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王还是来到神狱,看着空荡荡的牢狱屏退了神官,我看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能预见到,那是她做出的很重要的决定——不是身为姐姐,而是身为神王。
真的听到内容的时候我反而没了顾虑,看来我会成为高天原的眼睛,也算有趣。不过着急应答不是什么好习惯,我还有些疑惑:“父神呢,你这样做他应该不会同意……”分离恶面之后又向恶面许愿,以那一位的脾气怕不是要闹得把高天原给掀了。
神王站在牢笼外,看着我的眼神无悲无喜:“有了新玩具,所以不在这里住了。”
我愕然,隐约记得上次得知那位的消息应该是救了须佐,再思及平时那副追在姐姐身后献宝一样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玩意儿的模样,我觉得我好像做了件错事:“抱歉,姐姐。”
姐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通其中关联:“你不愿我也不会勉强,不必道歉。”
我摇头,这种因为有了新孩子所以原先的孩子失去宠爱的戏码我是真的没想到:“不,我很愿意,只是我没想到那位大人他……把你丢下了。”
姐姐很努力理了一下关系,然后依旧表示不理解:“丢下?他只是忙着照顾一个孩子而已,不过这几日没人帮我处理公务确实有点累,下次要把他叫回来才行。”
彼时的我震惊于姐姐对于爱的态度,那样的理所应当,我想这世间都是要来爱她的,以至于忘了询问神格的事情。
拥抱,温暖又不灼伤,我回神时已经有了神格,感觉还不坏,神力充盈的我欢欣地探寻各种可能,又在确定自己应该是没什么希望成为一个强大如父神那样的神明之后蔫蔫地坐在姐姐身边看她处理公务。
至少这些事我还能上手,也不算全然没有成就。
月之海里生出了许多星之子,我也会喊上姐姐去看,那些呜啪呜啪的语言我自然听得懂,但是姐姐听不懂,有点不很高兴,我就和她讲那些孩子们在说什么,这样才能哄的她笑一笑。
慢慢地,月海会告诉我一些未来的只言片语,这是姐姐最初找我的缘由,预言有好有坏,我向姐姐描述那些的时候还没什么敬畏之心,只以为那也是我与生俱来的能力。只是那样的口无遮拦似乎让姐姐颇为困扰,最后告诉我,说出口的都是因果罪孽,所以要谨言慎行。
我默默把语言艺术这一项在心里高亮置顶,但还是忍不住抱怨:“那日后预言神的日子岂不是不好过?”
姐姐看着我好一会儿,最后放弃什么一样把手头的公务推到一边,趴到桌上手指拨弄着香炉:“那,出门在外不要乱讲,你若是心有不满,日后提些酒水糕点来找我,姐弟私下的悄悄话无关因果。”
这个结果我还是比较满意的,虽然要来的承诺并不多,但是一点点的侵占也很有趣。姐姐生来就理所应当拥有所有的爱,那么她的爱会赠予谁?又是谁会是其中最特殊的那个呢?
星之子们越来越多,其中不乏有天资卓越的,我便提了他们,赠予神力,让他们成为神使,看着他们成长我似乎有些理解为什么父神平素总是追着姐姐,看着孩子成长大抵是这样欢欣。
直到那个孩子的出现,他对于预言方面的才能饶是我也要惊讶,在赐予神力使其可以脱离月之海的时候,我忽然看到了未来,那是他的未来,也是我的未来。
我一时间没办法对这个孩子笑,我知道他是无罪的,我把早就准备好的名字赠予他,荒。无论怎么看,荒都是个好孩子,对于我的教导他认真学习,我的每一句话他也都放在心上,疲乏时他还会撒娇一样全然不设防地依赖我,我实在无法迁怒他。
那段时间我不怎么去找姐姐了,终日在月之海消磨时光。荒在我的教导下进步飞速,甚至比早些出月之海的神使更加优秀,而且可以代我教导星之子们。
如果时间会永远停留在那段时光似乎也不错,我有了新的寄托,也不用担心那份遥远的未来。
但是时间永远不会停滞不前,我只是在某天例行占卜的时候多放了一点神力,其实无关痛痒,但是那天不一样,武神伊邪那岐死在了恶神为首的围攻下。我有点困惑,不应当,那位大人的强大我很清楚,即便是把我和那些兄弟姐妹们加在一起掰碎了再揉在一起也只有挨打的份。
我不能逃避了,我去找思金神要了酒,那个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家伙其实有不少私藏。我要的是烈性的神酒,据说是酒力最好的神明也撑不住三碗,当然,我没打算喝,只是要给姐姐一个醉酒的借口和机会。
我去的似乎不是时候,姐姐在她的屋里收拾东西,我看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凭直觉那应该是伊邪那岐送给她的:“姐姐,收拾完之后要喝点酒吗?”
我的姐姐对于酒兴致不高,指了指让我坐下陪她一起收拾,我听了一个很长的故事,一个不会做父亲的父亲,一个不会做女儿的女儿,两个对这个世界很陌生的神明磕磕绊绊地建立高天原,然后看着彼此完全不知道要做什么。
我坐在一旁,其实帮不上什么忙,那些亮着五颜六色光芒的石头,能够储藏一海海水的葫芦,入手生温的看不出什么材质的金鱼玩具:“都是些死物,他没送你些小宠吗?”
姐姐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我养不活,他也养不活,后面就不养了。不过前段时间听说他总是带些山南海北的小动物回去,看来那孩子很会养。”
我依旧没办法喜欢须佐,或许是因为我和他是完全不同的人,我没法那样爱着这个世界:“那孩子呢,以后打算怎么安排他?”
姐姐把一些可能再也用不到的小玩意儿收到一个匣子里:“沧海之原是个安全的地方,之后找人把这些还有父亲的东西一起送过去吧。”
没了武神,本就没能让世间妖鬼乖乖低头的高天原处境就会尴尬了,我掂量了一下自己的水平,思考能不能用预言占一点优势:“那过几天我去看看,试一试行军布阵?”
姐姐哦了一声,拉长了声调,倒没多少嘲讽的意味,只是满满的疑惑:“可我以为你连我都打不过。”
我很想告诉她不是的我也很强,但是碍于事实,我只能狡辩一句:“也不一定……比如在我的月之海里试试?”
姐姐大笑,很没有往典雅端庄的日形象,最后索性把头上的一个发卡摘了一并扔到匣子里,这样她的头发就散下来披在肩上了:“那以后遇到危险的时候,你一定要好好躲在月之海里,不要乱跑。”
我找了个发簪,也是有圆日的元素,里面我加了一点预言的力量,算是个无趣的小玩意儿:“当然,我可是最惜命了。要把头发扎起来吗?我来帮你?”
实际上我对于扎头发没什么独到的天赋,毕竟我自己平时也是散着一头银发乱晃,于是最后姐姐的头发呈现的效果是一部分扎起来了一部分披在肩上。
我捂脸表示我会改进,姐姐倒是不甚在意:“你的星之子们也都是短发吧……这样也可以,不必担心,该出现的总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