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之所以为神明，或许是因为执掌了人类无法认知的规则，比如生死轮回。
杜蔷薇看着眼前的黑暗君主，在心里冷笑这个说法，死神卡尔，久仰大名。
似乎所有人都告诉她要提防卡尔，如今他们真正见面了，眼前有着碎金发丝的俊秀男性却比当日咖啡馆匆匆一瞥来得更为无害，可无害也无情，他眼底是彻骨而淡漠的黑，杜蔷薇从战争里摸爬滚打很多年，也没能学会理解这样的黑。
“你来的正好，”死神对她开口，仿佛是对受邀而来的老友一般温和，“有幸看见真正的神明崛起。”
真正的，神明？
她望向他身侧优雅如斯的女性，对方黑色的发在冥界清冷的微风里轻轻飘动，黑色的眸须臾落在她身上，也只是无悲无喜，似乎上一次分别，她们不是那么亲密亲昵。
凉冰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不知何时泛着猩红的唇角勾起，眉心拧出细微的纹路:“真可爱……你就这么思念我？”
毫不留情的践踏着杜蔷薇恍惚着的自尊，复尔又恶劣一笑:“不用露出这种掩饰悲伤的神情，怎么说你和我还有过亲密接触，对比一下这位苦逼的死神，你可太有本钱站直腰了。”
杜蔷薇兀自锁紧眉，薄唇抿成线，看着她眉梢挂着明晃晃的不屑瞥向风雨不动的卡尔萨斯，捏紧了自己手心。
摇曳升腾的古怪牵扯着迟钝的情感，这样的凉冰有些熟悉，却不该是这样对待她的……那双黑瞳似笑非笑全在死神的身上，连着玩笑都是开给他听的。
“凉冰……”卡尔萨斯敛眸，虽然依旧风轻云淡，却软了些姿态，本就温和的声线更加低沉，像是低头一般，“离开你后，人类的欲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连嫉妒也是。”
弯起的下垂眼里满是讥讽，可即使如此，她依旧站在他身侧，“我可不是让你嫉妒，不过这样确实和我想的不太一样，要知道万年之前我从凯莎身边离开的时候，你比现在像个人样多了。”
毕竟那时候的卡尔，会真切的为了自己敌视凯莎。
“我不会让凯莎阁下再伤害你。”卡尔的眼眸垂在蔷薇身上，但他的话却是对身后的人说的，淡漠却认真。
杜蔷薇瞳孔微缩，这场三个人的戏里，只有她一个人算得上兢兢业业的走着心，不知为何真看见如此陌生的凉冰后，她心里却如同慢慢打开了泄洪的裂口一般，这么想着她低下头，怀里柔软的女性依旧毫无声息。
“你，是谁。”她轻轻问，视线落在女性恶魔禁闭的眼睑上，恶魔脸上的泪痕泛着妖媚的淡紫色，极美又极惑人，从营养液里被抱出来，现在她身上褪去了方才奇异的湿气，反而有了熟悉的体香，杜蔷薇眨眨眼，不再期待这个答案，只是收手抱紧了她。
“是一场情深不寿的戏码了，如何？要不要打个赌，就赌是命重要还是这具身体对她来说更重要？”“凉冰”对死神戏谑的说，眼底沉沉的情绪落在杜蔷薇手里那具身体上后，变得更为阴冷，有一闪而过的不屑。
死神卡尔动了动唇角，不声不响突然抬手，一股未知名的力量猛然拽住蔷薇怀里的恶魔往上方拉去，恶魔纤细腰肢被整个以诡异角度折起，毫不怜惜，杜蔷薇反应极快还带着伤化成红色闪影落在上方虚无处抽出匕首灵巧划过扭曲的空气，像是割裂开了什么东西后，一跃而下抱住被松开的恶魔。
再落地时，她小腿的伤似乎裂口更大了些，簌簌的流着血，可抱着一个人的身形却愈发挺拔。
凉冰眼底闪过疑惑，瞬时冰彻如寒夜一般又望向死神背影，眯紧狭长的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卡尔萨斯笑了笑:“那我赌莫甘娜对她来说也很重要，如何？”
凉冰从鼻翼嗤出一声轻笑:“这么想输给我？你自找的。”待她话音一落，修长如玉手掌也抬了起来，不过应声而来的却是众人都有些诧异的景象。
一道天刃细长泛着冷光划破永夜，杜蔷薇全靠多年磨炼的本能猛然向后一跃躲开致命伤，看见那细长的天刃割断恶魔鬓发时，眼底滋生不明的惊骇，那天刃却突然顺着原轨道倏然划回，杜蔷薇是料不到这点的，弑神匕首竖于手腕间护在恶魔肩头，天刃与匕首磨蹭的尖锐声刺耳无比，巨力袭来，杜蔷薇身形不稳直接被甩到地上，怀中还死死护着恶魔。
她狭长眉眼里有惊惧，有陌生，一抹冷汗顺鬓角滴落，望向脸色也不是很好的凉冰，竟有几分怒意。
那是天刃……凯莎的，或者是，凉冰的。
但绝不是这女人的，
不是恶魔的武器。
卡尔萨斯面对天刃挥出的第一反应居然也是皱眉，他没有理会在此躲开戏弄一击的人类而是回身去看，此刻的凉冰怎么能用面色不好形容，简直是苍白如鬼，仔细一看她手心捏着的还是那份此刻散发乳白色光芒的虚空粒子——当真，如此顺利？——死神狐疑。
“你是谁？”杜蔷薇的声音十分喑哑，本不是很低的女性音色，因这一份疏冷的喑哑有些离魅，凉冰晃个神，转眼去看她凌厉的细长眼尾，唇角的笑软了起来。
不等她笑个得意，卡尔萨斯伸手突兀捧起一本厚重黑皮羊皮书来，连凉冰也脸色微变，冥河的天兀自压了下来，有漆黑的龙卷风似在上方盘旋，威压铺面直直将杜蔷薇一个人类压得半跪。
她肩上似被压上千斤，连腿弯也不自觉打弯，怀里的恶魔也兀自重了起来让她差点松了手，不过只是差点，军人的背弯不得，她的膝盖也只跪父母与祖国，杜蔷薇在这一点上的执拗算得上不可理喻了，她身边的风划出实质的白色刃迹，肆虐着裹挟着人类看上去不堪一击的身体，可奇迹一样她抱着恶魔依旧站得笔直，如同出鞘的剑锋。
“卡尔萨斯？!!”此刻出声的却是凉冰，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女人收掌，天刃化成破碎的白芒，她眯紧的桃花眼瞪着死神背影，语气里居然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慌乱，“你要干什么？”
死神轻柔的嗓音缓缓哼唱着古旧繁杂文字的内容，每念出一串陌生的字符，盘踞在蔷薇头顶的死气便更重一分，抱着恶魔的红发女人眼底似有迷茫，须臾又挣扎回清明，本就素白的脸因这不知名的蛊惑力量变得更为苍白，虽然不清楚死神在做什么，但无论是天空盘踞的风暴似实质威压，还是仅限于她身边十几米空气里凝聚的厚重死气，都逼得她步步后退——
“蔷薇……蔷……薇……”通讯器里扭曲的音质掺杂着蕾娜焦虑的呼唤，被什么东西影响，已经失了真，杜蔷薇只左右顾盼，全部精力都留在抵抗死神蛊惑中，哪有神开口答复。
“乾坤开启……五分钟倒计时!抓紧时间……速……回……天…检测…赤乌…军团…凯莎逼近!”
与蕾娜焦急的话音一起结束的，还有死神的吟唱，随死神轻柔的嗓音归于平静，蔷薇身上的威压突然消失，连她头顶的风暴也似乎静止下来，杜蔷薇狠狠踉跄一步，唇角溢出血渍，深色的眸忌惮的望向卡尔萨斯，对方抱着书莞尔，他身侧的凉冰则死死盯着她，眼底似乎有惊惧和犹豫。
“抱歉，得先解决你了——”卡尔话音刚落，杜蔷薇暗自计算乾坤开启频率的暗质芯片突然中止，在凉冰微微放大的瞳孔中，因计算中止而微微愣神的杜蔷薇浑身僵直，下一秒某种近似呜咽的声音从杜蔷薇背后也仿佛是她头顶传来，自始至终挺直脊背的红发女人身影渐虚化，多道破裂的伤口从她黑色战甲上裂开，一道不浅不重的血痕也割裂了她左郏，可杜蔷薇没有因为这些突兀的伤口发出疼痛的声音，因为一道扭曲的苍白虚影正挣扎着被什么力量抓裹向天上那团黑色风暴，风暴中心是数张扭曲透明的脸，缓慢形成黑洞，以摧枯拉朽之势势要将杜蔷薇身上的虚影拉向其中——
“卡尔萨斯!”凉冰原本还算清冷的眼角泛了红，如果刚才的凉冰还算得上冷静，现在的她大概已经失了态，可刚才还捏得十分紧的虚空粒子此刻安静躺在她手掌中，她却不肯再握紧一分……卡尔，咄咄逼人
“不能毁了那具身体——”噎在喉间的话徒转了个调，变成了一声冷斥，凉冰胸膛微微起伏，可眼角的红已经肉眼可见的压了下去，“你说过给我处置的。”
卡尔纹丝不动，他甚至不必回头去告诫她耐心，只眯着浅色的白瞳看着生命力在飞速流逝的杜蔷薇，他不信凉冰，这算是他对她最后的尊重了。救，不救，凉冰都会按照计划走在他安排的路上，这是必然，不算逼她。
“你的赌，要赢了。”他“好意”提醒凉冰，指尖一点，远处那道近乎绝望的红发身影终于松了手，在凉冰眼里，黑发恶魔像是慢动作一般被那人放开，可凉冰黑色的瞳蓄着些许情绪灼灼看着那道痛苦的身影——印象里，那冰山样的人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不是输了赌约的不悦，而是另一种情绪慢慢升腾，可她也只是站着，近乎冷血的看着她的灵魂被抽离。
死亡颂唱，卡尔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如果对凉冰来说，看着杜蔷薇被剥离灵魂算得上极端让人不悦的经历，那么接下来，那恶魔的身体再一次被松了手的杜蔷薇忍痛抱紧的场景，就更加让她情绪失控了。
“你赢了!够了!”
“够了卡尔!”
“你赢了!”
凉冰红着眼再一次捏紧虚空粒子时，熟悉又陌生的紫色光芒像是救星一般绽放在杜蔷薇身边，莫甘娜，那具身体，像是突然苏醒的另一个她一般，浮在紫光之中，恶魔双翼化成虚影笼罩在身前的杜蔷薇身上，纯白的瞳遥遥与凉冰对视，不知为何，凉冰捏紧虚空粒子的手缓缓松了开。
莫甘娜，亦或是她自己对杜蔷薇的执念，大到足够支撑那具消失了体征的躯壳在危机之时，像保险程序一样保护着杜蔷薇。
恶魔之主缓缓张开双臂做出一个类似守护天使的拥抱动作，与此同时在死神古井无波的眼中，虚化的恶魔身影震翅，生生隔断了天空中黑色风暴躁动的力量，将杜蔷薇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拥抱进怀里。
凉冰启唇动了动唇瓣，只看着杜蔷薇眼角唇角浸出血迹来，楞楞的抬臂任恶魔身体软软栽进她怀里——
杜蔷薇没有那一刻如此接近自己鲜活的心跳，在被浸上血红的视网膜中，她看着恶魔美艳死寂的脸上有了一丝神态，即使是转瞬即逝，她那么笃定凉冰就藏在这具身体下，她再不会错过她。
她再一次保护了她，与死神永夜的极黑突兀抗争的紫光里，莫甘娜用白色的瞳看着她，诡异的紫色泪痕像是有水痕闪过，杜蔷薇努力辨别着，恶魔生硬的贴上了她的唇，冰冷，死寂，不再小心翼翼，却让杜蔷薇浑身轻颤。
错乱的记忆冲刷着杜蔷薇的混乱的脑海，走马观花似的，她跳跃过这几个月和“凉冰”在一起的彼此试探，又跳跃过初遇时的彼此小心，像是碎照片一般集中了记忆在大战前的一次又一次冷战之中。
她听见自己斥责凉冰冷血无情，斥责她不是个懂得投资的恶棍，斥责她放任地球席卷进三角体的侵略战争和华烨的天宫战争。凉冰只是一遍遍的哄，一遍遍的试图打断她的话，最后一次，她闯进她的卧室，和她决裂。
时隔半个月的战争周旋让杜蔷薇精疲力尽，失望冲昏了她头脑，于是她错过了对方斜靠在床上露出的些许脆弱，错过了薄毯下她藏好的血腥气，错过了恶魔不再嚣张的眉眼里淡淡的忧伤。
错过了恶魔的一切异样。
她说:“我与你，自始至终都是利益至上的关系，你做不到对我的承诺，我生死自然都在雄兵连。无论是天宫之战还是三角体，地球不会求助恶魔。”
“我放弃了，我不能驾驭你。”
暗芯片疯狂运转计算到了乾坤开启时特殊的波长，杜蔷薇楞楞的听着加载项一项一项的快速念白，怀里的恶魔轻轻阖上眼，张开的虚影再也支持不住散成点点星光，彻底宣示一切的终结。
卡尔萨斯微微抬头，看着虚空:“烈阳星人？帝蕾娜？……有大时钟相似的波动，是雄兵连弄出来的乾坤吗？”
像是回应他的疑问，杜蔷薇的身上隐隐浮现了一层金色的奇怪纹路，非要说什么，这些纹路像是一种数据，看样子，雄兵连的乾坤确实有运载神体的能力，像大时钟一般。
可惜……
死神侧眸，守在一边的掘墓者身影一晃，红眸骷髅头自杜蔷薇右肩后飞袭，失神中的杜蔷薇哪里顾得上身后，骷髅头张开下颌骨死死咬住她肩头，杜蔷薇仓皇倒吸一口气，竟被咬拽着直直拖后俩三米，血迹撒了一地，失去她支撑的恶魔身型微晃倒在她面前。
可能是杜蔷薇挣扎的模样太过不管不顾，卡尔萨斯轻轻皱起眉，示意掘墓者再将她拖远些，连他身后的凉冰也能听见骷髅头咬断骨头的声音。
“不必心疼，我放她回地球。”卡尔向身后承诺道。
凉冰先跨出一步走在他身前，回眸昵他:“身体是我的。”
卡尔眼神微动，凉冰眼角扫过已经被数据包裹住的杜蔷薇，唇角微微扯起寒意颇重的笑:“我怎么处置，是我的事。”
死神依旧笑得温雅，只是深邃的眼底看不见了丝毫的温良，看着凉冰走向地上的恶魔身体，抬手示意掘墓者用近乎粗暴的力道直接将杜蔷薇拽拖到他身前——威胁意味不甚明显。
“我说了，我有自己的判断。就算你弄死杜蔷薇，我选择那种形态存活依旧会选择那种形态，虚空粒子已经在我手里，你怕我反悔不成？”凉冰没好气的回头看他，伸手捏住了恶魔细软的脖颈儿，似是注意力被吸走，便不再理他，只自顾自盯着恶魔的身体。
杜蔷薇左臂温热的血迹浸满了碎甲，她只能看着“凉冰”用完全陌生的状态接触恶魔。
“你想知道即将发生什么吗？”卡尔轻轻在她耳边道，“我全部都可以告诉你。”
“毕竟……以后或许我们还有机会见面，你还会见到她。”
卡尔萨斯所谓的诞生，是指一个纯粹的凉冰，那个记忆里伟大的天使智者，那个抛弃了与凯莎百年纠缠的学者。
他轻轻向她解释，笑意温柔。
“你从未见过真正的凉冰，你看……如果现在的凉冰是最接近凉冰的状态，那么莫甘娜，不过是个错误时空的容器罢了，等到凉冰终将选择虚空形态，那具残躯里所有的数据就在也没有用了。”
“我把这个称作，重生。”
“你即将看见真正的凉冰，万年前美丽强大的天使智者。”
杜蔷薇眼底蒙上一层灰暗的惊惧，她身体微微颤抖看着凉冰背对二人的背影，脑海里的一切都开始清晰。
陌生的凉冰，熟悉的莫甘娜，俩个恶魔女王。
在杜蔷薇清晰的听见蕾娜呼唤时，她的身影也近乎彻底透明，最后一幕，是凉冰站起身，以向来孱弱的人类之躯捏紧了恶魔纤弱的脖颈，回头望向她，唇角是浅浅的笑意。
死神最后轻快的呼吸成了她感知到的最后事物。
“蔷薇!”低沉的男性声音在耳边响起，杜蔷薇浑身是伤口，自裂缝中踉跄跌出，撞进葛小伦胸口，被他惶恐的扶住。
蕾娜前进一步直接从葛小伦怀里接过浑身血污的她，扒开她脸上杂乱发丝，看见她左郏那道伤口，眉头微皱。
可张开询问的话止住了，因为那双黑眸宛若浮上一层灰，缄默成了第一选择。
“去喊医疗兵。”“语琴来了。”
蕾娜愣住，看着葛小伦同样愣神的表情，俩个人一起望向答话的首长，怜风首长点点头:“刚接到消息，恶魔军舰出现在赤乌行星附近，语琴一个人要求见蔷薇。”
“什么情况？”葛小伦干脆利落的反问。
“说是蔷薇需要她，暂时，还不知道消息来源，但是只有她一个人，我答应了。”
“可她现在是为恶魔做事儿的啊！”
“我与她同在巨峡号工作的时候，你们还是一群年少轻狂的新兵蛋子，虽然这也是巨峡号遇袭后我们第一次正式接触，但以我对她的了解，这个面是肯定要见的。”怜风直接夺了葛小伦微忌惮的抱怨。
蕾娜看着浑身上下就差写着要挂了三字的蔷薇，直接架着她就走:“磨蹭什么呀，不是说语琴是雄兵连最好的医疗兵吗？蔷薇还算半个恶魔呢，先让她给帮忙再说。”
“凯莎怎么办？”葛小伦赶紧跟上来。
蕾娜翻个白眼:“那是梅洛天庭和冥河的破事儿，既然莫甘娜没救回来，和咱们就八竿子打不着了，还不巴着他们打个你死我活。”
她看了一眼杜蔷薇，忍住了后面的话。
“和咱们有关系。”可蔷薇突然发声。
蕾娜站住，遥遥看着远处有士兵领着一位身着暗甲的熟人走来，听见蔷薇又重复一遍:“有关系的。”
“女王吩咐，你一回来就随女王号前往昆萨。”语琴张口第一句直接震住其他人。
杜蔷薇仔细看着语琴眉眼的认真，眼底的灰散得干干净净，整个人突然放软，似终于确定了她想知道的事，精疲力竭的昏死过去。
最后凉冰的笑，和那个唇形——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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