只当有情。今时今日,我定不会再弄错分毫。
“怎生是好?你永世报不了仇啦,自己死了不就乾净?”
完颜萍凄然点头,道:“你说得对。多谢指点迷津。阁下到底是谁?”
忽然有个女子声音叫道:“他叫傻蛋,你别信他的鬼话。”
李莫愁只见人影一闪,有人从院中跃出,她哑然失笑,不料陆无双靠得这么近,果真胆大包天。她既知陆无双踪影,又见她傻乎乎地离开了这古怪少年的庇护,便足下发力追了过去。
陆无双的位置离她甚远,待她追到陆无双身后,两人已十分靠近镇子。陆无双所去方向正是那蒙古官兵驻扎之处,李莫愁也想知道完颜萍到底是自尽身亡,还是能杀得耶律齐、报了父仇,也就不急着抓她,仍是悄悄跟在她身后。
营地里一片敞亮,完颜萍居然敲了大门走进去,侍卫在旁边欲阻拦,却让耶律齐拦下,两人拔刀斗了起来。
陆无双在前面浑然不觉,一脸笑意,贴在墙角处喊道:“耶律齐,她要骗你使用左手,可须小心了。”
李莫愁心道糟糕,完颜萍今日岂非只有横刀自刎?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现身相救之时,完颜萍已抓住他右手,横刀往颈中抹去。
众人皆惊呼出声,耶律齐危急之中仍是伸出左手,在完颜萍右腕上一挡,翻腕叼住她命门,夺下了她的刀来。
天下难道真有有情郎吗?无论如何李莫愁松了口气,从陆无双背后无声无息地接近。忽地斜刺里抢出一人,李莫愁正欲出手攻击,见那人一身杏黄道袍,正是洪凌波。
洪凌波似乎并未看见她,仍是往陆无双背后靠去。她轻功不若李莫愁那般神鬼莫测,已引起陆无双警觉,好在出手迅速,趁她未转身之际,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将她拖入了巷子里。
陆无双正挣扎,洪凌波在她耳边道:“嘘……师父——”
李莫愁此时走出来,笑吟吟地说道:“凌波,你倒是有眼力价,省得我亲自动手。”
两人齐齐一震,陆无双蓦地死命挣扎起来,李莫愁拂尘一甩,出手点了她的穴道,对洪凌波道:“带走,慢慢问。”
她走在前面,从客栈的角门里进去,径自走入马厩,不一会儿便牵了两头驴子出来,洪凌波面色沉沉,带着陆无双一道坐上驴背,师徒三人一前一后,晃出了小镇。
此处本已离丹江的水旱码头只有一天的路程。陆无双本计划不走武关道,改从水路经河口到襄阳,再往东从扬州渡去江南,回到老家嘉兴。只要在码头上了船,便可一路顺水而下,李莫愁就算想追,也只能走陆路赶上,怎比得过水路一路顺畅?
可惜她功亏一篑,在等关键的地方落入李莫愁手中。她颇为懊丧,只怪自己使小性子,与同伴走脱,结果转身便落入魔掌。
她不知李莫愁何时杀她,自上次凛然相对以后,气势已衰,现在心里忐忑,一会儿怕李莫愁回身便用拂尘将她脑壳打得粉碎,一会儿又劝慰自己不过一死,没什么可怕的。
洪凌波却没半点表示,只是在背后沉默地抱着她。
天色亮起来后,她们到了下一个小镇子里,这时候已回到了武关道上,离丹江上的码头已有一个山头的路程。李莫愁领着两人在镇里住下,进了房间,便对洪凌波道:“凌波,你去搜搜,书是不是还在她身上。”
洪凌波走过去,将陆无双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摸了一遍,,转身告李莫愁:“师父,没有。”
陆无双道:“我早说了,给两个叫花子拿去啦!”
李莫愁又道:“把她身上的东西都搜出来。”
洪凌波站到陆无双面前,低垂着眼睛,双手一分,扯开了她的衣襟,将她怀里的东西全都扒出来摊在桌上。
李莫愁低头翻捡,见不过是银两伤药之类,此外尚有一团布,她拆开来,那布团里裹着一瓶丹药,闻着是冰魄银针解药。她又觉布团边缘毛糙,心知有异,重又抖开那布团,见之只余一个三角,布料也已微微泛黄,上绣一朵红花,也被一分为二。
她见了那锦帕,幽幽叹气,道:“凌波,带她去睡吧,我困了。”
洪凌波沉默地躬身出去,李莫愁转身补了一句:“她若是走脱了,凌波,仔细你的性命。”
第二日约莫午时李莫愁才起来,腹中饥饿,便领了二人出去打尖,见店中坐着一个蒙古军官,便想大约是昨天那队人马的先锋。她不欲生事,坐在了另一个角落里,点了三碗素面。
坐下之后她就有些发愁:书若是不在陆无双那里,那么多半就和她所说一样,确乎落在了丐帮手中,叫花儿识字的不多,此书定要被送到长老帮主一类人手里,为今之计,只得捉两个叫花子来问问。
她站起身抬头往街上望过去,正见对面的阴影里坐了两个乞丐,身负五个布袋,等级不低,便举手招呼道:“两位丐帮的英雄,烦请上楼一叙,贫道有一句话,相烦转达贵帮帮主。”
两个丐帮弟子一听有话转达帮主,心知此人大有来头,果然起身上楼,走到李莫愁面前,做了一揖,道:“仙姑有什么吩咐?”
陆无双听见李莫愁召唤丐帮帮众,便知是问《五毒秘传》,不由得脸色惨白,倒抽一口凉气。洪凌波一筷子面条喂在她嘴边,见她不吃,只是直愣愣地看着前面,放下碗筷,一把按住她,低声道:“别乱动。”
一丐听得动静,抬头打量四周,忽见陆无双,蓦地拉着同伴往楼梯口跳过去,李莫愁并不追击,只是负手笑道:“两位请看手背。”
两人一齐低头,只见每人左手背上都有三条朱砂画上去一般的痕迹,实不知她何时出手、又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弄上去的,两人也算见多识广,一人颤声道:“你、你是赤练仙子?!”
李莫愁柔声道:“去跟你家帮主说,我一直和丐帮井水不犯河水,平日里也对丐帮众位英雄十分和善。我一直仰慕贵帮主英雄了得,只是无缘谋面,一叙尽欢,实在遗憾。”
二丐眼中均现不以为然之色。李莫愁顿了顿,笑道:“两位中了五毒神掌,那不用担心,只要将夺去的书赐还,贫道自会替两位医治。”
一丐道:“甚么书?”
李莫愁笑道:“这本破书,说来嘛也不值几个大钱,贵帮倘若定是不还,原也算不了甚么。贫道只断贵帮一千个叫花子的左手,那也成。”
久闻赤练魔头的赤炼神掌阴毒无比,中者死时剧痛奇痒,是以李莫愁每一停顿,他二人便低头往手上看一眼,只觉手上红痕似在慢慢扩大,听她说得凶恶,心想只有回去禀报本路长老再作计较,互相使个眼色,奔下楼去。
李莫愁嘴角噙笑,忽地想到:我神掌暗器诸般毒性的解法,全在书上载得明白,他们既得此书,何必再来求我?当即便飞身而出,拦在楼梯下面,将二丐打回楼上,又见黄袍飞舞,李莫愁抓住一人手臂,“喀拉”一声便捏碎了骨头,那人惨呼一声,同伴见状一棍子扫来,李莫愁伸出拂尘卷住,另一只手突地攫住那人手腕,轻轻一扯,也扯脱了去。
李莫愁一共出了三招,便将两人重伤,两人心知无望,背靠着背举起另一只手来,决意顽抗。
李莫愁跳回桌边,取出手巾擦了擦手,喝了一口茶,这才笑道:“你二人便留在此处,等你们帮主拿书来换吧。”
二人见她并未望向此处,互使眼色,慢慢往楼梯下面走去,李莫愁忽地回过头来,笑道:“瞧来两位得断了腿,才肯乖乖候在这了?”
她慢慢起身,洪凌波不忍,哀求道:“我看着他们便是,师父坐下吃饭吧。”
李莫愁哼笑一声,“你心肠倒好。”
她慢慢走过去,二丐既惊且怒,无奈身受重伤,动一下也疼得不行,只能看着她一步一步逼近。
便在此时,她听见有人一拍桌子,说道:“耶律兄,你我一起出手救人如何?”
她颇感惊奇,不知是谁敢管她的闲事,便抬起头来,见一人乃是耶律齐,另一人却是蒙古军官装束,一张脸丑得万分显眼,却记不起是在哪得罪过。
只听那人道:“我没兵刃,得去借一把。”
忽见他脚下急转,三两下便绕过几张桌子,抄到陆无双身边,洪凌波起身阻拦,却被他推着肘下转了半圈,顺带摘下了她腰上长剑,在她脸上一吻,嬉笑道:“好香!”
洪凌波压肘回身一拳,却给他闪过,站在李莫愁与两乞丐之间。
耶律齐大喜过望,问道:“这位兄台高姓大名?”
这人道:“小弟姓杨名过。”
他又举起剑鞘,道:“我猜里面是柄断剑。”
他拔剑出鞘,果然只有半截断剑,洪凌波惊呼道:“师父!是那小道士!”
杨过摘下面具,笑道:“大美人,好久不见,你怎地还在做坏事?”
李莫愁的眼睛在他脸上扫过,恍然想起那日她与小龙女擅闯全真山门时,就是这小子叫来了一大堆道士,也是他说破了孙婆婆给道士打死的事,当下笑道:“原来是你这小子,你师父还好吗?怎地不和你一起?”
他喊得如此轻佻,在场之人尽皆发愣。洪凌波和陆无双尤为惊惧,均想天底下还有人能这么喊李莫愁而没立毙当场,耶律齐更是如坠五里雾中,不知这两人之前有何过节。
岂料李莫愁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却让杨过红了眼圈,他强笑道:“怎地?大美人看上我师父了?为何不好好看看我,却马上急着寻他?”
李莫愁啐道:“你师父瞧来正经无比,却教出你这等油嘴滑舌的登徒子。骗得我一个徒弟,还要招惹第二个?也罢,我瞧在孙婆婆的面子上,饶你一条命,只断你一手一脚便是。”
杨过笑道:“她在你手上,命不久矣,我骗她做什么?李师伯,你我也做了这么久的邻居,我向你求个情,放了这位陆师妹可好?”
“放她做什么?白白便宜你这小子么?啊,我知道了,你不守清规,招惹了小妹子,你师父留你不得,就把你赶下山来了是吗?瞧你这般厉害,原来是个全真弃徒,你师父本事有限、本事有限,你走了也好。”她想到刚才提到尹志平时杨过脸上的特异之色,忽然话锋一转,带出了尹志平。
果真见杨过脸色一变,喝道:“跟我师父又有什么关系了?”
李莫愁还颇为诧异,不知他师徒二人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叫她一诈诈出杨过这么大反应,顺着说道:“你武功练得这么好,你师父却留不住你的心,他自然本事有限啦。”
杨过沉着脸不再说话,挺剑鞘刺出,又是那招一气化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