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的事忙完了,凌嘉赶去上海,没想到在预定的酒店竟碰到了正在出差的严振松,同在外地,又是旧识,少不得聊个天或吃顿饭。
严振松最近有些郁闷,因为当年的小三如今的严妻,常常无缘无故的为些琐事跟他吵架,女人一旦结了婚,无论家庭境况如何,婆媳关系总是个大问题,严妻和严母之间的相处并不乐观,严母当年本是认定了凌嘉当自己的儿媳,谁知道半路竟杀出了一个小三,小三竟还怀了孕,这让严母很不待见严妻。
严母不待见严妻,倒也不能怪她,出生于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父母多是传统且保守的,未婚先孕这东西,他们一般不会怎么喜欢,未婚先孕就罢了,若再拿着身孕当筹码,逼着对方去领结婚证,他们一般就更不会怎么喜欢了。他们喜欢正正经经的女人当儿媳,懂事又大方的凌嘉在严母心里就极为正经,有凌嘉做对比,小三自是不能让严母满意,可又碍于自己儿子的面子,只好憋着。
只是憋的了一时憋不住一世,严母和严妻的之间的矛盾随着时间的加深而越发明了起来,这让严振松成了一个夹心饼干,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常常被两个女人闹的哀声叹气。
生活上一旦不顺利,难免在工作上会犯些错误,严振松被上司批评了一阵后,他主动接下了来上海出差的任务,希望能躲避一会儿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吵嚷纠纷。
不想来上海的第三天他便巧遇了凌嘉,凌嘉愈发成熟动人的模样显然又撩起了他的少年心性,严振松那久久被家庭和工作同时压抑着的激情,在见到凌嘉的那一瞬,又被激发了出来。
晚上,严振松邀凌嘉一起吃晚饭,凌嘉想想也没什么事,便应了下来。
酒店二楼的餐厅里,严振松和凌嘉面对面的坐着,严振松叹道:“我们从初四那天见过一面之后,一直没再见过,你越来越漂亮了。”
“爱情滋润的缘故吧,”凌嘉耸肩而笑,“你看起来也不错,越来越像个中年男人了。”
“你损我的吧?”
“不敢。”
“呵,我还记得以前我们相处的时候,你常常损我,说我生来长了一张妇男脸,那会儿我还一直在想,能为你做一辈子妇男也不错。”
“是吗?我都忘了,”凌嘉轻叩着桌面,笑道:“时过境迁,物是人非,总想以前很累人啊。”
严振松笑着沉默,看到凌嘉手上的戒指,便试探性的问:“你打算结婚了?”
“是啊,有这打算,”凌嘉左手托腮,无意一般吻吻戒指,玩笑似的说:“女人三十豆腐渣,难得还有人要,是时候把自己嫁出去了。”
“你可不是豆腐渣,”严振松刚刚被激起的少年心性又被自己狠命压制了下去,他失落的笑,“你未婚夫……我认识吗?”
“应该不认识。”
“尊姓大名?”
凌嘉胡扯了一个名字,又岔开了话题,问:“你孩子和夫人最近还好吧?”
“孩子挺好,夫人……也挺好吧。”
“家庭和乐啊,多好。”
“其实不好。”
严振松一口气把酒喝完,突然想对凌嘉倾诉一番,于是他便开始向凌嘉说他的苦衷与无奈,一个成熟的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倾吐自己的心事,这个女人多是这个男人所信赖的,或是所倾慕的。
凌嘉一直安静的听着,不时吃点东西,或啜口小酒,心却飘到了路璐那里。
不知道现在的路璐在做什么,凌嘉忽地发现自己选择路璐而不去选择婚姻,竟是一件如此可喜可贺的事,至少不用去为一些婆媳关系之类的琐事烦心,她和路璐没有那张被法律证明过的纸张牵扯,她可以一直和路璐恋爱到老,而婚姻却与恋爱是两码事,爱情是无价的,婚姻是讲价的,由一纸婚书引发而来的杂事太多,需要操心的事也太多,凌嘉很庆幸自己拥有了路璐,因为路璐让她省去了很多很多的麻烦。
严振松的倾诉,让凌嘉对路璐的爱更加坚定起来。
待严振松说完,凌嘉已经吃饱喝足了,她轻弹着高脚杯,做出一副同情状,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经书的内容却都差不多,想来等我结婚以后,我那位也少不了像你一样有苦难言吧,振松,想开些吧,大家过日子其实都一样。”
“或许吧,唉,她能像你一样善解人意就好了。”
“当年你选择了她,现在还跟她组建了家庭有了孩子,就别去想些有的没的了,为了孩子着想,你也该跟她有话好好说啊,”凌嘉拿起包,说:“不早了,我明天还要早起,该回去休息了。”
“一起回去吧,我的房间就在你楼下。”
“好。”
凌嘉一回到房间,立刻给路璐去了电话。
路璐正在秦浩梅馨的新家里和小牛冯凯一起吃火锅,几个年轻人围着餐桌,边吃边闹的好不开心,路璐接到凌嘉的电话,立刻开心的说:“我们正在吃火锅,我帮你吃了不少,你感谢我吧!”
凌嘉翻着白眼把自己摔到床上,噘着嘴说:“你吃吧,吃死你!我刚才和严振松一起吃饭了,你赶快吃醋吧!”
路璐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严振松是凌嘉的初恋,她哈哈笑:“好啊,我等会儿去拿梅馨的山西陈醋吃上两口。”
凌嘉不悦道:“你放心我和严振松一起吃饭?”
“干吗不放心?”路璐走到阳台,柔声说:“你能放心我和桑榆做朋友,我也会放心你和其他人去接触,凌嘉,你信我,我也信你,小醋会偶尔吃一下,权作调剂生活,但大醋没必要去吃,不是么?”
“嗯,”凌嘉发自内心的笑,她走到窗边,凝望着城市的夜景,问:“你来过上海么?”
“上学的时候去过两三次。”
“喜欢么?”
“还好,就是商业气息太重,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
“天堂地狱一线间,在哪都一样了,你现在要在我身边就好了,我们可以一起赏夜景。”
“咦,”路璐诡笑,“你一定是很想我了吧?”
“想你?”凌嘉撇嘴,“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死鸭子嘴硬,”路璐嘎嘎笑,“等我这段时间忙完,我们抽空去旅行好不好?”
“你想去哪?”
“西藏。”
“好。”
梅馨见路璐和凌嘉腻歪起来没完没了,有点受不住了,她对路璐喊道:“姓路的那位同学,大家都等你玩两只小蜜蜂呢!”
凌嘉听后笑了起来,对路璐说:“你快去玩吧,等回家后再给我来电话。”
“好吧,那我过去了,”临了路璐又嘱咐了一句:“女人,你要知道男女授受不亲!”
“知道啦!”还说不吃醋?凌嘉摇头笑。
随后的几天,严振松常邀凌嘉一起吃晚饭,凌嘉总是婉拒。几乎每个女人心里多多少少的都会有些初恋情结,就好像几乎每个男人心里都多多少少的会有些处女情结一样。凌嘉的决绝让严振松心凉,但凌嘉未必就如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洒脱,毕竟严振松是她深爱过多年的初恋,如今看的再淡,那道浅迹终归是存在过的。
只是凌嘉心里明白,她和严振松从错过的那天起,就注定了此生只能形同陌路,他们不可能像路璐和桑榆一样成为好友,只因严振松是男人,男人和女人之间能划清的最好彻底划清楚,不能给对方留有一丝幻想的余地,否则将会是一池烂泥,对这点凌嘉一直很有数。
凌嘉在上海的最后一晚,空中飘起了绵绵小雨,滋润或纠结着人心,繁华的夜上海被细密的雨丝一覆,增了几分飘渺的柔情。
明天终于可以回家了呢,第一次,凌嘉无比的想家,她紧紧握着戒指,立于落地窗前凝望着五光十色的夜景,幻想着自己能生出一对翅膀,好快速飞回那位在家中久久守候的人身旁。
能有个人无怨无悔的在家里等候自己的归期,那该是种什么味道?凌嘉只觉得心里满满的。
泊油路上冒起了小水泡,感情线上落满了蝴蝶结。
摊开纸张,凌嘉提笔落墨,世界太大,心太小,不是我的,我不要,是我的,我不给,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