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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rban Novel 都市 蓝汐 3584 Jul 01,2020
从这晚起,尚菏瑹养成了有事没事给钟倾茗打个电话,唠叨一通的好习惯,她在唠叨时,钟倾茗一直颇有耐心的听着,从来没有打断过,她这种温顺的态度,助长了尚菏瑹肆无忌惮的火焰。爱占便宜的尚博士,尝到了甜头,就变本加厉——不止晚上打,白天没事也打一个,总之,她什么时候想说话了就什么时候打,反正钟倾茗喜欢听!
钟倾茗的确是蛮喜欢听她唠叨的,因为尚菏瑹会对着她唠叨,是对她亲近的一种表现。她相信凭着尚菏瑹的聪明脑瓜,不会轻易的随便在别人面前唠叨起来没完——有些人的唠叨,只会对着最亲密的人。
周四,钟倾茗约了凌嘉吃晚饭。凌嘉猜着,钟倾茗会约她吃饭,应该有两方面原因,其一,现在瑞风旗下的家居系列杂志,分别在封二封三的版位上有明豪家具的广告,她们之间有层工作上的合作关系,她请路璐做墙画,要把这个人情卖到自己身上;其二,她既然和尚菏瑹“睡”过一夜,她们两人的关系必然是不错的,路璐又正好在尚菏瑹那里画画,成天和尚菏瑹朝夕相处,而尚菏瑹的铁杆朋友贾红旗又在自己手底下做事,这顿饭,一定多少的也跟尚菏瑹有点关联。
钟倾茗和凌嘉去了一家高级西餐厅,由于是晚间,餐厅里的灯光略显暗淡,处于视觉中心的三角钢琴,和正在弹奏它的美丽的女钢琴师,双双沉浸在优雅的音乐天地里,那如美玉般的乐符,让环于四周厚重饱满的油画有了轻快的生气,也让那些古典雕塑有了自己的神气。桌上的红蜡在柔和的燃着,餐具和酒杯在晶亮亮的闪着,就餐的人们在轻声的交谈着,配合着完全欧式化的装饰风格,一派贵族式的浪漫气氛。
两人由服务员引导着走入预约席位,从餐椅左侧入座后,各自对着菜谱点菜,然后,缓缓而聊。
先泛泛的聊点工作,聊点衣饰,聊点女人喜欢聊的杂七杂八,这一聊,就聊去了不算短的时间。
热完身了,主菜也上来了,主题也该开始了,于是,钟倾茗步入了正题:“凌嘉,贾红旗还在你那里做事吧?”
“嗯,”凌嘉不急着说话,她顶悠闲的右手执刀割一小块牛排,左手持叉把它放入口中,等咽下去,才说了一句比较没用的话:“他一直在设计部,怎么?”
“她有女朋友么?”钟倾茗问的很直接,她知道跟凌嘉这种人打交道,最好别绕弯,否则脑细胞会浪费的很可观。
“看上他了?”凌嘉打了一趣,没正面回答。
“你觉得有可能么?”钟倾茗端起红酒轻轻摇动了一下,笑着反问。
“一切都有可能,”凌嘉话里有话的说了一句,她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擦嘴角,故意把话往尚菏瑹身上引:“据我所知,他应该是没有女朋友,不过,我听说他跟尚菏瑹走的很近,他们是大学同学,关系很不错。”
钟倾茗眼皮一跳,聊家常似的,问:“你觉得,他们有可能么?”
“这要看你想跟谁有可能,”凌嘉直接把钟倾茗的心思捅开了,她不动声色的端起酒杯闻了闻酒香,呷一口,慢慢吞下。凌嘉盘算着,钟倾茗对男人没兴趣,她向自己打听起贾红旗,目标只有一个可能——尚菏瑹,既然这样,那就让我来推你们一把吧,尚菏瑹知道自己和路璐的关系,能让她不说漏嘴的最好方法,就是把她也拉下水,毕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一关己,通情达理。只有一根线上的蚂蚱,才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然,这全得指望钟倾茗的本事了。
钟倾茗无奈的颔首轻笑,“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看出我来的?”
“很早了,从跟你第一天认识起,我就发现你的眼睛总往女人身上放,也在我身上溜达过不少的时间,跟别的人好像不太一样,”凌嘉放下酒杯,坦然一笑,说:“这样的习惯,最好改一改,被我发现没什么,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发现了,就不好了。你也认识吕楠,总该听说过她的那场官司。人言可畏,不得不防。”
这时的凌嘉像个邻家大姐,看起来亲切极了,这让钟倾茗放下了防备,她问:“你和路璐交往之前,也有过我那样的习惯么?”
“没有,”凌嘉看看手上那枚路璐送她的并不名贵的戒指,含着认真的笑,说:“认识她之前我从没看过女人,认识她之后,我只看她一个女人。”
凌嘉是半路出家?钟倾茗来了好奇心,问:“你和路璐是怎么认识的?”
“很简单的,她去我那里做墙画,她先勾搭我,然后互相勾搭,就这样,我这一辈子就这么毁了,”凌嘉以逗乐的口气简略的说了说自己。
“你的应酬也应该不少,你平时都是怎么处理的?”
“能推的就推,不能推掉的,就尽量争取早点回家,否则路璐会过去接我,春秋还好些,冬夏就不行了,冬天太冷,夏天太热,她自己在外边看着书等,总是难熬的。” 一提到路璐,凌嘉的眼睛里总会透出爱恋和依赖,而她在钟倾茗面前,也并不想刻意掩饰自己对路璐的爱,她满满的真挚的表达了出来。
钟倾茗带着歉意,说:“早知这样,我今晚应该把路璐一起约来才对。”
“不用的,你即使约她,恐怕她也不愿应约。她不喜欢吃西餐,也嫌西餐厅里的规矩太多,礼仪太繁琐。你千万不要感到抱歉,否则就见外了,”凌嘉得体的笑着,又以埋怨的方式,说出了一段颇有爱的话来:“有时在家里她倒会做点西餐来吃,吃的时候,她惯于跟我对着来,我用刀叉,她就用筷子,我学她也用筷子了,她反而又用起了刀叉,还说‘这是中西结合,我在逗孩子呢’,常常弄的我非常无语。我得承认,路璐比我小,但比我更有母性,在逗孩子和做家务这方面,她做的要比我好的多。但她也有不少短处,比如她不太擅长交际,损起人来却能天花乱坠,没办法,性格决定一切。等她去你那里画画的时候,若有不当之处,还要请你多多包涵。”
“大家既是朋友,互相包涵自是应该的,”钟倾茗把“包涵”的范围一下扩大了不少,我包涵你爱的,你也得包涵我爱的,互相包涵,这才公平。
凌嘉了然,她又把话引向了尚菏瑹:“我听路璐说,菏瑹还从没谈过恋爱呢,真是难得!”
钟倾茗一愣,有点不敢相信凌嘉的话,要说尚菏瑹现在没男友她信,可尚菏瑹都28了,一次恋爱也没谈过,这简直是太恐龙了嘛!难道她那青春期都跑爪哇国去了?她不由的问:“你确定?”
“相当确定!就我看,她的初吻恐怕还被她藏着当古董呢!”凌嘉说的自信极了,尽管她也觉得尚菏瑹从没搞过对象有点非同寻常,甚至一点也不知道尚菏瑹的初吻早已被顾雷掠夺走的事实,但好在她胆儿肥,她唯恐天下不乱的敢说敢忽悠。她都能把亲朋友吕楠往水底下猛拉,更何况钟倾茗了。为了强调她的“相当确定”,她顶优雅的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博士的思维,你知道的,常人难测!”
钟倾茗微微点了点头,娴静的笑,她轻晃一下酒杯,小抿一口,说:“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这个人是独生女,家庭很幸福,她从没喜欢过女人,你不知道她有没有变弯的可能,也不知道去掰弯这样一个人是否道德,更不知道如果她真的为你变弯了,你们的感情能维持多久。在这些不确定的因素下,凌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战争不道德,但战争也推动了人类文明的进步,凡事都有两个面,不要轻易给自己扣上一顶道德的紧箍咒,你成天做生意,总该知道这点的,”凌嘉看着钟倾茗,慢条斯理地说:“不买彩票的永远中不了奖,不管做什么,只有去试一试,才有机会,不去试,一点机会也没有。菏瑹是个好姑娘,只要你不是在玩弄感情,一切就随着自己的心走吧,否则,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再想去试,一来很难再遇到合适的人,二来,恐怕也会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凌嘉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你应该还不知道,路璐的家庭也很幸福,她也是独生女。她在遇到我之前……嗯!也没喜欢过别的女人!”凌嘉为了壮大革命队伍,睁着大眼的又说了一句瞎话,还好是晚上,上帝可能睡觉了,听不到,要不她非得咬住自己的舌头不可。
钟倾茗沉思有顷,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凌嘉,微笑着的眼睛里透着像夜空一样诡秘,“你这个年纪,也并不大,能说的如此抒情,你可真行!”
“你没看出来,我是为鼓励你才抒的情么?”凌嘉极为难得的在这高雅的场合,做了一个相当俏皮的,能单纯到姥姥家的鬼脸,“说到抒情,我又想起了贾红旗,那个人抒发起思想感情来,可真有意思。”
“怎么?”
凌嘉开始对钟倾茗说贾红旗的可爱之处,当然,贾红旗的性向她很自觉的隐了去,为员工保护隐私,这点职业道德她还是有的。况且,她的主要目的是添油加醋的说贾红旗和尚菏瑹的关系有多亲密,好让钟倾茗有危机感,从而赶快行动,这样一来,她就不用担心尚菏瑹这个话唠说漏嘴了,因此也就更不会把贾红旗的性向说出去。
贾红旗的那张结巴嘴,被一本正经的凌嘉描述的活灵活现,而她一说到贾红旗和尚菏瑹的“姐妹关系”,更是拿着酱油使劲往上倒,好像她跟打酱油的有仇似的,一瓶子不够黑,非得让人家打十瓶不可。
钟倾茗听着虽然有点犯堵,却也忍俊不禁,听的乐了,就问一句:“你说,他小时候该是怎么读课文的?”或者叹一句:“《三字经》一定就是专门为他准备的!”
女人天生爱八卦,不管有的没的,都要八一八才过瘾,别怀疑,这话一点不假。
倒霉的贾先生并不知道他正在被两个女人“关爱”,但他确实倒了霉,他蔫头耷脑的敲开了尚菏瑹的家门,一看到那熟悉的亲切的长发飘飘的没事就爱拿他当狗腿使的尚博士,他突然的就很想哭,忍了再忍,才吸吸鼻子,哭丧着脸磕巴了一句:“菏瑹,我、我、我今晚,格外想、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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