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老师。”
“早上好……艾黛尔贾特，你没事吗？”
“您指的是什么呢？”
“昨晚没睡好吗？”
“唔、也不能这么说……”确切地说，是一整晚都没睡。
以前她虽然也在贝雷丝的床上睡过，但那时候她是以猫的身份。尽管不妥当，但她还能安慰自己那是无奈之举。
但现在……光是想到她一直以来喜欢的人就躺在身边，甚至贝雷丝转身面向她的时候，还能感受到轻轻拂在脸上的温热呼吸。
于是整整一个晚上，艾黛尔贾特都僵直平躺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稍微挪动身体就会吵醒贝雷丝。反正她已经睡了两天，暂时睡够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但这显然并不是长久之计，或许她应该坚持睡沙发，或者在贝雷丝的宿舍里放一张小床？
这样的提议或许会轻易地被贝雷丝否决，所以艾黛尔贾特暂时还没想到支持自己决定的充分理由。
“睡得不舒服的话，要告诉我。”
“我会的。”艾黛尔贾特笑了笑，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老师起这么早是要去晨练吗？”
“嗯，艾黛尔贾特也一起。”
“诶……我？”
“最近一段时间，身体懈怠了吧。”
“的确呢，”艾黛尔贾特苦笑道：“那么，请您稍等我一会儿。”
贝雷丝目送她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刷开手机看了一眼修伯特给自己发的消息。上面交待了一些照顾艾黛尔贾特需要注意的事项，为首第一条就写着艾黛尔贾特早晨不怎么起得来，通常要睡晚一点，有劳导师多辛苦一些。
她突然想到相约去露营的那天早上，艾黛尔贾特究竟抱持了多大的觉悟（或者说设置了多少个闹钟），才能在天还没亮就前来赴约？
贝雷丝不知道那个时候艾黛尔贾特对自己抱有着什么样的感情，但毫无疑问，她非常重视与尊重自己。
感到到学生的在意，贝雷丝嘴角往上扬了扬。身后传来动静，她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可以出发了，老师。”
艾黛尔贾特换了一身学校统一派发的、属于黑鹫学级的白底红边的春夏季运动衣，银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身上还散发着一股浴后的清香。
“等一下，艾黛尔贾特。”
艾黛尔贾特好奇地看着导师转身来到书桌旁打开了抽屉，过了一会儿，她拿着一根浅紫色的发带走了回来。
“啊……是我的发带。”艾黛尔贾特想起那天自己的发带被贝雷丝拿走了，但因为场面太混乱，她来不及询问，后来索性忘记了这件事。
贝雷丝将双手绕过艾黛尔贾特的颈侧，撩起她的头发。艾黛尔贾特浑身僵直，感到贝雷丝柔软的胸轻轻贴着自己，双手更是宛如环抱一般将她拢在怀里。她下意识屏住呼吸，任由贝雷丝拨弄着自己的头发，过了一会儿，贝雷丝才后退一步。
“好了，这才是晨练的样子。”
“……诶？”艾黛尔贾特这才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发带扎成了一束马尾。
“可以走了，艾黛尔贾特。”贝雷丝向艾黛尔贾特伸出手，墨蓝色的眼睛里带着笑意。
“嗯……”艾黛尔贾特握住了她的手：“走吧，老师。”
……
……
湖边晨跑总是能看到卡斯帕尔的身影，今天也不例外。
他迎面朝着两人跑来，交错之后，像是才反应过来，又倒退着追上两人，和她们面对面。
“哟，艾黛尔贾特，已经没事了吗？”
“卡斯帕尔……你还真早。”
“晨练嘛。林哈尔特说一日之计在于晨，虽然他从来没有早起过就是了。”藏不住话的卡斯帕尔挠了挠头，放弃了寒暄：“那天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我老爹的表情看起来那么糟糕。”
“他没有告诉你吗？”
“你不知道他当时的表情，如果我敢开口，肯定会被狠狠揍一顿的！我才没那么傻。”
“那就说明，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艾黛尔贾特冷淡地回答道，接着加快了脚步。
“喂、喂喂！艾黛尔贾特——唔、噢噢噢噢！”
他的脚后跟绊在一颗小石子上，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后摔倒。贝雷丝顺手抓住他的肩膀将他稳住推回去，接着与他交错而过，追上了艾黛尔贾特。
“什么嘛，一个两个都神秘兮兮的。”卡斯帕尔挠了挠头发：“还是去问林哈尔特好了。”
两人在晨跑过程中“偶遇”了许多熟人，他们有的只是远远地跟着她们一起跑；有的与她们擦肩而过，还特意回过头露出会意的笑容；更多则在远处的学生宿舍楼从窗户探出头来张望，然后在她们看过去的时候向两人起劲地挥着手。
“艾黛尔贾特果然很有人气。”晨跑差不多要结束了，因此而慢下来的贝雷丝突然道
“诶？”艾黛尔贾特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导师的意思：“有人气的不是我，是老师才对。”
“平常晨跑的时候，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说不定是您没怎么在意呢。”
贝雷丝思索了一会儿，觉得艾黛尔贾特说得居然很有道理。但她还是坚持认为自己是对的：“艾黛尔贾特在学校里的人气很高，大家都很关注与你有关的事。”
“不，我认为肯定是老师更有人气。”
“应该是艾黛尔贾特。”
“当然是老师。”
“……”
“……”
两人认真争执了好一会儿到底是谁更有人气，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点傻，于是同时闭上了嘴。
过了一会儿，艾黛尔贾特还是忍不住道：“老师这么优秀，又这么温柔，大家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老师。”
“谢谢你，艾黛尔贾特。”贝雷丝笑了起来：“不过温柔什么的……大概只有你会这么觉得吧。”
仔细想来好像的确是这样，贝雷丝在课堂上总是显得严肃、认真、专注，并且不喜欢说多余的话。下课后除了指导剑道社外，也鲜少与学生有什么交集——不过如果是主动前来请教或是咨询的学生，贝雷丝则不吝于耐心详尽的讲解与教导。
但大概只有对她特别在意用心的人，才能品味出她藏在平淡言语与冷静态度背后的温柔与体贴吧。
贝雷丝这么说……岂不是等于说，她温柔的这一面，只有艾黛尔贾特才见过？
艾黛尔贾特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既然如此……就只让我这么觉得好了。”
贝雷丝把玩着艾黛尔贾特的发带，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我也认为，只要艾黛尔贾特知道就够了。”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艾黛尔贾特想要说点什么，又舍不得打破这难得的宁静。过了一会儿，身旁陆续开始有学生经过的时候，她才局促地卷了卷发尾：“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去剑道社，”贝雷丝说道：“我要看一下，你的身手退步了多少。”
“……诶？”
“你必须重新振作起来，才能面对前行路上的荆棘，艾黛尔贾特。”贝雷丝轻轻叹了口气，又安抚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不过别担心，我一直都会在的。”
“老师……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们不止是师生，而且是婚约者，不是吗？”
“抛开这些身份呢？”少女抬头注视着她的导师，像是要从她一向无波的眼睛里看出什么端倪：“你愿意以‘贝雷丝’这个身份来一直陪伴我吗？”
“那你呢，”贝雷丝静静看着她漂亮的紫罗兰双眸：“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要求我陪伴你？黑鹫学级的级长？弗雷斯贝尔古家的继承人？还是‘艾黛尔贾特’本人？”
“我……”
“又或者，是以‘艾尔’的身份？”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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