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有喜欢的东西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艾黛尔贾特和自家导师正在藏书室二楼角落的桌旁忙着自己的事。这个星期贝雷丝布置了颇具难度的战术论文作为家庭作业，就算是在课业上优秀如黑鹫级长这样的人，也不免要花费许多工夫去查阅资料。而对于卡斯帕尔这样在论文方面十分苦手的学生来说，几乎不可能在没有人帮助的情况下独立完成。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样的作业也未尝不是增加学生之间互动互助之情的好机会。
为了尽早并且尽量以高水准完成导师布置的作业，艾黛尔贾特一早就来到藏书室，结果发现在她经常待着的那个角落，贝雷丝早就先她一步来到了这里。
两人并没有事先约好，事实上最近她们之间似乎越来越有默契，就像她们不约而同地会在相似的时间来到藏书室，坐在相近的位置上。
在艾黛尔贾特埋头查阅资料，偶尔拿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上几句话的时候，贝雷丝正在阅读一本厚厚的书籍，好奇之下艾黛尔贾特偷偷瞄了好几眼，无奈封面一片灰沉，看不出是什么书。
所以当艾黛尔贾特嘴里突兀地冒出这一句话的时候，贝雷丝瞥了她一眼，发现她双手垫在下巴底下，正带着浅笑饶有兴致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虽然她想不到为什么艾黛尔贾特会从论文的资料中联想到这方面的问题，但毫无疑问，她的学生是在写作业的过程中走神了。
“这个问题，和你的作业有关吗？”
“没有关系就不能问吗？”艾黛尔贾特反问：“还是说，这对老师而言是一个秘密？”
贝雷丝没有说话，修长的指尖拂过古老的羊皮纸书页，然后慢悠悠地来到边缘，翻到下一页。
“故作神秘吗？这样一来，我只会更感兴趣哦。”艾黛尔贾特像是被燃起了好胜心一样握拳在掌心敲了敲：“好，我决定了。”
“嗯？”今天学生的行为跳脱得让导师也摸不着头脑，但贝雷丝能感受到对方高涨的兴致。于是她索性合上了书本，问道：“你决定了什么？”
“老师有兴趣知道吗？”
贝雷丝多少被学生激起了一些好奇心，但她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会耽误很多时间吗？”
“我不确定，但平常老师总是喜欢占用我的休息时间，这一次也轮到您来付出了。”艾黛尔贾特微笑道：“您想要接受挑战吗？”
“挑战名为？”
“找出贝雷丝·艾斯纳老师喜欢的事物大作战……之类的。”大概是察觉到自己取的并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艾黛尔贾特轻咳一声：“总、总之，是这样的挑战。”
看来她的级长今天是不打算好好完成作业了。
“好。”贝雷丝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把书抱在怀中，站起身来：“走吧。”
“诶？”
“去完成艾黛尔贾特的挑战，找到我喜欢的事物。”
艾黛尔贾特站在贝雷丝身后，看着导师蹲在温室的一角细心打理着她种下的花草——确切地说，是种下的康乃馨。
两人之间太冗长的沉默让艾黛尔贾特有些不适应，她踌躇着开口：“种花算是老师的爱好吗？”
贝雷丝熟练地修剪着花枝，最后用小剪刀小心翼翼地剪下种得最好的一朵，起身递给学生。然后在她愣愣接过的时候，抬手想要拂开额前的碎发。贝雷丝的手上都是湿漉漉的泥渍，她只能不甚熟练地用手背去蹭头发。艾黛尔贾特终于看不下去了，她将康乃馨的枝干咬在唇间，双手轻轻捧着导师的脸让她不要乱动，然后细心地帮她将额前挡眼睛的头发拨到耳后去。
“好像是该修理头发了。”贝雷丝说道。
“或者考虑再留长一点呢？”整理好导师的头发后，艾黛尔贾特首次肆无忌惮地将她仔仔细细端详了一番：“老师把头发留长的话，应该会很好看的。”
“战斗的时候会不方便。”贝雷丝简洁地回道。
“嗯，也是呢。”
贝雷丝墨蓝色的眼眸注视了她一会儿，问道：“艾黛尔贾特更喜欢我留长发吗？”
“唔、谈不上喜欢不喜欢，老师按自己的喜好来就好了，并不需要在意旁人的眼光。”
“艾黛尔贾特不是旁人。”
艾黛尔贾特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合适。
好在导师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谢谢你，艾黛尔贾特。”
艾黛尔贾特回过神，发现导师在说头发的事，连忙说了句“不必在意。”结果两人之间又沉默下来，气氛比刚才更让艾黛尔贾特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她把玩着手中鲜嫩欲滴的康乃馨，转移话题一般地问道：“老师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种花算是老师的爱好吗？”
“不算是爱好，只是习惯了。”贝雷丝挥手比划了几下：“就像练武。”
“不过老师很喜欢剑呢。”
“喜欢吗？”贝雷丝想了想：“就像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从小到大她大多数时间都握着剑，剑就像手和脚一样是她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但只因为剑不是与生俱来的，所以有些不同。
“那么换一种说法吧，如果送一把宝剑给老师，您会觉得开心吗？”艾黛尔贾特说完笑了笑：“不过这么问似乎没有什么意义呢，毕竟您已经拥有了世界上最厉害的天帝之剑了。”
贝雷丝不置可否地瞥了她一眼：“你这样的问法，会让我觉得你正在考虑我的生日礼物。”
“确实有在考虑这件事呢，不过距离您的生日还有一段时间，所以暂时不用这么着急。”
“所以艾黛尔贾特知道我的生日？”
这是一句让人颇难招架的问句，艾黛尔贾特轻咳了一声：“老师的个人资料上写着哦，稍微留心就能知道了。”
她当然不会告诉贝雷丝，这是她旁敲侧击从杰拉尔特那边亲自打听来的情报。
贝雷丝没有再说什么，她去一旁的洗手池那边把手洗干净，才甩了几下手，自家级长那边就递过来一块雪白的手帕。
“用它擦手吧，”像是觉得不妥当，艾黛尔贾特补充了一句：“还没有用过……不介意的话。”
贝雷丝毫不在意地接过手帕，换了平常她最多在衣服上蹭干水，或者让它自然风干，但她也不会拒绝学生的好意。她接过手帕，发现白色的手帕角落绣着一只漂亮的金色双头鹫，还有一些康乃馨的花藤图案围绕着手帕边缘。擦干水后，她把手帕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洗干净后还给你。”
艾黛尔贾特有点在意那块手帕，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两人又并肩在大修道院中散步起来，经过蓄水池的时候，贝雷丝忽然道：“我喜欢钓鱼。”
这是显而易见的，在不需要应付学生的时候，贝雷丝大部分的时间都留给了训练场和码头。但这种众所周知的事实并不是艾黛尔贾特想要知道的答案。
“除此之外呢？”
“喜欢艾黛尔贾特。”
艾黛尔贾特脚步一踉跄差点地栽进蓄水池里，重蹈当初的覆辙，好在导师眼疾手快将她拉回了身边。
“真是的……老师竟然用这么狡猾的方式逃避回答。”
如果问下去的话，大概会得出她喜欢所有学生这种回答吧。
“我说的是真心话。”
“是是是……”
贝雷丝静静地盯了她一会儿，突然握住她的手腕牵引着她向食堂走去。艾黛尔贾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任由她拉着，反正导师也不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甚至还有余裕笑着问道：“老师想起来自己喜欢的是什么了吗？”
“没有，”贝雷丝干脆利落地回答：“只是午饭时间到了。”
结果艾黛尔贾特的“找出贝雷丝·艾斯纳老师喜欢的事物大作战”才刚开了个头，就被导师抓到食堂享受午餐去了。
艾黛尔贾特凝视着眼前餐布上摆着的餐点，标准的主食+菜肴+汤+餐后甜点，并且不出意外，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
导师究竟是从哪里得知她的喜好的呢？第一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她就能准确地把握住她的好恶。还是说……这些实际上也是老师喜欢的料理吗？
艾黛尔贾特这样问了之后，贝雷丝略一思索，给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我对食物没有特殊的喜好，只要不是故意做得很难吃。艾黛尔贾特喜欢的这些料理，味道都很不错。”
面对导师油盐不进的姿态，艾黛尔贾特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但她也知道贝雷丝并不是故意在为难她，或者她本人也还没弄清楚自己喜欢什么吧，就像她说的那样，对什么事物都没有特殊的喜好。而她能像钓鱼一样，成功发掘出贝雷丝喜欢的新事物吗？
“打算知难而退吗？”大概是看出艾黛尔贾特的气馁，贝雷丝一边喝着鳟鱼豆汤一边问道。
“……才不会这样呢，既然是我发起的挑战，就一定会漂漂亮亮地赢给老师看。”
“就算这样，也不能推迟交论文的时间。”
“真是的，我会准时交论文的。”贝雷丝有时候也显得太过尽职尽责，这让艾黛尔贾特有些埋怨：“总感觉被老师瞧不起了……”
“我可不敢瞧不起我的级长。”贝雷丝咬着汤勺盯着艾黛尔贾特看了一会儿：“只是有点紧张，所以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紧张……？”
“想到要被艾黛尔贾特发现我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不知不觉就紧张起来了。”艾黛尔贾特看到导师的嘴角似乎是上扬了少许弧度：“不过这样也不是什么坏事。”
导师浅淡的笑容直到午餐时间结束还深深镌刻在艾黛尔贾特的心里，让她反复回味，恋恋不忘。之后两人又去逛修道院门口的市场，买了许多东西。
当艾黛尔贾特手里抱着一只可爱的软乎乎的大熊玩偶，又被塞了一些自己喜欢的小礼物后，她侧头看向导师怀里抱满的准备送给其他学生的礼物，突然醒悟了过来：“结果根本就一直在陪着老师闲逛嘛，根本没有在认真完成挑战。”
“我只是在把我平常会做的事展现在你的面前，这样或许能对你有所启发。”贝雷丝的回答有些狡猾，但艾黛尔贾特一时想不到什么话来反驳。
“所以到底什么才叫做‘喜欢’呢？”当艾黛尔贾特咬着嘴唇想着怎么才能扳回一城的时候，她听到导师问道。
“喜欢吗……我认为是一种自然的、看到或者做起来的时候就会发自内心感到开心的情绪。”她瞥了贝雷丝那堆积成山的礼物一眼，轻哼道：“老师给大家送礼物的时候，会感到开心吗？”
“嗯……严格说来，情绪并没有什么起伏。”贝雷丝实话实说：“送礼物只是为了让收到礼物的人感到开心，对我而言没什么不同。”
“那么，换一种说法吧。当老师看到大家收到礼物后展露的笑容时，心情是怎么样的呢？”
贝雷丝歪着脑袋想了想：“确实有一点开心，所以我喜欢的是给大家送礼物吗？”
“或许您喜欢的是大家发自内心的笑容呢。”
想起导师总是坚持不断地送自己礼物，艾黛尔贾特就觉得自己的心会暂时变得温暖柔和。可惜她要做的事，是摧毁无数这样的笑容——如果老师知道的话，一定不会原谅她的吧。
“如果这样说的话，看到大家在课业上有所成长，在人生上往前迈步，我也会觉得开心。”
“老师果然很喜欢大家呢。”
“还有和艾黛尔贾特散步。”
“……诶？”
“和艾黛尔贾特一起散步，一起吃饭，一起待在藏书室，一起训练……”贝雷丝认真地数着，最后总结道：“总而言之，和艾黛尔贾特一起度过这些时光的时候，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是、是这样吗……”艾黛尔贾特觉得自己的脸颊已经烫得难以掩饰情绪了，于是她将脑袋埋在了柔软的大熊玩偶里，无论贝雷丝怎么呼唤也不肯抬起头。
“艾黛尔贾特不会觉得气闷吗？”
“……”
“你果然很喜欢熊熊玩偶呢。”
艾黛尔贾特深吸一口气，确定自己的情绪已经调整好后，才抬起头，重振旗鼓地看向导师：“老师真的很清楚我的喜好呢。”
“原本我也很疑惑，为什么自然而然地就想要了解你的喜好，现在我明白了。”贝雷丝把怀里快要滑落下来的礼物往上托了托：“我想看到你的笑容。”
导师的话再一次击溃了艾黛尔贾特好不容易修补好的面具，她再一次满面通红地把脑袋埋进了大熊玩偶里。
艾黛尔贾特的样子让贝雷丝很想摸一摸她的脑袋，然后她确实这么做了。
怀里的礼物“哗啦”一声倾泻在了地上，艾黛尔贾特愣愣地看向导师，然后头顶上感受到了温暖的触碰。贝雷丝的抚摩很轻柔，就像她一直以来的关怀，温暖而无声，从不给她任何压力，却总能在不经意间察觉到她的存在。
“老师……？”
不知道在艾黛尔贾特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贝雷丝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复杂，她伸出手，在午后的阳光下轻轻拥抱了艾黛尔贾特。
“老……师……？”
“抱歉，吓到你了吗？”贝雷丝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只是觉得，现在的你很需要一个拥抱。”
因为手里抱着大熊玩偶的缘故，又或者因为她永远无法像贝雷丝那样随心所欲地扔掉一切束缚做想做的事……她没有办法回应贝雷丝的拥抱。她只能往前、再往前，隔着柔软的玩偶，贴近导师一点、再贴近导师一点……也许这才是最适合她和贝雷丝的距离。
但贝雷丝抽掉了艾黛尔贾特怀里的玩偶。
“……老师？”
贝雷丝重新谨慎而坚定地拥抱了学生，一下一下轻柔地抚摩着学生的头发。
“艾黛尔贾特最近很辛苦吧，疲惫都写在脸上了。虽然不知道你在经历着什么，但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忙的话，一定要告诉我。”
贝雷丝猜对了，实际上从艾黛尔贾特收到情报，黑暗中的蠢动者在露迷尔村展开非人的实验时，她就一直处于疲惫而暴躁的情绪中。如果事先知道，她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但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选择把情报通过其他途径泄露给教会，希望能借教会之手摧毁这处实验场所。
但毁掉这一处，他们还会找新的地方，还会建造更多的实验所。而她的计划已经进行到关键的时候，必须借助这些人的力量……她的手，早在那个时候……下定决心和仇人合作的时候，就已经弄脏了。
“艾黛尔贾特。”
贝雷丝温和的声音将她从黑暗的深渊中唤醒，她愣愣地看着导师抓住她的手，举起，然后一点一点慢慢而有力地掰开她不知什么时候紧紧握住拳的五指。贝雷丝把她的白手套脱下来，她的手心有四道深深的指甲印，如果不是戴着手套，或许已经刺破皮肤淌出鲜血了。
“有什么难办的事吗？”贝雷丝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此刻却能安抚艾黛尔贾特起伏的心绪。
艾黛尔贾特低下头，注视着导师覆在自己手上的掌心，那里正传来温暖的白魔法的波动，治愈着她微不足道的皮外伤。
在白魔法的光芒在她脸上晃动着，她的脸色愈发苍白，目光却逐渐变得坚定。
“不是什么特别难办的事，我应该可以自己解决。”艾黛尔贾特轻轻抽回手，将手套戴了回去，向导师露出了感谢的笑容：“那篇论文，我也会准时交付的。”
贝雷丝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别太勉强自己。”
“嗯……老师也是，最近您的脸色看起来都不太好呢。是太累了吗？”
“或许是吧，但和艾黛尔贾特待在一起会让我觉得放松。”
“呵呵……能让老师感到开心，我觉得很荣幸呢。”
两人分开了些，艾黛尔贾特先帮贝雷丝捡起被随意丢在地上的礼物，整整齐齐地堆回她的怀里。然后才捡起贝雷丝送的大熊玩偶，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但玩偶的脸上有一块污渍比较顽固，一时间怎么也弄不干净。
“真是可怜呢。”被人就这样随随便便地丢在地上，弄脏了也无所谓：“脏掉的玩偶，还会有人喜欢吗？”
察觉到学生话中似乎有别的含义，贝雷丝思索片刻，道：“脏掉的玩偶，只要洗干净就好了。”
“再怎么清洗，有些痕迹，永远都会留在上面呢。”
“就算这样，它也曾代表了纯粹的心意。”贝雷丝说：“作为礼物，它曾经让你感到开心，这才是最重要的。”
“您说得对……我会好好保管这份礼物的。”艾黛尔贾特爱怜地轻抚着大熊玩偶脸上的那一大块污渍，污渍几乎覆盖了半边脸，就像那张业火面具：“就算再也洗不干净。”
两人之间忽然沉默了下来，但这一次，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直到有脚步声靠近，两人才同时看向来人——那是莫妮卡，因为某些意外而被迫留级，最近才转回黑鹫学级的学生。
“什么事？”
艾黛尔贾特不知不觉间往一旁跨了一小步，和贝雷丝拉开了距离。
“我有些事想要找你，艾黛尔小姐。”莫妮卡怯生生地瞥了贝雷丝一眼：“打扰两位了吗？”
“我随后就到。”艾黛尔贾特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或者说她根本没有兴趣和莫妮卡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地纠缠。
“那我就在‘老地方’等您吧。”莫妮卡似笑非笑的目光从两人身上扫过，转身离开了。
“抱歉呢，老师，今天看到只能到这里了。”艾黛尔贾特自嘲地笑了笑：“至少这个作战并不是一无所获。”
“你的作战成功了，不是吗？”贝雷丝表示自己还是借此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并且拓宽了“喜欢”的定义。
“那我就先离开了，”艾黛尔贾特重申着，像是这样才能把对贝雷丝的心情重新扳回“学生”的位置上：“论文我一定会准时上交的。”
艾黛尔贾特看着导师，接着闭了闭眼，转身离开了。
“艾黛尔贾特。”
艾黛尔贾特停下脚步，微回过头，等待着导师的后话。
“你现在要做的，是会让你感到开心的事吗？”
“嗯，是呢。”艾黛尔贾特毫不犹豫地道：“一定是会让作为帝国的继承人的艾黛尔贾特会感到开心的事。”
她不再停留，加快步伐转过了树篱，接着连高跟鞋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贝雷丝目送她远去，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礼物堆，心中突然涌上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就算会感到开心，也并不是艾黛尔贾特喜欢的事——她有一种莫名的直觉。
她的学生还不是那么依赖她，但是没关系，她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她会耐心等待着、引导着……终有一天，艾黛尔贾特一定会像在星之露台那时候一样，对她重新敞开心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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